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書頁

第378章 魚兒上鉤了,他為何上鉤?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鶴樓文學

  兩百枚炁華丹!

  紀陽眼睛不由瞪大。

  他心跳加速,強忍住不將視線左右顧盼,喉結卻忍不住微微滾動。

  這是一個下意識吞咽口水的動作,紀陽在極力克制自己的緊張。

  對面老者微微含笑,勝券在握。

  小年輕終究還是太過生嫩了些。

  卻見面前的憨厚少年伸出一根手指,明明是一幅鼓足勇氣的模樣,卻竟然開口驚人:

  “老先生,您可以不談,不談的話,您要售賣天機匣,我、我也管不住你。

  但你若當真要談,要向我請教、請教這其中的道理,那至少……至少要一千枚炁華丹!”

  嚯,這何止是獅子大開口,這簡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今夕何夕。

  老者也被紀陽驚到了,險些沒當場氣笑。

  他伸手一指紀陽。

  紀陽很害怕,但仍然勉強自己挺起胸膛。

  他敢開口要一千枚炁華丹,那自然是因為有陳敘指引。

  陳敘不僅指引他開口就是千枚炁華丹,又指引道:“你再告訴他……”

  一番話聽完,紀陽眼神里的光都仿佛是渙散的。

  他于是就呆呆的,又對老者強調說:“老先生,天機匣其實很簡單,您一枚炁華丹都不用花。

  我賣過一回,大家也都知道了。

  無非就是將不同物品封在同樣的匣子里,再同等價格賣出。

  匣子里的物品價值有高有低,挑選匣子看的就是機緣與賭性。

  這法子的確精妙,可有心之人看一眼就能學會。

  您想必,也是早就看懂了。”

  他表情呆滯,其實說話的時候心疼得都在滴血。

  是的,他受到陳敘的指引,先獅子大開口說要一千枚炁華丹,后又反過來勸說老者分文不花。

  但由于他生來一張憨厚面孔,以至于在如此勸說時,明明心痛難忍,可他的表情卻竟是顯得萬分真誠。

  老者本來都要動怒了,孰料紀陽話鋒陡然一轉。

  于是,老者伸出來指著紀陽的那根手指就猛地縮起,變指為掌。

  最后老者輕輕一掌拍在紀陽肩上,口中卻是呵呵笑出了聲:“好一個不費分毫便學得妙法。

  不過不成,我金算盤又豈是那等慳吝之人?

  如此行事,說出去丟的都是咱們天舟商會的臉!

  一千枚炁華丹是吧,好得很,便是一千枚!這炁華丹,老朽我……給了。”

  他哈哈一笑,豪氣干云。

  說話間他抬手攬住了紀陽的肩膀,就帶著他就往旁邊停著的一艘小小飛舟上走去。

  那艘飛舟,原來是天舟商會用來接引顧客登上不系舟之用。

  不過通常情況下,不會飛行的小修士是沒有底氣登上不系舟的。

  而筑基以上,擁有飛行能力的修士又用不上這小飛舟。

  這艘小飛舟常年是個擺設,如今倒算是派上了用場。

  也是由此,紀陽才知曉,眼前這個自稱金算盤的老者,竟是天舟商會駐百戰墟的大掌柜!

  這位大掌柜神秘得很,在百戰墟卓有聲名。

  紀陽作為底層小修士,往常根本不可能接觸到這等大人物。

  哪想這位竟然會親自來接觸自己,又親自指引自己登上了不系舟。

  紀陽暈暈乎乎的,滿心緊張與忐忑。

  以至于金算盤口口聲聲答應要給一千枚炁華丹,這等大額財富的刺激都沒叫紀陽激動起來。

  他的心砰砰亂跳著,嘴里胡亂說:“金、金大掌柜?原來老先生您竟是金大掌柜……

  一千枚炁華丹,您、您真給啊?”

  金算盤笑呵呵地說:“怎么,是你先說要一千枚炁華丹的,如今我真給,你反而不敢要了?”

  紀陽只能傻乎乎地強調:“可是你當真可以不必給的。”

  哪想金算盤卻道:“不成!這必須要給!來來來,這是一千枚炁華丹,你先收下。”

  說話間,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儲物囊,徑直就塞給紀陽。

  那儲物囊中裝載的,正正好是不多不少一千枚炁華丹!

  金算盤強行將炁華丹塞進了紀陽手里,又將他帶上了飛舟,一邊說:

  “小兄弟啊,如今這炁華丹你也收了,正好便與我一同登上不系舟。

  咱們去靜室吃茶飲酒,你再好生與我說說這天機匣的奧妙。”

  紀陽手都快被那儲物囊給燙壞了,卻推辭不得,只能又喜悅又驚慌地將這一千枚炁華丹收入懷中。

  半刻鐘后,紀陽果然便與金算盤一起登上了不系舟。

  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明明都說了對方可以分毫不給,可金算盤卻還是非要給自己一千枚炁華丹。

  而這個結果,又好似早就被那位神秘前輩料想得清清楚楚。

  是的,紀陽一切行動其實都是聽從陳敘指引。

  也正是因為陳敘所料必中,所以此刻的紀陽雖然心中有許多不解與惶惑,行事卻半點沒有遲疑。

  這是紀陽第一次登上不系舟。

  飛舟之高,可以縱覽整座百戰墟,將這座巨大墟市的一切勝景都收入眼底。

  飛舟之奇,又叫人登上甲板以后,恍惚間竟好似是可以伸手觸摸天穹。

  百戰墟的天穹是幽青而又蒼涼的。

  其上裂紋密布,當人離得近時,不由自主便會生起一種像是要被某道裂紋給吸入無盡虛空一般的惶恐感覺。

  紀陽踩著不系舟的甲板,甚至沒忍住“啊”了一聲。

  惹得金算盤又哈哈一笑。

  此外,分列在闊大甲板兩側的侍女群中,有一少女也噗嗤笑出了聲。

  那少女正好站在左側侍女隊列的首位。

  當她發笑時,其余侍女便再也忍不住,或垂首、或側臉、或將眼波偷覷紀陽,亦是紛紛揚揚地,吃吃笑出了聲。

  甲板上的侍女,無不年輕鮮妍,個個秀麗出眾。

  當她們一齊笑出聲時,真如春花亂顫,猶似一地落英。

  這幅場景本來美極了。

  美到足以叫人忽視掉,這些侍女原是在嘲笑紀陽呢。

  甚至紀陽自己都沒察覺到有什么不對,他眼睛都看花了,唯有將視線慌亂偏移,又忙將雙手往身后藏。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藏什么,又因何要藏。

  直到金算盤惱怒地低斥了一聲:“做什么?無故發笑,不成體統!”

  眾侍女頓時齊齊噤聲,垂首不敢言。

  金算盤才點了最初發笑的那名侍女,板著臉道:“夢娘,你過來,我與貴客有要事商談,你來奉茶。”

  名叫夢娘的少女忙將蓮步輕移,款款走出隊列,對著金算盤行禮應是。

  她又再次偷覷紀陽,然后也對他福身行禮,口中只說:“夢娘見過公子。”

  她語調清脆,鶯聲嚦嚦,又兼仙姿艷逸,秀麗絕倫,真是紀陽生平僅見之佳人。

  紀陽哪里經受過這等陣仗?

  他的臉一下子就爆紅了,一句話都不敢回,只能訥訥應:“是、是……”

  如此,紀陽被金算盤帶著進了甲板上的偌大樓閣中。

  踏入樓閣一層的大堂,先見到巨大廳堂,其中擺放有各色靈材無數。

  里頭也是十分熱鬧,許多身著法袍的修士在其中穿行買賣,看得紀陽艷羨不已。

  先前被夢娘容光所懾的那種感覺竟都淡去了不少。

  陳敘一直默默跟在紀陽身旁,悄無聲息地同上飛舟,又悄無聲息地登上了不系舟。

  每一時每一刻他都在細心觀察周圍一切,將所見所聞都牢牢記在心中。

  包括眾人對話時的每一處細節。

  比如說,那夢娘發出嘲笑聲之前,金算盤其實恰好掃了她一眼。

  又比如說,在夢娘從隊列中走出來時,金算盤更是用眼神給了她一個隱晦的示意。

  陳敘當時便看了出來,金算盤這是打算叫夢娘對紀陽施展美人計呢。

  金算盤此舉,反倒是叫陳敘心中越發定計。

  好得很。

  金算盤既然打算對紀陽施展美人計,那恰好就說明了此人果然沒有對紀陽用強的打算。

  或者說,短時間內,在沒有真正摸清楚紀陽底細之前,金算盤明顯并不準備對紀陽施展什么過分手段。

  一切皆以懷柔與試探為主。

  這天舟商會擁有偌大勢力,在面對紀陽這般一個小人物時,行事卻并不激進。

  由此可以關聯出許多信息。

  其一,天舟商會應當是屬于行事相對謹慎的勢力。

  或者說,這天舟商會有七成可能,應是正經做買賣的商會無疑。

  商賈之道,畢竟講究一個和氣生財。不到一定程度,實在不必隨隨便便見一個人便喊打喊殺。

  或是撕破臉面,無底線爭搶。

  其二,此界的宗門爭斗或許很激烈,但大環境、明面上,應當還是存在有一定秩序的。

  也或許是因為世間高人太多,所以大多數擁有理智的修士,行事都相對克制。

  畢竟誰也不知道,被你隨便招惹的人會不會背后其實就站著某位大能。

  又或許那根本就是大能微服在紅塵中……

  當然,后者的可能性太小。

  總之,有理智的人輕易不會在明面上隨意與人結死仇。

  除非能夠摸清楚對方底細。

  又或者……出離了理智。

  那又另當別論了。

  總體來看,此界秩序尚可。

  陳敘思量及此,心里其實還是輕輕松一口氣的。

  不過即便這個世界秩序尚可,他也絕不敢隨意張狂。

  畢竟不撕破底線的前提往往是利益不足,可他真要是行事無忌,露出小兒抱金過鬧事之相,你再瞧瞧四面八方的那些人——

  你看他們還會理性克制么?

  此后不久,紀陽又跟隨金算盤登上了不系舟的二層樓閣。

  二樓格局又有不同。

  紀陽沒來得及細看,只遠遠瞧見有修士被侍女指引著踏進其中一間房門。

  那門后非是尋常室內模樣,卻竟然像是一片峽谷與叢林。

  遠遠地,似乎還有潺潺流水聲從中悠悠傳出。

  紀陽一下子看住了,恨不得眼睛再多盯幾眼。

  卻聽聞身旁的夢娘發出清脆笑聲:“那是幻法閣哩,道友們進去是可以修煉法術的。

  五枚炁華丹可以在黃級幻法閣修煉三個時辰。

  公子可是也想要去瞧瞧?”

  紀陽甚至都不知道幻法閣是什么東西,但只聽名字,也能料想這必是某種了不起之物。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無知,便不說話,只是憨厚地笑。

  這一招果然有效,夢娘見他只笑不言,便適可而止,也只拿笑眼看他。

  一行人走過樓閣的第二層,又登上第三層。

  比之一層的喧囂,二層的奇異,三層反而顯得有些幽靜平常。

  紀陽隨著金算盤踏入了一間臨窗的茶室中。

  先見到的是裊裊一爐香,再見到的則是香爐旁的一架古琴。

  夢娘款款走到了古琴旁正姿跪坐,她不言語,只是輕輕撥弄琴弦,琴聲便如松間的一縷風,悠悠響起。

  金算盤請他就坐,親自給他斟了一杯靈茶。

  茶香裊裊而上,紀陽的心一下子就靜了。

  便在此時,金算盤冷不丁說出一句:“小兄弟,你那背后,定是有高人指點罷?”

  紀陽被這般驟然一問,整個人頓時愣住。

  驚詫、慌亂……欲藏難藏,等等微妙表情一齊在他憨厚的臉上顯現。

  金算盤頓時了然。

  果然,紀陽背后是另有高人的。

  這個猜測也使得金算盤肯定了自己行事的正確。

  凡事謹慎幾分,果然半點不錯。

  金算盤微微一笑,催促紀陽道:“小兄弟,此靈茶名為靜源云霧茶,飲此靈茶,可以精純真氣,去除蕪雜。

  你滿飲此杯,三日后必定突破一個小境界。”

  紀陽“啊”了一聲,忽然就感覺手上茶杯燙手。

  他不敢喝,險些直接將茶杯放下。

  忽然耳畔傳來一聲:“喝。”

  是神秘前輩在指引他!

  紀陽于是手一抖,連忙端起茶杯,仰頭便將杯中靈茶一飲而盡。

  這般的疾速牛飲可將金算盤看愣了,金算盤硬是瞪了一下眼睛,緊接著才哈哈一笑。

  “好!”金算盤大笑起來,“小兄弟,豪爽!”

  紀陽飲下靈茶,只覺腹中靈氣滾滾,渾身真氣都仿佛是在被細雨洗滌一般。

  一時間真有種說不出的舒適。

  他憨厚的臉上不由就露出幾分飄飄然的神情。

  金算盤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又說:“小兄弟,如今咱們可否深入談一談這天機匣?”

  紀陽老老實實應道:“是該談一談了。”

  金算盤道:“你說天機匣的奧秘一眼可以看穿,一次便能模仿,我卻不信。

  小兄弟,你須得再教一教我。”

  紀陽其實沒有什么可以教金算盤的,但他身邊有陳敘。

  陳敘見此微微一笑,魚兒上鉤了。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鶴樓文學
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