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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青面梟,影殺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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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手。”

  柜臺里面,一臉風情的婦人,正在假模假式的打著算盤。眼角余光掃到陸無病掀桌子的動作,立即一騰身,如同野貓般跳到大堂,厲聲下令。

  “篷!”

  鐵蒺藜、鐵蓮子,毒針、飛刀如密雨般灑落,把陸無病三人籠罩其中。

  “破……”

  店內食客驟然發難,遇敵應變方面,明顯的程良玉比林文靜更快了半籌。

  對方暗器剛剛打出,她的身前,已經吞吐出瀲滟白光。

  數十劍尖氣刃,嘯叫著,在身前刺出密密麻麻的一片劍影。

  暗器飛到中途,還沒及身,被她這式“亂箭打”全數打落。

  腳下前踏半步,一式橫掃千軍,嗚的一聲,就從屋左斬到屋右,撕出一片血雨腥風。

  站在靠前位置,拿刀提槍的武者,正滿臉兇狠的準備向前……

  手中暗器剛剛打出,眼前就是一花,身體已從腰腹處斬成兩片。

  劇痛攻心,不由得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嚎聲。

  余下八九人心中恐懼,也是尖叫著后退。

  風情萬種的老板娘,足尖點地,躍上房梁,伸手一拉,不知扯動了什么機關。

  呼的一聲,就有一張大網,挾裹著塵灰,當頭罩落。

  網上各節點處,還掛著一些利刃碎片。

  顯然,這東西是專門對付身法高明,出手快捷的江湖高手。

  剛剛一時銜接不當,損失了七八個手下,老板娘心中恐懼的同時,已然怒極。

  第一時間就動用了“殺手锏”。

  “雕蟲小技!”

  陸無病冷笑一聲,對眼前形勢洞若觀火……

  他足尖微挑,地面兩張原木方桌,已然沖天而起。

  野店里的方桌,厚重粗笨,有些地方還殘留著一些毛刺,顯然是從山上砍伐樹木,隨便找了個二把刀木匠打造的。

  結實是結實了,著實不太美觀。

  不過,這路邊的野店,也不需要美觀這東西就是了。

  只需要遇到客人爭斗之時,不那么被輕易打壞。

  主打的就是堅固,沉重。

  此時兩張方桌,被陸無病數千斤的力量勾起,有如炮彈般沖天而起。

  扯著大網,把屋頂撞出兩個巨大空洞……飛上天空,只能看到兩點稀薄黑點。

  至于大網,早就被扯著不知飛到哪去了。

  老板娘眼睛發直,腳下站立不穩。

  正隨著房梁下墜,眼前流光一閃……

  最后的思維,就見到一個身形高壯,眉眼精致的少女執劍沖到身前。

  一步一劍,劍光閃動,光華耀目。

  身邊數人一個也沒有逃掉,全都殺了個精光。

  “好,七師姐劍法果然是快,上次未分勝負,再比一場如何?”

  程良玉一劍破了諸般暗器,斬殺七八人,還沒等她出第二劍,身前光影流轉,一道流光來去如電,已經把野店中剩余的江湖人士殺了個精光。

  就算是她第二次見到這式流光劍,仍然略感目眩神移……

  心中豪氣大發,開口邀戰。

  說實話,她總覺得這位七師姐一式流光劍刺來刺去的,殊少美感,變化也不足。

  當日被逼得差點同歸于盡,她心中是有些不服氣的。

  明明自己的修為比林文靜強了那么多,內力高了三個品級之多。

  生死搏殺起來,竟然還略處下風……

  這滋味,嘗到過的人就能明白,到底有多么酸爽。

  再行面對面比上一場,自然是不必了。

  她還沒找到破解這快得不像話的劍式的好辦法。

  但是,比殺敵,比沖陣,自己的破軍劍法卻是有著專長。

  遠處大道之上,蹄聲如雷,粗略一聽,約有三五十騎之多。

  這時候轉身就逃,乃是下下之策。

  不打掉對方騎兵士氣,被吊在身后攻打,自己三人就會很是狼狽。

  那還不如強行沖陣,破敵陣打散伏兵,到時再拼刀劍,自然就好辦了。

  “有何不可?”

  林文靜也是大感暢快。

  只覺得,自己的開陽劍法之中,某些領悟得不夠精深細致的招數,漸漸就發生了改變。

  真正的生死交鋒,哪怕是面對不那么旗鼓相當的對手,也對她的劍法有著無窮益處。

  尤其是絕爭一線之時的刺激,讓她仿佛激活了某種屬性……此時只覺熱血如沸,手癢得不得了。

  目光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小師弟,見他微微頷首。

  當下心中大定,再無顧慮,沖出野店。

  兩道高大身影,幾乎同時出店,如同兩根箭矢奔騰前行,迎著五十余步外的馬隊沖殺過去。

  陸無病卻也沒有站在原地不動,而是身形一晃,化為虛虛緲緲的一個淡淡影子。

  在斜陽夕照之下,竟然顯得微微陰森。

  “咦。”

  識海中全力運轉的松鶴引奇功,突然微微一振,起了一絲波動。

  似乎身側不遠處,有著什么東西,在吸引著自己。

  陸無病快若鬼魅的身形,陡然一頓,轉頭望向道旁一側。

  就見草從低矮,剛沒足背,矮樹斜枝,隨風搖舞……

  地面上,樹木陰影被陽光打得長長的,像是在張牙舞爪。

  精神感應之中,身側什么也沒有。

  耳邊傳來一聲“喵嗚”,聲音中帶著濃濃疑惑,顯然也是沒發現什么東西。

  目光再行拉遠,就見到更遠處,青山如黛綠水環繞,空蕩蕩的,也沒什么敵人的蹤跡。

  除了野店之中有著預謀伏擊的一些江湖散人之外,眼前就是一幫馬賊。

  個個兇神惡煞,身上有著濃濃血腥氣息。

  顯然全是作惡多端之徒。

  “莫非是感應錯了?”

  陸無病心中剛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見到程良玉已經與騎兵接陣。

  這女人也不知是在什么樣的環境之下成長起來的,遇敵則喜……

  敵人越是人多勢眾,越是實力強橫,她越是興奮。

  一柄劍縱橫捭闔,真正具有橫掃千軍之勢。

  凌厲殺氣,在她出手之前,就已如同狂濤般碾了過去。

  手起劍落,唰唰唰,就有三騎落馬。

  身形騰起半空,拔開箭矢,已然刺向一個黑須虬髯的高大半甲壯漢。

  “黑水賊顧橫刀,你從水路追到岸上,一路追殺,到底是受誰的指令?”

  劍光斜斜斬落,被那壯漢一刀斜拖,就斬到身側。

  虬髯壯漢放聲長笑:“想知道這個問題,到大爺的船上,好好說給你聽。”

  此人嗓門極大,喝聲如雷。

  數十斤重的大刀,在指尖一轉,連人帶馬向前疾沖,借著馬力,已是揮斬出一道嘯叫暴風。

  呼……

  刀光席卷,刀氣斬出兩丈,撕裂空氣,在地面劈出一道長長裂口。

  見程良玉長發飛揚,俯身避開斬擊,劍刺馬腿。

  他手中大刀長柄回錯,已是格開了劍鋒直刺。

  此人騎在大黑馬之上,馬蹄踏著碎步,時而疾沖時而繞圈,刀光突兀斬出,又能隨手護身。

  一人一馬,卷出一片刀刃光幕出來,竟有種人馬如一的感覺……

  程良玉回身倒躍,長劍連斬三位騎兵,也不與顧橫刀糾纏。

  腳下加力,在騎陣之中不停變向揮劍,連殺十八人。

  身后緊緊綴著一道刀光,險之又險的貼著她的青絲斬過。

  另一邊的林文靜,卻是一聲不吭……高大的身軀,如同輕盈跳躍的蝴蝶,劍光閃動,像烈陽爆開。

  對付這些小兵,她完全不需要運用特別耗費內力和氣血的大成流光劍式。

  只是用出自己修練了五六年之久的開陽劍。

  劍光雄渾霸道,如火山噴發,又如熔巖掠地……斬馬斬人,破甲破騎。

  她的戰法很是不同,就如推土機一般,向前推進……

  等到從騎陣前方殺穿尾部,她手中的開陽劍已經少了幾分爆裂僵硬,多了幾分柔和細膩。

  “果然我沒看錯,七師姐的劍法,必須要在血腥里走上幾趟,才能徹底成型。

  否則,少了幾分殺伐勇烈之氣……性格與劍法不相適配,很難跨過這個關口。”

  陸無病自從聽說,七師姐林文靜小時候的經歷之后,就明白:這位師姐,性情其實并不能用單純的安靜或者勇猛來判定。

  不逼到生死關頭,不到絕望之時,她就是溫溫柔柔,不喜與人爭執的嬌弱女子一個。

  白瞎了上好的橫練筋骨。

  她甚至,都很難對一個人生氣。

  就算有人罵她,也只會柔軟的分辯。

  當爭論不過時,就躲著流眼淚了。

  當日三脈大比,她被拓跋云一劍斬斷了手筋,打得吐血,也沒太過生氣。

  而是覺得自己實力不夠,有些氣苦,也為護不住小貓被打傷而自責。

  見到陸無病這個小師弟時,就只懂得流淚。

  從這里看來,七師姐,少的就是那股一點就炸的烈血之氣。

  但她并不是沒有。

  而是深藏在骨子里,在心底最深處。

  那年,父親葬身狼腹,母親病重將死的關口,她一個十三歲,瘦得皮包骨頭的小女孩,就敢拿著柴刀,殺入狼群……

  聽小蘭師姐說,當歐陽正和秦懷英夫婦看到林文靜的時候。

  十三歲的小女孩,已經殺了四五頭狼,全身傷痕累累,兀自死戰不休。

  你敢說她沒血性?

  因此,在陸無病看來,只要激發出她這股血性,化隱性為顯性。

  再讓外顯的柔弱和內藏的剛強融合一下,她的劍法絕對會得到突飛猛進的變化。

  陸無病這一次,別人沒帶,只帶了她一個人,也是打著這個算盤。

  這次出行前往東海郡,肯定會有諸多謀算和兇險。

  廝殺連場是免不了的。

  道理很簡單。

  他從來沒聽說過,有誰會讓出嘴邊的肉食的。

  明心堂那么大的基業,經營數十年之久。

  龐大的財產資源,無論是誰拿到手中,都不舍得再吐出來。

  程良玉想要討回公道,斗而不破的想法,其實是很幼稚的。

  在陸無病看來,這就是一場生死歷練。

  自己,也并不是跟著程良玉去當什么和事佬的。

  林文靜自然也不是。

  七師姐心里不說,她自個心里是明白的。

  因此,能不動用流光劍式,就不去動用。

  只是把自己逼到絕境,用開陽劍以強橫霸道的姿態,摧毀眼前一切諸敵。

  成果也很是可喜。

  先是裂陽熔金突破進入精通境,緊接著是裁云破曉也跟著突破精通境,明悟得法,諸法皆通。

  陸無病靜靜站在戰場之中,敏銳的感受到了林文靜劍下那爆裂雄強的劍式,心中暗暗點頭的同時,就見到程良玉也爆發了。

  “轟……”

  她身周一團星光猛然炸開,如同拉出長長的燕尾,半空中隱隱有光芒落下,一圈圈漣漪向著四方震蕩。

  “爆星術,拼命了,何至于此。”

  本來與程良玉拼個旗鼓相當,時不時還有閑心與這位高挑大美女聊聊騷,逞一逞口舌之快……顧橫刀如同貓戲老鼠般一點也不著急。

  哪怕是他的手下差不多快死光了。

  仍然老神在在。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么。

  只要拖住就行,真正的任務,自然有別人來完成。

  卻沒想到,眼前這個要拖住的女人,突然間像是哪根筋搭錯了,無端端的就開始爆發。

  天星宗的引星術號稱禁術,修練起來就是在搏命,成功率很低。

  這倒也罷了。

  引星術里面,最后一招更危險的殺式爆星術,那就根本沒有什么瘋子愿意去修練使用了。

  即算是有著海量資源補身子,毅力又強到無視萬般痛苦加身,這種功法仍然不是人練的。

  顧橫刀也只是聽說過,明心堂那位程玉山練過……卻萬萬沒想到,他自己死得無聲無息,至死沒有搏一下命。

  他的女兒,反倒是遇到一點事,就不管不顧的爆發了。

  “師父救我。”

  顧橫刀狂吼一聲,手中大刀舞得像一朵白云,亂身前頭頂死死裹住,同時放聲大呼。

  噗……

  一道血光,夾著濃濃星芒,從他的身前一閃而過。

  血霧蒸騰中,程良玉出現在他身后五丈開外,頭頂冒出濃濃的血霧,皮膚大片被掙開,滲出腥紅血跡來。

  她拄劍站立,身形搖晃了一下,終于還是站穩了,連忙靜立原地調息。

  卻不防,身前一道黑影微閃,一只青色爪影已然遞到胸前。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青灰色的干瘦長臉,一雙兇戾陰沉的眸子。

  “小丫頭,你殺我徒弟,陪葬去吧。”

  “青面梟!”

  程良玉心中一凜。

  她一式大招用完,此時五內俱傷,全身劇痛,已經有些提不起勁來。

  眼前這人,一直藏在水賊之中,靜靜看著,并不出手。

  此時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顧橫刀死得凄慘,再也忍耐不住,一出手就是雷霆一擊。

  五指光焰凝聚宛如實質,泛著水晶般色澤的青色瑩光。

  離著胸口還有三寸,那股寒意,就已穿透心臟,讓人直感覺全身發冷。

  “嗖……”

  流光閃耀,已然搶先一步,刺到青面老頭的脖頸,卻被另一只覆蓋著層層青色鱗片的手爪拔開。

  此人五指微彈,青色罡氣炸裂。

  竟然硬生生的把林文靜的長劍給震得斜斜指天。

  陰冷寒涼之氣,循著劍身,直沖肺腑。

  震得林文靜倒退三步,緊接著一劍就沒刺出來。

  眼見著程良玉就要被一爪剜心。

  人影一晃,身形高挑修長,浮凸有致的身軀,已然換了一個人。

  不知何時,一個身著青衫,雙眉修長如劍、目光冷冽如冰的少年,靜悄悄的站在利爪之前。

  青面梟心中一驚……

  他完全沒看出來,這個少年到底是怎么出現在眼前的?

  不過,并不妨礙他手上加力,青罡之氣轟然爆發。

  一爪重重抓在陸無病的胸前。

  在青衣之上,抓出五個指洞。

  青面梟面上閃過一絲猙獰得意,五指就要合攏。

  往常習慣的招數就是,抓穿對方的胸膛,掏出心臟,一把捏爆。

  他這樣捏爆過數百上千的心臟,無論男女老少……一直覺得,這種感覺十分迷人。

  但這一次,他絕對不會覺得有什么迷人的地方。

  反而是疼痛,痛得揪心。

  五指罡氣爆發的同時,他的手指突然就發出喀啦啦爆響。

  眼前就像是一座金玉山鋒,堅不可摧的同時,又重若萬鈞。

  自己全力一擊,攻在上面,竟然有如蚍蜉撼樹,叭嘰一聲,五根手指骨,連同掌骨,瞬間碎了個十七八截,血骨亂飛。

  青面梟眼簾映入濃濃金光的同時,才醒悟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不……”

  廢了一只手,并不是什么難以忍受的事情。

  最讓他難受的是,對方這身體強到自己全力攻擊都攻不破皮膚,這是什么等級的橫練金身?

  站在那里讓自己打,都打不動。

  那等到對手出招,自己怎么應付?

  幸好,這個難題,也不用他再繼續想下去了。

  左側流光一閃。

  還沒等他一聲狂吼叫出聲來。

  腦袋一痛,已然被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從左太陽穴刺穿右太陽穴。

  他眼中光芒陡然散開,神情呆滯,仰天便倒。

  “這就是黑榜排名十九位的青面裊嗎?也不過如此。”

  陸無病搖了搖頭,伸手扶住搖搖欲倒的程良玉,嘆息道:“我都不知道你這一路,到底是怎么從東海郡逃到天星宗的?”

  “要么,是你運氣好;要么,就是對方有意放你一條生路,讓你拉人下山。”

  程良玉神情略顯羞愧,小聲道:“當初前往天星宗時,并沒有這等高手追擊。應該是有人在幕后設計,弄出來的引蛇出洞計謀。難不成,目標就是少掌門你?”

  她的腦子也轉得極快。

  若非先前感覺不妙,也不會當機立斷的就用出爆星術,想要快點斬殺強敵,再來審問清楚。

  結果,對面還隱藏著一個二品境的大高手,又是突然襲擊,選了自己最虛弱的時候出手偷襲。

  差點就死在這里了。

  “不用太過自責。這些老鼠被殺得多了,也會感覺到痛。

  因為某些原因,他們對我那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不殺不甘心。

  就算是沒有你上山,也會有各種理由,把我引下山來的。”

  陸無病冷笑道:“就如身后這位,一直隱藏著,想要找到我的弱點,一擊必殺。你說,可笑不可笑?”

  他話音還未落。

  身后被斜陽照耀著的影子,突然拉長,像是粘稠的泥水一樣,從地面之上竄起。

  一點劍光,刺到陸無病的后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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