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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意外結果試行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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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憲成起身行禮,對眾人說道:

  “朝廷工部所列鐵路造價,竟不以房山鐵路為范本豈是厚北薄南乎?”

  “吾等昨日盤查京郊鋼鐵市價,工部測算的鐵軌價格可要比市價高出數倍!這又是何故?”

  “江南鐵路所用鋼鐵,當以京師市價為準!”

  顧憲成一發言,一改剛剛徐琨的小心模樣,直接就指向了南北問題。

  在場的官員全部都皺眉。

  這年輕人氣太盛了!

  但是不氣盛還能是年輕人嗎?

  蘇澤看著顧憲成,露出玩味的目光,不愧是東林先生顧憲成,這起手就把節奏帶起來了。

  面對顧憲成的問題,主管京郊鋼鐵廠的萬敬站起來說道:

  “顧秀才差矣!鐵路造價乃工部與營造司核算,已包攬運輸、開采、人工等所有成本。”

  “京師的鋼材價格,不代表鋼材運到江南的價格!”

  “房山鐵路的鋼材價格之所以低,那是因為煉鋼廠就在京郊,鐵路用的鋼材可以隨產隨鋪,節約了不少運輸費用。”

  “江南路途遙遠,運輸困難,特別是京師到直沽這一段陸路,運輸所耗差不多就是鋼材價格的一半!”

  “吳淞鐵路初建,成本自高,但朝廷豈敢妄定虛價?戶部也參與估算,葛司何不說明?”

  萬敬拉上了戶部主司葛燁,葛燁自然也翻開賬本說道:

  “京中鋼材價低廉是因京營煉鋼廠產能高漲。鐵路鋼軌若從京運松江,運費或比鋼材本身更費,江南自產就近豈非更省?”

  這個話題又拋回到了江南的協商團這邊。

  煉鋼廠?

  其實江南也不是沒有討論過這個話題。

  江南附近也有煤鐵產區,而且本身交通發達,也不是不能建造煉鋼廠。

  原時空的寶鋼不就是落戶上海的嗎?也是新中國第一批的超大型煉鋼廠。

  但壞就壞在,建造煉鋼廠這件事,江南士紳自己都沒談攏。

  煉鋼廠和鐵路不一樣,這煉鋼廠建造在什么地方?要征用哪家的地皮?

  煉鋼廠可是技術含量非常高的產業,一旦建造起來就不能挪地方。

  江南七府都想要將煉鋼廠建造在自己的地盤,可單單一府也沒有能力建造煉鋼廠。

  面對葛燁拋出來的話題,顧憲成冷笑道:

  “葛司此言貌似有理,卻忘了我江南納糧之例!朝廷征收貢米,我江南糧戶解送京師,莫不算二百石方能抵一百石實入倉。今日修路,鋼材價格自應如納糧之法:按京師鋼材核算,方顯公道!”

  這句話說完,就連司禮監的太監都皺起眉頭。

  這江南讀書人怎么和瘋狗一樣,連朝廷貢稅都要扯進來?

  但是這句話說完,在場的官員也都沉默了。

  顧憲成這句話倒是說的沒錯。

  就在這個時候,蘇澤開口說道:

  “本官以為,顧秀才所言有理。”

  在場眾人看向蘇澤,大家沒想到蘇澤竟然會幫協商團說話?

  蘇澤說道:“江南貢稅要解送到京師,白白虛耗人力物力。而很多貢物送入內承運庫,卻沒有使用的時候,最后白白空耗在庫房中,實在是不便。”

  “所以本官以為,江南的各實物稅收,無論是入國庫的還是入內帑的,都以當年年初京師物價核定折銀,以后各地只需要將銀元交送官府,再由官府同意運送入京即可。”

  “一可緩解漕運壅塞之困,二可以免去百姓道路困乏之苦,三是陛下內帑需要什么可以直接用銀元購買,開支靈活。”

  在場眾人都傻眼了。

  司禮監派來記錄的胡公公臉都白了,他連忙說道:

  “蘇翰林,今日商議的是吳淞鐵路的事情,和稅法何干?”

  蘇澤卻說道:

  “陛下圣旨中只是說和江南協商團商議諸事,又沒說不能商議稅賦的事情?”

  “反正我們只是議一議,最后結果還是要承報陛下和內閣的,有什么不能說的?”

  聽到蘇澤這么說,這名司禮監的太監不敢再說話。

  作為內廷官員,他自然反對蘇澤的建議。

  眾所周知,越是復雜越是容易動手腳。

  內承運庫的太監都肥得流油,這實物稅征收就是重要的權力。

  你千里迢迢送到京師的貢物,萬一負責驗收的太監說一句不合格,這時候難道還要從老家再運?

  這時候只能重金賄賂驗收的太監了。

  此外這些存放在內承運庫中的實物稅收,比如絲綢、織錦、茶葉、貢米、漆器,這些東西都是有日常損耗的。

  每年內承運庫都會“報損”一些器物,至于這些東西是真的損耗了,還是被管事太監偷偷拿出去賣了,就只有天知道了。

  此外內承運庫的東西這么多,每年被偷盜的也不少,可以說是這就是一筆糊涂賬。

  如果全部折銀,那銀元可沒有損耗,清點起來也非常方便,這極大的損害了內承運庫的利益。

  但這位司禮監派來的小太監本身就級別不高,根本不敢和蘇澤對視。

  蘇澤看向工部負責記錄的官員說道:

  “剛剛這段也記錄下來,請陛下和閣老們裁斷。”

  工部官員連忙寫起來,這下子司禮監的公公也只能跟著寫起來。

  今日的協商結果,工部和司禮監都要匯報,總不能司禮監少了一段吧?

  蘇澤看向江南協商團的代表,接著說道:

  “同樣的,朝廷也不能虧本。”

  “吳淞鐵路的鋼材價格,要以吳淞當地的鋼材價格為準,豈能以京師鋼材價格為準?”

  蘇澤一番話,讓顧憲成也只能頹然低頭。

  現在蘇澤承認江南的實物稅收征收的問題,提出要折銀征收。

  剛剛顧憲成的觀點就失去了根本。

  顧憲成思考著,是不是蘇澤早有打算?

  折銀征稅,這也是應天巡撫海瑞一直支持的事情。

  早就聽說蘇澤和海瑞關系不一般,蘇澤這是借機將這個話題拋出來?

  顧憲成既然是鍵政愛好者,自然經常研究蘇澤的奏疏。

  這還真是蘇澤的風格!

  想到自己趕來京師,竟然成了蘇澤推動折銀征稅的由頭,顧憲成更是產生了盡在蘇澤掌握的無力感。

  江南協商團本就底氣不足,如今被蘇澤一番話說的無言。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實物稅收折銀被拿上臺面討論,如果所有的江南貢稅都能折銀,那對于江南士紳百姓也是一件大好事。

  這時候,蘇澤又說道:

  “其實本官也有一法,朝廷和江南士紳可以各退一步。”

  “剛剛萬郎中和葛郎中也已經說了,鋼材運輸成本最大的一段,是從京師到直沽。”

  “到了直沽就可以裝上海船,直接抵達吳淞口,而江南的鐵路從吳淞口開始修造,就只剩下碼頭的裝卸成本了。”

  “而京師到直沽這條路,漕運淤塞,陸路也非常擁堵。”

  “所以。”

  蘇澤看向江南協商團,提出了一個建議:

  “如果江南出資,建造從京師到直沽的鐵路,朝廷也可以在吳淞鐵路的修造價格上給點讓步。”

  蘇澤說完,在場眾人盡皆嘩然。

  怎么討論吳淞鐵路造價問題,先變成了江南實物貢稅折銀問題,現在又變成了讓江南出資修建直沽鐵路了?

  但是顧憲成的反應很快,他瞬間就抓住了問題關鍵,立刻反問道:

  “直沽鐵路如何出資?誰來營建?建成后的運營權歸誰?”

  蘇澤笑著說道:

  “顧秀才剛剛還說朝堂諸公錙銖必較在,怎么事關自己也計較起來?”

  廳堂內發出笑聲,但是顧憲成不顧笑聲刺耳,而是盯著蘇澤,等待他的回答。

  蘇澤淡淡說道:

  “自然是在京師大宗交易市場募股,但是江南的士紳商賈也可以認購。”

  “直沽鐵路也比照房山鐵路舊例,成立董事會來運營,其收益除了抵掉工部的投資之外,由股東共同商議支配。”

  顧憲成的反應很快,他立刻問道:

  “蘇翰林的意思,日后吳淞鐵路,也是同例,也要在京師的大宗交易市場募股?允許京畿地區的士紳富商入股?”

  蘇澤點頭說道:

  “民間私募真假難辨,若是有人借著鐵路募資招搖撞騙如何?豈不是損傷朝廷和鐵路董事局的信譽?”

  “京師大宗交易市場發行過房山鐵路和倭銀公司的股票,只要在報紙上做一下宣傳,那就不會有人上當了。”

  眾人紛紛點頭,目光又落在了顧憲成的身上。

  蘇澤也看向顧憲成。

  這東林先生果然厲害,在政治斗爭上的天賦是點滿的。

  他一下子就聽出了自己的意圖。

  提議募股直沽鐵路,正是為了日后的“照例”,吳淞鐵路不能只掌握在江南士紳豪商手里。

  蘇澤本身就是要打破江南的利益集團,總不能讓他們用鐵路繼續抱團吧?

  當然,蘇澤也不喜歡北方形成同樣封閉的利益團體,引入南方的資金來稀釋,也是為了日后的融合。

  顧憲成一眼看出了關鍵。

  蘇澤點頭稱是,但是顧憲成沒有繼續說話,而是低下頭坐下了。

  事已至此,江南協商團也提不出比蘇澤更完備的意見了,這次協商也就到了尾聲。

  就這樣,這場有關吳淞鐵路的協商會議,最后扯到了江南實物貢稅和直沽鐵路上,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結束了會議。

  最后,眾人在會議記錄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蘇澤看完后,對著司禮監負責記錄的胡太監問道:

  “胡公公,能否讓蘇某謄抄一份,收入奏疏集?”

  胡太監連忙說道:

  “這個自然,請蘇翰林現場謄抄吧。”

  工部識趣的送上了紙筆,蘇澤迅速謄抄完畢,這次吳淞鐵路之議就此結束。

  等蘇澤回到詹事府的公房,他將自己謄抄的協商會議記錄拿出來。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份協商同樣也是上呈皇帝和內閣,本質上和奏疏一樣的。

  手提式大明朝廷的功能是生效國策提案,那這個能不能算是國策提案呢?

  這也是蘇澤要參加協商會議的原因。

  如果這也能算國策提案,那協商會議的提案,肯定要比單獨上疏容易通過的多。

  這就是蘇澤想要分攤威望消耗的辦法。

  將謄抄好的協商會議記錄塞進手提式大明朝廷,果然系統運轉起來了。

  果然行!

  《吳淞鐵路協商記錄》

  ——模擬開始——

  《吳淞鐵路協商記錄》遞送到皇宮和內閣。

  內閣次輔張居正高度贊同你關于在江南進行實物稅收折銀征收的提議。

  鐵路和水務大臣雷禮,則非常贊同你修建直沽鐵路的建議,建議皇帝同意蘇澤的提議,如果江南士紳豪商愿意出資助建直沽鐵路,可以用更優惠的價格,支持吳淞鐵路的建設。

  隆慶皇帝同意了你直沽鐵路的建議,卻在內廷的干擾下,擱置了有關江南實物稅收折銀的提議。

  ——模擬結束——

  剩余威望:1230。

  若要完全通過你的協商提案,需要支付400點威望值,是否支付?

  果然可以!

  也就是說,系統不僅僅可以收奏疏,只要是自己參與的協商提案也可以?

  那若是自己能執掌一個部門,以部門名義上的公文呢?

  那豈不是可以將整個部門的威望,都加在自己是身上?

  蘇澤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是”。

  威望值已經扣除,剩余威望830點,協商提案已經送到宮中,等待奏疏生效。

  某種程度上,江南實物稅收折銀,才是蘇澤的最大目的。

  這其實就是張居正的一條鞭法。

  江南地區,商品經濟發達,加上這些年銀元和黃銅幣的流通,已經具有了執行一條鞭法的條件。

  而且江南地區本身就有一部分的賦稅,是折銀征收的金花銀,所以在這里推行一條鞭法,對百姓是有利無害的事情。

  這件事主要還是內廷的反對。

  不過只需要四百威望點,說明這些反對都是來自于中低級的太監。

  司禮監的三巨頭估計也看不上這點小利,他們不會涉入這些小利的貪腐案件,影響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印象。

  蘇澤關閉上手提式大明朝廷,那就等著系統發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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