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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那一刀,舉世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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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敘吳鉤二度落下時。

  那狹長的彎刀有那么一瞬間不似刀鋒,倒更像是天空的明鏡,紅塵的霜雪。

  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那一刀先將碩大的魚頭斬落。

  咔嚓!

  掀起整個元滄江大浪的這條孽龍怪鯉,便就此身首分離,終于身死當場。

  怪魚先死。

  而后,遠處的怒聲落音:“陳敘,爾如何竟敢……”

  隨著聲音而來的,則是浩浩蕩蕩,飛鷹拉車,車上站立一名官員與數名護衛。

  為首者一襲紅袍,所謂穿朱著赤,其分明乃是朝廷二品以上大員!

  可陳敘先將魚頭斬下,后來袍袖一揮,那分裂的魚頭與魚身又在瞬間被他收入了煙火廚房中,憑空消失在世人的眼前。

  怪魚消失的那一刻,整個天地都似乎震顫了一下。

  原先壓抑在整個平陽城百姓心頭的、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戚感覺,至此倏然而散。

  遠處,城東學堂的余執等人其實還有些茫然。

  余執站在屋頂上眺望遠方,激動又恍惚地說:

  “陳敘?方才那人稱呼這位屠龍的神人……叫他陳敘?

  是、是寫《天工奇緣》的那位陳敘?

  是寫《俠客行》的那位陳敘?

  是昨日在貢院中,一篇文章引來紫光沖天的那位陳敘?”

  他太激動了,激動得險些又再度從屋頂上摔下去。

  可這一次無人斥他莽撞,便是一向穩重的呂夫子此刻也不由得伸長了脖子眺望遠方。

  他頷下白須都在顫抖。

  有同窗下意識反駁余執:“怎么可能?陳敘那般年輕,他才幾歲?如何能有這等修為?只手伏龍……”

  同窗聲音顫抖,可說到后來,不等別人反駁,他自己卻反倒是先低下了聲音。

  是啊,只手伏龍!

  可是又怎么就不可能呢?

  余執就道:“陳敘既能寫出《天工奇緣》,畫出龍骨水車圖紙,又能在鄉試場上寫出文章,引來紫煙升空,他如何就不能只手伏龍?

  他、他還曾寫過《俠客行》,你瞧他手中吳鉤,可不就是那俠客手中吳鉤?

  說什么俠客是他曾偶遇之人,可如今瞧來,這俠客分明就是他自己罷!”

  余執越說越激動,說到后來又渾身顫抖。

  “只手伏龍,揮退巨浪,救一府之百姓,這如何不是俠客?

  那遠道而來的紅袍,竟叫陳大俠不可斬那孽龍,這、這又是何道理?”

  說到此處,余執義憤填膺。

  不只是他覺得毫無道理,十分生氣,便是向來穩重的呂夫子此刻其實也是眉頭緊皺,亦不免為陳敘擔憂。

  無人知曉,怪魚真正被斬下頭顱,徹底身死的剎那,陳敘得到了多么龐大的收獲。

  你斬殺偽龍,救百姓于危難,解山河于倒懸,獲得海量功德。

  功德加身,氣運增強,其雖無形,卻有大益。

  你誅邪除害,念頭通達,得萬千百姓稱頌,可凝聚紅塵靈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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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敘沒來得及細看,只是感覺到,就在那怪魚尸首被自己收入煙火廚房的剎那,他自身氣機——

  從丹田到經脈、到四肢百骸、到每處竅穴,都似乎有所震蕩。

  一種萬般通達、滌塵除舊般的奇妙感覺充盈他整個身心。

  前方有飛鷹拉車,紅袍官員憤然前來?

  不論對方是誰,陳敘皆夷然不懼。

  他同時感覺到文海翻涌,一種說不出的激越昂然情緒從他心底里升起。

  與此同時,一道偉岸、巍峨的身影亦是若隱若現,從他的文海中、墨船上逐漸凝聚出現。

  這是……俠客詩靈!

  陳敘右手吳鉤隱隱鳴顫,面前“龍血”則依舊在被飛速煉化。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遠方天空的紅袍官員倘若不僅動口、還要動手,那么他便遣俠客詩靈以對。

  試一試,倘若這吳鉤在詩靈手中,又會具有何等威力?

  眼看前方妖鷹振翅將近,陳敘凝目而視,同在空中的聞道元亦是側首注目。

  二人都各有準備,各有打算。

  便在此時,忽聞一聲長嘯從西方天空響起。

  但見黑煙滾滾而來,烈陽之下,是無邊鬼氣駕馭重云。

  不等下方眺望天空的百姓擔憂變色,又見那鬼氣之中忽然伸出一柄接天一般的長刀。

  刀光漆黑,卻是直劈向正從東方乘坐飛車而來的紅袍官員!

  重云中更有一道豪邁的聲音響起:“吾乃雁翎鬼王,而今不為其它,只想問一問,尊駕是何身份?

  為何竟不許有義士屠殺孽龍?”

  雁翎鬼王!

  這光天化日之下、攜帶滾滾鬼氣而來的竟果真不是人,而是一頭鬼王。

  鬼王問話時,那漆黑一刀,竟似是要將整個天地都劈開成兩半。

  那是無法形容的刀光,以至于天上地下,數不清的生靈,此時此刻竟都失去了自己的聲音。

  一雙雙眼睛,唯有緊緊注視。

  乘坐鷹車而來的紅袍官員亦是面色大變,他下意識要擲出自己的官印迎戰,可那往常充滿威嚴的官印此刻卻竟是牢牢黏在他掌中。

  官印擲不出去,紅袍官員只來得及說出一段:

  “雁翎鬼王,本官乃是天南道布政使郭有定。本官非是不許陳敘斬殺孽龍,實是此僚罪孽滔天,應當捆縛妖身,押往玉京天都,刑天衛中受刑……”

  紅袍官員語速極快,原來他竟是此前外出斬妖的天南道右布政使郭有定!

  可是他話音未落,那通天徹地的漆黑一刀卻已是斬至。

  雁翎鬼王根本不聽他辯解,只有一刀斬下。

  刀落時,整個天地的光芒都似乎是被那一刀裹挾而走。

  那是無比簡約的一刀,卻又蘊含有世人無法理解的深奧道理。

  這一刀跨越了乾坤的流轉,生死的滄桑,陰陽的界限。

  直叫紅塵靜默,眾生不語。

  最后,那一刀斬破了郭有定手中舉起的官印,斬斷了飛車與妖鷹之間的韁繩,斬得那飛車轟然向著下方大地跌落。

  飛車落在元滄江南岸的碼頭邊。

  轟隆隆,飛車散架。

  那一刀仍然刀勢未歇,直到將郭有定身上斬出一道白痕,使得這位紅袍官員跌落在飛車的廢墟中。

  天空中,頭戴斗笠的雁翎鬼王這才反手收刀。

  而飛車廢墟中,郭有定身軀微微一動。

  驟然便聽一聲凄厲慘叫震天響起:“啊!”

  原來隨著這一動,郭有定身上的所有衣裳——

  從外層的官服到里層的內裳,竟都齊齊撕裂成了兩半,又皆隨風化作煙灰,消散在空氣中。

  原來雁翎鬼王沒有殺他,卻將他的衣裳盡數斬破震碎。

  這一刀之力,真是妙到毫巔。

  少一分則郭有定的衣裳未必全碎,而多一分,這位朝廷的二品大員說不得就直接身死魂消了。

  雁翎鬼王極有分寸,并無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斬殺朝廷大員之意。

  可是這一刻,郭有定雖未身死,卻又仿佛比死了更加可怕。

  雁翎鬼王朗聲一笑,郁氣盡消。

  他悠然吟唱:“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吾今到來雖晚,未及屠龍,可這一刀總歸是斬了出去,不算寂寞。哈哈哈……”

  他收刀駕云,并不與陳敘打招呼,只留下一聲長笑,便又消失在茫茫云天間。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瀟灑。

  整個世界仍然是寂靜的,唯余下半空中陳敘以業火烹煮蛟龍精血的聲音。

  只聽,呼呼呼,咕咚咚——

  龍血冒泡了!

  精血將成。

  而原本撥云見日的天空,不知何時又來了數重密云遮擋。

  陽光再度被隱沒到了云層后方,平陽城中又生焦急,百姓忍不住議論:

  “這是怎地了?不會又要下雨罷?”

  百姓們已經被今日的暴風雨給嚇怕了。

  卻見那遠方天際,業火熊熊。

  陳敘倏然將手一按,隔空一引,霎時便有兩縷煉制成功的蛟龍精血被他引導。

  一縷直接落入了他自己口中,另一縷則飛向聞道元。

  “聞師。”陳敘說,“今日你我飲此龍血,便放出寶圖,施法建造水系,使南水北調既成,成此千秋功業罷。”

  他的語調看似平靜,可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

  聞道元朗聲一笑,當即毫不猶豫,立刻接引龍血入口。

  與此同時,一直在金色牢籠中被黑焰灼燒的謝姜不知何時竟收縮得只剩三寸大小。

  聞道元將那三寸大的金色牢籠一抓,也不知是收在了哪里,金色牢籠便連帶著謝姜一起消失不見了。

  他又將手一揚。

  一張碩大寶圖隨即飄揚在了空中。

  這便是陳敘先前繪制的南北江山水系圖!

  此圖非同凡響,其耗費了陳敘無數算力,成圖時便有一股異樣神力在隱隱匯聚。

  聞道元一直小心保護此圖,直到此刻,圖中神力終于醞釀至巔峰。

  寶圖在元滄江上空一張,霎時散發出萬道金光。

  金光之強,又沖開了天空中的聚集的云層,迎來了烈日噴薄。

  光影相照,一時間竟不知是那寶圖金光更烈,還是烈日金光更強?

  平陽城中,眾生盡皆心馳神搖。

  “這、這、這又是何物?”余執顫聲說,“為何這金光,竟像是傳說中的……紙上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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