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話后，于大章又回到審訊室。
“張江科給你的是什么價格？”
既然張倩給別人的底價是十萬一個人，那張江科給出的價格肯定還要更高。
“一個人十二萬，成色好的十五萬。”張倩回答道：
“我問過其他省份做這行的大牛兒了，全是這個價格。”
“其實我們到手的利潤并不多，因為還要給中間人提成，不過好在這個錢來的容易，只需要轉個手，這錢就賺到了。”
這利潤還不高呢？于大章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評價了。
眾所周知，零售肯定不如批發賺得多。
最主要的，到了張倩這個層面，也不用親自去犯罪了，這樣一來，暴露的風險也會隨之減少。
“你和張江科平時怎么聯系？”于大章又問道。
“電話聯系。”張倩表情淡然地回答道：
“不過每次都是他打給我，而且電話號碼都不一樣，這個換電話卡的方法還是他教給我的。”
換電話卡這個辦法看似簡單，卻能有效防止被人追蹤。
她的意思很清楚，想通過定位的方式找到張江科，幾乎不可能辦到。
“但他有個國外的電話號碼是經常使用的。”
張倩繼續說道：
“之前他在國外的時候，經常用那個號碼打給我，有一次我回撥過去，也能打得通。”
“那個號碼是95988649……”
95開頭？在于大章的印象中，只有老緬那邊的電話號碼才是這樣的格式。
這么說，張江科是一個長期居住在老緬那邊的人販子？
不要覺得那邊都是搞電詐的。
這么說吧，要是沒有那些人販子，緬北那邊根本就搞不起來。
電詐的基礎的是人，只有擁有足夠多的人，才能將規模擴大。
“上一次他聯系我，用的是國內的電話號碼。”
張倩又補充道：
“所以我才認定他還在國內，而且這個生意的價格如此誘人，他一定會趁這個機會好好撈一筆。”
撈一筆？于大章很快捕捉到了她話里的關鍵點。
這么說，那個張江科也是個二手販子，他做的生意也是轉賣，只不過他的業務范圍是全國。
直到這一刻，于大章才發現自己之前小瞧人販子這個行當了。
不同于那些打一槍換個地方的小角色，真正的人販子圈竟然是如此龐大且復雜的網絡。
只要錢給到位了，這個圈子里多的是人賣命，同時這個網絡也會將這些人販子拐來的人統一整合起來。
“張江科收購這么多女孩，具體要做什么？”
于大章估計這個問題張倩也沒有答案，但該問的還是要問一遍。
果然，張倩聽到后，搖了搖頭：
“我也不清楚，這一行的規矩就是交人收錢，沒人會去問用途，我估計張江科也不知道這些女孩最后的去向。”
這個回答有點意思……于大章立刻聽出了她的話外音。
一個能面向全國收購的人販子，算是這個圈子里層次最高的了，這樣的人竟然也不知道那些女孩的最終去向。
這說明……
那個花巨資買女孩的人，不是人販子圈的。
原因很簡單，如果對方是圈里人，不會讓這些人販子過了這么多手。
“從你的角度看，那個花錢買女孩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于大章想看看張倩是怎么想的。
雖然人販子之間不會去過問用途，但肯定對此有過猜測，畢竟好奇心這種東西，誰也沒辦法完全控制。
“我剛接到這個活兒的時候，也曾想過這個問題。”
張倩想了想，說道：
“那些和人販子做交易的人，大多是為了子嗣傳承，其次就是醫療用途，最近流行往國外送人，讓這些被拐賣的人從事違法犯罪活動。”
“不過這些交易的價格都不會太高，所以對方這次的出價，我真的想不出來用途。”
她皺起眉頭，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后接著說道：
“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這些女孩不是用來往國外輸出的，因為成本太高了，況且往國外運人的話，對方不會在國內花錢收購。”
之前于大章用排除法思考過了，現在經過張倩的分析，他又將范圍鎖定在了國內。
沒錯，如果要將人運到國外，對方沒必要冒險來國內收購，人販子和人蛇在某些意義上也算同行，是可以提供運輸服務的。
“還有。”
張倩又說道：
“我估計那個需要女孩的人，只找了張江科一個人辦這事兒，而他也確實有這個人脈和實力。”
“這個圈子其實并不大，如果對方還找了其他人來幫忙，我肯定也會收到一些風聲的，但到目前為止，我只知道張江科一個人在做這件事。”
話說到這里，事情越來越清晰了。
與此同時，于大章在腦中快速將前因后果梳理了一遍。
最開始的源頭，是有一個人急需大批量的女孩，年齡在18至35歲之間，身體健康。
只要滿足這兩個要求，其他的條件會適當放寬，甚至智力上有缺陷的女性也可以。
然后那個人找到了張江科，兩個人一拍即合，開始合作。
那個人出錢，張江科則利用人脈面向全國收購。
由于價格很高，這就導致了一些人販子不惜鋌而走險也要賺取暴利。
這里面就包括了N省的葉海強，S省的謝偉，這兩人都屬于比較貪心那一類，要做就做一票大的。
這還只是剛剛開始，如果任由發展下去，全國范圍內會持續發生類似的案件。
估計現在已經有很多單人次的女性失蹤案件發生了，只不過因為人數原因還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要是照這么發展下去……
于大章頓感壓力在肩。
現在最重要的是控制住事態發展，讓那些人販子知道，伸手必被抓，警方已經盯上他們了。
就在他要繼續對張倩提問時，審訊室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許隊探進身子，對于大章點了點頭。
有新情況了！
于大章會意，起身來到外面。
“二組他們傳回消息，對方將人帶到了錫城市內的一家洗浴中心。”
許隊快速說道：
“就是那種吃住一體的娛樂場所，一樓接待和臨時休息，二樓餐廳，三樓洗浴，四樓……”
“反正就是那種綜合性、很亂的地方，不過對外的招牌是洗浴中心。”
四樓是什么啊？于大章最討厭這種說話說一半的。
再說也沒必要說得這么詳細，直接說“紅浪漫”不就行了么，懂得都懂。
他本以為KTV、夜總會這樣的地方幾率更大一些，因為這些地方足夠亂。
洗浴中心倒是也可以，也在他之前的猜測范圍。
“對了。”
許隊又補充道：
“那家洗浴中心離我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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