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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郭靖斗楊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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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現在,楊康始終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郭靖也不想在此地揭開,只是搖頭。

  “你我之約戰,關系到上一輩的恩怨情仇,也是我幾位師父心心念念之事,由不得你罷手,擇日不如撞日,就在此刻,就在此地,做個了斷。

  我所學武功甚雜,有些武功用出來難免對你不公平,剛才那招掌法原不該用,接下來我會使出我那七位師父的武功。”

  郭靖為人光明磊落,雙方約戰,用的是應該是丘處機和江南七怪的武功,而楊康與郭靖又都得到了武成玉的傳授,楊康不可能不用先天功,所以武成玉所教的武功郭靖也都用得。

  倒是這降龍十八掌,屬于阿苦所傳,丐幫絕學,在郭靖看來不當用在此地。

  楊康臉色有些難看,本就是路過此地隨意調戲個姑娘,卻不料被當年約戰之人找上門來。

  他今年來囂張跋扈,地位也眼見的水漲船高,但到底心思敏銳,剛才乍一交手立刻知道在力量上差郭靖許多,若是拳腳相斗必然吃虧。

  貴為小王爺,他可從來不是明知有虧硬吃的主,楊康右手平舉,身邊的幫閑立刻會意,將一桿丈二點鋼槍送到他的手上:“既然是約戰,本小王爺最擅長槍法,想來你不會介意。”

  旁邊的楊鐵心并不知道前因后果,卻為這剛剛見面的侄兒著急,當即拿起自己隨身多年的鐵槍就要送到郭靖手里,卻被郭靖搖手勸阻。

  他的眼睛仍然平視著楊康:“郭某最擅拳腳,今日就會會你的槍法。”

  集市空地青石板路中央,兩道人影對峙,空氣凝滯如鉛,中都城的喧嚷市井之聲,仿佛被無形的屏障隔在了數丈之外。

  楊康錦袍依舊,面如冠玉,眼中卻再尋不見半分往昔的優游倜儻,只余下冰冷的銳利。

  他手中點鋼槍斜指地面,槍尖在陽光下吞吐著一點刺骨寒星,更襯得身姿挺拔如松,確有幾分玉樹臨風的瀟灑。

  對面的郭靖,粗布衣衫,身形如山岳峙立,沉凝之態渾然天成。

  他赤手空拳,周身氣韻圓融內斂,唯有那雙眼眸,澄澈得如同大漠深處的天空,映著對手的身影,無悲無喜。

  “殺”楊康一聲清叱,打破了死寂。先天功內力驟然勃發,瞬間流遍全身,整個身軀似乎長高了幾寸。

  他足下一點,身形如電光石火般前掠,人未至,那桿點鋼長槍已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銀白霹靂,直刺郭靖咽喉,槍尖破空,發出“嗤”的一聲銳響,狠辣精準,正是楊家槍法殺招“青龍探海”。

  郭靖不閃不避,眼中精光一閃,體內九陰真經的玄奧心法無聲流轉,氣機牽動,身形于刻不容緩之際微微一側。

  那毒龍般的槍尖擦著他頸側掠過,凌厲的勁風刮得皮膚生疼。

  就在槍勢用老、楊康舊力方盡新力未生的剎那,郭靖右掌如刀,以掌刀使出了南山樵子南希仁的南山刀法。

  這套刀法是南希仁結合砍柴刀法所創,最擅劈砍,猛然劈向槍桿中段!這一劈,看似古樸無華,卻又蘊含龍象般若功第六層沛然莫御的巨力,剛猛絕倫。

  “鐺——!”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郭靖的手掌實實地劈在精鋼所鑄的槍桿之上。

  楊康只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自槍身狂涌而來,沛然莫御,遠超想象。

  虎口劇痛欲裂,雙臂酸麻難當,那桿視若珍寶的點鋼長槍竟脫手飛出,打著旋兒砸在街邊一只盛水的黃銅大盆上,“哐當”巨響,銅盆被砸得深深凹陷下去,半盆臟水潑濺一地。

  楊康踉蹌后退數步,才勉強站穩,臉色已是鐵青,他引以為傲的先天功內力,竟在郭靖這石破天驚的掌力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死死盯著郭靖,眼中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擺開架勢,想要再度欺身而上,又對郭靖的巨力心有余悸。

  猛地,他棄了拳掌架勢,身形一旋,長臂探向身后的幫閑,從他手中搶過一桿熟銅棍。

  棍長八尺,粗如兒臂,雖非利器,卻最是勢大力沉,他的臂力遠不足以揮舞此等重兵器,不得不將先天功內力加持而上,略一揮舞,風聲頓起。

  楊康的想法很簡單,長槍難以抵御郭靖的巨力,就只能用重兵器對抗,棍錘之將,在沙場上最是勇猛。

  “再來!”楊康厲喝一聲,氣勢陡變,方才靈動的槍法消失不見,代之以重兵在握的剽悍狂猛。

  自古槍棍不分家,精于長槍的楊康,棍法也是信手拈來,熟銅棍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裹挾著先天功催生的呼嘯勁風,棍影如山似浪,一式“力劈華山”,挾著開碑裂石之威,兜頭蓋腦朝郭靖猛砸下去。

  棍未至,那剛猛無儔的風壓已將郭靖腳下的塵土壓得四散飛揚。

  郭靖目光沉靜如水。面對這勢若萬鈞的棍山,他竟不退反進。

  九陰真經記載的絕世身法蛇行貍翻自然施展,身形詭異一扭,如同沒有骨頭的游魚,貼著那剛猛絕倫的棍風邊緣滑過。

  銅棍帶起的罡風刮得他衣袂獵獵作響,卻連他一根發絲都未曾沾到。

  郭靖順勢切入楊康中門,左手五指屈張如鷹爪,疾扣楊康握棍的手腕要穴——正是妙手書生朱聰所傳,精妙小巧如見縫插針般的錯骨擒拿手。

  楊康心頭一凜,棍勢急收,手腕猛地一抖一旋,銅棍如巨蟒翻身,棍梢毒蛇般反噬郭靖小腹,險之又險地避開擒拿。

  他得勢不饒人,先天功全力催動,棍影縱橫,忽而橫掃千軍,如狂瀾怒卷;忽而夜叉探海,棍尖如雨點攢刺。

  更兼中平槍般的直搗黃龍,配合著腳下精妙步法,竟將一套剛猛霸道的棍法使得既有槍的毒辣刁鉆,又有棍的厚重磅礴,一時間棍影重重,竟將郭靖裹在了一片呼嘯的風暴之中。

  長街青石板上,突然響起一片密集如雨打芭蕉的“噼啪”爆響。

  那是郭靖沉穩如山的重拳、劈掌、肘擊,不斷與狂舞的銅棍撞擊發出的聲音。

  每一次碰撞,都必然在堅硬的地面上留下一個清晰的淺坑,碎石粉末簌簌濺起。

  郭靖的招式看似笨拙樸實,全無楊康棍法的眼花繚亂,但每一擊都沉凝如山,力道萬鈞。

  他運起龍象般若功,筋骨之中仿佛蘊藏著遠古龍象的神力,拳腳破空,帶起的沉悶風聲竟隱隱壓過了棍風的尖嘯。

  學自張阿生的橫煉之法在龍象般若功和九陰真經加持之下完全不懼鈍器劈砸。

  楊康越打越是心驚。他先天功所生的精純內力,性質上本應略勝郭靖一線,每一次棍棒交擊,確實能感到一股精純銳利的氣息試圖侵入對方經脈。

  然而郭靖的拳腳內力卻如浩瀚無邊的深海,又似亙古不移的巨岳。

  那股侵入的力量,瞬間便被沛然莫御的龍象巨力與九陰真經的柔韌綿長化于無形,如同泥牛入海。

  他精妙絕倫的棍招,每每在即將建功之時,便被郭靖看似笨拙卻恰到好處的一拳、一掌、一撞所打斷、所壓制。

  郭靖穩如磐石,仿佛腳下生根,而他自己卻在這狂風暴雨般的反震之力下,氣血翻騰,手臂越來越沉。

  纏斗數十合,郭靖窺得一個空隙。楊康一記“泰山壓頂”力劈而下,氣勢用盡。

  郭靖眼中精光暴射,九陰真經心法運轉到極致,身形不退反進,竟于不可能中硬生生擠入棍影之內。

  他左臂一抬,筋肉虬結,龍象巨力轟然爆發,“鐺!”一聲悶雷般的巨響,竟是用小臂硬生生架住了那雷霆萬鈞的銅棍下劈之勢。

  棍臂相交,楊康只覺一股難以形容的磅礴巨力反震而來,雙臂劇痛欲折,銅棍幾乎再次脫手。

  郭靖的右拳,就在這電光石火間,撕裂了棍影的阻隔,毫無花俏地當胸直搗,他是以手臂為杖,使出的正是飛天蝙蝠柯鎮惡的降魔杖法。

  拳頭未到,那股凝練如實質的恐怖風壓已將楊康胸前的錦袍壓得緊貼肌膚,窒息之感撲面而來。

  生死關頭,楊康體內先天功應激狂涌,他暴喝一聲,棄了所有招式變化,雙手死死握住銅棍兩端,傾盡畢生功力,將銅棍如門閂般橫擋在胸前!

  “轟——!!!”仿佛平地炸響了一聲焦雷!

  郭靖那凝聚了龍象般若功第六層神力與九陰內勁的拳頭,結結實實地砸在了橫擋的熟銅棍正中。

  一股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以兩人為中心轟然炸開,卷起漫天塵土碎石。

  “咔嚓嚓……砰!”先是令人牙酸的金屬哀鳴,那粗如兒臂的熟銅棍,竟被郭靖一拳從中生生砸斷。

  碎裂的銅塊如炮彈般激射向四面八方,“咄咄咄”地深深嵌入兩旁的墻壁、門板之中,斷裂的巨大沖擊力無可阻擋地傳遞到楊康身上。

  “唔!”楊康悶哼一聲,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再也壓制不住,猛地噴出,在空中灑開一片刺目的紅霧。

  他整個人如斷了線的破敗紙鳶,雙腳離地,被那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向后拋飛。

  “咚!咚!”兩聲沉重的悶響。

  楊康雙腳重重踏落在丈余外的青石板上,仿佛兩塊巨石砸落。

  巨大的沖擊力迫使他屈膝卸力,但腳下所踩之處,堅硬的青石板應聲而碎,蛛網般的裂痕瞬間蔓延開尺許方圓,碎石粉末騰起。

  他勉強拄著手中僅剩的半截斷棍撐住身體,才沒有狼狽摔倒。

  錦袍前襟被自己噴出的鮮血染紅一片,握棍雙手虎口盡裂,鮮血順著碎裂的棍身蜿蜒流下,滴落在破碎的石縫里。

  他大口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內腑的劇痛,臉色蒼白如紙,額頭沁出豆大的冷汗,看向郭靖的眼神里,充滿了震驚、不甘,還有一絲深入骨髓的茫然。

  郭靖緩緩收拳,周身那令空氣都為之凝滯的磅礴氣勢如潮水般退去。

  他站在原地,氣息悠長,身上粗布衣衫除了沾染些塵土,竟似毫發無傷。

  他看著數步外狼狽不堪、嘴角血跡未干的楊康,目光澄澈依舊,只是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嘆息。

  “槍法棍招,變化再利,終究是外物。”郭靖的聲音低沉而渾厚,清晰地穿透了長街的寂靜,如同敲在楊康的心上。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楊康腳下那深陷碎裂的石坑,又落在他兀自滴血的虎口上,“根基不固,內力未純,如沙上筑塔……終究不穩。”

  一番交手,郭靖說出了楊康武功的致命缺陷,心頭卻更加疑惑,他修煉過全真心法,也曾聽武成玉說起過先天功。

  類似先天功這樣直指先天的武功,對于根基要求極高,若是根基不牢根本無法入門。

  楊康出手時,那先天功內力確實精純,一舉一動都有莫大威力,可若是與同樣擁有精純內力的高手相爭,硬碰硬之下卻總有一種難以為繼的感覺。

  剛才數次棍拳相交,明明熟銅棍更具威力,可加持在熟銅棍上的先天功內力,與郭靖的九陰真經和龍象般若功連番交手后,一開始勢均力敵,很快就如破了的氣球般迅速萎縮,根本難以持久。

  以郭靖如今的武學見識,當即明白這是根基不牢所致,可若真的根基不牢,先天功又怎么入門,如此前后矛盾,讓郭靖心中疑惑不已。

  他哪里知道這又是自己師父的杰作,根本沒有幫楊康扎牢根基,也沒有讓他自己體悟功法真意,自行修煉入門,而是以自身內力強行幫楊康帶動先天功運行全身。

  這樣入門的先天功,初時進展極快,威力也遠超尋常功法,但是后勁不足,上限被鎖死,遇到功力相當,又或者是更高的內家高手,立刻原形畢露。

  而郭靖則全然不同,武成玉幫他扎的根基,放眼天下,除了武成玉自己,和修煉了熊出沒的阿苦,再無一人能與之相當。

  楊康雖然磕頭拜師,但拜的可是田伯光,而非武成玉,而郭靖卻是真正的親傳弟子,待遇自然完全不同。

  楊康拄著斷棍的手指關節捏得慘白,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突突顫抖。

  虎口傳來的陣陣刺痛,像冰冷的針,牙關緊咬,嘗到唇齒間更濃烈的血腥。

  他死死盯著自己腳下那片象征著力竭與慘敗的破碎青石,裂痕扭曲蔓延,仿佛嘲笑著他所有的驕傲。

  長街的風卷過,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和塵土的氣息。

  楊康抬起頭,望向對面沉靜如山的郭靖,那澄澈目光里的坦然與強大,如同無聲的宣告。

  郭靖一字一句說道:“你我勝負已分,當年的十八年之約,終究是江南七俠的弟子勝了。”

  而楊康卻慘笑一聲:“這里可是中都,給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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