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保密么？”羅浩疑惑。
“加強的方向有挺多，我覺得問題在于強度上。需要的強度……怎么講呢，能抗住空間撕裂。”
“這些都不是保密的，當然，具體數據還是要保密，但級別沒那么高。”李教授道，“我知道保密守則，你放心，不該說的我不說，不會讓你為難的。”
“然后呢？”羅浩又問了一句。
“接下來是我猜的，做不得數。”李教授繼續神神秘秘的說道，“我懷疑量子物理那面有突破性進展，葉青青想要做點什么。”
“飛升？穿越？總之是那種咱們想不到的。最有可能是整個人直接消失，風險極大。”
“你確定？”羅浩謹慎了起來。
李教授的猜測，幾乎和自己的猜測一樣。
葉青青那個狗東西，就不能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么，非要做這么危險的試驗。
做也不是不行，能不能讓別人先做。
羅浩心里腹誹。
“不確定啊，剛不是說了么，都是我猜的。”李教授道，“我跟你說的意思是，我知道醫療領域有關于ai的方向，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也保留了一部分。”
“沒有。”羅浩篤定說道。
李教授滿臉不屑，“我是喜歡葉青青那孩子，做事兒是真上心，一個頂倆。而且我們爺倆投脾氣，我拿她當我閨女。小羅我跟你講，不管你藏沒藏私，最近一段時間都要看看醫療ai是不是接入了什么。”
“然后呢？”
羅浩再次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管去里世界還是表世界，要是和咱們的世界一樣的還好，但總歸要做好準備。”
李教授的話已經開始顛三倒四，但羅浩懂他是什么意思。
“你是說針灸和中草藥？”
李教授咧嘴一笑，小羅真是個妙人，自己把話說成這樣顛三倒四的程度，他竟然還能猜到。
“對，我就是提醒你一下，還有草藥以及動植物的識別，萬一是遠古呢。”
“……”羅浩無奈。
“行，我就是看見你的車了，來跟你說一聲。不涉密，絕對不涉密，但有些話還是口口相傳比較好。”李教授強調了一點。
“我知道了，謝謝。”羅浩和李教授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我都跟你說了，我拿葉青青當自己閨女。”李教授嘆了口氣，“說實話，她走之前我已經開始運作，想讓她當我的關門弟子。以后在……”
“技術上的事兒就不說了，剛說的內容，要是您那面有任何端倪，給我打電話，就說小孟要升級。就這五個字！”羅浩嚴肅的說道。
“哦，好。”李教授表情嚴肅的應了一聲。
“那您忙吧，我這面等個材料，出來再走，就不耽誤您時間了。”羅浩道。
“什么材料？”
說起材料，李教授立馬就不困了。
“要做手術需要的材料，不是什么太高端的東西。”羅浩笑了笑。
“好吧，回見。”
看著李教授離開，羅浩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自己一直都沒把中醫相關內容輸入ai中，因為羅浩在臨床實踐中發現中醫屬于上限極高，下限極低的一種醫療方式、方法。
而且羅浩自己都沒有中醫證，沒有行醫資格。
總體來講，除了金針拔障術之外，羅浩也沒用中醫治療過多少相關的患者。
而且中醫的病歷……沒眼睛看，根本無法作為成型的內容輸入進ai里。
這方面是羅浩、以及項目組是有的缺失。
可又何嘗不是國內中醫界的缺失？
中醫界的醫生、專家可以說是尸位素餐到了極點，拿著國家補助，一點正經事都不做，到現在都沒有從頭梳理中醫中藥。
倒是本子那面做的還不錯。
可惜，這些內容對本子來講都屬于高度機密，相關的數據羅浩也拿不到。
甚至羅浩都懷疑是不是有人拿了本子某些基金會的錢，拿錢不用做事，只需要不做事就可以，這可是最簡單的任務。
一想到要整理大量中醫材料，羅浩腦子就嗡嗡疼。
這方面他沒經驗啊。
他猶豫了半天，決定還是等去了帝都，拜訪一下廣安門的老師們再說。
手里有多少資料算多少資料，先作為后臺數據輸入，至于更多的，羅浩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至于葉青青，羅浩知道這丫頭從小就跟男孩似的淘氣，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對巴雷特那種反器材武器感興趣。
所有暴力美學都適合葉青青，羅浩想到那個胡同里亂跑的小丫頭就想笑。
現在丫頭長大了，竟然還要擔任實驗員。
雖然羅浩很不愿意，要是他能做主的話一定否定了這項提議，但羅浩做不到。
至于葉青青要做什么，羅浩也不知道，更沒法問，只能按照李教授的猜測去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羅浩閑下來，靜靜心，把李教授的話以及微表情都盤了一遍。
他應該不是間諜，而只是出于對葉青青的關愛，提醒一下自己。
“老板，手術要在無人醫院做？！”顧懷明驚訝莫名。
“嗯。”周老點了點頭。
“……”顧懷明沉默，他知道這應該是羅浩的意思。
為什么在無人醫院做，其實并不難猜，是因為羅浩覺得他的技術水平超過了自己，而且并不需要自己配臺。
甚至羅浩可能認為ai機器人給他當一助都要比自己強。
簡直太過分了！顧懷明心里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冒出來。
羅浩，今年還不到30歲，就覺得能超過自己？而且平時他手術做的不多，現在還是個介入科的醫生。
怎么就超過自己了！
就算是羅浩年輕，手穩眼準，自己連ai機器人都比不上？
顧懷明心里思緒萬千。
“小螺號跟我講了幾件事。”周老人老成精，也是從顧懷明的年紀過來的，自然知道顧懷明心里在想什么。
他把羅浩說的有關于票房預測的事兒說了一遍。
“他說有7成把握，以我對他的了解，手術成功的把握性至少在9成以上。”周老篤定的說道。
“我去！這么高么？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顧懷明錯愕莫名。
永存動脈干在3個月左右的時候算是最佳手術期，自己不是兒外的醫生，但這手術顧懷明沒少做。
哪怕是最佳手術期，顧懷明也只有五五開的把握。
眼前這個患者晚了20年做手術，他羅浩竟然能有9成把握。
“羅浩已經拿到了3d打印的血管，正在往這面飛。”周老板道，“無人醫院那面涉及很多東西，你能不去就別去了，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回來我給你講。”
“嗯。”顧懷明知道輕重，輕聲應道。
平時沒事看看無所謂，可一旦涉及保密內容，自己都有可能人間蒸發。
顧懷明對紅塵中的煙火氣留戀著呢，可不想就這么默默無聞的變成科研人員。
“小顧，你覺得手術應該怎么做。”周老板閉上眼睛，淡淡問道。
“2018版的美國acc&aha指南中認為，切斷肺動脈并與右心室連接，使用人工管道或是同種異體移植瓣膜、生物瓣膜，進行修復。
同時關閉室間隔缺損，使左心室血流只進入主動脈系統的手術方式可以有效提高患者生存率，并且降低術后肺動脈高壓風險。”
“嗯，大概是這樣。手術的原理都懂，受限制的是材料。小螺號的意思是最近幾年3d打印的材料已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你多關注一下。”
“嗯。”
“一定要關注，老柴的腦子是死心的，當年我開展胸腔鏡，沒少被他冷嘲熱諷。”周老板鄙夷的說道，“后來怎么樣？再牛逼的術者也有退休的那一天。連小錢都不管他，等老柴退休后直接開展腹腔鏡手術。”
顧主任緘默。
這種陳年八卦，涉及到老人家們的斗爭，他一句都不想多聽。
“我腦子可沒變成死心的，要跟著前沿技術走。我知道涉及到很多醫保相關內容，但仔細選一選的話，還是有能做的患者。”
周老板叮囑。
“是，老板，等手術結束，要是真像羅博士說的那樣，我會主動接觸現在的前沿領域。”顧主任道，“咱們心胸外科能用的東西多，比如說搭橋手術用的血管。”
“要是能不取大隱靜脈什么的，手術還能更快，而且術后效果會更好。”
顧主任一邊絮叨著，一邊琢磨羅浩到底要怎么手術。
患者的情況他心知肚明，可羅浩竟然能有9成把握，這對顧主任來講幾乎是天方夜譚。
可他知道羅浩的為人，那么狗的人竟然能說有79成的概率，這簡直無法想象。
真想去看看手術啊，顧懷明心里想到。
但無人醫院那面對顧懷明來講屬于雷池，他也不想踏雷池半步。
“你別著急，術后我拿錄像回來。”周老板的目光像是看破了一切，微笑和顧懷明說道。
“無人醫院涉及保密內容，但手術不涉及。”周老板道，“就幾個人看，主要是讓你們看一眼最近的技術進展，以免故步自封。”
“老板，我不會。”
“老柴拒絕腹腔鏡的時候，和你年紀差不多一邊大。雖然說那時候國家沒錢，醫療體系比較混亂，但他就是腦子是死心的！”
老板之間相互貶損屬于損友相互攻擊的范疇，顧主任心里有數。
很多話自家老板能說，自己卻不能說，甚至連聽都是忌諱。
“行，那就這樣，我去無人醫院等小螺號。”
“我送您。”
“一會你去接他，也直接送到無人醫院。”周老板道。
顧懷明先把老板送到無人醫院，隨后和羅浩聯系，去接羅浩。
能讓顧懷明親自接機的，只有周老板一個人，現在又多了一個。
上了車，顧懷明很認真的問，“小羅博士，有多少把握？”
“7成。”羅浩很認真的說了一個數字。
“老板說你有9成。”
“老板了解我。”羅浩笑道，“顧主任，給您看剛打印出來的血管。”
“你別岔開話題，我為什么不能上。”顧懷明單刀直入的問道。
“害，那不是無人醫院么。”羅浩道，“您肯定能做啊，但沒必要去那種地方。”
顧懷明聽羅浩這么說，雖然知道大概率羅浩是在跟自己客氣，但他的心情還是好了一些。
“我還以為你覺得我顯微手術做的不夠好。”
顧懷明譏誚道。
“害，國內您可是第一批戴著八倍鏡做血管吻合的術者。當年在澳大利亞的時候，一個人上臺磨出來的超級術者，怎么會不能上。”羅浩的彩虹屁相當多，多到顧懷明直接淪陷。
羅浩想要夸人，事無巨細，而且都有理論基礎，并不是睜眼說瞎話的硬夸。
這種贊美更讓人心里舒服，畢竟言之有物。
顧主任很是受用。
“手術要多久。”顧主任問道。
“大概2個小時左右。”
顧懷明的瞳孔瞬間縮小，呈針尖樣。
“老板說術后要看手術過程？”
“嗯。”
“行，我養養神，一路折騰過來，精神頭稍微差點。養養神，別一會手術的時候出了岔子。”羅浩向顧懷明告假。
顧懷明也沒打擾羅浩，由著他坐在副駕上打盹。
這種手術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體力，雖然羅浩年輕，但精力體力總歸不嫌多。
把羅浩送進無人醫院，顧懷明看見“小孟”來迎接羅浩。
它和他做了簡單的交流，羅浩把抱著的各種耗材交給“小孟”，隨后兩人的身影消失。
這么大的手術，羅浩就這么大咧咧的下飛機就要上，顧懷明有些晃神。
他從前覺得羅浩太保守了，不讓ai機器人上手術，但這小家伙一旦激進起來，比自己還要激進，竟然連這么大的手術都要自己上。
單槍匹馬，義無反顧。
顧懷明想到七進七出的趙云，協和羅浩么？顧懷明笑了笑，但笑容凝固。
在羅浩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子年輕的朝氣，以及擁抱新科技的那種熱情。
最關鍵的是羅浩還有相應的能力，其他人就算是想擁抱未來，可未來不讓他們抱。
顧懷明緩緩閉上眼睛，開始模擬手術。
他假設自己是羅浩，已經走進無人醫院，接下來要做什么。
肯定是先把患者送進手術室，坐位麻醉，然后再在插管的前提下擺手術體位。
光是這一步，就要消耗大量的時間，甚至上次那個患者插管的時候心跳就沒了，導致老板一著急心梗就犯了。
術區消毒，鋪置無菌單，逐層切開，在劍突下一點，然后胸骨鋸鋸開胸骨。
嚴密止血，探查心臟。
患者心臟的模樣在顧懷明心里，他根本不用眼睛看就知道是什么情況。
雖然很棘手，但必須要做。
切開心臟，接下來……
顧懷明在腦海中模擬著手術，已經忘了時間的流逝，沉浸在其中難以自拔。
咚咚咚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人敲車窗。
顧懷明有點不高興，他剛要吻合人工血管，就這么被人打擾了，到底是誰。
簡直太掃興了一些，顧懷明很不高興的睜開眼睛，赫然看見車窗外站的人是周老板。
“老板！”顧懷明連忙開車門，啞聲說道。
“手術做完了。”周老板淡淡說道，繞過去打開副駕的車門坐上車。
“手術，做完了？！”顧懷明一怔。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時間，1小時零12分鐘，從羅浩進入無人醫院開始，到現在不過一小時多一點點的時間。
手術怎么就做完了！？
失敗了吧。
“不可思議是吧。”周老板道，“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手術就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做的。”
“嗯，成功了吧。”顧懷明可沒提自己心里想的手術失敗的事兒，而是問是不是成功了。
“成功，我申請了權限，回去學習。”
周老板的臉上有紅暈，顧懷明知道自家老板有些激動。
可一小時十幾分鐘就把那么大的手術給做完了？！
“小羅博士呢？”
“小螺號說要看護一夜，畢竟相關的資料不多，ai機器人做不到盡善盡美，他在這面和ai相互商量，要是有問題也好解決。”
顧懷明深深的吁了口氣。
真特么的！
“技術有了跨越性進步，不光是使用場景，連手術方式都變得陌生了。”周老板扎好安全帶，和顧懷明講述。
“老板，您不累吧。”
“我一直坐著看手術，有什么累的。”
坐著？
里面觀摩手術應該有術者的角度，顧懷明心里想到。
也沒什么難得，羅浩做手術的時候戴個場景采集器，然后他的視角就能通過數字傳輸到老板面前的全息影像器里，然后模擬出來。
道理，顧懷明都懂，他只是好奇于手術是怎么做的，為什么能做這么快。
一路開回912，只有周老板、顧懷明以及嫡系的一名專家進入會議室。
全息影像亮起，果然視角是羅浩的視角，周圍ai機器人逼真。
麻醉插管已經結束，羅浩抬頭看了一眼監護儀的數值，隨后又瞥了一眼呼吸機的數值。
這時候有ai機器人在消毒，鋪置無菌單。
它們做的很流暢，幾乎是顧懷明能想象到的上限。
沒有耽擱一秒鐘，但羅浩也沒遺漏任何細節——動脈血氧飽和度數值已經出現在屏幕中，以及心導管檢查，都沒有遺漏。
羅浩伸手，手術刀幾乎沒有延遲，直接拍在他手中。
取胸骨正中劈開切口，縱行切開心包顯露心臟。
胸骨鋸鋸開胸骨的過程簡單，顧懷明甚至都沒看見有特別明顯的出血。
隨著胸骨鋸從下向上走，站在羅浩對面的ai機器人已經開始電燒一路跟隨，然后用骨蠟涂抹兩側骨茬。
出血在第一時間被止住。
顧懷明目瞪口呆。
還能這么做手術？！
要是換他上手術，一定是胸骨鋸把胸骨鋸開后電燒止血，隨后才是涂抹骨蠟。
雖然都差不多，可羅浩對面的ai明顯配合更默契，顧懷明甚至都能感覺到胸骨鋸帶來的風吹在ai的手套上。
胸骨鋸的嗡鳴聲中，電燒止血的啪啪聲隱約傳來。
顧懷明點擊暫停，“老板，ai機器人是怎么做到的？”
“羅浩輸入了自己的手術習慣，這是為他量身定制的助手機器人。”周老板道。
量身定制！
顧懷明有些羨慕嫉妒。
醫院里配合術者手術的器械護士都是隨機的，只有牛逼的大佬才有自己的指定器械護士。
老板當年可是有自己器械護士的人，但后來老板那一代人退休，以后就沒了。
羅浩不光是器械護士，連助手都能訂制！
顧懷明看了一眼嫡系醫生，他和顧懷明配合了8年手術，可以說兩人的配合早已進入化境。
但依舊無法達到羅浩和ai機器人之間的配合程度。
主要是ai機器人真不怕胸骨鋸啊。
一個失誤，ai機器人頂多有點皮外傷，甚至都不算手術污染，術前它們肯定全身都被紫外線照過。
但平時誰敢這么做？
顧懷明苦笑。
“這種配合的默契度只能說是常規，繼續看。”周老板淡淡說道。
顧懷明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全息投影，點擊繼續。
胸骨鋸離開，助手ai機器人已經止血完畢，骨蠟涂抹均勻，胸骨牽開器打開胸骨，力度大小適宜。
羅浩眼睛看著心臟，右手把胸骨鋸遞過去，器械護士ai機器人接過胸骨鋸，隨即把一把鉗子和一把尖刀拍在羅浩手心里。
觀察后，羅浩打開心包。
羅浩根本沒看ai機器人給自己的是什么器械，但他的手好像長了眼睛似的，一只手拿著止血鉗牽拉心包，另外一只手拿著尖刀輕輕一點，打開心包。
打開的一瞬間，線剪子就上來，ai機器人拿著線剪子剪開心包。
這配合，也太默契了吧！
顧懷明和他的助手沉默。
他倆的配合已經幾乎完美，可在看到羅浩與ai機器人的配合后，兩人都知道還差得遠。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兩個人。
而羅浩像是分身萬千一樣，自己跟自己做手術，自己給自己配臺。
那特么能不默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