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房門鑰匙擰動的聲音，凌晗回頭，就看到姐姐正在低頭換鞋，一邊將包包掛在了衣架上。
“姐！”
凌冰冰抬頭看了她一眼：“干嘛呢？”
“看你的劇啊，馬上就要播了。”
凌晗笑嘻嘻的湊上來，驚訝：“你今天不應該很忙嗎？怎么有空回家啊？”
“最忙的是前段時間，現在反倒沒有那么忙了。”
凌冰冰換好鞋，阿姨急匆匆走過來幫她拿衣服。
“你的池哥唄，今天還在劇組里拍戲，不過看片會昨天就辦了，今天也沒什么事，要有事…也是等劇播了之后反響好，后續的一些宣發營銷。”
凌冰冰說著，就走向沙發：“吃東西嗎？”
“我點了好多吃的，嘿嘿。”
凌晗笑瞇瞇的跟在后面，問：“你要一起看嗎？”
凌冰冰遲疑了片刻，演員一般其實是不會看自己的作品的，一來是沒什么時間，二來類似他們這種演員，都知道大概的劇情，看起來沒什么觀影體驗。
不過…
不知道為什么，凌冰冰還是坐了下來：“那就一起看看吧。”
《潛伏》的所有劇情她都了解，也都知道，這是一部很棒的作品，但她至今為止也沒搞明白，池野為什么一直“寄希望”于這部戲。
——雖然很棒，但也應該沒到他想象中的那種地步吧？
“說起池哥…姐，池哥現在沒事吧？他還好嗎？”
凌晗是個不折不扣的顏狗，她粉上池野之后就一發不可自拔了，從《星你》時期的初次改變印象，到《鬼怪》的徹底被顏值暴擊，再到現在。
加上她是圈內人的身份，平時能得到很多圈外粉絲得不到的消息，比如池野現在在圈內的處境。
已經不能用壞來形容了，準確來說，就是“大廈將傾”，很多人都恨不得池野明天就暴斃。
而面對這種望一眼就覺得絕望的對手，他現在會是怎樣的一個狀態呢？
凌冰冰沒有正面回答妹妹，因為她覺得池野現在其實還不錯…至少心態方面還是很快樂的，沒有太多的負面情緒流露。
這可能也就是她一直覺得池野不一樣的地方，心理承受能力遠超常人，即便這次的結果真的不好，似乎對他也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至少是心情方面。
“挺好的，你多關注關注你自己吧，這種事情少摻和。”
“……好吧，姐，這戲好看嗎？你給我劇透一下唄？”
“馬上就開始了，自己看吧。”
“哎呀，我想知道……”
凌晗開始纏著凌冰冰嘰嘰喳喳，一直到電視劇開播，兩人才算安靜下來。
《潛伏》的主題曲同樣不是池野創作的，這點區別于池野之前的作品，也是大家認為的一部缺少池野標簽的一個鮮明的特征。
開頭就是很恢弘悲壯的純音樂，雖然聽著很壯烈，但也確實給人一種嚴肅的感覺，和池野以往帶給大家的印象以及作品濾鏡完全不同。
不只是音樂方面，鏡頭和妝造也不一樣。
“呀，這是池哥？”
凌晗看著主題曲剪輯的余則成鏡頭，鏡頭中的余則成，一身中山裝，戴著一副平平無奇的黑框眼鏡，盡管還是能通過鏡頭，看出五官上的優渥，卻不是她想象中的“顏值暴擊”。
“你想什么呢，這是諜戰，不是偶像劇。”
凌冰冰翻了個白眼。
“那不對啊，我看楚晗洲和時瑾微拍的那部，楚晗洲臉上的粉比女主角都多。”
凌冰冰：“……”
所以他糊了。
池野說的轉型，和其他頂流可不一樣，其他頂流都是借著轉型的名頭，卻不愿意放下自己的包袱，池野則是更看重角色細節。
或許這也跟他的編劇出身有關，體驗角色，扮演角色，給予角色最大的尊重，這是池野一直以來都在做的事情。
而給予角色最大的生命力，不是說要扮丑，而是要完美貼合到角色中。
《潛伏》的劇本是游老師在《深海》之后，看到當初沒紅的池野，特意為他量身打造重新塑造的男主角，余則成是一個很典型的文人形象，表面看上去是個謙謙君子，實則卻不乏軍人的底色。
更深一層次的，就是他潛伏的身份，這是一個充滿了睿智和應變能力的青年才俊，但因為潛伏的原因，又沒辦法表現的太耀眼。
所以池野在《潛伏》里并不“帥”，不像曾經的偶像劇那樣那么展現自己的“長處”。
事實上，如果顏值算是長處的話，演技不算嗎？對于一名演員來說，演技可能才是最應該展現的長處。
現在，凌晗就感覺到了池野的“長處”。
《潛伏》第一集的節奏很快，準確來說，是整部戲的節奏都很快，而且每一集都是跌宕起伏，節奏緊湊，這是一部被譽為教科書級別的神劇，全篇幾乎沒有任何灌水的地方，每一名演員也都選的恰到好處。
在今天播放的兩集里，池野飾演的余則成就先后經歷了監聽時碰巧監聽到自己的“女朋友”通紅，遲疑之下選擇了打掩護、幫上司貪墨、以及開槍被殺等等。
凌晗起初是一邊跟姐姐聊天，一邊看劇的，她本來就對諜戰題材不感興趣，這種老掉牙的題材對她這種飯圈女孩的吸引力很低。
如果不是因為池野，她都不會關注到這部劇。
現在就算有池野在，因為看到了池野在劇中的“顏值”，她內心也是有點失望的。
但經典之所以被叫經典，就是因為無論時隔多久，無論在哪個時空，只要它一出現，只要你坐在電視機前看個十分鐘，就會被深深吸引，逐漸越想越深，直到不可自拔。
——凌晗從來沒有想過，一部老掉牙，已經在近十年被“淘汰”，再也沒有出現過爆款的諜戰劇，竟然能拍的這么好看。
再看池野那張臉時，仿佛也帶著一層說不出道不明的濾鏡。
這次不再是因為顏值，而是因為這個角色，這個人。
三天，《潛伏》上線三天時間，播了六集，凌晗看了三天，她開了芒果的SVIP，多看了一集，看到了第七集。
她覺得自己已經完完全全被《潛伏》吸引了，就像是交到了新的男朋友，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追劇這一事業中。
她已經記不清上一次這么忘記一切，100沉浸，抓心撓肝的追劇時光，是什么時候了。
應該是她小時候，和爸媽以及姐姐在一起，全家人一起追劇的時候吧…
時隔多年，現在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天天追劇了。
沒錯，凌晗的爸媽也在追《潛伏》。
凌家一直都是住在一起的，因為凌冰冰至今為止都沒有結婚，而且兩個閨女都很孝順，一般不工作的時候，除非是晚上有朋友約著出去玩，不然“家規”就是回家過夜。
當然，因為兩個閨女逐漸長大，而且都是在娛樂圈工作，這條“家規”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擺設。
凌家上次“聚會”，全家人都在一塊，那還是前年過年的時候，但也就是那一天時間，那一天過后，凌冰冰去國外治療，凌晗忙著工作。
凌晗沒想到，這次因為《潛伏》，他們一家人竟然能每天晚上如此同步整齊的聚集在客廳。
他爸年齡大了，不會搗鼓網上的東西，本來也不怎么看電視，但某一天，他們覺得凌晗和凌冰冰這兩個姐妹有點奇怪——竟然不出去野了，也不工作了？
好奇之下，二老就跟著坐在沙發上，開始抓住這難得的機會，日常規勸兩個閨女該找個對象了云云。
誰曾想，規勸了一會兒后，二老就看進去了…
“閨女，這電視叫什么啊？”
“《潛伏》。”
“哦，這拍的不錯。”
“你第幾集出場？”
“我馬上了…”
“嘿，怎么把我閨女拍的這么土，這么難看！”
“哎呀，閨女你怎么能這么不小心，你得配合余則成啊，差點暴露了！”
“你不行，你這素質是怎么被找過來潛伏的，你這不是給余則成添亂嘛！”
凌冰冰：“……”
后幾天，她幾乎每天就是在父母這種“譴責”中度過的。
1月2號，《潛伏》上線的第四天（跨年當晚停播），凌冰冰看完了今天的劇集，獨自一人回到臥室，腦中還有今天剛播出的劇情，但更多的卻是憂心忡忡。
她在走進臥室之后，就仿佛從劇中的世界回到了現實——成績好像不錯，但也僅僅只是不錯。
《潛伏》上線已經四天了，前三天的成績只能說是可圈可點，卻達不到凌冰冰心目中的樣子，更別說池野的期望。
第一天收視率，芒果臺黃金檔，1.2。
開局破1，還有兩個百分比，當天晚上《潛伏》就直接榮登全國電視劇NO1，收視率全國第一。
網播方面，芒果TV的熱度也突破了10000，但…也僅僅就是一萬，雖然算是開局創造了芒果TV的歷史，小小突破了一下，可隨后幾天的漲幅不大。
這倒不是芒果沒盡心，實際上，芒果TV這邊早就在預熱《潛伏》了，這里面有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芒果TV本身的底子和大盤就比不過其他三家。
三大平臺之所以是三大平臺，是有原因的，它們占據了現階段內娛網播最大的流量，芒果TV更多的是過來看綜藝，用芒果TV追劇的觀眾少之又少。
難道就這樣了嗎？
凌冰冰心里想著，因為軟封殺的原因，《潛伏》播出后的火花并不大，看上去就像是無數口碑不錯的正劇那樣，播出了，收視不錯，網播也看得過去…然后…然后就沒然后了。
沒了。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凌冰冰拿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池野打個電話，對方這幾天自從在跨年晚會露過一面之后，就繼續進組拍戲，《潛伏》后續原定的宣發和營業也都沒有了音訊。
他是真的不關心，還是“逃避”？
他那樣的人，也會逃避嗎？
凌冰冰覺得不會。
滴滴。
正想著這些，凌冰冰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她低頭一看，是芒果臺某個相熟的朋友，忙接通：“喂？今天的成績怎么樣？”
這段時間，她每天都會拜托朋友幫忙通報一下最真實的數據，網上看到的都是“潤色”過的，要真實，內部是最真實的。
“冰冰，恭喜了。”
誰知，對方第一句話就讓凌冰冰愣了一下。
“恭喜？”她動了動，心里莫名升起了一個略有點戰栗的念頭：“你…恭喜什么？”
“3了。”
對面的朋友到現在都處于震驚狀態：“昨天明明還在1.5左右徘徊，今天剛開播沒多久就破了3，而且…還在繼續往上走。”
凌冰冰懵了足足三秒。
3…破3的收視率，貌似好像比之前的動靜大了點，但…能達到預期嗎？
“我們內部的3，顯示在網上數據軟件上，大概等于3.5。”
朋友只說了這么一句話，隨后就掛斷電話。
凌冰冰再次恍惚，但這次的恍惚和之前不同，不久前她還在自我懷疑，但現在…她的內心悄然之間，已經升起了一種莫名的念頭。
這種念頭隨著時間流逝，還在逐漸加劇。
第四天，《潛伏》收視率來到4，創下了近兩年單日最高峰的收視率記錄。
當天，芒果TV的下載量開始激增，從最開始的老四，一夜來到了第二名，頂掉了酷影和獼猴桃。
第五天，《潛伏》收視率5，超過了《星你》和《鬼怪》曾經的單日記錄。
芒果TV拉新會員創下建站以來歷史新高。
第六天，劇情來到了一個大高潮，《潛伏》當晚收視率來到了可怖的6.5，正式宣布成為十一年以來，收視率最高的劇集。
芒果TV當晚服務器出現了四五次卡頓，《潛伏》熱度領先芒果TV歷史第二名足足一倍之多。
同一天，因為這部劇的內容題材原因，寶島和香江也出現了大量關于《潛伏》的劇情熱議。
某T辦機構加班開會，第二天白天上午，《潛伏》的名字首次出現在了央媒和官媒的文稿里。
池野的名字隨之被提起、出現。
這一次，微博和抖音等流媒體平臺沒有任何限流，不是不想，是不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