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讓她失去了大部分的協調能力。
那雙薄薄的絲襪，此刻對她而言，無異于一道復雜的枷鎖。
“等下，這件不用”
“我自己來吧。”
直到被周明遠稀里糊涂地穿好上半身睡衣，沈云容才像是終于發現了什么，清醒過來。
她抬起頭，眉眼間滿是揮之不去的酡紅。
絲襪。
這件輕薄有余，美感更勝的25D，真要交給他幫忙 哪還有什么守不守規矩的事情？
豈不是成了蓄意勾引？
可她自己還真做不到。
“你你轉過去。”
沈云容扯過手邊的薄毯，蓋住修長的雙腿和絲襪邊緣，試圖自己搞定一切。
但她很快發現，無論是脫掉絲襪，還是直接套上睡褲，對她而言都是件難題。
直接套褲子的話.
又熱又悶，難受得要命。
開始跟絲襪腰邊做斗爭，手指又因為無力顯得笨拙至極。
“喂”
聽到沈云容的聲音，周明遠再次扭過頭。
“嗯它，它卡住了脫不下來！”
那一刻，她看起來有七分無助。
剩下三分誘人。
周明遠走到沙發邊，再次蹲下身，目光落在圓潤腳踝位置。
“別動，我來幫你。”
男人伸出手，動作異常輕柔。
這東西對于周明遠而言，老老實實保持原樣反而是新鮮事。
面對性感意義占主要成分的絲襪，恐怕九成九男性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破壞。
撕爛才是硬道理。
所以，他的手活也有點生澀。
小心捏住腳尖部分，沿著她腳背曲線，緩慢向上移動。
“嘶”
周明遠甚至能感覺到她的應激反應。
她表面不動聲色，腳趾卻觸電般蜷縮了一下，滿滿的不適應。
“放松一點。”
掌心擦過足弓，足背，緊接著是趾尖。
觸感溫熱光滑，隔著一層極薄的絲襪，反而比直接的肌膚相觸更添樂趣。
對于清醒的人而言，這并不是什么難題。
從腳后跟開始褪下，黑白相接相融又相切，露出越來越多的腳踝肌膚。
沈云容全程星眸緊閉，眉頭微蹙，任由他動作。
只是呼吸開始有些不均勻。
動作繼續，手指小心翼翼探入毯子邊緣，沿著她光滑的小腿曲線向上攀登。
毯子下的空間昏暗而溫暖，充滿了她暖和體溫與濃郁香氣，幾乎讓人暈眩。
掌心完全貼合在沈云容的小腿邊緣，感官觸手可及，每個細胞都在體會對方肌膚驚人的滑膩。
海天相接，一層絲襪，兩種觸感。
他的動作極其緩慢，仿佛電影里的慢鏡頭。
每一次向上挪動，都像是在探索一片未知領域。
當最后一點絲襪材質離開腳尖時，兩人紛紛松了口氣，如同完成了某種儀式感。
周明遠手中多了條空蕩蕩的絲襪，像流水般垂落一小截。
他將兩只絲襪卷到一起，習慣性想要塞進口袋，隨即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停住動作，最終只放在沙發一旁的長裙上面。
不知過了多久。
大概一個世紀那么長，身后窸窣的聲音終于停止了，傳來沈云容的聲音。
“好好啦。”
周明遠這才轉過身。
只見她已經自己穿上了睡褲，但扣子扣的歪歪扭扭，睡衣最上面一顆甚至扣錯了位置，領口打著斜，露出一小段精致的鎖骨。
秀發也變得更加凌亂，眉眼間滿是難以言喻的神情。
“現在舒服點了沒？”
周明遠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問道。
“嗯，好多了。”
沈云容點點頭。
經過這一番恨不得鉆進地底的換衣過程，她仿佛重新找回了一點點對身體的控制力。
她看著周明遠忙前忙后，幫她把換下的衣物收拾好，又重新接了杯溫水，再次遞到她嘴邊讓她喝了幾口。
一股暖流在心頭瘋狂滋長蔓延。
尷尬也好，羞赧也好，對紳士行為的感激也好，對自己失態的懊惱也好 說不出是什么情緒。
只有當初那個問題，忍不住反復浮現在腦海里。
剛才那種極端曖昧的情況下，他依舊保持著驚人的克制和尊重。
盡管自己已經不是什么老師，他也不是什么乖乖好學生，可還是 什么都沒發生。
他到底哪里不守規矩了？
身份的徹底倒錯，曖昧與克制交織出的復雜魅力，在酒精再三催化下，變得無比清晰和致命。
是自己的問題？
“周明遠。”
沈云容忽然輕聲開口，帶著幾分鼻音。
“嗯？”
周明遠停下動作，望了過去。
“沒事。”
沈云容深吸一口氣，還是沒能問出口。
“我就隨便喊喊。”
“這樣啊。”
周明遠笑了笑，伸了個懶腰，自然而然地無縫切入下個話題。
“對了，我剛剛看到你床頭那本書了。”
“書？”
醉酒小貓的反應慢半拍。
“《愛欲與文明》。”
“哦哦.”
“這本書我也看過。”
周明遠一副隨口聊聊的樣子。
“看來你閱讀量還挺大的。”
作為前任輔導員，沈云容垂著眸子，明顯沒有這個時間跟學生聊文史哲作品的興趣。
“看你在書里夾著書簽，應該還沒看完吧？”
反倒是周明遠托著下頜，饒有興致地繼續說道。
“這本書的核心觀點，我一直都蠻贊同的。”
“是嗎？我確實還沒看完，核心觀點怎么說？”
沈云容打了個哈欠，追問道。
“這本書上說，愛欲與文明是緊密相連的。”
“要通過愛欲、情感以及一些非理性的東西去釋放、挖掘人們長久以來因工作生產所壓抑的本能，這才是馬爾庫塞想要表達的核心觀點。”
偌大的客廳里，周明遠一字一句地說著，意有所指。
“.你覺得有沒有道理？”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沈云容怔在原地。
星眸閃爍，櫻唇咬緊。
沈云容最終還是給出了回應。
“雖然我沒有看完，但這本書前面在探討弗洛伊德的性壓抑論，我覺得他的理論有些偏激。”
“偏激嗎？”
周明遠反問道。
“壓抑久了，沒有去往本該去的地方，那么按照能量守恒定理，它也并不會消失，而是一定會另辟蹊徑。”
“這時無處安放的生命能量就有可能以扭曲的方式，比如精神病來釋放。”
“他說性壓抑會變成精神病，這還不偏激？”
沈云容抱起胳膊，提高聲音回應。
周明遠沒說話，只是用意味深長的視線打量著她。
“你這么看著我干嘛？”
沈云容頓時紅了臉。
“算了，停停停，我不跟你討論這種奇奇怪怪的問題。”
她縮回沙發邊緣，一副不想繼續的樣子。
“我只是有點心疼你。”
周明遠笑了笑，沒有再提剛剛的話題，只是把身子朝著她那邊移了移。
“心疼我干嘛？”
“這么漂亮的臉蛋，這么完美的身材，一直以來沒人欣賞，任憑你壓抑自己。”
“你你在說些什么？”
沈云容抬眼盯著對方，突然發現自己的判斷又出了問題。
他哪里是什么紳士？
他明明是圖窮匕見，等待時機！
“我沒有壓抑自己，我現在很好啊，很自由，很享受，每天都很快樂。”
“這話騙騙自己也就算了。”
周明遠咧嘴一笑。
“沒錯，上次跟你喝酒的時候，我曾經勸過你。”
“所有后天輸入的，讓你遵從人文社會道德數據的，都是被異化的，虛假的你。”
“只有基于自己的野性，本能，自由意志，才能定義真正的你。”
“我正在這么做啊！”
沈云容瞳孔微張，提高聲音。
“你沒有。”
周明遠搖了搖頭：“你只是在做表面功夫。”
“尊重自己的需求，它也是你自己的一部分。”
“要不要重新審視下自己？”
“那些一閃而過的瘋狂想法，那些炸裂的隱秘欲望，那些羞恥不堪又讓人躍躍欲試的念頭，那些穿梭于每一個不經意的瞬間。”
“永久相隨的只有我們的體驗，一定不要讓自己到老了后悔，懊惱曾經自己太過壓抑。”
沈云容默不作聲，只有嘴角輕輕繃緊。
周明遠說中了她的內心。
男人前移兩步，步步為營，伸出手，輕輕環住沈云容綿軟的腰肢。
“好了。”
“還要繼續騙下去嗎？”
“我把你送回家，燒好熱水，換過睡衣，甚至連你床頭的書都聊了個遍。”
“你敢說，就不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嗎？”
沈云容的心亂了。
她低下頭，掩飾著自己發燙的臉頰，聲音細若蚊鳴。
“我我是喝醉了。”
“別跟我說這些屁話。”
周明遠輕笑一聲，悄然間再次接近。
“喝醉了的人，能記住弗洛伊德說你性壓抑？”
“你你！”
沈云容干脆無話可說。
“況且，沈老師。”
“有沒有人說過你喝醉的樣子，和平時有著超級大的反差？”
周明遠緊盯著她艷若桃李的面頰，氣息再次靠近。
“別別叫我老師！”
沈云容不敢看。
她扭過水濛濛的眼睛，試圖拿出最后一個身份來保護自己。
卻不知這副樣子落在對方眼里，更像是欲拒還迎。
“一點都不尊師重道。”
話音剛落，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師生，同事，上下級，每個身份都藏著某種刺激又危險的張力。
“還不夠尊師重道嗎？”
周明遠雙手一捻，把脖頸的襯衫紐扣松開一線，嘴角輕輕勾起。
“換做別人，我根本不會花這么大心思和力氣。”
“更別說跟她講什么理論，幫助她一起說服自己了。”
沈云容瞇起眼睛。
“你就這么想睡我？”
對方脫掉了戲裝，她也打開天窗，毫無顧忌。
“這個問題，你不妨拿過來好好問一問自己。”
鋪墊足夠了。
無論是氣氛，情緒，還是對方舉手投足間的反應，都推著身經百戰的周明遠不斷前進。
“唔”
“等一下！”
擊退。
一次又一次擊退。
垂著的眸子被掰回原地，放在胸口的防御姿勢被反復解鎖，就連額前的碎發，也被男人認認真真別回耳后。
“容容，可以嗎？”
沒等到對方出言同意。
周明遠整個身子貼在沈云容肩膀一側，下頜微收，雙臂固定住腰肢，直接吻了上去。
給了她心頭重重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