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號原體留下的血肉,和歐米茄預想中的有很大不同。
倘若不是這處百米見方,空蕩蕩到宛如絕境的房間中,除了無數足以在眨眼間奪人性命的機關防備外,就只剩下這一團被嚴防死守的異物的話,他甚至無法確定他想要的東西已經近在眼前。
對于習慣了在陰影與算計中生存的歐米茄來說,躲過那些帝皇親手設下的防御機關雖然說不上輕松,但也不困難。
更何況,他并非是孤軍作戰。
自從他的腳步,邁入了皇宮地下的黑牢開始,那道源自水晶迷宮里的聲音,就在緊緊地跟隨著他。
它為他指出了威脅,點明了道路,并不斷地催促他的野心和焦躁。
歐米茄充分享用它的便利。
但他并不打算完全依賴它。
他知道,盡管他可以在有所需要的時候低語圣奸奇的名號,在這些亞空間深處的邪祟從根本上來說,是不值得信任的:暫時與他們的合作也許是有益的,但倘若將他們視為可以建立穩定關系的伙伴,那這種愚蠢的做法只會導致尸骨無存。
更聰明的選擇是:謹慎、克制且小心翼翼地利用它們的力量。
一邊倚仗他們的幫助,一邊覺察與躲開他們設下的陷阱,而不是像其他倒向亞空間的家伙一樣,自以為珠璣在握,卻被夢境中的諸神耍得團團直轉。
但他不同:他不會犯下相同的錯誤。
當歐米茄慢條斯理地解開了帝皇留下的最后一道機關時,他已經在思考,該如何甩掉奸奇這個合作伙伴了。
但這種心安理得的過河拆橋,很快就被嶄新的困惑所吞噬:伴隨著人類之主留下的層層防護被依次拆開,那個曾經攪動過整個銀河系的大人物,一度令大遠征時期的鼎盛帝國都噤若寒蟬的強者,他的最后一絲殘余暴露在了原體的面前。
“這是……什么?”
歐米茄的困惑在冰冷的空氣中回蕩。
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塊兩米高,長寬差不多都是四米的平臺,看起來就像是一座精密的水泥柱子,它孤零零的佇立在了皇宮黑道的最深處,而在它的臺面上,又孤零零的躺著一塊灰色的東西。
它并非是歐米佳想象中的血肉,至少沒有多少肌肉組織和凝固的血管,也不是那種在經歷了激烈的搏殺后,連帶著身上的盔甲被一起炸成焦炭的尸黑。
它給人的感覺更像是金屬,一種看起來非常綿軟的金屬。
如果真要說的話,歐米茄想到了他在很久以前曾翻入過阿爾法瑞斯的書房,在里面隨意翻閱他的藏書,其中有幾本午夜幽魂送來的古代科技:那里面關于活性金屬或者納米金屬的描述,看起來倒是與眼前之物頗有幾分相像。
但更重要的是,他的確能夠感受到那種來源于血脈中的聯系。
沒錯,眼前之物,就是那位失落的兄弟留在世上最后一塊血肉。
至于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歐米茄從未像現在這樣后悔,他沒有從阿爾法瑞斯的口中,旁敲側擊出當年冉丹戰爭的真相:現在,這種情報上的差距似乎開始反噬他的計劃本身了。
不,還沒有那么糟。
原體安慰著自己:這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意外罷了。
一塊兒與金屬無異的血肉,這最多只能證明第十一號當年是為什么被抹除的。
不過話說回來,帝皇會因為一位原體將自己改造成機器人,就降下如此天罰嗎?
一邊在心中暗自嘀咕著,歐米茄慢慢的來到了這塊原體血肉的面前,他先是動用自己的靈能力量:那是在所有的基因原體中也足以排名前五的亞空間之力,來細細的檢查了遍面前這塊無價之寶,以確定它的確值得自己如此冒險。
然后,他發現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嗯……”
“人的確已經死了。”
“在這塊殘軀上,無法感受到任何獨立的靈魂所應擁有的思想。”
“就代表著,這塊血肉的主人,的確已經死了:而且是灰飛煙滅。”
“至少,那個名為第十一號原體的獨特的靈魂,已經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了,哪怕有人能夠以這塊血肉為基底,重新塑造出一個第十一號原體,那么站在靈魂的角度上來說,那也是一個嶄新的人,而不是那個會讓帝皇決定徹讓其徹底抹去的叛徒。”
“嘖。”
歐米茄搖了搖頭。
“懲罰的力度比我想象的還要重。”
“這不僅僅是處刑,還是挫骨揚灰。”
“是永世不得超生。”
“你到底做了什么,兄弟?”
知道問題不會得到答案,歐米茄沒有停下自己手頭上的工作,他用靈能抹去了包裹住這塊血的最后一層防護,然后思考著該如何將它從這里取走。
而就在同時,基因原體還敏銳的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一直在他的耳旁嘮叨不斷的亞空間低語,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似乎就是在他邁入了保管有這塊血肉房間的同時。
也許是一種獨特的禁魔立場:他聽說第十一號原體是一名不可接觸者。
不過似乎又是一名靈能者:真奇怪。
歐米茄解開了防護,他終于能夠切實的觀察眼前這塊兒血肉了。
無論看幾次,它給人的感覺都像是曾經被粗暴地切割過,但是切口本身又被處理的異常光滑的高貴金屬,完全不屬于硅基生物的光澤即便在陰影中,也看得清楚,那些堅硬的弧度和猙獰的疤痕,讓歐米茄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是一種本能:但他仔細回想,又回想不出自己哪里都做錯了。
也許,只是緊張?
一邊安慰著自己,歐米茄將他的手緩緩的伸向了面前這塊無價之寶。
在地下數千米深的冰冷空氣中,唯有他焦躁的呼吸聲,以及……
“如果我是你。”
“我不會那樣做的。”
掌印者不慌不忙的開場白。
歐米茄手頭上的動作停下了。
但這并不是因為忌憚,而是身為基因原體所必須的從容。
“掌印者。”
對于馬卡多的姍姍來遲,歐米茄并沒有感到意外,,原本,他的計劃也只是能夠勉強拖住多恩和掌印者而已,即便已經動用了能夠動用的所有資源,但無論帝皇留下的兩位泰拉守護者,在什么時候能夠看破或者沖破他的阻撓,歐米茄都不會意外。
或者說,如果連這點小場面,都沒辦法解決的話:那么馬卡多根本沒有資格成為帝皇的掌印者,多恩也根本沒有資格成為被欽點的泰拉禁衛。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快些。”
“是想早點向我復仇么?”
歐米茄先將自己的左手放在了眼前這塊原體血肉的身上,一股淡藍色的靈能力量自他的手指流淌而下,將這塊已經沉寂了太久的半神之軀從長眠中喚醒。
這仿佛就是他的底氣所在,讓他可以從容不迫的偏轉過身子,以主人翁的姿態迎接著看起來有些狼狽的掌印者。
這位帝皇心腹的破舊長袍上,還留有匆忙趕路留下的凌亂,讓他看起來處于一個格外不利且被動的位置。
但馬卡多臉上那股淡薄的表情,卻讓歐米茄的心中始終留有一份不安。
在看清了歐米茄的身影后,掌印者先是向前邁了幾步,離開了門口,又在抵達歐米茄心中的紅線之前,穩穩當當的站住了。
就仿佛他能感受到,眼前這位叛亂原體的底線到底在哪里。
此時,他們相距十幾米遠,能夠清晰的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
無論是歐米茄帶著傲慢的從容,還是掌印者詭異的淡定:以及雙方都有的微笑。
空氣中,是馬卡多的聲音在回蕩。
“你在神圣泰拉上那些小動作,的確給我和多恩造成了一些困擾。”
“我不得不承認,在騷亂這方面,你比你的孿生兄弟阿爾法瑞斯要強的多。”
“也許我們該給你頒枚勛章,歐米茄。”
“你知道我的名字?”
歐米茄的驚訝不是作假: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邏輯。
“看起來,阿爾法瑞斯并沒有他向我保證的那樣守口如瓶。”
“不。”
掌印者搖了搖頭。
“在這一點上,他的確守口如瓶。”
“但我覺得,你們兩個人都輕視了帝皇對他的子嗣的掌握力。”
“如果他想知道什么,他是不需要等待你們主動開口告訴他的。”
“……很合理。”
歐米茄點了點頭。
但他臉上的笑容依舊尖銳。
“不過,盡管如此,我想在他的那份宏偉計劃中,也沒有屬于我的位置。”
“你和帝皇都忽略了我存在。”
“那么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泰拉如今的災難也是你們的咎由自取。”
掌印者沒有回答這一點,他將自己的雙手和權杖都背在身后,以示無害,一邊觀察著歐米茄在如何喚醒那塊血肉,一邊小心翼翼的維系著話題。
“所以:你殺死了阿爾法?”
“當然沒有。”
歐米茄搖了搖頭。
“我們互相憎恨,但還沒到這種地步。”
“不過,既然我們已經分開了,那么就只有一個九頭蛇之主能夠活下來。”
“你希望活下來的人會是你自己?”
“誰不想要活下去呢?”
在歐米茄看來,這個問題有點白癡。
“你,摩根,荷魯斯,甚至是帝皇。”
“誰不想要活著:誰不想要拼盡一切的去博取自己的自由?”
“自由?”
這個詞讓掌印者的眉頭一挑。
“這就是你想要的?”
“沒錯。”
歐米茄點了點頭。
“我已經受過了要與另一個人,哪怕是我的孿生兄弟,共享命運的日子。”
“我渴望著屬于我自己的命運。”
“無論它是否會美好,無論它是否將會成為另一場災難,我都會為此而奮斗。”
“很美好的理想。”
掌印者感慨了一聲:但這種感慨卻以過于明顯的嘲弄作為收尾。
“我幾乎要為此而要流淚了:倘若不是你選擇投靠混沌,來實現自己的夢想。”
“這讓你覺得很愚蠢么?”
“并不是。”
馬卡多的目光時不時的瞥過那團已經開始蠕動的灰色金屬:它就像是在微波爐中被逐漸解凍的凍肉一樣。
它的每一次顫抖,都讓掌印者看似平穩的呼吸再沉重一分。
但在表面上,馬卡多偽裝的很好,甚至還有心情擺弄一些并不高明的玩笑。
“我只是很感激你,你讓我意識到我的教育并不是一無是處的,雖然我并沒有將阿爾法瑞斯教導成一個完美的孩子,但他至少還保有屬于人類的理性,永遠不會墮落到與混沌與虎謀皮的地步:看到缺少教育的你是如何做的,我便為阿爾法瑞斯感到驕傲。”
這話讓歐米茄愣了一下。
“你以為我像馬格努斯那個蠢貨一樣?”
“馬格努斯?”
掌印者咀嚼著這個詞。
“你倒是提醒了我。”
“如果你的目標是通過一塊兒原體的血肉讓自己的靈魂不再缺失的話,那么你為什么不去找馬格努斯呢?”
“雖然被貝坦加蒙正值戰火,但這也讓找到他的難度比眼前這個更低吧。”
“的確如此。”
歐米茄有些傲慢的揚起了頭顱。
“如果你想問原因的話。”
“因為我看不上馬格努斯:就這么簡單。”
這個回答讓馬卡多眨了眨眼睛。
如此不合邏輯的答案:應該是真的。
“你鄙夷馬格努斯?”
“我為什么要對一名被亞空間耍的團團直的蠢貨抱有敬意?”
“但你自己就倒向了亞空間。”
“并非倒向,掌印者,我只是在適時的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
“在大遠征的過程中,無論是九頭蛇軍團還是你手下的力量,都不缺少和變種人甚至是異形勢力合作的先例:混沌不過是一種更難操控也收獲更大的合作對象。”
“我知道了。”
掌印者點了點頭。
“你以為你能夠像操縱那些合作伙伴一樣操縱混沌對你的腐蝕?”
“利用他們,又不受影響了。”
“我沒想過片葉不沾身。”
歐米茄手中的靈魂火焰,幾乎要將面前的原體血肉整個吞噬了,現在,喚醒儀式已經差不多走到了最后一步。
“我知道會付出代價。”
“但我也相信我足夠理智,在亞空間索要更多的報酬之前:我會及時脫身的。”
“我和那些蠢貨不同。”
“我對亞空間沒有敬意,我比他們任何人都更蔑視亞空間,自然也更加的安全。”
“……這樣啊……”
掌印者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同時,在內心中微笑。
如果說在此之前,他對阿爾法瑞斯教育的評價還只是自謙的話。
那么現在,他是發自內心的相信,自己的教育水平還是不錯的。
至少他沒把阿爾法瑞斯教育到眼前的歐米茄的這種地步:這不就是成功么?
而正當掌印者為此竊喜的時候,歐米茄也已經完成了他的最后一步儀式。
現在,只需要伸出手,他就可以將這塊無價的原體血肉帶走了。
而掌印者依舊沒有任何表示。
連歐米茄都不得不為此而懷疑。
“你專程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和我討論這些無關的小事兒嗎,掌印者?”
“第一,我并不覺得這無關痛癢。”
馬卡多無不嚴肅地糾正道。
“一個人對混沌的態度,決定了他在接下來這場戰爭中的立場。”
“第二,我來到這里,更多只是為了盡到地主之宜而已:免得讓外人說泰拉的無理。”
“至于第三……”
他抬起頭來,那雙游刃有余的瞳孔就這樣悠哉悠哉的盯住了歐米茄。
但在原體看不到的地方,十根蒼老的手指已經在黑袍后死死的糾結成了一團。
而在表面上,他依舊微笑。
那是沒人能夠看出破綻的笑容。
“如果你真想這么做的話,如果你真想聆聽那萬變之主的鼓動的話。”
“為什么不呢?”
“也許,你能證明你是對的。”
這挑釁實在是過于明顯了。
等到歐米茄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退:總不能在這里放棄吧?
“哼!”
想明白了這一點,原體只能用表面上的不屑一顧,來鎮住自己心中的不安。
“你很會為失敗找理由,馬卡多,就像是高領主議會一樣。”
一言作罷,一邊做好馬卡多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的準備后,歐米茄再次將手放在了原體血肉上,而這一次,他不再疏導他的靈能力量,而是閉上眼睛,在心靈的世界中與這塊肉體殘存的本能交流。
是的。
即便這塊肉體所歸屬的那個靈魂如今已經煙消云散了,但作為原體,作為現實宇宙中毋庸置疑的半神,即便只剩下了一塊兒沒有任何靈魂可言的碎肉,它的身上也依舊殘留著強大的本能:那是那位死去之人生前所會留下的最深的執念。
而作為被帝皇親自抹去的人,這份執念自然是對于帝皇和帝國的恨意。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甚至不需要歐米茄多花一秒鐘去思考。
還是那句話:第十一號原體可是帝國的大遠征中最危險的敵人。
而在他醒來后,他依舊會是。
但醒來的那個人,將不會是那個曾經威震銀河的軍團之主:他的血肉將在亞空間的秘法儀式中與歐米茄融合,九頭蛇之主將接納他的最后一絲靈魂殘響,在補全自己殘缺的魂魄的同時,繼承那強大的力量,和對帝國不死不休的決心。
這就是他要做的,這也是他要向面前的這塊血肉所保證的。
他會帶他離開這個牢籠。
他會在他離開帝皇的視野。
他們會合二為一,以一個更強大的姿態出現在帝國居民的噩夢中。
他們將背叛帝皇。
攻擊他,報復他:直到殺死他。
對,沒錯,就是這樣。
通過緊密相連的掌心,歐米茄將他的這些話語一五一十的傳達給了它:包括他莊重的保證和血腥的承諾。
然后,他看到,這塊在事實上已經死去了一個世紀的血肉,在聆聽到他的話語后,居然真的奇跡般的擺脫它的沉睡,一點點地蘇醒了過來。
這塊會呼吸的金屬,以令人難以想象的規律不斷的移動著,扭曲、變化,仿佛在適應著這個久違的世界,直到其中一條支脈像是蛇一樣的抬起了頭顱,茫然的環顧四周,最終鎖定了歐米茄的臉。
它看著他,就仿佛在確定,剛才那些承諾是否是眼前之人說出來的。
而歐米茄則是伸出了手。
這既是肯定,也是邀請。
他的呼吸有些發顫,現在,他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
盡管在他的眼角處,他能捕捉到掌印者臉上那再明顯不過的嘲諷。
等等?
嘲諷?
是他看錯了么?
就在歐米茄為此而分心的時候,一股冷風突然撲面而來。
向著他的瞳孔,他的頭顱,他的心臟和他那尚未來得及變化的嘴角。
在無聲的咆哮聲中。
被抹去者的最后一次痕跡。
如野獸般沖向了面前的叛徒。
“什么?”
“該死!”
兩種情緒同時占據了歐米茄的心臟。
他來不及思考,原體身經百戰的肉體本能在此時占據了上風,讓他以極其不雅的姿態向一旁的空地上撲去,滾動著,極其勉強的躲開了這致命的一擊。
而直到他抬起頭來,他才意識到自己眼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團血肉,那蘇醒的金屬,那被抹去者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絲痕跡。
那個在他原本預想中,本應該成為他補全的靈魂,成為他最偉大盟友的東西。
此時,正如同一條鋒利的蛇一樣,在半空中慢慢的盤旋。
他沒有眼睛,卻仿佛將銀河間的一切惡毒都傾注在了歐米茄的身上。
他完全遵循著自己的本能。
而他的本能:是殺死歐米茄。
“這便是你的第一個錯誤。”
在深邃的黑暗中,掌印者馬卡多的低語仿佛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
“你在一個最簡單的,看起來完全不需要思考的問題上,想當然的肯定自己的想法。”
“就像是任何一個奸奇的信奉者,所會犯下的最經典的錯誤。”
我才不是他的信奉者!
歐米茄在心中咆哮,但他完全沒有精力搭理馬卡多的嘲弄了,眼前這團活過來的金屬正瘋狂的向他發動攻擊,就仿佛歐米茄是它最大的仇人一般,無形的光芒切割著歐米茄的盔甲和血肉,讓原體不得不極其狼狽的左右騰拓躲閃。
好吧,至少阿爾法瑞斯對于第十一原體在武力上的吹噓是絕對沒有問題。
在他被狠狠的抽中,整個身軀都被直接打在墻上后,歐米茄苦澀地想到。
他不得不握緊自己的手掌,嘗試開始呼吸緩亞空間的那些力量。
盡管他并不想這么做。
“而這,就是你的第二個錯誤。”
馬卡的聲音再次傳來。
“無論是你怎么說的,怎么想的:當你沾染上混沌的時候,你就已經甩不開它了。”
“而他們從來不會告訴你真相。”
“他們沒有告訴你被抹去的歷史。”
“他們也沒有告訴你他:他們根本不會支持你完成所有的計劃。”
“你只是他們的棋子。”
“在你接受了他們的操弄后,你自己的想法和夢想,便不值一提。”
歐米茄同樣沒有回應他。
他一邊極度狼狽的躲閃著這團該死的金屬之蛇對他瘋狂的追殺,一邊歇斯底里的呼喚著亞空間的力量。
那個藏在他耳旁低語,為他的所有計劃鋪橋搭路的萬變之主。
只需它的一縷意志,就可以將歐米茄和這團血肉全部帶走:屆時,誰又在乎馬卡多會說些什么呢?
即便這場雪血肉并不愿意,他也有辦法讓它屈服于自己的力量。
畢竟它已經死了。
而自己只需要……
需要……
正在心中緊急構思著后備計劃的歐米茄突然愣住了。
因為當他開始了自己的呼喚時,他才赫然發現一個問題。
那個聲音。
那個鼓動他的聲音。
那個看起來無比渴望他能將這個被抹去的人,重新召喚到銀河中的聲音。
水晶迷宮的主人 最古老的神祇。
萬變之主:奸奇。
拒絕了他的呼喚。
那是一個堅定的,頑固的,不容置疑,又帶著幾絲嘲弄的沉默。
沒有辯解,也沒有理由。
諸神拒絕在這最后也最關鍵的一步,幫助陷入了困境的九頭蛇。
“而這,就是你犯下的最后,也是最大的一個錯誤。”
在陰影中,掌印者微笑著。
“你根本不懂得諸神的心思”
“你也根本不知道。”
“無論他們嘴上是怎么說的。”
“但在內心里。”
“沒有任何一尊神祇,想要看到他真的回歸到銀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