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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嚴厲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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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離家不到兩小時,克里斯蒂娜就遇到了冒險生涯以來最大的危機,她“護送”的神燈被一個小偷給摸走了!

  確切來說,是被搶走了。

  剛剛在多蘿西的幫助下站穩,蒂娜就跑出幾步,離開地鐵站口擁擠的人群,向那個瘦高個子的男人離開的方向看去,但對方動作敏捷,似乎演練或者說實操過無數次般,瞬間就消失在街邊的小巷口,只留下一道像是在嘲諷蒂娜的背影。

  完了,那件珍貴的“封印物”,能實現愿望的神燈沒了……這一刻,蒂娜腦袋一片空白,一股麻癢感傳遍四肢,讓她僵在原地不能動彈。

  來到貝克蘭德前,她在心中設想過很多困難,比如找不到來東區的路,比如因為未成年而無法購買車票,比如被巡警刁難,但沒想到剛踏上東區的街道,就被人搶走了挎包,搶走了她離家“冒險”唯一的理由。

  難怪《廷根日報》和爸爸經常聽的收音機總是說這座大城市治安混亂、環境惡劣!

  一個個念頭從蒂娜腦海中迸出,讓她因為震驚、急切而僵硬的四肢迅速恢復了活力,她求助地向多蘿西望去,發現后者并未表現出過于驚慌的情緒,而是指著那個強盜離開的方向說道:

  “快去追,還有機會把那盞燈找回來。”

  一邊說著,她一邊拿出了那面“阿羅德斯之鏡”。

  對了,我們還有能占卜的鏡子……姐姐的冷靜感染了蒂娜,讓她恢復了思考能力。

  她四下望了望,發現這條街的行人雖然不少,但并沒有穿著黑白格子制服腰間挎著短棍的警察在此巡邏。

  當然,這或許就是那名男子敢于當街搶劫的原因,只要逃離現場、擺脫失主的追蹤,在這個只靠指認或當街抓獲才能破獲搶劫案的年代,幾乎就意味著毫無風險。

  就連事后報警都沒有任何意義,我壓根沒看到對方的臉,只有超凡力量才能解決這種問題……而且這種事也沒法報警,被搶走的是一件神奇且來歷不明的“封印物”,而這種事物本應交給教會管轄,如果被發現,爸爸媽媽很可能會面臨巨大的麻煩……被燈神塞了滿腦子序列、途徑、占卜與預言等概念的蒂娜思索著,不再猶豫,立即和多蘿西一起向那條巷子跑去。

  她雖然比多蘿西小一歲,但身材反而更加接近母親,雙腿修長,迅速跑在了前面,一個閃身就鉆進了狹窄逼仄的小巷之中,目光眺望,頓時愣住了。

  這條巷子由兩棟臨街的商店與后方的倉庫夾成,本就只有一米多寬的小道被各種表面潮濕、長有青苔,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木箱木桶和五顏六色的垃圾塞滿,距離這邊出口不到五十米就是另一條大街,只要從那邊離開,蒂娜光靠雙腿就不可能追上對方了。

  但此時,對面的出口卻被一道超過五米,幾乎與兩側建筑等高的墻壁死死地攔住,讓這條巷子變成了死胡同。

  比蒂娜還驚訝的則是那個手里抱著裝有“神燈”的挎包,頂著一頭棕色亂發,雙手因為缺乏營養而指節凸出的男子,他不敢置信地用空著的手不斷撫摸著陡然出現的墻壁,像是在試探面前的高墻是不是幻覺產生的。

  “站住!”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選了條死胡同鉆,導致現在無路可逃,但蒂娜還是頗有氣勢地高喊一聲。

  “我艸,什么時候多了面墻……”

  那男子低聲咒罵了一句,轉頭看向堵在另一邊出口的多蘿西、克里斯蒂娜姐妹,視線在剛剛被自己推倒在地把包搶走的淡金發少女身上停留,呆愣了一瞬,顯然驚訝于對方的容貌。

  但被失主追上的緊張感和莫名鉆入死路的驚慌很快壓過了內心的一點陰暗念頭,他從口袋中摸出一把尖端缺損、鋒刃上也有豁口的匕首,快步向蒂娜走來,口中威脅道:

  “快滾開,我不想鬧出人命!”

  哪怕在工廠逐漸正規化、居民大多數都有了正常工作的東區,偷竊、搶劫也時有發生,只要不搶到教會、市政部門或有關系有門路的富人頭上,這類案子大多都會不了了之。

  但兇殺案就不一樣了。

  不過是兩個看上去都不到14歲的小女孩,被匕首嚇一嚇肯定就會逃跑了……這包挺沉的,里面肯定有好東西……一個個念頭在腦海中冒出,他作勢揮舞著匕首,離兩名少女越來越近,不出意料地在金發的少女臉上看到了一絲慌亂。

  就在這時,她身后那個稍矮一點但表情明顯鎮定許多的黑發少女擠上前來,一直揣在連衣裙口袋中的右手突然抽出,一道銀白色的光芒乍然閃過。

  是武器……棕發男子心口一緊,攥住匕首定睛看去,這才發現對方手中拿著的是一面兩個巴掌大小、造型古樸仿佛來自千年以前的銀制鏡子,剛才那道光芒就是由鏡子泛著水光的表面反射而來。

  就連紅巷子里那些女人都不用銀鏡了……難道是值錢的古董?

  男子頓時覺得自己今天被哪個神靈眷顧了,擁有了雙倍的幸運,不但搶到了值錢的東西,對方居然還把另一件看上去價值不菲的古董送上了門。

  他下意識將匕首藏在身后,靠近對方的腳步也放緩了些,臉上擠出友善的笑容,問道:

  “這是什么?”

  當然,這只是緩兵之計,只要靠近那個黑發少女,他就準備搶過銀鏡,把她們擠開,逃出這條奇怪的小巷,收獲自己雙倍的好運!

  但少女似乎沒有回答他的意思,反而將銀鏡往身前舉了舉,把泛著光芒如同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鏡面朝向了他。

  鏡子里不斷浮現的銀白色文字立即吸引了他的目光。

  “我是阿羅德斯,你可以利用我進行占卜,詢問幾乎任何問題,而我將為你提供正確的答案。但相對地,你也要回答我同樣數量的問題,答錯、撒謊或拒絕回答都會遭受懲罰。”

  “懲罰”這個單詞和前面讓人安心的銀白色不同,呈現刺目的鮮紅,仿佛還在滴落著血液。

  什么玩意……鏡子里面還能顯出文字?是魔術把戲嗎?

  男子內心滿是疑惑,悄然靠近兩個少女的腳步都停了下來。

  “你,來回答,這鏡子到底是什么?”

  他用匕首指了指托著銀鏡的黑發少女,厲聲道。

  少女淡然地笑了笑,毫不畏懼地看向他:

  “他已經回答過你了。

  “現在,輪到你回答他的問題。”

  不知為何,男子在對方那雙知性的褐色眼眸中看到了一絲憐憫。

  而她雙手托著的鏡子內部水光閃動,新的一行文字已經出現:

  “在因為賭博欠下巨額債務,妻子傷心地離開之后,你的心情是沮喪、憤怒還是接受現實?”

  “什么?我沒有!”

  男子如遭雷擊,雙眼瞪大,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他瞇了瞇眼,再次向那面銀鏡看去,發現內部的文字一動未動,還是直指自己心靈深處的詰問。

  這個叫阿羅德斯的鏡子是怎么知道的……在貝克蘭德我已經沒有認識的人了……男子內心一半是疑惑,一半真的如“阿羅德斯”所說,沮喪且憤怒,但并未接受現實。

  他用握著匕首的右手騰出兩根手指,就要伸手向黑發少女手中的鏡子抓去,將它奪過來狠狠摔在地上,把這個阿羅德斯連同自己的秘密一起踩進地底。

  但他的想法還未付諸行動,之前被擠到了一邊,一直好奇地觀望著的金發少女就嘆了口氣,道:

  “回答錯誤。”

  下一秒,一道和剛才的文字同色的銀白閃電在小巷上方憑空產生,唰地下落,精準地劈在了男子手中破損的匕首上,仿佛是避雷針吸收了來襲的雷電。

  這巨大的能量傳遞到了男子身上,轟的一聲讓他握著匕首的手、接觸地面的雙腳產生了爆炸般的光芒,他亂糟的棕發直直豎起,騰起了一縷黑煙,整個人抖動著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他懷中的挎包也掉在了一邊,金色的燈盞從中滾出。

  近在咫尺的蒂娜和多蘿西沒有遭到任何波及,只是聞到了一股烤焦的肉的臭味,但內心卻無比震驚。

  原來阿羅德斯的“懲罰”這么嚴重,我是不是剛剛才在他手下逃過一劫,如果覺得“家人的愛”的答案過于羞恥而拒絕回答,被雷劈中的就是我了……蒂娜內心感慨著,瞥了一眼多蘿西,發現后者也同樣驚訝,意識到她之前從來沒有真正遭受過“懲罰”。

  不知道阿羅德斯都問過她什么問題,有沒有涉及到我……嘀咕了一句,蒂娜學著最近流行的《大偵探福爾摩斯》的主人公那樣伸出手,在仍然抽搐著的男子脖子上摸了摸。

  “好像還活著,”她不確定地說道,看向多蘿西,“現在怎么辦?要去報警嗎?”

  “很難跟警察解釋吧?說這面鏡子把他給電暈了?”

  多蘿西皺著眉頭說道,目光從仍然冒著熱氣的男子身上移開,看向小巷出口方向,咦了一聲。

  “那堵墻不見了!”

  蒂娜也回過頭去,發現剛剛攔住了強盜男子、讓正常人無法越過的高墻已經無影無蹤,巷子外是不斷閃過的人影和馬車,喧鬧之聲不斷回響。

  怎么會……難道我們三個人集體產生了幻覺?對了,他搶走了“燈神”,會不會被那件封印物所影響,就像廷根到貝克蘭德只用了10分鐘一樣……蒂娜若有所思地看向男子身旁的金色燈盞,低頭將其撿起塞回挎包之中,將被扯斷的背帶打了個結,重新挎在肩上。

  “我們找個路人,就說發現有人倒在巷子里,這樣等警察趕到,我們已經離開了。”

  她提議道,見多蘿西沒有異議,從磚墻消失的方向離開了小巷,目光掠過街道,物色著看上去比較熱心的路人。

  其實把他放著不管也沒事,阿羅德斯雖然看起來比較危險,但懲罰不會致命,警察反而可能把這個強盜關起來,說不定還會扯出更多案子……蒂娜總是行動比思考要快,我都來不及阻止……看著克里斯蒂娜拉住一個路過的紳士,用甜美的笑容打動了對方,拉著他朝巷子走去,悄然收好銀鏡的多蘿西腦海中念頭不斷閃過。

  她突然感覺一道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順著望去,發現是一個抱著沉重木箱的小女孩。

  對方只有1米5左右,比蒂娜矮了半個頭,及肩的黃發有些毛糙,五官似未長開,懷里幾乎把她上半身給遮住的箱子印著一只跳舞的黑熊,里面玻璃瓶不斷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是黑熊可樂……多蘿西悄悄咽了口唾沫,那滿含氣泡的刺激口感和回味悠長的甜膩仿佛再次出現在口中,忍不住開口問道:

  “需要我幫你拿著嗎?”

  看上去這箱子都快把你壓垮了——她沒好意思把后半句說出來。

  “不用了,謝謝。”女孩從箱子后探出腦袋回答道,“你們剛從巷子里出來?里面沒發生什么事吧?”

  多蘿西瞥了一眼巷口,見蒂娜已經快步走出,比了一個手勢,示意問題解決,遂搖了搖頭道:

  “一點小事,已經結束了。”

  “那就好,東區的治安比前些年好了很多,但未成年人還是不要隨便進這些陰暗的小巷子。”

  女孩欣慰地說道,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才是最“未成年”的那個。

  叮囑完多蘿西后,她搬著那箱沉重的可樂離開了,行走姿勢很是穩定,看來確實不需要其他人的幫助。

  待女孩遠去,蒂娜湊到多蘿西身旁,好奇問道:

  “我聽說貝克蘭德的義務教育已經普及到15歲了,怎么還有工廠會招童工?”

  已經走到街角,就要離開多蘿西視線的女孩身體突然晃了晃。

  讓好心路人去尋找警察,處理被電暈的強盜后,蒂娜和多蘿西步行了一段路,按照“燈神”的指示來到了一條寬闊的街道。

  “白菊花街,19年前的一場大霧霾在東區奪走了超過十萬人的性命,霧霾最嚴重的中心點就在這條街上,附近幾乎無人生還。為了紀念那一天,也讓市民謹記環境保護的重要性,這條街道改建后起了這樣的名字……”

  看著這條街道明顯比別處要新的建筑,多蘿西低聲向蒂娜介紹著。

  兩人,或者說“燈神”的第二個目的地,正是位于白菊花街的一座教堂。

  那是“終末教會”在東區最大的教堂,圣雪曼教堂。

  抬頭看著表面仿佛被熔巖潑灑過又重新凝固,以至于形成層層迭迭的液狀黑曜石斑紋的教堂鐘樓,蒂娜感覺自己的脖子都要酸了。

  感覺比“愚者”教會的教堂大,也更有氣勢,讓人忍不住想崇拜……她默默在心中評價著,拉著多蘿西的手,緊緊捂著挎包,走進了敞開大門的祈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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