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榮！”
謝姎剛走，門衛大爺領著一支施工隊走了過來：
“這些人說是來大食堂干活的，我看其中一個是專門鑿墻的，還有幾個泥水工，怎么？你們大食堂準備來個大工程啊？”
小榮能說什么？只得木著臉點點頭。
門衛大爺：“這么動工，工期不短哦。”
小榮：“也不長，半個月。”
“嚯！要半個月啊？”門衛大爺搖搖頭，“三食堂那邊已經開張營業了，你們倒好，不但沒賺錢，還倒貼錢。”
小榮眼一閉：“磨刀不誤砍柴工！”
門衛大爺也是個憋不住話的。
回去就跟門衛室的同事說了。
很快，三食堂那邊承包窗口的師傅們都知道了——
大食堂不但沒有開張營業，反而還歇業裝修，工期至少半個月。
有的搖頭暗嘆：小年輕就是小年輕，拿到承包權不抓緊時間營業，竟然花半個月搗鼓室內裝潢？搞得花里胡哨的，純浪費時間，純燒錢！真敗家！
有的幸災樂禍：原本還擔心謝大妮有兩把刷子，可能會搶走一部分生意。沒想到是個大傻子！浪費半個月就為了讓食堂漂亮點，好好好！這半個月老廠區的職工沒地方吃飯，肯定都來三食堂了！
其實在謝姎看來，鑿墻改造大動工的裝修工期，半個月真不算慢，后世這種規模，不拖個一兩個月根本交付不了。
但這個年代，平地起房，三五天就出雛形了，半個月都能搬進去住了。
花半個月在室內裝潢上，不是燒錢敗家是什么？
但她對此并不在意。
姐忙著呢。
她喬裝成了賣茶葉蛋的鄉下大姐，天不亮就騎著章力留下的那輛二八大杠，來到了薛麗華居住的街道。
宿主，你來早了，那女人還在睡呢！她的遠房親戚也還沒來。
“沒事，我先賣個早飯，賺點路費。”
主系統：……
沃特？
你是騎車來的！
人力腳踏車都被你蹬出火花了，比路上跑的早班電車還快。還用得著賺路費？
謝姎可不這么想。
來都來了，不得賺點錢回去？
總不能傻乎乎地守在薛麗華家門外干等吧。
這可不是她的風格。
謝姎在巷子口停好車，解開了綁在后座的夾棉小毯子，露出一口雙耳洋鍋。
打開鍋蓋，頓時，燜了一夜的五香茶葉蛋飄出了霸道的香味。
“看一看瞧一瞧吶，又香又營養的五香茶葉蛋便宜賣嘞！”
謝姎模仿那天賣給她瓜子、花生的大姐的口音，吆喝起來。
夏日的清晨六點，天早就亮了，但行人不多，有也是匆匆去單位交接班的。
這些趕著去車間接班的職工們還沒吃早飯，一般都是去單位食堂喝碗稀粥、吃個饅頭。
但經過謝姎身邊時，聞著空氣里散逸的香味，不由放慢了腳步。
“這茶葉蛋怎么賣？”
“三毛錢一個。”
這價格不貴。
釓鋼廠食堂賣給職工的白煮蛋都要兩毛五，那還是職工福利呢。
街上賣茶葉蛋的，一般都要價四毛。
因為去鄉下收購土雞蛋，成本就要一毛五。
謝姎琢磨過這個問題，想來是這個年代養雞場還不普遍的緣故。
等再過幾年，私營養雞場一個接一個冒出來，雞蛋的價格就會被打下去了。
現在嘛，三毛錢一個茶葉蛋，還是比較實惠的。
這不，聽到價格，放慢腳步的職工徹底不走了，打開隨身攜帶的飯盒：
“給我拿一個！”
“我要兩個！”
謝姎一手撈茶葉蛋，一手收錢。
有人隨口問了句：“你賣這么便宜，不會是臭雞蛋做的吧？”
謝姎當場剝了一個：“臭蛋會有這么漂亮的紋路？”
然后掰成兩半，給他們展示蛋黃顏色：“臭蛋會有這么漂亮的蛋黃？”
她之所以賣的便宜，是因為沒花成本。
這些蛋是水生完成任務以后，美食系統獎勵他的。
他在美食系統的自帶空間已經攢了兩筐了。
昨天離開前，悄悄放了一筐出來，還沒告訴她。
她是等倆孩子離開后，回到屋里才發現的。
天氣熱，這么多雞蛋也放不長，這才煮了茶葉蛋賣錢。
只有錢才不會變質。
“確實不是臭蛋！”有個干部模樣的路人買了以后沒放飯盒，直接剝了吃了，邊吃邊點頭，“很香！很入味！這個價格實惠的！”
其他人見狀，也都搶著買起來。
“那我再買一個。”
“我要兩個！”
隨著時間推移，路上的行人逐漸多起來。
見這邊有人在賣茶葉蛋，只要三毛一個，基本上都會停下腳步帶一兩個走。
還有人問：“我買四個能不能便宜點？”
“嚯！老張你買這么多干啥？”
“給家里人嘗嘗。”
“還是老張疼媳婦、孩子。”
謝姎聽到他們的聊天，倒也爽快：“四個一塊錢。”
這么一來，其他人也動心了。
雖然一塊錢買四個蛋并不便宜，生雞蛋能多好幾個呢！
但味道確實好啊！而且比其他地方賣的茶葉蛋便宜多了！
“那我也買四個！”
“給我裝四個！”
四個四個地賣，滿滿一鍋茶葉蛋很快見底了。
謝姎見鍋底就剩四五個了，忙對大伙兒說：“今天沒有了，賣完了！”
“這不還有幾個嗎？”
“這是給我家孩子留的。”
行人散去。
謝姎也能歇口氣了。
她拿出毛巾，擦了把汗，打開水壺蓋喝了幾口水，聽主系統匯報著薛麗華家里的情況：
那女人醒了，問他丈夫早飯吃什么。他丈夫說隨便，她就去煮了一鍋面疙瘩。給他丈夫的那一碗又滿又稠，還窩了一顆荷包蛋，給水生、木生就一小碗鍋底的疙瘩糊，還得意地問他們以前是不是很少吃白面疙瘩。
謝姎氣笑了。
稀稀的疙瘩糊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東西么？
她最近給孩子們吃的早餐不是青菜雞蛋面，就是骨頭瘦肉粥，要不就是自己蒸的蔥油花卷、鮮肉包子。
鍋底刮起來的稀薄疙瘩糊，倆孩子吃了等不到中午就餓了。
謝姎推著自行車來到薛麗華家院墻外。
等薛麗華的丈夫出門上班、薛麗華去巷子口看遠房親戚怎么還沒來，謝姎徒手一攀，翻墻進了院子。
朝目瞪口呆的水生吹了一聲口哨。
“媽！”
水生通過口哨聲認出了她。
謝姎塞了四個茶葉蛋給他，輕聲說了句“好好吃飯、別餓著自己”，就拍拍他的頭原路離開了。
木生握著最愛的木質小寶劍邁著小短腿噠噠跑出來。
“媽！媽！”
水生以為他也聽到口哨聲了。
不想，木生指著他手里漂亮的虎紋茶葉蛋在喊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