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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優秀的向上管理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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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麻子一陣激動,他看向蘇澤,小心的問道:

  “恩師,真的什么都行嗎?”

  蘇澤露出笑容說道:

  “這次的誘拐大案,是陛下親旨查辦的,你的功勞自然是上達天聽的,有什么想要的就說出來,為師也會去幫你爭取的。”

  聽到這里,孫麻子立刻說道:

  “我……我想讀書!好好讀書!”

  “讀書?你們在養濟院不是已經讀書了嗎?”

  孫麻子說道:“養濟院學的是認字和數數。我想……想像正兒八經讀書人那樣,進學堂讀書!”

  蘇澤一下子明白了孫麻子的想法。

  養濟院夜校,是類似于掃盲班,最多教一點簡單的聲韻知識,并不是讀書人上的那種蒙學。

  就算科舉到了大明朝,讀書也不是孫麻子這樣的貧民有機會參與的。

  光是開蒙這一道關,就攔住了無數普通人。

  歷史上很多出身貧寒的讀書人,算起來家中都是有田的自耕農,才能供養一個人脫產讀書。

  有些人家境貧寒,但是家族是地方大族,這些大家族都有族學可以上。

  蘇澤的前身雖然父母雙亡,但是靠著家里留下的土地完成了學業。

  張純這樣的舉人算是窮的,但是張家在山東也是一個縣級豪強,家族子弟眾多。

  在經濟發達的東南地區更是私學昌盛,大戶人家會資助私塾,從開蒙到考進士,都有相應的書院。

  教育,也就是東南文化霸權最重要的一部分。

  雖然蘇澤已經說服了禮部,向書院派遣督學,審核書院的教材和言論。

  但是僅僅是靠管還是不夠的。

  蘇澤思考了一下說道:

  “為師給你兩個選擇。”

  “武監今年要設預科,我可以推薦你去武監讀預科,成年以后再讀武監。”

  “另外為師想要在奏請朝廷,在國子監也設置預科,招收品貌端正的良家子弟入學讀書。”

  “選前一個,為師現在可以幫你安排,后一個則要等朝廷奏準才行。”

  武監預科,是蘇澤在《武監教育論奏議》上所奏的內容,就是對十四歲以下的武監生,先在預科接受一年的識字和德育教育,然后再升入武監學習。

  第一批武監預科只有十人,也就設在武監內。

  孫麻子的呼吸也急促起來。

  他沒想到蘇澤真的認了自己這個弟子,還給了自己如此一份大禮!

  武監預科!

  蘇澤刊登在報紙上的奏疏他都認真讀過,他自然知道武監預科是什么東西。

  能在武監讀書的,都是勛貴和世職子弟,武監培養的就是未來大明的軍官。

  只要能在武監畢業,肯定能獲得軍職,這對于孫麻子這樣的孤兒,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了。

  相比之下,蘇澤給出的后一個選項,就有些不確定了。

  國子監預科是什么,蘇澤沒有說明,看樣子就是國子監設置的蒙學幼學。

  國子監自己都衰落了,很多舉人都不去坐監了,國子監預科又能有什么用?

  說到底,文官這條路,都是要科舉的。

  縣試、鄉試、貢試、殿試,每一次都是躍龍門,多少聰明才智的讀書人皓首窮經,一輩子都是窮酸讀書人。

  孫麻子在京師賣報這么久,見到的這類讀書人多了。

  但是孫麻子還是說道:“恩師,我想選……國子監預科。”

  蘇澤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孫麻子,他沒想到孫麻子會選擇這條路。

  孫麻子說道:

  “我讀過恩師寫的文章,知道您做官為民除害、為老百姓辦事。要做您這樣的好官,只有走讀書考科舉的路。”

  他似乎覺得自己說得有點大了,聲音又低了些,“雖然難,但我想試試。”

  蘇澤愣了一下,但是也不得不認同孫麻子的說法。

  雖然蘇澤對武監進行改革,但是在和平時期,武人是不可能執政的。

  原時空哪個大國是軍政府?

  這個被自己魔改到亂七八糟的大明,武人建功立業的機會就只能在海外了。

  孫麻子既然有這個志向,那也只能走科舉這條路了。

  明白了這點后,蘇澤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等國子監預科吧。”

  蘇澤又問道:

  “你可有大名?”

  孫麻子搖頭說道:

  “弟子小時候隨父母逃荒到京師,父母死后就流落街頭,沒有大名。”

  蘇澤想了想說道:

  “要入國子監預科,還是要大名才行。”

  “你既然叫我一聲恩師,我就給你起個名字。”

  蘇澤拿起報館的紙,寫下“文啟”二字。

  然后又寫下“濟之”。

  蘇澤說道:

  “文以啟智,啟蒙求知,文啟為名,算是為師對你的鼓勵。”

  “你出身養濟院,又有經世濟民之志,就以濟之為表字如何?”

  孫文啟立刻接過兩張紙,激動的說道:

  “多謝恩師賜名賜字!”

  其實和孫文啟交談之前,蘇澤早就有了開國子監預科的想法。

  實學發展到今天,也需要一個大本營了。

  蘇澤原本的設想,是將國子監變成實學的大本營。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這個計劃失敗了。

  國子監疑似學歷有點太高了,剛開蒙的讀書人才剛剛好。

  監生最少也要是秀才,這些都是已經寒窗苦讀十幾年的讀書人了。

  如果要改變他們的想法,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蘇澤在國子監講學時候,聽課的貢監生中,五人考上了舉人。

  除了一個張純,憂慮吏科試讓自己舉人身份貶值,主動報名去澎湖擔任提學。

  剩下的四人都在準備貢試。

  就是其他沒能考上的,也都在準備下一次的鄉試。

  這些人,讓他們全身心的投入到實學中,他們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蘇澤想到了這個國子監蒙學的想法。

  國子監蒙學,就是實學的新式學堂。

  蘇澤準備從頭開始,以新式學堂的課程來教授這些人。

  等到他們完成學業的時候,蘇澤差不多可以進行科舉改革了。

  所以蘇澤也沒有騙孫文啟,一旦開始科舉改革,那第一批的國子監預科生,必然會在新科舉中占據優勢。

  而且就算是考不上科舉,如今的大明,也對新學的人才有了需求。

  就比如營造學社,現在朝廷的非常缺乏工程審計的人才,但是符合條件的工部和內廷太監,都已經培訓得差不多了。

  對此朝廷甚至對負責營造學社的欽天監官員周相都有意見,認為他是對學員要求太嚴,不讓他們畢業才導致人才緊缺。

  但是周相直接公布了那些不合格學員的考卷,很多人十條題目的卷子,連三條題目都算不對,又怎么能讓他們負責營造事務?

  周相讓朝廷上下閉了嘴,但是人才緊缺的問題還是沒辦法解決。

  不僅僅是官府,民間對于這類人才也很缺乏。

  大同范氏開出一個月十銀元的價格,招聘會用龍門賬法記賬的賬房,但是依然每個月都在招人。

  官辦工廠需要提高匠人的待遇,才能留住他們不跳槽民間的工廠。

  而自從蘇澤陸續創辦了堿廠和染坊后,京師之中,也出現研究“變化之學”的人。

  這些人研究各種材料的變化,有些人甚至就是煉丹方士,試圖找到下一個染料配方,然后一夜暴富。

  這些人的研究,在蘇澤看來都是有些神秘學的味道,甚至還有拿著古代丹方去找的。

  但是最早期的化學本身也和煉金術差不多,他們這番折騰下來,還真搞出了一點成果。

  這個成果是太子麾下的一座醬油工坊發現的。

  鹽酸醬油制備鹽酸,需要先礬油和鹽混合。

  礬油就是硫酸,但是在制造火藥的時候也需要用到礬油,醬油工坊經常因為礬油供應短缺和減產乃至于停產。

  這家醬油工坊的主管大概是為了進步,于是向民間懸賞,穩定獲得礬油的方法。

  一個名叫陶觀的方士接了榜,給出了制造礬油的辦法。

  這個陶觀給出的方法,就是古代丹方中有關制造礬油的方法。

  其實古代方士早就知道如何制造礬油(硫酸),將硫磺和硝石混合燃燒,用水過濾就能得到礬油。

  其實就是在硫磺燃燒的時候加入氧化劑,生成更多的三氧化硫,水結合三氧化硫就變成了硫酸。

  蘇澤早就知道這個辦法,但是太子并沒有說過礬油短缺的問題,所以蘇澤也一直沒有籌辦硫酸工廠。

  陶觀這個方士倒也不全照著丹方來制造硫酸。

  他先是發現,使用金屬煉丹爐會被硫酸腐蝕,他換成石制的煉丹爐來煅燒。

  但是很快他又發現,這樣收集不方便,煉丹爐并不是好的反應容器。

  于是陶觀又改進了方法,在瓷瓶中點燃硝石和硫磺,再加水獲得硫酸,這樣要比煉丹爐更方便。

  接著陶觀又發現,使用玻璃容器更方便,因為玻璃容器可以在制作的時候吹成需要的形狀,這樣水溶出來的硫酸更多。

  這個辦法解決了礬油短缺的問題,陶觀得到了東宮的獎勵。

  而這個陶觀拿著獎勵,竟然在京師郊外的一座廢棄道觀住下,招收徒弟研究更多的丹方。

  民間這種培養方法,培養效率低不說,還特別偏科。

  所以蘇澤才準備開設國子監預科,專門培養新學人才。

  等回到報社的公房,蘇澤拿出空白奏疏,開始起草奏疏。

  《奏請開設國子監預科疏》

  奏疏開頭自然是強調文教的重要性:

  “伏惟國朝以文教興邦,然今之育才體系尚存局限。”

  “官學蒙課多專攻舉業,寒門子弟皓首窮經,難得魚躍龍門之機,空耗時月。”

  “凡此大爭之世,寒士之憤不得彰,朝廷缺才卻無以用。”

  蘇澤說明如今人才缺口和培養人才系統的矛盾。

  緊接著蘇澤提出自己的方案:

  “參照臣《武監教育論奏議》之預科制,國子監預科當以德育智育并舉,培育德智共同發展之才。”

  “國子監預科招十四歲以下蒙童,承傳統蒙課之基,習經史、聲韻、書法;增列算學、地理、農工常識。”

  “年滿十八歲后,有志于科舉的可升入國子監,專習科舉課業。”

  “亦可參加吏科試,習案牘、度支、勘察之技,開科舉外之新途。”

  “也可考入營造學社、武監、水師學堂(原海務教習所),另謀他路。”

  “如此,可廣納寒門俊秀,破門第之限;儲實務干吏之苗,解地方有司缺員之困。”

  蘇澤設想的國子監預科,不僅僅是升入國子監的學堂,而是可以按照學員的個人發展,選擇不同的發展方向。

  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實學不是科舉的內容,如果沒有這些“退路”,很多人未必會選擇國子監預科。

  蘇澤寫完放下奏疏,大概知道這份奏疏的阻力來自哪里。

  首先就是禮部了,如今禮部尚書殷士儋,雖然和蘇澤在一些問題上合作,但是殷士儋是心學大儒,自然不可能同意蘇澤在國子監興辦實學。

  此外內閣四輔趙貞吉也和殷士儋一樣,雖然趙貞吉是自己的姻親,但是關系到學術這類的基本立場,趙貞吉也絕對不會顧惜這點情面的。

  此外戶部怕是也不會愿意。

  國子監增設預科,雖然學社可以用國子監的舊學社,但是總要花費一筆銀元的。

  這些開支都還好說,日后這些國子監預科生是什么待遇?

  如果和國子監生一樣,朝廷也要發放廩祿的話,這就是多了一筆固定預算。

  如果朝廷不發銀錢,那蘇澤想要通過國子監預科來選拔寒門人才的計劃就失敗了。

  兵部和工部大概也會反對。

  升入武監和營造學社,這等于是從兩部手里搶走了人才選拔權。

  這樣一來,如果僅僅是靠自己,那必然要花費海量的威望點,才能推動國子監預科。

  蘇澤夾起奏疏,既然是實學的事情,那就不能自己一個人費心,這“威望”自然也不能自己一個人花。

  如今朝中最熱衷推廣實學的人是高閣老,自己都已經遞上這么好的方案了,那接下來推行的事情,就應該由高拱來辦。

  蘇澤夾著奏疏草稿,等天黑之后,就來到了高拱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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