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正想著,有一騎而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來人遞上一卷軍報,又策馬離開了。
韓信看著軍報,這是蒙恬大將軍的命令,每一次調兵前大將軍都會告知全軍,這一次也是。
韓信打開軍報看著,先前有西北河西走廊送來的急報,而后蒙恬大將軍又派人去北方查探,如今已確認冒頓確實離開了圖拉河,并且一路往西去。
收起軍報,韓信倒是覺得有些可惜,月氏人比他預想的軟弱,他們月氏王的首級成了冒頓手中的酒器,他們竟然不想著復仇。
軟弱的月氏人一定會滅亡,他們守不住阿爾泰這座金山的。
夜里,等孩子睡著之后,韓信對妻子道:“你帶著孩子先去南面。”
韓信的妻子望著孩子道:“你一定要去北方嗎?”
“嗯,我有軍職在身,一旦戰事開始我不能退縮。”
“好,我帶著孩子,在長城上等著你回來。”
見妻子答應了韓信長出了一口氣。
翌日早晨,北方的天際剛有了亮光,韓信最后抱了抱自己的兒子,好一會兒之后將孩子交給妻子,讓她抱著孩子坐在馬車上。
她此去會住在長城下的醫婆婆家中,就是先前給妻子接生的那個婆婆。
而且還有長城重兵保護,有官府照應。
望著載著妻子遠去的馬車,韓信拍了拍身邊的棗紅馬,低聲道:“馬兄啊馬兄,到了戰場你可要跑得快一些。”
戰馬打了一個噴嚏,似對韓信有些嫌棄。
收拾了一番行李,準備了足夠多的干糧,韓信等著軍中的將領再次送來。
余下的半月,幾乎每天都有一隊隊的兵馬來到牧場,領走了戰馬。
直到最后一天,最后一隊騎兵領走了所有的戰馬,韓信穿上了他的皮甲甲胄。
這甲胄他平時不怎么穿,這一次穿上還有些顯得不合身,多半是自己有些胖了。
是有些繃得慌,但好在是穿好了,韓信翻身上馬,跟著隊伍一起前往北方的大營,而包袱內除了一身干燥的衣裳,其余的全是干糧,甚至還有一袋鹽。
韓信的兵器只有一把佩劍,至于現在秦軍最盛行的兵器長槊,他韓信舞不好,就算是箭術,其實也算不上太好。
進入大營中,韓信放下了自己的包袱就急匆匆去大營中見蒙恬大將軍。
從一隊隊走動的將士間走過,韓信來到了蒙恬大將軍的軍營前,大帳內還能聽到議論的話語聲,看來是有人正在向大將軍稟報。
韓信只好站在外面,與執戟郎站在一起。
軍營內很忙碌,幾乎每個人都有事做,等到一隊將領從大帳內走出來,韓信走入中軍大營。
大營內點著一個火盆,蒙恬大將軍一手拿著一卷書,正在看著。
韓信道:“末將韓信……”
“好了。”蒙恬打斷他的話,吩咐道:“戰馬養得很好,來了之后去清點戰馬數量。”
“是。”
韓信應了一聲,又退出了大帳。
再次望向忙碌的大營,韓信提了提精神,就快步去完成大將軍交代的事。
大營中多數戰馬韓信都認識,而營地內外往來的戰馬不斷,韓信只用了一天有余時間,就數清了這里戰馬,一共五萬六千匹。
蒙恬得到這個數量,對照著先前的往來文書,又狐疑地看了看眼前的韓信。
韓信注意到大將軍目光,十分懂事遞上一卷紙,又道:“養了兩年的戰馬,馬兒都是末將養大的,末將都認識,每一次馬匹的進出也都記錄在案,我在戰馬的馬脖子上做有記號,這個記號很小,別人看不出來,末將只要看到記號一眼就能看到戰馬脖子下方的傷口,就能認出它幾時來的軍中。”
蒙恬滿意點頭,又道:“分你一個帳篷,給你三隊兵,任校尉。”
“謝大將軍。”
韓信行禮之后,退出了大營。
其實秦軍用人是很開明的,從來不會計較你是何出身,韓信覺得自己出身微末也能夠成為軍中的校尉已覺得足夠好了。
也因蒙恬大將軍用人只看能力,不看出身。
當然了,大營中最精銳的隊伍就是蒙恬大將軍直屬隊伍,他們自從與蒙恬離開咸陽之后,戍守長城至今。
跟著一個校尉來到了一個帳篷前,這里還有一片木棚。
一個時辰之后,韓信就見到了自己所要帶領的隊伍,這是一支百余人的隊伍,領頭的是兩個屯長。
韓信沒見到當初一起來這里的少年,這大營這么大,找戰馬簡單,找人可太難了。
韓信也沒閑心接著找人,他需要為北上作戰做準備,先帶著自己的隊伍整理皮甲與兵器,將兵器打磨鋒利,將甲胄縫補完整,這可以為將士們在戰場上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韓信知道漠北有多么的遼闊,也見過生活在漠北的匈奴人。
如今的匈奴人甚至還有在茹毛飲血的,他們的生活方式十分殘酷,但養出來的匈奴人也更加殘忍。
如果不是在這里養馬,韓信不知道草原有多遼闊,不是去漠北看過,不知道外面的匈奴人對中原有多么覬覦。
這些匈奴人就像是天生就為了掠奪而生的,他們可不會種田。
到了夜里,韓信時常看著自己畫的漠北地圖。
有什長路過笑呵呵地問道:“校尉,這是什么?”
韓信道:“地圖,我去過幾次漠北,就想著將地圖畫出來。”
兩個什長連連稱奇,倒也沒有多言,他們被分在韓校尉麾下,那就要聽從韓校尉的安排。
關中已入秋的天氣,草原上好似就要入冬了,天氣冷得很快,尤其是夜里,還迎來了一場風雪。
韓信平時只讓兩個屯長自己操練士兵,而他自己拿著一卷書仔細看著,時而完善地圖上的細節。
就這么在大營過了一個月,天氣是越來越冷。
韓信知道蒙恬大將軍在等什么,當一個遠赴北方的騎兵送來了冒頓的下落之后,秦與匈奴的這一仗就開始了。
蒙恬大將軍先是點兵,召集兵馬,五萬分成五路開始朝著草原的五個方向進攻。
而韓信也得到了命令,向著賀蘭山西北一路進發。
韓信策馬在前,帶著這百余人離開賀蘭山下,一路朝著西北方向而去。
賀蘭山以西還未劃入秦北地郡的范圍,現在韓信帶著人走過的這片草原,對匈奴人來說格外重要,聽說匈奴人就是從這里起源的。
再往西北走就能見到此地特有的雙峰駱駝與白絨山羊。
五萬大軍被蒙恬大將軍分為了數隊,黑色的旌旗鋪天蓋地的朝著草原各部席卷而去。
這場大戰終究是開始了,當蒙恬大將軍確定了冒頓的下落,這一仗就可以開打了。
草原遼闊,想要尋找冒頓的騎兵所在談何容易,因此只要冒頓離開了北海,并且知道他的蹤跡,秦軍就可以追擊圍剿他。
“報!”又一個騎兵策馬而來,他又傳令道:“大將軍令!韓校尉帶兵兩百,速去雅布賴山截擊冒頓后路。”
“是!”韓信大聲回應。
隨后,韓信看了看身后的一眾騎兵,雖說大家才認識一個月,不過韓信能夠感覺到他們眼中的信任。
韓信朗聲道:“兄弟們,立軍功的時候到了,和我去活捉了冒頓。”
“駕!”
戰馬嘶鳴聲響起,這支騎兵在草原上飛馳而過。
此戰需要奔襲上千里,從賀蘭山一路奔襲到雅布賴山,直到夜里寒風在耳邊呼嘯,戰馬的口鼻吐著熱氣。
戰馬星夜兼程,不敢有絲毫耽誤。
一路往西而去,路途走得遠了,明亮的月光下眼前就只有一望無際的草原,除了這支兵馬,四周看不到人煙。
草原就是這樣,一旦走遠了,數百里見不到人煙,甚至走一兩天都見不到一個活人。
雅布賴山中,雅布在匈奴語中是青銅的意思,那是一座銅礦山。
而在山邊有一座鹽湖,在雅布賴山下,還有一種特有的盤山羊。
那個叫烏倮的西戎商人見識甚廣,他常年奔走各地。
去年又來看望過一次,韓信聽他說過雅布賴山,常有匈奴人在山溝祭祀。
沒想到,這一次冒頓真的敢南下前往雅布賴山。
“駕!”
韓信再一次催促馬力,棗紅馬嘶鳴著,它自從被帶到了賀蘭山之后,第一次跑得這么遠,比以前的去漠北還要更遠。
身后的天邊開始泛白,韓信這才知道一夜過去了。
與匈奴人作戰,奔襲一天一夜都是常事。
冒頓深知如何在草原上作戰,他一夜之間滅了東胡的王庭,又輾轉奔襲數千里,殺月氏王奪其首級。
他所依仗的便是這種貫穿東西的閃擊戰。
當年月氏王怎么都沒有想到,剛滅了東胡的冒頓會出現在馬鬃山將他殺害了。
當年頭曼單于也沒有想到,蒙恬大將軍敢在寒冬的夜里行軍,圍殺聚集在河谷的匈奴人。
現在,四散的秦軍騎兵如同一張大網,四面八方的朝著冒頓圍去。
韓信很欽佩蒙恬,蒙恬大將軍既會快攻閃擊,也會利用大量的兵力,展開一場圍殲戰。
當韓信見到遠方同樣飄著黑色旌旗的秦軍騎兵,他終于明白原來分散的諸多騎兵目標都是一致的,這場圍殲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