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書頁

第928章帝皇的實驗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鶴樓文學

  新一批成果出來了。

  你覺得如何?

  能投入使用么?

  當人類帝國的精銳軍隊在名為科摩羅的土地上,與全銀河最殘暴最墮落的種族進行著一場啟示錄戰爭時,他們誓死效忠的主君也正躲在整條戰線的最后方,進行一場只有他一個人參與的戰爭。

  雖然從表象上看,人類之主躲在他的大軍的重重保護下,但實際上,帝皇一直都是孤立無援的:他唯一的武器,就是他心中的毅力和智慧,而他唯一的盟友,是一臺毫無人性可言的遠古機器。

  而與他所能倚仗的相比,他渴望實現的夢想又是如此的不可撼動:此時,全人類的未來都正局限在屹立于科摩羅的帝國大軍為帝皇爭取來的短暫時間內,人類之主的沙漏每翻轉一次,都意味著有成千上萬名忠誠戰士死在了異國他鄉。

  他們中有阿斯塔特,有禁軍,也有忠誠到即便聽聞了火星上的噩耗,依舊愿意在網道中恪盡職守的機械教信徒,而那些泰坦神機的機長和騎士家族的族長,他們在沖向死難時的戰吼聲更是比任何人都響亮,即便是帝皇也不能將其無視。

  而這些忠誠者們用爆彈、勇氣與生命兌換來的每分每秒,都被人類之主毫不猶豫地投入到采摘與實驗的流程中:全帝國最精密的儀器正在有條不紊的運轉,它們都有些高貴到需要花費整個星區的資源,還有一些則是古老到曾見證過原體的崛起,亦或是阿斯塔特戰士的誕生。

  將這些精煉的武器帶到網道,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但它們絕對物超所值。

  時隔五十年,帝皇再次操弄起了他最為擅長的等價交換:每當帝國與黑暗靈族的戰場被一層新的尸體所覆蓋時,人類之主就會準確的劃去一種不可能,將他們追尋的目標縮小在更準確的區間內,一點一點地積累著通向最終順利的籌碼。

  想當年,阿斯塔特的誕生都是遵循這種近乎真理般的等價交換:在第一位帝皇天使成功走出培養皿之前,實驗室外堆積的尸山血海早已高如丘陵,他們無不是過程失誤或者方向錯誤的犧牲品。

  正是遵循著這種原則,人類之主才得到了幫助他橫掃銀河的軍團。

  而幸運的是,比起兩百年前,他的經驗和手段都絲毫沒有退步。

  但不幸的是,這一次,他將要面對的敵人也是他最不想面對的。

  祂們就在科摩羅的深空中,緊盯著他。

  等待著他露出破綻的那一刻:就像是發生在兩百年前的那場風暴一樣。

  不過……

  “這一次,我們不能重蹈覆轍。”

  伴隨著一道干枯的肉體劃過了粘稠空氣的聲音,人類之主唯一的盟友如約來到了他的身旁:只見帝國軍團的正上空,那龐大到宛如行星的網道盾構機,正在向四面八方伸出無數條灰金色的金屬觸須,仿佛在尋找著什么重要的東西。

  而在紛亂如麻的觸須中。沒有人會注意到其中一條特意細小的,以近乎垂直的角度落在了人類之主的身旁,它的末端連接著具干癟枯瘦的靈能者尸體:通過其皮包骨般的肢體和死白色的眼球,網道盾構機與人類帝皇建立了穩定的聯系。

  而這具靈能者的尸體也大有來頭:它曾是整個人類帝國在大遠征中所遭遇過的最強大的敵人之一,是曾奴役過數十個星區和億萬奴仆的靈能暴君,蜘蛛女皇不得不親自出手將其抹殺,而那次戰役本身也理所應當地被抹除掉了存在。

  這也是發生在阿瓦隆之主身上,屢見不鮮的一種情況了。

  自從第二和第三次冉丹戰役后,摩根在某種程度上,也承擔了與莊森類似的職責。

  不過,與雄獅不同,蜘蛛女皇的身份更類似于帝皇私人的劊子手:如果那些需要被抹去并遺忘的對象并非是敵對的文明或者帝國內部的某些勢力,而僅僅是一個強大的個體或者一小撮精英,那么帝皇是更愿意打出摩根這張牌的。

  原因無他,暗黑天使的集體行動終究還是有些太過招搖了,而且蜘蛛女皇的實力上限也遠非第一軍團可比:那些需要莊森本人親自壓陣,付出成百上千個內環老兵的性命去兌子的頂級巫師,在摩根的面前僅僅是下午茶前的一種消遣。

  是個人都知道該怎么抉擇,就連摩根本人也知道:在某種程度上,這也是蜘蛛女皇自愿要求的事情,她并不想看到暗黑天使的內環老兵在這種秘密行動中折損太多,他們有著更重要的作用。

  而阿瓦隆之主的決定,在帝皇有意無意地透露下,也被暗黑天使軍團中的一部分高層所知曉:雄獅的子嗣們對于摩根的敬意可不單單是因為冉丹戰爭。

  至于這么做的代價么:那便是隨著太多的戰績被徹底抹去,不僅僅是破曉者軍團的名聲受到了影響,摩根本人的實力也逐漸被籠罩在了迷霧之中,就連帝皇也不能確定他的這位寶貝女兒,若是底牌齊出,到底能夠做到多少事情。

  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在安格隆回歸之后,大約持續了五十年到六十年的時間里,人類之主將所有的私人斬首任務都拋給了摩根。

  換句話說:當大遠征中出現那些足以威脅到原體,必須帝皇親自出馬才能確保完勝的強敵時,在摩根回歸之前,這種敵人往往需要帝皇親自出手。

  而在大遠征后期,蜘蛛女皇已經頂替人類之主,成為了不會出錯的選項。

  僅憑這一點就能說明很多事情了。

  這也是帝皇會在尼凱亞上,毫不猶豫地拋棄馬格努斯的重要原因。

  猩紅之王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了。

  他身為帝皇子嗣的價值,甚至不如人類之主身旁的網道盾構機。

  如果可以的話,帝皇更希望網道盾構機是自己的兒子:女兒也行。

  “你好像在想別的事情,盟友。”

  從靈能者干尸的枯癟嘴唇中吐出了一句毫無腔調的問詢,而帝皇則是用他一向以來的冰冷面孔遮掩了過去,他清空了大腦中的那些雜念,將所有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面前的實驗成果上。

  他想起了剛才的那句話。

  你說得對。

  然后,帝皇點了點頭。

  我們不該重蹈覆轍。

  人類之主的激情逐漸冷卻了下來。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就在帝國軍隊與黑暗靈族第三次大規模交火時,帝皇曾一度相信他的實驗已經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而貿然推動的結果就是,他在之前積累的所有進度瞬間清零了,相當于有數百名阿斯塔特白白地流干了鮮血。

  這樣的損失,哪怕是對于人類之主來說也不可能一笑了之。

  這一次,我們得謹慎。

  看著眼前寶貴的實驗成果,人類之主回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失敗。

  帝皇來到科摩羅的目的其實很簡單。

  在網道盾構機的幫助下,人類帝國的網道事業遠比預想中的要順利:如果說在帝皇最開始的計劃里,他只是想用盡人類的所有力量去做最后一搏,將成功的希望賭在虛無縹緲的運氣和可能上面的話,那么網道盾構機的到來,的確告訴了人類之主該如何獲得最終的勝利。

  它至少講明白了一件事:一件單憑帝皇自己永遠也搞不定的事情。

  那就是:網道到底該怎么修。

  選用什么材料最好,哪種材料能夠被人類所掌握的某種資源替換,哪些地點能夠盡可能的避免受到亞空間的影響,該在哪里設置集中的承重區域,又該在哪里搭建四通八達的交通樞紐,搭建的步驟怎么安排,后續的保養如何維護:這些看起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土木常識,卻是帝皇哪怕窮盡全銀河也無法換來的無價之寶。

  花費了很多年的時間,網道盾構機帶領著人類之主,一點一滴的回顧了古圣們在當年的創舉,將他記憶中的偉大事業重現在人類之主的面前,而帝皇則如同一位謙卑的學生般懸錐刺股,一邊極盡可能的搜刮著銀河中的所有資源,一邊盡可能準確的復刻著古圣們當年的腳步。

  正因如此,即便混沌四神在一開始就預覺察到了帝皇的企圖,但祂們在這么多年里也從未得手過:人類的網道工程雖然在一開始遇到了很多不可避免的挫折,但在取得經驗教訓后,泰拉危機的前幾年,整個工程進展已經相當順利了。

  而且正是在這個時候,帝皇和網道盾構機終于意識到一個問題。

  即便網道盾構機能夠清晰的描述出古圣當年修建網道的所有原材料,而帝皇在窮盡了整個帝國的民生后,也的確湊齊了大多數原材料或者有效替代品,但唯獨有一種原材料是他們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的:因為那并非是銀河中原本生長的,而是古圣們在實驗室中打造出來的新元素。

  帝皇曾嘗試復刻。

  然后,他驚喜的發現,如果僅憑人類現在的科研進度來看,當他們模仿古圣的手筆打造出這種新元素的時候,亞空間的混沌四神差不多也該老死了。

  正當他為此一籌莫展的時候,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帝皇的腦海。

  他隱約回想起自己早年間的一段經歷。

  那時候,靈族帝國還沒有隕落,而人類文明也正處于所謂的黑暗科技時代,無論是大隕落還是鐵人戰爭,都還沒來得及發生。

  而那個時候的帝皇,剛剛與他的又一批永生者同胞們決裂,對于人類社會內部的風景和勾心斗角也徹底厭煩了,他決定去別的地方看看不一樣的事情:于是,他以游客的身份踏入了科摩羅,幾經周轉后,又從游客變成了勤工儉學的學生。

  具體來說:科摩羅的花花世界一度遮蔽了帝皇的雙眼,同時,也飛快的榨干了帝皇當時還算充裕的錢包,而為了賺一些外快以及滿足他的好奇心,人類之主便走進了永遠人聲鼎沸的競技場。

  總的來說,情況還算順利,在和競技場的對手們進行了一些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友好交流后,帝皇同時走進了兩撥人的視野。

  其中一波,是永遠都在欲火中燒的科莫羅名媛們:對于彼時的黑暗靈族來說,能和一位活生生的金剛巨猿進行一些紅刀子進白刀子出的新奇交流,也算趣事。

  至于被活活捅死的可能性?

  那不是更好么。

  反正,在第一個受害者出現后,更多的受害者便紛至沓來。

  在某一時間,死于金剛的巨刃下一度成為了科摩羅貴族中男男女女們炫耀的憑據。

  而另一波人,就是專門在競技場中尋找良材的血伶人們了:在他們的推薦下,帝皇成為了血伶人學院的走讀生,一舉進入了靈族帝國的最高學府。

  彼時的科摩羅還沒有完全墮落,但也已經腐化的差不多了,不過,帝皇依舊在那里學到了不少東西,比如說一手精妙絕倫的靈能劍法,以及一些在肉體改造和生物器官方面的新知識:基因原體身上的某些特征也正是來源于此時。

  比如說:靈族語。

  此外,他還結交了幾個朋友。

  其中一個叫艾達拉德的,如今是烏斯維方舟的至上先知,

  而當年他在學院旁聽的時候,與他一起完成小組作業的同桌,名為拉卡斯:聽說在如今的血伶人里也尚且有些地位。

  正是在這兩人的引薦下,帝皇曾經觀賞過靈族用來炫耀自身歷史的博物館:作為標準的理科生,人類之主對于那些自吹自擂的歷史和政治不感興趣,但是靈族的物理學和建材學著實吸引了他,不少東西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在這其中,就包含了網道盾構機口中的那種古圣元素:在祂的介紹中清清楚楚地寫著,它是科摩羅的城市根基。

  而正是這句話,讓人類帝國的鐵蹄最終踏上了網道幽都的土地。

  不過,即便戰火已經燃起,仍有一件事情是人類之主無法確定的。

  黑暗靈族說,那種古圣元素是科摩羅得以立足于網道并不斷擴張的根基。

  帝皇彎下腰來,在被機械神教的巨大儀器徹底鑿穿的坑洞旁,人類之主緊緊的握住了一把來自于科摩羅的泥土:若是以尋常人的角度來看,這些若隱若現的星云狀物體很難稱得上是泥土,但它們又的確是科摩羅這座城市的根基。

  而問題在于:我們面前的這種根基到底是不是我們想要的根基?

  帝皇將泥土握在手中,慢慢握緊。

  古圣元素。

  它到底是作為一種混合物,廣泛地存在于科摩羅地里的土壤中。

  還是作為整個城市的核心,被集中儲藏在城市核心的地下某處?

  我們不得而知。

  人類之主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們甚至不知道我們挖掘出來的這些土壤中是否包含古圣元素。

  我們只能一個個地實驗:盡可能提取出這些土壤中的每一種元素,然后再送回網道中進行嘗試。

  每一次都是消耗巨大。

  “非常抱歉。”

  盾構機點了點頭,以示歉意。

  “但即便對于古圣來說,這種新鍛造的元素也是極其新銳的發明,他們唯獨沒有將這種重要發明錄入到我的知識庫中,所以我也無法向你描述它的存在:我只能根據所有實驗道的擬合狀態,來確定它們是否屬于當年的那種新元素。”

  這樣就很好了。

  人類之主搖了搖頭。

  他將新的成果交給了盾構機,接下來只需要等待一段時間:同樣的事情,從踏上科摩羅的土地開始,他就一直在重復。

  至少我們有了一個方向,而不是徒勞無功的滿地亂竄。

  在這段時間里,你對我的幫助已經大過我絕大多數的子嗣了。

  “你似乎對他們很悲觀?”

  不是悲觀。

  帝皇停頓了一下。

  我只是……太了解他們了。

  從他們被吹散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對他們抱有超過預期的期待。

  “我覺得這種說法有失偏頗。”

  盾構機歪了一下腦袋。

  “沒有任何東西是全知全能的。”

  “就像是我,雖然我號稱是古圣當年最新的造物之一,但我也沒有知曉古圣當年所有的隱秘和知識。”

  “你也一樣。”

  “在最開始,你堅持相信古圣元素是廣泛存在于科摩羅的土壤中的,這導致我們最開始的實驗進度是錯誤的。”

  是的,我承認這一點。

  帝皇有些無奈的揉著眉角。

  雖然在最開始,我的確有所期待。

  但現在,我也不得不承認:第一種假說的可能性無限趨近于零。

  古圣元素并非是廣泛存在于科摩羅的土壤中的:它應該位于最核心處。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么?

  “我們還需要繼續前進。”

  盾構機點了點頭。

  “如果第一種假說成立,那么我們只需要在外圍城區攫取足夠多的元素就可以了。”

  “但現在,既然是第二種假說,那我們就必須揮師攻擊科摩羅的最核心處,并從根本上摧毀這座城市的立足根基。”

  這會是兩種層面的戰爭。

  帝皇轉過身來,他的目光看向了視野之外那些正熊熊燃燒的火焰。

  但最糟糕的是,無論是正在科摩羅城中浴血奮戰的這些戰士。

  還是現實宇宙里,正在替我守衛著神圣泰拉與整個帝國的軍團。

  他們都相信著第一種假說,他們都以為這場戰爭會很快迎來結束。

  因為我正是這么向他們宣稱的。

  但事實并非如此……

  “的確。”

  盾構機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們會有大麻煩的。”

  我也會有的。

  帝皇糾正道。

  他抬起頭,感受著某種強大且熟悉的靈能氣息正逐漸靠近。

  至少,我最得力,最寵愛的女兒。

  這次怕是要恨死我了。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鶴樓文學
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