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說Rider和韋伯這一組,氣氛是異常的和睦。
那么另一組——也非常和睦。
在1994年的冬木市,智能手機等數碼設備還沒有發明出來,因此諸如照相館這樣的店鋪,在新都并不少見。
此刻,身穿著一身干練黑色西裝的金發麗人,抬頭看著那個在白天里燈光并不明顯的招牌。
“CYZ照相館。”
Saber輕輕開口念出這個有些奇怪的名字,然后側過頭,看向一旁那位如同精靈一般圣潔的美麗女子。
“愛麗絲菲爾,這里就是畫師留下畫像的地方了嗎?”
Saber的說法讓愛麗絲菲爾“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便隨著那頭雪白的發絲輕輕在空氣中晃動。
“愛麗絲菲爾,你為什么要突然取笑我。”
碧色的眼眸中出現了一絲不滿,Saber的聲音里就帶著些許困惑——
難道自己理解的有什么錯誤嗎?
愛麗絲菲爾微微搖了搖頭,但是嘴角還是掛著那一抹有些開心的微笑。
她剛開口,臉上的微笑便像花朵再次綻放開來。
“只是在這樣的時候,我才想起來,Saber你其實來自過去的時代呢!”
明明已經有了一個六歲的孩子,但是這位白發美人就像仍然純潔的少女一樣,她踮起腳,雙手背在身后,古靈精怪地繞著Saber轉了一圈。
紅寶石一樣的紅色瞳孔,閃爍著一種初次見到外界的真摯喜悅。
“唔……說起來,為什么當時坐飛機的時候,Saber沒有感到驚訝呢?難道在你那個時代里,大家都是乘坐雙足飛龍——”
Saber完全沒有聽出愛麗絲菲爾話語里調侃的含義,她仍然如同一名劍士般嚴肅地對待這個問題。
“不……雖然,飛行在我那個時代的確是不可能——是只有少數人能做到的事情。”
阿爾托莉雅頓了頓,隨著腦海里不由得想起一個如同鮮花的魔術師,在最后臨時變換了一下說法。
但緊接著,她終于意識到了愛麗絲菲爾笑容中的真正含義。
Saber皺起眉頭,“……愛麗絲菲爾,你該不會把我當成原始人看待吧。”
“唔,倒不是啦!”
愛麗絲菲爾吐了吐舌頭,輕輕搖頭,“只是我以為,Saber會和我一樣——”
Saber那敏銳的直感,覺察到了自己“公主”那一瞬間展現出來的傷感。
她忍不住追問道:“一樣什么?”
“沒什么。”愛麗絲菲爾輕輕搖了搖頭。
這顯然不是實話。
Saber的直感——甚至即使不用直感,她都能從愛麗絲菲爾的臉上,感到她的猶豫和抗拒。
按理來說,Saber并不該過問愛麗絲菲爾的心事,甚至她很清楚,追問他人心中也許痛苦的事物,會讓人更加的難受。
但——
一些畫面,卻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名為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的少女眼前。
刀劍如同野草般插滿大地、尸體橫陳得如同山丘和劍欄,象征無可挽回的破滅的戰火,就在名為不列顛的王國……
“王,不懂人的感情。”
那殘酷的斷言在心底回響。
不……絕不應該是這樣的才對。
幾乎是下意識地,Saber向前一步,伸手輕輕握住了愛麗絲菲爾的手。
她的語氣,此刻便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與認真。
“愛麗絲菲爾——”
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曾經被世人稱為“亞瑟王”的少女,此刻便以無比堅定的目光,凝視著眼前需要自己守護的“公主”。
“如果你認為我值得托付……請告訴我。”
雖然不知道為何自己的隨口一言,突然之間便上升到了關于從者與御主之間不可不嘗的信任問題。
但顯然,此刻Saber展現出的態度,毋庸置疑地認真。
愛麗絲菲爾猶豫了一會,最后,那份抗拒還是在那雙碧色的瞳孔面前,敗下陣來。
她垂下眼眸,別過頭輕輕開口:
“其實……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外界……”
Saber怎么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得到一個這樣的回答,握著愛麗絲菲爾的手緊了緊。
“你是說……你之前一直都沒有離開那座城堡?!”
這一點的確讓人很難相信。
這是愛麗絲菲爾第一次離開那座似乎終日被冰雪所籠罩的城堡,見到外面的世界。
甚至,某種意義上這種人造人的人生,比那些籠中鳥,還要悲慘得許多。
為了確保在這次圣杯戰爭里,具有生命機能小圣杯,能夠依賴“生存本能”來保護容器,讓小圣杯在最后不受破壞的降臨。
愛麗絲菲爾不得不每天面對著“被淘汰”的威脅——
那些在城堡里被廢棄的,無數個與“愛麗絲菲爾”樣貌一模一樣的人偶,就是最好的證明。
當然,這個讓人同情其遭遇的女性,卻覺得自己非常幸福。
“不過……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哦?”
愛麗絲菲爾對Saber露出一個讓人憐惜的笑容,似乎回憶起了什么寶貴的記憶,她如孩子般倔強地補充了一句。
“切嗣出現以后,他可是告訴了很多很多外面世界的風景的!”
帶著一種觸動人心的幸福笑意,愛麗絲菲爾開始扳起手指頭。
“巴黎、紐約、香港……當然還有日本,雖然我不能出去,但是還是能通過照片來認識這一切的。”
“愛麗絲菲爾。”
Saber示意她不用繼續說下去了。
看著面前愛麗絲菲爾眼底顯露的,對于親自觸及世界的喜悅和興奮,這位騎士便向自己需要守護的“公主”,認真地承諾:
“雖然我自己也是第一次在城市里逛街,但照完相后,如果還有時間,我會盡量帶你去做這件事的。”
接下來令這位騎士王想不明白的事情再次發生。
在Saber有些意外的神情中,愛麗絲菲爾臉上恢復了那樣一種天真爛漫,露出一種有些神秘和俏皮的微笑。
“嗯,謝謝你Saber,不過——”
牽著Saber的手,愛麗絲菲爾便帶著輕快的步調和興致勃勃的神情,走進照相館。
“……我們今天可是要拍很多很多照片哦!”
在愛麗絲菲爾看來,相比于滿足自己對于外界的好奇——
這位已為人母的女性,此刻突然想起來,自己可以給伊莉雅,多留一下照片和影像。
走進這間看起來有些狹窄的照相館,愛麗絲菲爾不由得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她在心里感嘆舞彌的準備,的確做得十分充足——這無疑符合安全、隱蔽以及專業性的一切條件。
甚至,很難想象這家地處偏僻的照相館內,會有如此之多的攝影設備。
各種型號的鎢絲燈和反光傘,如同機槍架一樣,從小到大、從低到高排列的三腳架,被包的嚴嚴實實,堆放的彩色負片……
而且,除了尼康F4、佳能EOS1等專業級別的,具備自動對焦功能的單反相機。
像是哈蘇503CW,亦或者瑪米亞RB67這樣商業級別攝影的中畫幅相機,也是一應俱全。
更重要的是,就和愛麗絲菲爾所期待的一樣。
這座甚至可以直接當成博物館的照相館,同樣有很多錄像設備。
不過,如果說愛麗絲菲爾內心已經足夠喜悅,那么,另一個家伙的表現更加“轟轟烈烈”。
此刻,看著那個走入店門的身影,吉爾·德·雷已經開始為自己圣女的復活,肆意地哭嚎起來了。
“嗚嗚嗚嗚……啊啊啊!我的……我的貞德!!!”
——貞德就是Caster最好的良藥。
躺在天文臺附近的一座地下實驗室里的吉爾元帥。
那如同海洋生物般凸起的眼睛,就死死盯著眼前的屏幕,因過度的狂亂而不住地顫動、翻滾。
他整個人幾乎趴伏在光幕前,甚至一反常態地、無比欣喜地贊美起上帝對自己的偏愛。
“哦哦哦哦!!!圣杯……圣杯果然選中了我!這是上帝對我的寵愛!我的心愿,我的祈禱,已經……已經實現了!!!”
這樣涕淚橫流著,Caster那只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伸出,觸碰那展現在自己面前的影像。
自己絕不會認錯。
那抹光輝,那份圣潔,那純凈無暇的精神氣息——
這……這就是她,這就是他的圣女!
伴隨著癡狂到近乎毀滅的狂喜,Caster的面孔徹底扭曲。
在那份神情肉眼可見的變化后,此刻的他甚至完全的放棄了調動魔力,對于那股干涉靈基的力量進行防御。
“來吧——把我的肉體、我的靈基、我的一切全部拿去吧!!只要這樣做,就能讓我再次見到我的圣女!!”
而對于Saber而言,她很快就明白身邊少女剛剛提到過的“很多很多照片”是什么意思了。
“Saber,你覺得這件白色的連衣裙怎么樣?”
此刻,愛麗絲菲爾臉上就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笑意。
她將那件看起來純潔而潔白的禮裙在身上比劃了一下,然后試著勸阿爾托莉雅穿上。
一旁的凳子,連同那看起來較為寬敞的沙發,都被那一件件看起來或華麗、或樸素、或具有各類特色風格的服飾堆滿了。
——那種在愛因茲貝倫城堡里的“不好記憶”,立刻浮上Saber的腦海。
在試了大概幾十件各類服飾后,剛剛在內心決定作為騎士,完美滿足愛麗絲菲爾今天一切能做到要求阿爾托莉雅,勉強讓自己露出一絲抗拒的神色。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在自己現世時,圣杯會告訴自己關于這件服飾的知識。
但此刻Saber就有些狐疑地開口:
“愛麗絲菲爾,你拿的這件衣服……好像是婚禮時才能穿的婚紗。”
“嗯!所以Saber,要試著穿穿看嗎?”
很難解釋此刻阿爾托莉雅內心的別扭感覺。
一直以來,她都被梅林那個家伙施展法術,在他人面前以男性的身份行動。
甚至,她也曾在繼承王位后,以王的身份迎娶王后桂妮維亞,舉辦盛大的婚禮并將此昭告天下。
但……那無論如何都不是以女性的身份。
“Saber小姐的確可以試一試哦!”
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是照相館的工作人員,那位叫做花田林梅的男子。
“這件禮服可是來自希臘一名很有名的設計師,設計出來的婚禮禮服呢!每一個女孩子都會夢想過穿上——”
阿爾托莉雅皺了皺眉頭。
她總覺得這個叫做花田林梅的家伙,帶著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自己。
“不用了。”Saber下意識地開口拒絕,打斷他繼續說下去,“這不適合作戰——展視身為騎士的禮儀。”
她側過頭看向面露些許遺憾之色的愛麗絲菲爾,找了一個還算能讓普通人接受的理由。
“我已經答應作為一名騎士,守護在愛麗絲菲爾的身邊了。”
“我明白了!您和這位小姐在玩Cosplay,對吧?”
阿爾托莉雅低聲重復了那個自己不理解的詞匯,然后向愛麗絲菲爾投向有些求助的目光。
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愛麗絲菲爾眼睛一亮,就像是找到了一個完美的理由一樣。
她用力點點頭。
“對的沒錯!我們在扮演騎士游戲——”
有些親昵地走到Saber身邊,愛麗絲菲爾牽起她的手,示意她將接下來的交流交給自己。
“所以,花田先生,能教我們該怎么使用這些設備嗎?我想要親自給我的騎士拍攝一些相片。”
她頓了頓,然后繼續問道:
“然后,請問有沒有可以留下影像的設備呢?要是能錄制一些錄像,就更好了。”
不論是對于被愛因茲貝倫家精心設計出來的人偶來說,還是對于以英靈之姿召喚出來的Saber來說——
其遠超常人的素質,讓她們對按下快門的時機、保持相機的平穩這些事宜都做得十分完美。
而仿佛看出來了兩位要求自己教會她們使用這些設備的目的,花田林梅微微欠身,做了一個Saber有些眼熟的宮廷禮儀。
還沒等阿爾托莉雅往下思考,他就開口打斷她的思緒。
“那么……我就暫時不打擾二位的興致了,如果有任何需要,請開口叫我便好。”
而在Saber就要開口喊住他時。
“Saber,你看,這個攝像機的畫面好清晰呢!”
愛麗絲菲爾有些興奮地將一個小小的屏幕遞到阿爾托莉雅的面前——是此刻并不該在這個時代存在的、能夠簡單使用的數碼設備。
“嗯,愛麗絲菲爾,的確是很厲害的設備。”
Saber回過頭,下意識地回應。
剛剛那種熟悉的氣質……應該是自己的錯覺吧。
這無疑是一個令愛麗絲菲爾來感到幸福的下午。
給伊莉雅錄制的生日錄像,一直錄制到了她的二十四歲。
甚至,就好像同樣被愛麗絲菲爾的開心所感染,Saber也少有地在每個視頻里錄了臉,說出了對于那個活潑可愛的孩子的祝福。
“伊莉雅,今天應該是你的二十四歲生日了吧?媽媽在想,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樣,遇見了一個會好好愛護你的人呢?”
“唉呀,我想伊莉雅肯定又要抱怨媽媽,說不定此刻就和切嗣在一旁看著錄像呢……原諒媽媽不能知道這件事啦!”
“還有切嗣,該不會每年這個時候,你都會哭鼻子吧……要是你不哭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哦!”
此刻,Saber唯有以沉默來對待這個話題。
畢竟這樣錄制視頻的方式,其中關于死亡和遺言的意味……實在是溢出言表。
因為需要幫忙拍攝的緣故,在愛麗絲菲爾錄制第一份影像時,其中的內容,Saber便不可避免地知道了。
而當她因為震驚向愛麗絲菲爾提出自己的疑惑時,她就告訴過她,自己身為人造人的身份,注定了壽命有限。
此刻,看著此刻臉上帶著溫柔笑容的女性,阿爾托莉雅內心升起一種復雜的情緒。
愛麗絲菲爾面對注定終結的命運時所展現出的平靜,甚至讓她的身影,在阿爾托莉雅眼中漸漸與某個幻象重迭——
“在拿起那東西前,還是先仔細想想比較好。一旦拿起那把劍,直到最后你都將不再是人類,你會被所有的人類憎恨,并最終迎接悲慘的死亡吧。”
——也許,這就是自己愿意作為騎士,守護在愛麗絲菲爾身邊的原因。
Saber忍不住低聲喃喃。
“愛麗絲菲爾……”
而那些看起來顯得蒼白無力而又單薄的安慰話語還未說出口,Saber就看到愛麗絲菲爾笑盈盈地轉過頭來。
“所以,Saber的想法是什么呢?”
“我的想法?”
“是啊,Saber的愿望是什么呢?畢竟說起來,我對于Saber了解得很少呢?”
眼角掛著些許淚痕,像是想要緩解一下有些悲傷沉重的氛圍,愛麗絲菲爾露出一個有些頑皮的笑容。
“唔,就比如——不知道Saber你居然是一個女孩子呢!”
雖然話題的莫名轉變有些奇怪,但阿爾托莉雅將其歸結于愛麗絲菲爾此刻內心不知道如何繼續話題的心情。
她抬起頭,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堅定的神色。
“我的愿望是拯救我的故鄉,我要用萬能的許愿機,改變不列顛毀滅的命運。”
站在門后,花田林梅就為少女的誓言,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
他沉思了片刻,還是敲了敲門。
等到屋內傳來一聲熟悉聲音的回應,他走進屋內,就抬眼看著那雙熟悉的碧綠瞳孔。
“女士們,已經接近6點了,請問您們的攝像是否結束了呢?”
愛麗絲菲爾站起來,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嗯,能麻煩您將這些東西拷貝一份,然后將錄像帶裝起來嗎?”
“沒有問題。”
這個優雅的攝像館主人點點頭,然后向那些仍然亮起設備走去。
但當他彎下腰,開始對那些設備進行操作的時候,出乎Saber和愛麗絲菲爾兩人的意料,這個男人請用帶著歉意的語氣,像是閑聊一樣開口。
“那個——其實我要先說一聲對不起。”
在兩位女士有些疑惑的目光下,花田林梅開口解釋自己道歉的原因。
“因為最后離房間門有些近的緣故,我聽到了你們的交流。”
他抬起頭,在Saber和愛麗絲菲爾動暈自己前,一句話止住兩人地舉動。
“兩位,難道是在玩歷史模擬游戲嗎?”
愛麗絲菲爾很快就反應過來。
的確,任何一個普通人在聽到關于“許愿機”之類的話題,第一反應都應該是這是一個假設而非真實存在的東西。
她點點頭,算是承認下來。
“嗯,就是這樣。”
“在下不巧對于英國的神話歷史也很感興趣,”男子開口道,“因此,你們說得應該是《亞瑟王傳說》吧。”
不待Saber有什么反應,花田林梅繼續說出自己的疑問。
“如果真的能夠成功的話,那后面的歷史怎么辦呢?”
阿爾托莉雅眨了眨眼,然后側過頭和愛麗絲菲爾對視一眼。
兩人齊聲開口詢問:“后面的歷史?”
“對啊,這是很自然的吧。我記得亞瑟王是在決定親征法蘭西后,被背叛然后死掉的吧。”
男子的聲音就好像有一股魔力一樣,引導著Saber不由自主地向下思考下去。
“那么后來的法蘭西就不會存在了,而羅馬帝國說不定也會戰敗……”
“那后面的歷史該怎么辦呢?無論怎么看,歷史會完全亂作一團吧?”
“說不定,未來的人們會直接因為歷史變動的緣故,全部消失也說不定。”
這無疑是一個新鮮的角度。
不過,Saber似乎很快就從這樣的疑問中走出來。
“不,我的意思是——希望在不破壞歷史的情況下,讓王國可以盡可能的得以延續。”
“而哪怕圣杯做不到這一點,王國真的還是毀滅,我希望不列顛的人民也能夠并入其他國家或者民族而得以延續。”
阿爾托莉雅頓了頓,她又回想起來那樣慘烈的戰場。
“起碼,讓王國的子民迎來幸福的結局,而不是慘烈的滅亡。”
男子似乎對于這個問題有些較真。
他一邊開始封裝那些自己拷貝下來的影像,一邊仍不依不饒地,用一種很容易挑起人內心反駁的聲音,發出疑問。
“哦?那如果Saber小姐要有許愿機的話,應該怎么做呢?”
“無論如何,就算許愿機能給出所有的方法,總歸只能選擇其中的一種吧?”
“我想要——”
將要脫口而出的聲音立刻止住,澄澈的斗氣伴隨著身上鎧甲,陡然浮現。
在花田林梅驚訝和恐懼的目光里,那帶著風壓的劍刃就準確無誤地奔向他的脖頸,然后卻在最后一秒切換成手刀將他擊暈。
“嗯?居然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
一切都只發生在瞬息之間。
等到愛麗絲菲爾回過神來,那個攝影師店主已經安靜地躺在地板上,陷入了昏迷了。
愛麗絲菲爾知道Saber不會無緣無故地做出這樣的舉動。
她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兩根發絲就化作銀絲編制而成的鳥類使魔,開始偵察附近的動向。
“——是有什么發現嗎?”
阿爾托莉雅搖了搖頭,看著地上昏迷的花田林梅,她臉上浮現出一抹歉意和疑惑。
“只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人有些不對勁。”
而出乎Saber意料的是,愛麗絲菲爾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的理由。
“這樣嗎?那我們盡快東西整理好,盡快離開吧。”
“愛麗絲菲爾,你不覺得我有些——”
愛麗絲菲爾抬起手腕,任由那兩只偵察了一圈的使魔,重新落回手上變成兩條銀絲。
“既然是Saber的直覺,偶爾相信一下也沒有問題,而且——”
她頓了頓,“Saber不也沒有真的傷害到他嗎?至于后續,我來聯系舞彌賠償就好啦。”
愛麗絲菲爾沖著自己的騎士露出一抹笑意。
“如果到時候以三倍的價格賠付,說不定他還會感謝我們呢!”
阿爾托莉雅緊繃的身體總算放松下來,她松了一口氣。
“這樣嗎……那我也能心安一些了。”
不過,話雖是這樣說。
當Saber看到那個倒在地上,嘴角似乎隱約露出一抹笑容的攝影師時。
她的內心還是重新變得沉悶起來。
“選擇……哪一種方法嗎?”
星之內海,那片名為阿瓦隆的理想之鄉。
一望無際的花之海洋中,在那「唯有無罪之人方可通過」的囚禁之塔的內部。
此刻,捂了捂有些疼痛的脖頸,花之魔術師梅林的耳畔,便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梅林,你似乎太過心急了,按理來說——”
“沒辦法,澤爾里奇,不快點可就要來不及了。”
梅林少見地打斷了對方,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無奈。
“兩次對阿爾托莉雅的引導,都被迫中斷。即使有你負責加入可能性,編纂事項還是比我們想象得更難應付。”
不過,阿爾托莉雅最后將“自己”打暈的行為,確實讓梅林內心,忍不住有些發緊。
這個本就為阿爾托莉雅的結局感到深深愧疚,為這種無限輪回的痛苦,而同樣度日如年的夢魔,就忍不住開口詢問:
“喂,所以你不會食言吧,澤爾里奇。”
“我可是答應了你的條件,好不容易才把阿賴耶給衛宮切嗣的信息攔下來的。”
在一片充滿了奇異的變幻色彩空間中,那個坐在懸浮的座椅上,梳著雜亂的白色背頭,一臉嚴肅的老人緩緩開口。
“沒辦法。”
他的聲音沉重而不容置疑,帶著一絲“魔道元帥”的威嚴。
“你是夢魔,這種事由你來出手,的確比我方便。”
而對于這個花之魔術師的詢問。
這位大名鼎鼎的第二法萬華鏡的魔法使、魔術王所羅門的弟子之一、公元前便在活動的最古老的魔術師之一、寶石魔術之祖——
基修亞·澤爾里奇·修拜因奧古,罕見地長嘆了一口氣。
“我所能保證的,只有蓋亞、阿賴耶與迦勒底那邊,不會察覺到你的干涉。”
“至于那個所謂的聯盟……恐怕還是會——”
而聽到寶石翁的話語,梅林卻露出一個有些狡黠的笑意。
“這就足夠了,澤爾里奇。”
寶石翁微微一怔,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個夢魔至始至終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你……早就打算向他們投誠了?”
“嘛,誰知道呢?”
梅林輕笑一聲,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不論如何,如果他們真的是立香以前提到的外來者的話……”
這個夢魔抬起頭。
他的目光似乎就要穿過這處理想鄉的天空,凝視那個橫亙在所有命運之上的龐然存在。
——那個真正的可怕夢魔。
“沒辦法……這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想起過去的種種,這個一向沒心沒肺的夢魔,目光中卻少有地,浮現出一抹悲哀。
“畢竟,不像你們這些魔法使,反抗那個迦勒底被發現的話。”
他自嘲且悲涼地笑了笑。
“我的結局,大概會很不妙吧。”
“啊,這可真是……”
寶石翁微微一頓,嘴角扯動了一下,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的干澀。
“說到底,恐怕只有‘唯一的我’,才是最危險、最不妙的那個吧。”
寶石翁像是抱怨,又像是打趣般繼續說道:
“還是說,你打算跟我換一換?由你去負責那條世界線的‘招募工作’?”
梅林沉默片刻,臉上的狡黠隨著澤爾里奇的話語消失,重新變得嚴肅和凝重起來。
“澤爾里奇……那個叫長谷川月亮的孩子,你已經和她接觸了?”
寶石翁輕輕搖頭,他的語氣非常沉穩冷靜。
“沒有。阿賴耶對那邊的盯防很緊,而且你心里清楚,我不可能真的親自過去。”
“而吉爾伽美什那個家伙,目前也沒有表態,我找不到機會。”
梅林嘆了一口氣,他看著石窗外那些隨風飄落的花瓣。
“情況,越來越不妙了啊……”
他猶豫了一下,然是問出那個原定的計劃的進展。
“那……第三條主枝的情況如何?”
寶石翁眉宇間閃過一抹陰霾,此刻,他的聲音里竟然帶著一絲壓力。
“只要把握住蓋亞大于阿賴耶這一點,英靈的介入就會受阻。”
“但……依然很困難,尤其是面對那個掌握了‘那件東西’的迦勒底,壓力只會越來越大。”
“總之,情況不能再惡化下去了,在所有人沒法進去總控室的情況下,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
梅林靜靜地聽著,沒有做出什么,似乎就對于這種狀態下的寶石翁,早已習以為常了。
他想了想,最后嘆了一口氣。
“一會兒,你把我投影到那個分支點的世界線。我去看看能不能把那個孩子從阿賴耶手里撈回來。”
“順帶,也算是賣給那個聯盟一個人情。”
說到這里,花之魔術師的目光不由微微抬起,似乎透過阿瓦隆的幻境,看向遙遠未來的某個方向。
“希望……那個叫做聯盟的勢力,的確能夠感受到我們的善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