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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云南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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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屏最后親自下來,握著李文全的手說道:

  “世子為了大明鞠躬盡瘁!我等一定會上奏朝廷,稟明世子的功勞!”

  李文全苦笑著說道:

  “只盼御史不要彈劾本世子通倭就行了。”

  接下來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倭國雖然比大明是彈丸小國,但是如今也有多方勢力,去倭國到底去哪里?和哪一方勢力接觸?

  還是澎湖經歷司主司胡楨給了建議:

  “下官以為,應該去堺港。”

  “堺港?不是去種子島?”

  胡楨說道:

  “從黃主司來信中知道,他們就在種子島,種子島的情報自然由他們搜集。”

  “種子島是逆賊島津家控制的地盤,這個島津家只不過是倭國南部地區的小諸侯,占了和佛郎機人貿易的便利,向其他諸侯販賣火器發家。”

  “如果世子去種子島,豈不是幫著島津家這個二道販子進貨了?”

  “黃主司的信中也說了,如今占據銀山的是織田信長,堺港商人和織田信長多有往來,就經常幫助織田信長采買軍火。”

  “所以世子不如直接去堺港,將火器直接賣給織田信長!”

  眾人紛紛點頭。

  堺港,是倭國最大的港口。

  而且和島津家控制的種子島不同,堺港是大阪外的一座小島,素來有自由港的名聲。

  堺港商人和整個倭國的大名做生意,他們也和東亞的各國商人都做生意。

  胡楨這個計劃確實不錯,李文全也點點頭。

  去往堺港的航線也很成熟了,大量琉球商人都會去堺港做生意,海圖也很容易取得。

  定下了計劃后,兩百桿淘汰鳥銃被搬上了商船,李文全的船隊改變航路,駛向了堺港。

  五月九日,京師。

  申時行為了京營新軍的組建方案,整整忙碌了十多天。

  申時行這才明白,推行國政的不容易。

  他往來于兵部、五軍都督衙門之間,還要說服吏部給編制,說服戶部批預算,還要去工部訂購軍械軍服,忙得不可開交。

  但是這種忙碌讓他甘之如飴。

  權力之所以讓人上癮,是因為權力能化作最強大的成就感。

  看著自己一步步用權力塑造出來的京營新軍,這種成就感幾乎能超越一切低級趣味!

  京營新軍是申時行推動的,方案都是他協調出來的,最后化作了一本奏疏。

  看著這本凝聚了自己心血的奏疏,申時行卻又患得患失起來。

  如果這份奏疏在內閣受阻怎么辦?

  如果皇帝不同意奏疏怎么辦?

  申時行想到了蘇澤。

  嚴格來說,這份《京營新軍籌建議》,是申時行第一份能稱之為國策層級的奏疏。

  以前看著蘇澤一月兩疏上著國策,申時行也不覺得有什么難得,等到自己草擬國策的時候,申時行才明白其中的艱辛。

  實在是太難了!

  不過也不能責備申時行,普通的五品官員,是沒有資格起草國策的。

  正常來說,五品以下的官員,只需要執行上級的政策就行了。

  五品官員,一般就是六部郎中這個級別,只是六部中一個部門的負責人。

  他們如同棋盤上的棋子,負責將中樞的謀劃落在實處,或在衙署中操持繁復文書。

  如果放在地方上,更是和草擬國策這樣的大事絕緣,只要負責具體民生、審理獄訟、催科錢糧,維系著大明這座龐然機器的日常運轉就可以了。

  等超過五品,這就躍升到小九卿衙門擔任部門副職,這算是進入高級官員的行列。

  但是這個時候依然沒什么機會草擬國策。

  大明朝的高級職位十分緊缺,升職路線非常陡峭。

  小九卿衙門一般都是沒什么實權的衙門,真正有權的也就是部門的主官。

  副職就是給官員過渡一下的,這時候一般就是刷皇帝和閣臣的威望,然后等著下一次升遷到六部侍郎,或者小九卿衙門的主官。

  六部侍郎是正三品了,到了這個級別,才算是進入大明決策核心。

  一般官員也就是到了這個級別,才有草擬國策的機會。

  所以申時行深知這次機會的不容易,只要將這次的京營新軍籌建工作干好了,一定能在皇帝和內閣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那自己以后的升遷之路再無阻礙。

  但是申時行再一想到蘇澤,又有些泄氣。

  這樣的事情,蘇澤一個月至少干一件,有時候兩疏都是關系國策的重大改革奏疏。

  申時行搖了搖頭,放棄了和蘇澤相比的想法,畢竟蘇澤這樣的妖孽大明朝才出了這么一個。

  而在一陣患得患失過后,申時行還是來到了報館。

  報館中。

  聽完申時行的憂慮,蘇澤笑著道:

  “汝默兄是太患得患失了,任何一道國策,總有不滿的人,又豈能事事周全?”

  “再說了,事事周全往往就是事事不全,新軍預算總共就這么多,又豈能兼顧?”

  聽完蘇澤的話,申時行沒有停下憂慮,而是說道:

  “子霖兄,朝中主要反對的,還是組建山地營的部分。”

  “五軍都督府,包括兵部很多官員,都認為疆防的重點在北境,就算是西南會有叛亂,也不過是蘚疾之患。”

  “再有就是狼兵的問題,東南抗倭之戰中,狼兵確有建功,但是也有為患地方的,趙閣老對此也有憂慮。”

  蘇澤聽完也明白了朝廷的顧慮。

  狼兵,最早是廣西土司組建的地方武裝,又叫“俍兵”。

  在抗倭戰爭中,明廷也調集狼兵到東南沿海抗倭,也取得不錯的戰績,俞大猷麾下就有一支狼兵部隊在蘇州血戰倭寇,取得了以少勝多的大捷。

  但是狼兵的軍紀問題也不小,地方上常有狼兵滋擾地方的彈劾。

  “汝默兄,你可知道如今西南的局勢?”

  申時行搖頭,他剛剛調任兵部不久,一來就負責京營新軍的籌建工作,對于西南軍務并沒有多少了解。

  “廣西逆首韋銀豹時叛時降,如今已經鬧到了桂林附近,雖然這些叛逆正面打不過我大明的軍隊,但是每次要敗的時候就躲入山林中,始終無法剿滅。”

  “韋銀豹自正德十三年起兵,已經為禍三朝,至今廣西按察使還在向朝廷求剿,皆因為沒有善戰的山地軍隊無法盡滅。”

  “再說云南,黔國公府的那件事后,滇西土司暗結東吁,黔國公府卻無力平定,只能繼續姑息。”

  申時行點頭,蘇澤說的黔國公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當時他正在禮部任職,算是了解前因后果。

  羅萬化好奇的問道:

  “子霖兄,黔國公府到底什么事?”

  申時行嘆息說道:

  “先帝二十六年,黔國公沐朝輔卒,留下一子沐融,朝廷讓沐融嗣黔國公爵位,沐朝弼是沐朝輔的弟弟,授予都督僉事,代替侄子鎮守云南。”

  “先帝二十八年,沐融又夭,年僅六歲。”

  “同年,其弟沐鞏繼承黔國公爵位。但沐朝弼不愿交權,與寡嫂幼侄關系緊張,”

  “黔國公府老令君李氏,奏請陛下送沐鞏和其母陳氏來京師居住,沐鞏沒有動身,又暴病夭折。”

  “至此,沐朝輔一脈絕嗣,最終沐朝弼于先帝三十三年得以襲爵。”

  羅萬化臉色難看的說道:

  “沐朝輔連續兩子夭折,這沐朝弼嫌疑很大啊?朝廷沒有深究嗎?”

  申時行說道:

  “朝廷豈能不知?要不然先帝二十八年沐鞏夭折,為什么先帝三十三年沐朝弼才襲爵?”

  “云南一直有官員彈劾沐朝弼事母不孝,還搶占寡嫂。民間也多有傳聞,沐融沐鞏就是沐朝弼害死的。”

  羅萬化疑惑道:“黔國公府的旁支應該很多吧?既然沐朝弼有如此劣跡,又有害死侄子的嫌疑,為何還要讓他襲爵?”

  申時行嘆道;

  “那還不是因為沐朝弼能打。”

  “先帝三十年,元江府土司那鑒叛,沐朝弼帶兵征討,打得那鑒服毒自盡。”

  “先帝四十四年,蠻首阿方、李向陽叛,沐朝弼平之。”

  “本朝元年,沐朝弼又平叛武定州鳳繼祖,愈加驕縱。”

  “本朝三年的時候,陛下罷沐朝弼的爵位,以其子沐昌祚嗣位,給半祿。”

  “但經過此事后,黔國公府內父子爭權,軍政不寧。”

  蘇澤又說道:

  “貴州自成祖時開始,就在執行改土歸流,但是銅仁府的宣慰司被叛軍攻破,朝廷派遣的宣慰使被殺,最后只能繼續任命土官。”

  “云貴川的局勢如此,如果朝廷沒有一支擅長山地作戰的軍隊,如何維持西南疆域的安寧?”

  “沐朝弼在云南如此跋扈,先帝和陛下一再退讓還不知道收斂,也是因為云南的衛所軍隊疲敝,只能靠黔國公府彈壓地方,才驕縱至此。”

  原來如此,聽完蘇澤的話,羅萬化也贊同了蘇澤組建山地軍的想法。

  羅萬化又問道:“這些問題,閣老們看不到嗎?”

  申時行嘆息道:

  “看到是看到,但是專門組建一支山地軍隊,朝廷還是下不了決心。”

  蘇澤也解釋道:

  “西南的叛亂,和草原之患不同。”

  “西南之地,以一勐為一國,這些勐多則千人,少則百人,時叛時降。”

  “西南地區也是夷漢雜居,有時候幾十年都安分無事,也可能因為一件小事突然叛亂。”

  看到羅萬化還不明白,蘇澤又問道:

  “一甫兄,你能說出西南地區的叛亂賊首名字嗎?”

  “或者說,西南幾個土司的名字你知道嗎?”

  羅萬化一愣。

  包括申時行剛剛說過的幾個被沐朝弼平定的叛軍首領,羅萬化是一個都沒聽過。

  蘇澤又反問道:

  “俺答之名,京師人人皆知吧?”

  “別說是俺答了,就是北疆幾個大部族的首領名字,京師也都知道吧?”

  羅萬化點頭。

  《樂府新報》也一直在報道草原局勢,如今北方草原的幾個大部族首領,確實要比西南那些土司有名多了。

  甚至還有《商報》這樣的報紙,因為商人經常和草原上的人做生意,《商報》上還專門對幾個蒙古大族的首領進行了長篇報道,包括他們的喜好禁忌。

  這讓京師百信都對蒙古的局勢十分了解。

  “這固然有京師距離草原更近的原因,但是西南的情況也是如此,雖然西南屢發叛亂,但是連個有名的賊酋都沒有。”

  “所以朝堂對于西南問題也很難重視。”

  羅萬化這下子明白了,他連連點頭。

  “但是長此以往,西南必要生亂,而且西南的問題,也絕對不是西南夷的問題。”

  “其實很多西南夷亂,也都有漢人參與,漢姓篡奪土司官職的情況屢有發生。”

  “衛所軍屯被侵占,地方賦稅過重,匪盜橫行,這些問題也同樣發生在西南。”

  “黔國公府的墮落,不就能看出端倪嗎?”

  “所以西南問題,也不僅僅是夷人問題。”

  “想要西南安定,首先還是要整頓吏治,發展經濟。”

  “但發展經濟,就要剿滅這十方大山中的匪寨,如果不能解決這些問題,西南局勢只能一天天潰敗下去。”

  蘇澤這句話自然不是危言聳聽。

  原時空,萬歷年間的播州之亂,幾乎耗盡了大明南方地區的軍事力量,然后又是一場抗倭援朝,將北方的軍事力量也耗干。

  但恰恰又是這場播州之亂后,西南地區卻安定了下來。

  一直到了明末,南明朝廷敗退到云貴川,這些地方也支持明軍作戰到了南明滅亡。

  蘇澤總結下來,還是缺乏一支有威懾力的軍事力量。

  大明對于西南的控制力,比起明初是倒退的。

  明初的時候,朱元璋讓沐家鎮滇,黔國公府剛剛設立的時候,西南的局勢是很穩定的。

  “上次我答應汝默兄,要和汝默兄聯署的。”

  申時行連忙掏出準備好的奏疏,蘇澤簽上名后說道:

  “請汝默兄讓我謄抄一下。”

  申時行自然同意,聯署的奏疏也要收錄個人的奏疏集中,蘇澤這也是正常要求。

  等蘇澤抄完,對著申時行說道:

  “汝默兄還是盡快上書吧。”

  申時行點頭說道:

  “我這就去通政司。”

  等申時行走后,蘇澤將奏疏塞進了手提式大明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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