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小孟什么時候能用在醫院里。”陳勇好奇。
“早著呢,醫院是什么地兒,平時小心謹慎都怕患者告。一旦用上ai機器人,出醫療事故怎么辦,那得賠多少錢。”羅浩搖頭,“最開始設計的場景是野戰無人醫院,ai機器人能做最基礎的包扎、清創,人拉下來后再由專家繼續治療就已經很好了。”
“咱多少年沒打仗了。”
“那也得做準備啊,要不然萬一有事,一下子麻爪了咋整。信鴿,戰馬,也都沒用了,可現在還是有人在管。”
上車,扎好安全帶,陳勇回頭看見兩臺ai機器人坐在后排。
“你后排安裝電源了?”陳勇問道。
“沒有,不是在充電,是工大李教授給我送來后就在那坐著。”
“我還以為你的車已經大改了呢。”
“也快了,現在懶得弄,以前還有點裝逼給內行大佬看得心思。”羅浩說著,微微一笑,“婁老板剛看見我車的時候,心里也是暗爽的。但是吧,這一年不是成長了么,覺得沒什么意義。”
“怎么感覺你在跟我顯擺呢。”
“哪有。”
羅浩握著方向盤,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陳勇聊著方寸山的升級進展。
陳勇無心的一句話,卻像把鑰匙,突然打開了新思路——
無論技術如何革新,情商始終是繞不開的核心。
畢竟他們研發的是要與人類打交道的AI,無論是診斷還是治療,終極目標都是輔助而非取代。
“羅浩,你說你搞這些,我怎么感覺最后人類都得失業呢。沒有工作,就沒有消費,那ai創造出來的內容要怎么變現?你別說變現俗氣啊,這是很現實的一個問題。”
“比如說,咱不說無人醫院,且說無人出租車,顛覆了一個行業,然后呢?每個行業都被顛覆,人類都沒工作做了。”
陳勇有些擔憂。
“這和紡織女工不一樣啊。”
“哦,你擔心的是這個啊,我哪知道。”羅浩聳聳肩,“我就是一209所的研究員,太多的事兒不知道啊。”
陳勇鄙夷地斜了羅浩一眼——這狗東西嘴里就特么的沒半句真話。
他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狗東西就是不說。
沉默在車廂里蔓延,陳勇轉頭望向窗外。省城的霓虹在夜色中流淌,像一場永不落幕的電子煙花。
遠處,那位我寵我愛的經理正翹首以待。
看見羅浩那輛標志性的307駛來,立馬堆起笑臉迎上前。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羅教授!”我寵我愛的經理志得意滿,言語雀躍。
“史經理好。”羅浩下車后打了個招呼。
我寵我愛的經理堆滿笑容剛要迎上前,卻見車上又魚貫下來三人。
他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原以為羅教授獨自來做兩臺小手術就夠離譜了,哪曾想還帶著團隊?
雖然想不通這位醫學大牛為何屈尊來寵物醫院做絕育,但經理很快調整好表情。
這可是天大的機緣!只要開了這個頭,往后還愁請不動這尊大佛?
路燈將經理變幻莫測的臉色照得格外生動。
他搓著手,目光在羅浩和那三位專家之間來回切換,活像個隨手買了張彩票卻真的中了五百萬得幸運兒。
“這……”
“我看你們有倆手術間,我帶來兩組人,一起做。”
“!!!”我寵我愛的經理打了個哆嗦,耳邊傳來“汪汪”的叫聲。
“對了,羅教授。”我寵我愛的經理轉身打了個手勢,員工把門打開,一條大金毛跑出來。
大金毛歡快地搖著尾巴,親昵地蹭到羅浩腿邊,卻又懂事地保持著距離,沒像往常那樣撲人。
“它好像知道您要來似的,一直守在門口。“經理樂呵呵地揉著狗頭,“您說這小家伙是不是成精了?居然能聽懂電話里的內容。“
“這就是去年你和大妮子遇見的那只?“陳勇挑眉問道。
“大概是吧,記不清了。“羅浩語氣平淡,目光卻在那雙熱情洋溢的狗眼上多停留了幾秒。
“嘬嘬嘬”羅浩用最普通的逗狗方式嘬了兩聲,大金毛的尾巴摔的虎虎生風,小心翼翼的湊到羅浩身邊。
“不錯,油光锃亮的,比從前精神多了。”羅浩贊了一句,“史經理費心了。”
我寵我愛的經理臉上泛起一層紅暈,“羅教授客氣,客氣,也是有緣分。這小家伙知道自己撿了一條命,平時在寵物醫院里也很乖。”
“走吧,去看看。”
羅浩剛踏進我寵我愛,就被十幾道好奇的目光包圍。
家長們聽說今天有醫大專家出診手術,但費用卻不變,早早就來候著。
見傳說中的專家竟如此年輕,有人難掩失望。
但“醫大一院“的金字招牌,加上經理賣力吹捧的幾個成功案例,還是讓眾人禮貌地點頭致意。
候診區的燈光將那些將信將疑的表情照得無所遁形。
羅浩的白大褂在一片卡通寵物圖案的裝潢中顯得格格不入,卻又莫名和諧——就像他此刻跨界出現在寵物醫院的荒誕與合理。
我寵我愛的經理早已經排好了順序,羅浩一回頭,他就接過身邊員工手里捧的一沓子紙交給羅浩。
“羅教授,上次帝都有個卡鴨脖子的,您還記得吧。”
“哦,我記得是我師兄給做的三維重建,骨刀進去切斷鴨脖子的骨頭。我就說,還得是我家協和畢業的。”
陳勇離羅浩遠了點,有些嫌棄。
“對對對,就是那次,您要術前簽字來著。喏,這次我找醫生幫我捋了幾遍,應該能符合您的要求。”
說著,我寵我愛的經理雙手捧著病歷交給羅浩。
“哈,史經理有心了。”羅浩接過一本打開看了看,術前交代比較詳細,各種并發癥也都有。
其實這么做是相當麻煩的,但我寵我愛的經理竟然真的這么做了。
羅浩笑笑,把病歷放回去。
“術前檢查也都做了吧。”
“做了,做了,算在一個套餐里面。”
羅浩壓根沒問套餐價格,徑直帶著AI機器人進了手術室。陳勇則去了隔壁間。
等候區里,一只英短正配合主人上演“生離死別“的戲碼——被抱進手術室前,還戲劇性地伸爪勾住主人衣角,活像被押赴刑場。
羅浩抱臂旁觀這場前戲,絲毫不急著催促。
無影燈將貓咪炸毛的輪廓投在墻上,放大成張牙舞爪的剪影,倒是比真正的手術更有觀賞性。
據說被割蛋的小貓都會記恨,所以要有搶走的這一流程。
網上短視頻里記錄過一條狗子做完絕育后堵著寵物醫院罵了好多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羅浩沒理那面演戲的過程,看了幾眼后回手拿著病歷在翻看。
Ai機器人已經開始做術前準備。
羅浩偶爾會看兩眼,我寵我愛的場景已經輸入,ai機器人行動并不快,但一板一眼,挑不出什么毛病。
“羅教授,您看您咋這客氣。”我寵我愛的經理搓著手,看著ai機器人在忙碌著,相當不好意思。
“沒客氣。”
“用我的員工就行,您竟然還在醫大一帶人來,這可真是……他為什么戴墨鏡?”
“那不是墨鏡。”羅浩也懶得跟我寵我愛的經理說太多,把病歷合上,認真的看著ai機器人。
“我知道了!是您帶的規培生,來練練手吧。”我寵我愛的經理“恍然大悟”。
“呵呵。”
“我聽說規培生總說每天干雜活,正經的工作一點都不讓干。”
“不是規培生。”羅浩見我寵我愛的經理有些為難,很明顯他不想出事,便安慰道,“再說,有我看著呢,沒事。”
“羅教授,我沒那個意思,您手把手帶出來的規培生水平肯定高。我跟您講啊,我這面的寵物醫生有的連手術都沒上過,就站在一邊看過幾臺,幾乎都是摸索出來的。”
“真正有經驗的寵物醫生要價都很高,一家店有一個就可以了。”
“算是從前的老掌柜的?”羅浩調笑道。
見羅浩神色輕松,我寵我愛的經理頓時來了精神,談笑間連腰桿都挺直了幾分。
刷手,上臺。
AI機器人早已準備就緒,手術刀在無影燈下泛著冷光。
我寵我愛的經理事先說明過——手術室裝有監控,外面的“家長“能全程觀看。
雖說常規絕育沒必要搞這么復雜,畢竟絕大多數人根本看不懂手術步驟,見到自家毛孩子挨刀反而揪心。
但此刻監控屏幕前,那些緊張又好奇的面孔,倒成了最好的品質背書。
不過呢,羅浩也無所謂,就是個絕育手術,我寵我愛想要走差異化,自己要手術量,也不矛盾。
“這小伙子,干活可是夠利索的。”
“一板一眼,一看就知道是羅教授您親手帶出來的。”
“羅教授,平時您要是沒時間,他能自己來么。”
我寵我愛的經理不斷啰嗦著。
“不行,不過最近半年到一年,我會經常來。”羅浩道,“錢么,我不拿,平時史經理你幫過我幾次,就算人情往來。”
我寵我愛的經理熱血上頭,眼前直冒金星。
現在寵物醫院競爭已經白熱化,他是真沒想到竟然能找到羅浩這么一尊大神來執刀。
“至于宣傳,你不光可以用我的名字,連夏老板的名字也能用。”
“不過要是這樣的話,會不會手術巨多?”羅浩沉吟,“要不暫時先別,你那面試探著來,我有時間,但時間大頭肯定要用在醫院那面。”
“羅教授”
我寵我愛的經理已經變了音,他的聲音尖細,應該是忽然間激動起來,身體里的激素導致肌肉痙攣才會這樣的。
夏老板的名字也能用?
這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巨大驚喜。
我寵我愛的經理早已經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難以自拔,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這種好事兒怎么會憑空落在自己頭上。
“嗯?怎么?”羅浩側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您您,您,謝謝。”我寵我愛的經理迅速做好表情管理,想要給羅浩鞠個躬。
“別客氣,普通的絕育手術么,小事情。”羅浩微微一笑。
Ai機器人已經做好術前準備,羅浩刷手,換衣服,一切都像是在醫大一院的手術室里。
他沒有因為患者是寵物貓而輕忽。
羅浩果然像我寵我愛的經理預料的那樣,并沒有直接出手,他充當戴著墨鏡的年輕人的助手。
不過我寵我愛的經理對此也很滿意。
他和手下的醫生站在ai機器人身后觀臺。
不到3分鐘,一臺手術結束。
我寵我愛的經理雖然全神貫注,但依舊看傻了眼。
他以為的是羅浩為了給學生一個動手的機會,所以想到了我寵我愛。
而我寵我愛肯定不會拒絕,人家有醫大的明日之星看著,能出什么事兒。
哪怕手術有出血之類的,不是還有羅教授在么。
然而事實卻讓我寵我愛的經理傻了眼,戴墨鏡的年輕人手法純熟,幾乎用庖丁解牛一般的手術術法把絕育術給做完了。
我寵我愛的經理雖然不會做手術,但是看多了也知道誰水平高,誰水平低。
最起碼得“審美”他還是有的。
戴墨鏡的年輕人手法并不比一些傳說中的大佬差,最起碼在絕育手術中展現出來的實力看,人家至少做過上千臺類似的手術。
羅教授不是來帶新人的!
我寵我愛的經理有些恍惚,他不帶新人來動刀,那是來干嘛的?
忽然,衣袖被拉動。
趁著英短被抱走,換下個寵物上臺的功夫,寵物醫生拉了拉史經理的衣服。
“怎么了?”
“經理,你是要開除我們么。”寵物醫生憂心忡忡的問道。
“開除你們?”
我寵我愛的經理還在恍惚中,一時之間沒理解寵物醫生的意思。
“你找的人,比我農大的老師手術做的都好!”寵物醫生都快哭了,再也沒有老子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有的是寵物醫院找我的態度。
“你想什么呢。”我寵我愛的經理猶豫了一下,但他并沒有借機pua手下寵物醫生。
羅教授不一定什么時候就不來了,自己沒必要先拆臺,平時很多活還要手下的人做呢。
“人家羅教授師從夏老板,帶的學生論輩分,你老師來了都要鞠躬叫一聲老師。”
“你放心,羅教授看不上你這碗飯。”我寵我愛的經理篤定的說道,“不過你最好能趁著這段時間跟羅教授學點技術,最差也要和這倆搞好關系,以后萬一有什么……”
正說著,我寵我愛的經理的手機響起。
“喂?”
他拿起手機,偷感十足的“喂”了一聲,眼睛看著羅浩,悄咪咪的轉身出門接電話。
“腸梗阻?”
“趕緊送來啊,你還想什么呢。”
我寵我愛的經理還沒出門,電話已經打完了,他小心翼翼的湊到羅浩身邊。
“羅教授,有個急診……患者。”
“哦,腸梗阻?什么寵物?”羅浩也并不在意,隨口問。
見羅浩不反感,我寵我愛的經理的臉上馬上浮現出笑容,“一只土撥鼠。”
“土撥鼠?”
國內養這玩意的可不多。
“還不是那年看了哪吒2之后家里的孩子就要養么。”我寵我愛的經理回答道,“從那年過完年,給土撥鼠看病的人漸漸多了,從前可是很少見的。”
羅浩也沒想到一部電影竟然能讓很多人養土撥鼠。
土撥鼠又叫旱獺,國內在西部、西北省份才有,寵物化的旱獺也不多。
“腸梗阻啊,不知道吃了什么,你讓他們抓緊時間帶著過來。”羅浩脫掉衣服,連帶著手套,手干干凈凈,沒碰周圍任何東西。
這么做是連臺手術的常見做法,少了一個消毒的步驟。
羅浩簡單手消后穿上新的手術衣,站到手術臺前。
Ai機器人已經開始手術,羅浩給它做輔助,看著ai機器人一板一眼的手術,積累場景經驗,羅浩有些欣慰。
很多內容都要一點點做的,又不是鷹子那面有炒高股價的需求,沒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只是最基礎的內容很是辛苦,羅浩卻也沒多想。
我寵我愛的經理已經離開,他去催促那家人。
羅浩羅教授的手術速度太快,而且還是兩個組,估計有一個多小時就要走。
走之前要是土撥鼠能到,羅教授不吝多做一臺“急診手術”。
看他那意思,要是到不了的話,也不想耽擱時間在我寵我愛多等。
“你抓緊時間帶你家土撥鼠過來,我這有醫大專家。”
“我這就去,要多少錢?”電話那面的人焦急的說道。
“不要錢,你趕緊來,大概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那怎么行,我這面準備一下,不行你讓醫大的專家……”
“人家不會等你!”我寵我愛的經理罵了一句臟話,“前段時間我哥在帝都的店,遇到一家大小姐養的狗子吃了鴨脖子,人家專機過來,車后備箱里裝著兩百萬現金,被羅教授扔垃圾一樣扔回去。”
“人家不差錢,你抓緊,來晚了可就是我們的寵物醫生給做手術了。”
我寵我愛的經理說明情況后掛斷電話。
只是一段電話,里面手術已經做完了,正在換下一臺。
怎么感覺速度這么快呢?我寵我愛的經理有些疑惑。
手術一臺接著一臺,和流水線似的。
而戴著墨鏡的年輕人好像也度過了最開始的緊張焦慮的環節,下手如電,給貓狗做絕育速度飛起。
慢一點的是切子宮,正常換做是我寵我愛的醫生,要至少1哥小時時間。
可那哥戴著墨鏡的年輕人卻只要20分鐘左右,至于公貓公狗,幾乎眨眼就就做完。
手術做的飛起,不到一個小時,絕育手術都做完。
羅浩和陳勇兩邊的速度幾乎一致,畢竟都是ai機器人完成的。
“史經理,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羅浩剛說到這里,馬上笑了笑,“對,還有一只土撥鼠,什么時候到?”
我寵我愛的經理連連擦汗,“羅教授,辛苦辛苦。”
“不辛苦,就一個腸梗阻,小手術。對了,你那面先說好,要是腸梗阻時間太久,腸道壞死我可救不回來。”
“是是是,您放心,您只要負責手術就行,其他事情我肯定都搞定,絕對不會給您添麻煩。”我寵我愛的經理連連說道。
說著,他有些心虛的看著羅浩。
“你要說什么?”羅浩問。
“羅教授,您這也太辛苦了,一來就是4個人。不給辛苦費,我心里過意不去。”我寵我愛的經理實話實說。
不談錢,只談感情,他可不覺得自己和羅浩有多深厚的感情。
最好是羅浩開個天價,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就怕羅浩羅教授眼睛里根本沒錢。
人家也不缺錢。
“哦,你別擔心么,不是說好了半年到一年的時間么。你這面幫我多拉點手術,比什么都強。”
門外傳來剎車聲。
“來了來了老史!”
一個女人手里捧著一床訂制的小被,一只土撥鼠吱吱吱的叫著。
“土撥鼠啊。”陳勇來了興致,“還吃收你的來了!”
他學著哪吒的聲音。
“別開玩笑。”羅浩忽然嚴肅起來,他看都沒看土撥鼠,而是盯著抱著土撥鼠的女人。
陳勇也感覺到了奇怪,女人有點姿色,但羅浩這狗東西幾乎不近女色,要不是有大妮子,陳勇都懷疑他是彎的。
第一次見他認真的看某個女人。
“醫生,醫生,我家……”
“你是不是一直在做美白?”羅浩忽然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啊?!”
我寵我愛的經理和女人都怔住。
“是不是。”羅浩繼續問,語氣已經有些嚴厲。
“我?是啊。”
“什么藥,給我一下。”
陳勇退后半步,用腳尖踢了羅浩一下。
羅浩反應過來,“陳勇,去問問她吃的是不是哮喘藥,從什么時候吃的,現在怎么樣了。”
屋子里忽然安靜下去。
“還吃,收你的來了。”羅浩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