“嗚嗚嗚”
小男孩手里抱著一只貓，一邊哭一邊用貓擦眼淚。
這幅畫面很無語，小男孩的確傷心欲絕，只是他用貓擦眼淚的動作讓羅浩想起了便便的熊和兔子的故事。
小男孩的鼻涕粘在貓身上，奶牛貓不斷地舔著，還用爪子輕輕拍拍小男孩的頭。
仿佛生死離別一般。
帶著兩臺ai機器人走過去，我寵我愛的經理分開人群迎出來。
“羅教授，不好意思啊。”我寵我愛的經理歉意的說道。
“怎么回事？”羅浩問他。
“害，這孩子去年養了一只貓，玩的好，把貓當成親人。后來貓生了病，來我家店最后死在手術臺上。”我寵我愛的經理解釋道。
說到這里，他的語氣也黯淡了一下。
“當時我以為他會哭，沒想到這孩子就是把書包打開，說回家帶小貓睡一覺小貓就能活過來。”
“結果，您也知道。后來家里給他買了一只一模一樣的貓，說是從喵星剛回來的。”
喵星。
羅浩饒有興致的看著用貓擦眼淚的小男孩。
單純一點真好，真的是很好，人要是單純了，世界也會變得更加美好，羅浩心里想到。
“這不，最近這只貓開始發情，不吃飯，瘦了好幾斤。他父母琢磨著帶著貓來做絕育手術，約的是您當術者。”
“結果小男孩知道了，帶著所有的零花錢趕過來。”
“為什么？”羅浩問。
“可能是他以為自己之前沒帶著小貓來醫院，導致小貓生氣了，就回了喵星。至于后來買的這只貓，他也知道不是怎么從喵星回來的。
我估計他心里害怕，擔心奶牛貓再回喵星卻不回來了，所以這次死了活了都要跟著過來。”
羅浩微笑。
雖然太過于幼稚，可這種幼稚中卻又帶著一點點其他的情愫。
“這次他自己跑來的，說是要陪著小貓一起做手術，這樣的話小貓就不會生氣回喵星了。”
“哦，是這樣啊。”羅浩平淡的點了點頭。
“羅浩，有時候我覺得你才是ai機器人，你就不感動么？失去過才知道珍惜。”陳勇眼神中滿滿愛意的看著小男孩，嘴里問道。
“還行，我好好給做手術唄，沒事給自己加這么多戲干嘛。”羅浩說著走了過去，蹲在小男孩面前。
“小弟弟，你哭什么？”羅浩溫和的問道。
“嗚嗚嗚嗚”
小男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似乎沒聽到羅浩在跟自己說話。
羅浩笑笑，rua了一下小男孩手里的貓，喵喵叫了兩聲。
我寵我愛的經理愕然看見那只貓開始“回禮”，而后貼在小男孩的臉上喵喵叫著，似乎在安慰小男孩。
“羅教授能和寵物溝通？”我寵我愛的經理問。
“好像是，不管是竹子還是東北虎，還是說那只總闖禍的丹頂鶴，羅浩都能溝通。對了，大學城旁邊的美食街，有一只大貍花叫貍主任，你知道么。”
“知道，知道。”
“嗯，貍主任和羅浩的關系不錯。”陳勇想起貍主任，又想起孤兒院里拴著的那只貍花貓，口罩動了動，似乎在笑。
“這也……簡直就是天生的獸醫啊。”我寵我愛的經理感慨。
眼前小男孩已經被羅浩抱在懷里，那只奶牛貓盤在小男孩的懷里正在跟羅浩說話。
這幅場景有點怪。
我寵我愛的經理倒是覺得很溫馨，羅教授的確不是一般人，竟然能把一個熊孩子給哄好，而且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羅教授只是看起來冷淡一點點，其實心里熱乎著呢，我寵我愛的經理心里越來越覺得這樣的一位醫生肯來自家寵物醫院做手術，簡直就是天上掉的餡餅。
等了幾分鐘，羅浩拉住小男孩的手站起來。那只奶牛貓被羅浩抱在懷里，就這大手牽小手走進寵物醫院。
兩名戴著墨鏡的ai機器人隨后進入，陳勇微笑，搖了搖頭，也跟著走進去。
兩人一人一間手術室，一人一臺ai機器人，開始給寵物們做絕育手術。
我寵我愛的經理注意到羅浩并沒讓助手做手術，而是自己主刀，給奶牛貓做了絕育。
羅教授還是外冷里熱，我寵我愛的經理覺得相當有趣。
而且通過這事兒他覺得羅教授的確能處，和那些見面就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看起來熟悉的很，其實卻根本不能交的人完全不一樣。
手術做的很快，羅浩抱著奶牛貓出了手術室，又跟小男孩聊了幾句這才回去。
至于其他手術，對ai機器人來講也不算什么，手術非常順利。
跑過一次場景后，ai機器人褪去生澀，動作熟練，仿佛是農大來做手術的專家。
我寵我愛的經理盤算著光是請醫大專家來做手術能帶來多大的效應的同時盯著手術室。
一個多小時后，羅浩和陳勇陸續做完手術出來。
“行，今天搞定了。”羅浩對ai機器人的表現十分滿意。
“羅教授，辛苦辛苦。”我寵我愛的經理微微躬身，表達著自己的謝意，“先歇歇？”
羅浩瞥了一眼那只大金毛，出乎意料的點了點頭。
我寵我愛的經理連忙帶著羅浩來到自己的辦公室，他沒偶在自己的辦公位上，畢竟那里是主位，有點居高臨下的意思，別讓羅教授心里不舒服才好。
“羅教授，最近聽說我們能請醫大專家做手術，來預約的人都多了很多。”我寵我愛的經理坐下后連忙匯報，“錢上，我知道您不在意，但這畢竟是正式的收入，您看要不您簽個字，我把錢打到您賬戶里？”
“算了，沒必要折騰。”羅浩笑道，對我寵我愛的老板的說法沒有絲毫興趣，“還能有多少手術？”
我寵我愛的經理招呼前臺來統計。
“老板，你電腦密碼還是123456么？”前臺問。
“是，統計下最近的預約量。羅教授，不好意思啊，excel表格我不是很會用，要我自己弄可能會耽誤您寶貴的時間。”
羅浩笑笑。
“經理，你前女友是12年34月56號的生日吧，記得這么深。”前臺一邊開電腦一邊打趣道。
羅浩表示遺憾，這個破梗都多少年了，怎么還有人說。
估計是有陳勇在，女生會急于表現自己，所以顯得話多了一點。
而且不恰當，竟然開起自家老板的玩笑。
“哪里，那是黨的十二個中心思想，全國34個省市自治區和56個民族。”陳勇瞇起眼睛笑道，“史經理真是又紅又專。”
“……”我寵我愛的經理愣住。
本來就是一個網上的段子，經過陳勇這么一解釋就變了味道。尤其他知道陳家小哥的身份，這種話由陳勇說，讓我寵我愛的經理想到了很多畫面。
“羅教授，一會您去哪？要不咱們一起吃口吧。您來我這兒忙了半天，要是一口飯都不吃，心里怪不落忍的。”我寵我愛的經理問道。
“我和陳勇要去伏牛山，順便蹭齊道長一點齋飯。”羅浩直接回絕，根本不給我寵我愛的經理一絲一毫的機會。
我寵我愛的經理有些可惜，羅教授面冷心熱，可對自己也太冷了一點。
錢，不要；飯，不吃。
這也太不給冷漠了吧。
很快，前臺小妹兒統計了排隊做手術的寵物數量，有145位。
“周末吧，周末兩天把手術都做了。”羅浩給了我寵我愛的經理一個好消息。
“好好好。”
羅浩坐了會，和我寵我愛的經理也沒什么好聊的，直接起來告辭離開。
“史經理，我拿倆貓罐罐。”陳勇很隨意的拎了倆貓罐頭。
“夠么？有上好的貓糧，罐頭……”
“夠了，前幾天去伏牛山，帶去一只大貍花，是貍主任的孩子。去伏牛山，總不好空著手去，人有人情，貓也有貓情。”
陳勇一邊說一邊在前臺掃碼。
“陳醫生，您……”我寵我愛的經理覺得手有點麻，怎么呢個收錢呢！
“不好白拿你家東西，再說，是送給葉子吃的，不花錢的話算怎么回事。到底是你請的，還是我請的？你說是吧，羅浩。”陳勇笑道。
“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是你師父教的？”羅浩笑問。
他很難得的開了一個玩笑。
出門，上車前羅浩rua了rua大金毛的頭。
大金毛的尾巴甩出了殘影。
“你給齊道長那送貍花貓干什么？”羅浩問道。
“你以為山上就沒老鼠了？道觀里有老鼠，而且還不少，齊道長也沒轍，氣的直發瘋。”
羅浩也不在意，貍主任的基因強大，打架斗毆抓老鼠是人家本行，別人根本比不過。
就是不知道方寸山怎么樣了，有沒有在搜集完足夠的數據后再次進化。
“小方最近還好？”羅浩開車，見我寵我愛的經理揮手告別，便按了一下喇叭，隨后開車揚長而去。
“還行，小方最近已經能分辯出人類的微表情，而且會有一定的回應。”陳勇洋洋得意。
羅浩想起方曉說的事兒，原來落在方寸山的身上。
Ai機器人經歷的事情會統一回饋到后臺數據庫里，經過篩查后去除掉一些冗余數據，剩下的有益數據供所有ai機器人一起分享。
方寸山屬于偏人文方向的ai機器人，所以有些內容在展現出來之前，羅浩也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意思。
至于是好是壞，羅浩只能等等再看。
最近去伏牛山比較多，羅浩對陳勇捅咕出來的方寸山很感興趣。
來到伏牛山，天色已晚，羅浩見山腳下開起了兩個店鋪。
有人正在……換外動力骨骼。
我艸！
羅浩驚訝的看著正在換外動力骨骼的人們，陳勇注意到，笑著解釋，“有些人總愿意把虔誠和吃苦聯系起來。半夜登山，露營，等明早燒頭一炷香。”
“呃，我的意思是外動力骨骼？”
“這不是才試完么，我覺得挺好的，就讓老齊在山腳下開了倆店，出租外動力骨骼，一晚200。不貴，真心不貴！”
“不是貴不貴的事兒，而是……”
羅浩想想，自己都笑了。
產業總是要落地掙錢的，光靠著國家花錢的話，很多產業怕是得餓死。
外動力骨骼可以軍用，也可以民用，用在登山上，好像比較適合。
路兩邊有登山的人，他們穿著外動力骨骼，背著沉重的包。一步一步，看著有些艱辛，但他們有說有笑的，卻又很輕松。
和那些徒步登山的人比，這些外動力骨骼額外引人注意。
羅浩干脆停下車，搖下車窗，“哥們！”
一男人停住。
他身邊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應該是小情侶半夜登山……不過在伏牛山做這些事，真的好么？羅浩馬上想起有人問女友失聯兩天，說是和同事去夜爬華山的事兒。
“怎么了？”男人問道。
“這是外動力骨骼？”羅浩趕緊把雜念都拋除，問道，“好用么？”
“好用，充滿電能上下山一趟，上山省力，下山省膝蓋。”
呦呵，一聽就知道這位不是第一次登山。
羅浩也沒往其他地兒想，而是問了幾句外動力骨骼的事兒，告辭后開車上山。
“后臺有數據吧。”羅浩問陳勇。
“我和廠家說了，要統計數據。雖然成本會高點，但咱有來錢的路，不怕，你說是吧。”
“那倒是。”羅浩微微頷首。
“等伏牛山這面數據采集完畢，大概要半年左右，我訂制一批外動力骨骼。名山大川的道觀我大概都能說上話，到時候成立一個連鎖公司，大家一起分錢。”
“……”羅浩心里嘆了口氣。
陳勇這狗東西也不缺錢，搞這么麻煩做什么。掙錢有癮？按說這個項目可以申請國家科研資金。
“道觀就這點不好，一點都不親民。你看別人家，香火多旺。你再看道觀，別說伏牛山，嶗山又怎么樣，嶗山的道觀屬于頂級的了吧，香火都趕不上后山的廟。”
“害。”羅浩笑笑，“你們走的是高端路線，再說不還要踏碎虛空呢么。再說，從古至今，自從你們蒼天已死之后，好像經營的都不是很上心的樣子。”
“老齊可煩壞了，冰雪節結束也不能關門，要不是有小方幫忙，怕是他現在連道觀都不要了，已經開始云游天下躲清靜。”
羅浩開車上山，路上間或能看見穿著外動力骨骼爬山的人們。
當然，也有人沒舍得租外動力骨骼，這東西要深入人心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
“陳勇，你的數據最后給誰？”羅浩忽然想起一件事。
“當然是工大的試驗室，我和那面已經有了聯系。數據給他們，改進外動力骨骼，出下一代產品。”
“原廠家呢？”
“里面留的后門早就讓工大的哥們給關了，他們拿不到數據。”陳勇笑瞇瞇的說著。
羅浩也沒再多問，陳勇還像是大孩子一樣就喜歡這些機甲類的東西。
相對于外動力骨骼，羅浩更欣賞鉆洞的甲蟲類無人設備，那些東西才叫一個來無影去無蹤。
上山，陳勇站在山門前大聲吼道，“葉子！”
“喵”
一聲大叫，一只大貍花出現在眼前。
它弓著腰，豎著尾巴，對著陳勇叫了幾聲，一臉兇相。
隨后大貍花湊到羅浩身邊，用身子蹭羅浩的褲腳。
陳勇氣苦，知道這些動物天然就跟羅浩親近，但看著眼前這一幕，就像是自己辛苦養大的女兒被羅浩拐走了似的。
只是有些話也不好說，陳勇干脆拿出貓罐頭，打開一瓶交給那只叫“葉子”的貓。
大貍花聞了聞，喵了一聲，轉身就走。
它甚至都沒和陳勇告別，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狗東西！”陳勇斥道，“山豬吃不了細糠。”
“呵呵，估計是吃這面的老鼠吃飽了，這些貓罐頭是給家貓吃的，它覺得不好吃。”羅浩笑道，“走，看看小方去。”
陳勇拿著貓罐頭，沒舍得扔，最后還是把罐頭裝起來，準備留給齊道長，讓老齊喂大貍花。
進了門，看見方寸山兩條腿雙盤，穿著千層底的布鞋，鞋底干凈朝天，正在給人看手相。
羅浩覺得有趣，站在一邊靜靜的觀察著。
找方寸山看手相的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女人，她衣著普通，看著應該是個白領。
眼圈有點紅，應該是哭過，羅浩心想該不會又是那些破是吧。
方寸山看完手相，說了點評，點評在羅浩看來也很普通，基本就是大街上能遇到的那種要錢的說的吉利話。
“道長，你說的這么好，可我平時工作一點都不順心。”
女人說著，眼淚噼里啪啦的掉下來。
本來看完手相就要攆人走，但女人哭的梨花帶雨，方寸山像陳勇一樣憐花惜玉，并沒攆人走，而是深深看著女人。
它的目光中帶著憐憫，情緒略有點復雜。羅浩覺得肯定是陳勇那面做了手腳，要不然醫院的ai機器人怎么進化的沒這么快。
“你說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決點實際問題。”方寸山淡淡說道。
它順手拿起一方手帕交給女人。
女人拿著手帕怔了一下，遠遠的看去，手帕很粗糙，不是什么上品貨色。
但這個動作充滿了溫馨。
女人有些不知所措。
羅浩無奈的嘆了口氣，還真是什么人養什么物，陳勇的ai機器人都這樣，要是沒有老柳鎮著，陳勇會什么樣？
“你身弱，別總哭，傷元氣，對自己不好。”方寸山說道。
“可我……嗚嗚嗚。”
“身弱之人要多罵人。”
“啥？”
女人和羅浩都愣住。
方寸山說什么呢？！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雖然羅浩知道方寸山是ai機器人，可它這么說話也太過分了吧。
“身弱之人要多罵人，罵出來就好了。”方寸山很認真的看著女人，“你們這些一路讀書讀出來的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少了一些江湖的匪氣。”
“不是說匪氣好，而是需要中和。咱道家講的是中正平和，你以為與人為善就是好事？”
“你以為你自律，上班用心，同事找你處理問題你每次都不推辭，老板讓你加班你就加班，這是什么好事？”
“呃……”
女人聽方寸山的說法，直接愣住。
她傻乎乎的看著方寸山，不知道該說什么，就這么靜靜的聽著。
“有氣不要憋在心里，要發泄出來。身弱的人把氣憋在身體里，容易傷身。”
“試著罵罵人，氣血上來，濁氣排出去，身體一下子就好了。”
“我……我……”
“我不瞞你，你現在是人生的低谷期，剛才我也跟你說了，這就是解決的辦法。”方寸山道。
羅浩饒有興致的看著方寸山，它穿著道袍，著實有點仙風道骨的模樣。
“陳勇，你們能罵人？”
“還能打人呢。”陳勇道，“前幾年過年，有個老道長被迫營業，拿著平板電腦偷偷追劇，被人給舉報了。后來老道長拎著笤帚追打，把那人追下山。”
“你們這也太粗獷了吧。”羅浩無語。
“逍遙，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平時總想那些蠅營狗茍的事情，真的就算是細膩？”陳勇反問。
羅浩想想，好像也是這么回事。
“走，我帶你去罵人。”方寸山起身。
羅浩注意到它從雙腿雙盤到起身，整套動作絲滑，平衡性極佳。
這要比一般人類都強，就別說外面賣的那些機器人了。
“道長……”
“道什么長，我也就是普通人，幫你一把而已。”方寸山淡淡說道，它在前面走，女人茫然的跟在后面。
方寸山并沒帶女人去后山小院，而是來到正門外，找了一處位置，方寸山站穩。
“你準備好了么。”方寸山問。
“我？”女人怯怯的自言自語。
哪怕是在伏牛山，哪怕有方寸山給她撐腰，她依舊不敢罵人。
這脾氣真好，羅浩心里想到。
“你這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還是被門夾了？哦不對，可能是被你那點可憐的智商給限制了！你看看你那破公司，除了壓榨員工，你還會干啥？畫大餅？畫得再大也填不飽我們的肚子！談理想？理想能當飯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