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中年男人最大的悲哀,便是「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有時候鳥驚不起來就算了,甚至還尿不盡。
但陳中平覺得,這算什么悲哀啊?
真正的悲哀分明是此時此刻——
不知道妻子為什么突然就不高興了,發消息詢問自己剛剛一直和妻子在一起的小棉襖,希望她告知自己媽媽送她去考試的路上發生了什么,結果得到的答復是「才不要告訴你」的冷漠回答!
為什么是沒有告知的義務啊!!!
妻離女散!妻離女散啊!!
喜歡還能怎么說?
自己一個商人,懂得什么意識流啊?
看著只給自己重復發一個「呵呵」表情包的妻子,陳中平在健身房里急的團團轉,頭上滿是健身出來的汗。
等下!
這都什么年代了!還需要自己想?有AI啊!
陳中平打了個響指,立刻拿出手機。
果然,AI一下,答案立刻出來了。
「陳中平:如果喜歡有顏色,大概是清晨你翻個身壓住我頭發時,從窗簾縫隙漏進的那道灰藍色。它沒有下午那么熱烈,但比深夜真實。味道像你去年秋天落在風衣上的桂花香,今年衣柜一開還能聞到。有時候我覺得,你問我這句話的聲音,會掉進我明天早晨的咖啡杯里,然后我喝下它,整個人從喉嚨到胃都變得溫暖潮濕。這種喜歡已經不像一種情緒,更像身體自發形成的生態系統。」
「宋莘:?」
「宋莘:我翻身壓你頭發?你告訴我,我怎么壓你那個寸頭?」
「宋莘:還咖啡杯?你早上有喝咖啡的習慣嗎你就咖啡杯?」
「宋莘:等下!陳!中!平!我們家衣柜里哪來的桂花香?這是你哪個家的衣柜?你在外面還有別的家?」
阿一古,健身真的太累了,陳中平汗流浹背根本止不住了。
我草。
脫離學生時代太久了,陳中平差點忘記了,抄作業最忌諱的就是原封不動。
更不能把別人的學號姓名也抄進來。
「陳中平:如果喜歡有顏色,大概是清晨我翻個身壓住你頭發時,從窗簾縫隙漏進的那道灰藍色。它沒有下午那么熱烈,但比深夜真實。味道像你去年秋天噴在風衣上的香奈兒邂逅柔情淡香水(噴裝)50ml禮盒裝粉瓶粉邂逅香,今年衣柜一開還能聞到。有時候我覺得,你問我這句話的聲音,會掉進我明天早晨的現磨豆漿和無糖黑芝麻糊里,然后我喝下它,整個人從喉嚨到胃都變得溫暖潮濕。這種喜歡已經不像一種情緒,更像身體自發形成的生態系統。」
但沒事!
還能補救!還能補救!
香水是去年送的諸多禮物之一,從歷史商品里直接復制的名字!
這下,徹底本土化了!
無懈可擊!
妻子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復消息,而是頓了片刻——
「宋莘:嗯嗯。」
「宋莘:挺好的,老夫老妻了,在意這些也沒必要,你已經很努力了,就這樣「笑」。」
「宋莘:我還得開車,不聊了。」
陳·中·平,危!!!
丸辣!!
這是比''生氣''更進一步的''放棄''出現了啊!!!
陳中平再強調一遍,健身真的太累了!
瘋狂擦拭因為健身流下來的汗水,陳中平顫顫巍巍的試圖挽救——
「陳中平:中午回家吃嗎?我現在回去給你做飯。」
「宋莘:就不在家里吃了吧,出去吃。」
「陳中平:行,聽你的,去哪里吃?」
「宋莘:民政局旁邊好像有一家不錯的店,對了,梨子好像是個不錯的水果。」
「陳中平:我今天特別特別想下廚!!想下廚的欲望都遏制不住了!還是回家吃吧!」
「陳中平:我現在就回去準備,你好好開車,不聊了,家里見!!!」
真沒功夫陪健身房鬧了。
太累了,太容易出汗了,還是回家哄老婆好玩!
在健身房的淋浴間簡單洗漱一下后,陳中平便開車準備回家。
回看了一下自己和宋莘的聊天記錄,陳中平笑了笑。
不論是AI選了一個不契合自己的,還是后續強行修改后再發一次,都是故意的,他的情商才沒有那么低。
這是屬于夫妻間的會心一笑,也是自己笨拙的討好罷了。
真老老實實找一個適合自己的AI文案復制,那才沒勁。
啟動車輛,開到路口,陳中平想了想,還是換了個方向。
他準備還是先去超市買個榴蓮先。
說不定有用。
當然,這里陳中平需要強調一下,他不是怕老婆,這只是在寵老婆。
自己平日里只是假裝被宋莘妻管嚴,假裝在家里沒地位,但這其實只是自己計劃的一部分。
我有我自己的節奏,bro!
有些人根本不懂在那里亂說!
榴蓮刺本來一開始覺得很痛,后來跪多了,發現其實挺嫵媚的,慢慢的,心里也生出了別樣的滋味。
至于聊天記錄也提到了梨子?
梨什么梨!不梨!
“所以叔叔是妻管嚴嗎?”
平江學府門口,林立看著回復陳中平消息,并且沒有避諱自己,直接展現聊天記錄的陳雨盈,他笑著詢問。
“算也不算吧,媽媽其實并不兇,也不會怎么管爸爸,但爸爸確實很寵媽媽,少數意見相悖的時候,都聽她的,至少在我眼里是這樣的,而且幾乎沒有在大事上有沖突過”
回復一個「才不要告訴你」后,陳雨盈收起手機,輕快的回答。
家庭確實很美滿了。
“阿姨確實不怎么兇,今天這鴻門宴比我預想的要順利和舒服。”林立點了點頭。
“媽媽本來打算中午飯和我們一起吃的,是我堅持說要去平江學府的食堂吃她才罷休的,繼續讓她跟你多呆一會兒,尤其是只有你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就不會說出這種話啦。”
陳雨盈輕輕的''嘁''了一聲,笑道。
“那倒也是。”林立不否認。
若是以出生姿態出擊,別說什么區區三四十歲的中年長輩了,即使百歲老人來了,也要被林立吸收個百年魂環走。
但如果需要以人類姿態出擊……嗯,抱歉,生而為人,我很不習慣。
“哼哼,走吧,我們進學校看看吧。”
“好,平江學府不愧是市級的公立一中,就是比我們小破縣一中要高級一點。”林立點點頭。
時間正值上午十點半,空氣中還帶著一絲早春的清冽,但陽光已經相當明媚,灑在熙熙攘攘的校門口。
此刻的平江學府門口,儼然一片繁忙景象。
寬闊的校門前廣場和周邊道路上,今天能臨時停靠的,只有那些學校包下來的大巴車,像是宋莘這樣的私家車,都只能停在稍遠的位置放人下來。
不同顏色、款式校服的學生們正源源不斷地從這些大巴車上下來,種類比當初初賽的時候要繁雜、新奇。
“平江三中的這邊集合!”
“立新學府的!一年級二年級的跟我走!”
“七縣的同學看這里!看校牌!”
“提瓦特大陸的同學到這邊集合!簽到就送十個原石!”
諸如此類的呼喊在門口回蕩。
等下,是不是混入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陳雨盈沒好氣的看著小跑回來的林立——這家伙剛剛突然跑進人群,低頭大喊了一句,引起門口一陣喧囂后,又跑了回來。
算啦,沒在自己旁邊的時候帶著自己丟臉,就不怪他了。
誰叫他那么喜歡自己呢,嘻嘻。
現在還沒到時間,南桑的大巴車自然是還沒到。
“應該是那邊進去,得拿出準考證。”
不同顏色的校服匯成一股股人流,在本地老師的帶領下,開始有序地向校門內移動。
兩人默契地稍微靠近了些,匯入人潮。
不管怎么說,穿著校服的時候,堂而皇之的牽手都是不合適的。
所以陳雨盈的手指只是輕輕拽了拽林立校服的衣角,作為兩人之間的連接。
校門口正是青春最盛大也最真實的背景板。
“今天天氣還算不錯,”陳雨盈伸手將發絲捋至耳后,在林立聞言將視線看過來的時候,偏頭看向天空:“還有,我也很喜歡你。”
“好生硬的轉折,好直白的陳述。”林立笑著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
他當然知道,這看似突兀的情緒表達,其實是少女在回應車上的自己罷了。
“那我下次努力委婉一點。”
“那倒是也不必,直白挺好的。”
正式踏入校園,人潮便得以散開。
很好,平江學府也有噴泉,并且今天處于營業狀態。
林立掃了眼系統面板,暫時沒有觸發任務。
“先去看看考場的位置吧。”兩人來到平江學府布置的告示牌處,尋找著自己考場所在的具體樓位。
“我是9考場,應該就是那一幢。”陳雨盈指著一幢教學樓說道。
“我在你對面的后面。”林立則看向更遠處的另外一幢。
林立的考場序列號是57,在來平江學府之前,兩人就知道別說一個考場了,連一幢樓都不太可能,所以對于這個結果早有預料,沒什么其他情緒。
“那我們現在去考場看看嗎。”陳雨盈詢問。
考試下午才開始,不少學校學生會早上就來,那不管怎么說,平江學府總得給這些人安排落腳的地方,考場這個時候就起到了這個作用,所以雖然下午才開考,但考場一直是開放的,沒有封條。
“來都來了,逛逛平江學府吧。”兩人身上都只帶了一個裝有文具的文件袋,所以沒什么負重,加上一是出于好奇,二是希望觸發什么任務,三是回考場后也沒什么可做的,林立立刻建議道。
“可以啊。”陳雨盈當然沒意見。
掃了一眼考場位旁邊的學校地圖,將其完全記住后,林立就帶著陳雨盈往內部走去,同時挑起話題:
“說起來,我中考分數距離平江差了十分,班長,你呢?”
“我?我沒差喔,我中考分數是達標的,但非本地市區學生,只能進實驗班,我又沒學競賽,分數夠了也沒用。”
“那你幸好沒學競賽,差點就讓你運氣好,遠離我的魔爪了。”林立夸張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學不學都沒有關系,”陳雨盈甜甜的一笑,“我不想離家太遠,所以就算我學了競賽,我也還是會在南桑的,只不過可能會在競賽班?但我們還是會遇見。”
“不好,不是一個班多沒勁。”
“也是,那確實幸好。”陳雨盈思考片刻,認真的點頭。
看著超聽自己話的陳雨盈,林立真是想想都忍不住的輕哼起來。
盈寶有夫管嚴之姿!
感覺以后騙盈寶去努力打工賺錢給無業游民的自己打小鋼珠,都不是不可能。
現在是,幻想時間!
“不過不想離家太遠,那大學怎么辦,別說溪靈了,南桑都沒有一座大學。”林立又問道。
“那拜托我們上一所大學吧,離你近的話,我應該可以接受離家太遠。”陳雨盈雙手背在身后,腳步和聲音同樣的輕快。
很好的直球,使林立的粉色泡泡旋轉。
“沒有問題。”林立錘了錘自己的胸口,笑著說道,“那等大學的時候,我們再一起逛校園,就不用像是現在這樣遮遮掩掩了,別說牽手了,到時候我背著你抱著你逛新學校都行。”
“抱著還是算了,背著可以考慮考慮。”
說了稍稍有些大膽的話,陳雨盈有些羞澀,微微低下頭,腳尖不自覺地輕輕碾著地面一小塊石子,聲音也顯得輕軟。
看著她害羞又努力保持鎮定的模樣,難免笑意更深。
兩人就這樣說著關于未來的話,在平江學府的校園里并肩漫步。
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校內一片波光粼粼的人工湖邊。
微風送來濕潤清新的水汽,幾只水鳥在遠處悠閑地游著。
“走了挺久,坐著休息會兒?”林立指了指湖邊一張干凈的長木椅。
“嗯,好呀。”
林立快走兩步,象征性地用袖子拂了拂椅面,才側身讓開。
陳雨盈在他身邊坐下,雙手乖巧地放在并攏的膝蓋上,校服衣擺在微風中輕輕晃動。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林立突然的開口。
陳雨盈扭頭,好奇的看著林立,她倒是不覺得這只是林立的感慨。
至少不該這么單純。
林立:“據野史記載,這詩是描寫古代男妓在江中嘻浪的景象。”
“這樣呀。”陳雨盈笑了笑,溫柔的應答。
這樣才對味嘛。
“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話說這河豚,正是有名的喜愛男風的嫖客。”
陳雨盈就裝作沒聽見這句。
“呃呃呃,曲項向天歌,則是嫖客和男妓正式開始后,岸上詩人的詩詞描寫。”
“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喲,還是個西洋白毛鴨!”
“啪嘰!”
忍無可忍!
陳雨盈的手按在了林立的嘴上,無可奈何又嗔怪的說道:
“閉嘴”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