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照亮了兩岸的各種高樓建筑。
尤其是破開霧氣,照出了橫跨江上的大橋。
萬里長江,奔流不休。
雖然長江也有枯水期,有些流段,水勢會小許多。
但是楚天舒家附近的流域,從小到大去看,都是水流豐沛,浩浩湯湯。
這個季節,岸邊的許多蘆葦已經生出白花,葉片發黃發白。
不知怎么,今天靠近這蘆葦叢的潮浪,好像格外大些,時不時居然還有漩渦狀的巨浪,朝著岸邊沖撞過來。
然而,還沒有真正拍到岸上,那漩渦浪頭,又旋轉著移回江面之上,直往江心而去。
來來回回,至少有十幾個浪頭漩渦。
水底,一個穿著白色練功服的身影,若隱若現。
楚天舒不但穿的是一身單薄的白色練功服,腳底下穿的甚至還是布鞋。
但在這沉重的水底,他渾身力道,每分每秒都在高速運轉,水分無法滲透到他的衣物鞋子里。
反而這沉靜的江底,有一種被他這外來者侵入,驚醒的感覺。
成千上萬的江魚,蝦蟹,水蛇,四處游逛,水藻激烈晃動。
楚天舒狂奔百米出掌,突然又扯動水流,轉身向背后打去。
雙手忽拳忽爪,吸起江底巨石,一掌轟碎。
趁著石粉濁流,向前涌動之時。
他身體躍起,高于那股濁流,雙足狂奔,搶到最前方,陡然墜壓,回身一腳,又把那股濁流踢得倒卷回去。
拳掌勁力,內功劍意,肆無忌憚的向外釋放,滲透在各式各樣奔涌亂竄的水流之中。
他的靈覺感知,也在這酣暢淋漓的拳腳修煉中,盡情外放。
當他察覺到,江面上有船靠近了這片流域,身體就驟然在江底走起圈來。
轉眼之間,江底仿佛有十幾個楚天舒的身影,全都背朝圈內,以不同功架,向圈外出掌。
力道悠悠的推散開來。
江底雖然還有潛流,江上的異象,卻飛快平息,漩渦淡去,巨浪變緩變低。
白影在水里倏然移動,很快破水而出,踏到岸上,進入蘆葦叢中。
“呼!呼!哈!”
楚天舒雙手運功,虛按丹田,口中反復深長的調息。
他那激烈運動后,漲紅的整張臉,逐漸恢復了平時的氣色。
山崩水滅掌之中,有打熬氣力和戰陣搏殺兩種狀態。
在水中搏殺,自然有能夠借用水力的辦法。
而在水底打熬氣力的時候,不但不會教你如何省力,反而還會教你如何更加費力。
借大江之波形,勁力反饋,來淬煉自己的身軀。
以楚天舒的速度,在水底承受的反作用力,本來就夠大了,用的更是優化的《九泉山崩秘手》里的技巧。
狂練了一個小時下來,以他此時的境界,也覺得很是吃力。
但就是這么吃力,才能給他一種渾身都更加通透洗練的感覺,一旦脫離了江水壓迫,只覺得整個人好似要飛升。
蘆葦輕輕搖晃。
蘆葦叢中,最粗的那株蘆葦上,纏著一條雙頭蛇。
蛇尾巴輕輕卷住劍鞘。
蛇的體重加上一柄連鞘長劍,把那株蘆葦壓得微彎,左搖右晃,迎風只做少許擺動。
楚天舒偏頭看去,笑道:“我這劍,不是自己掛在蘆葦上嗎?”
“你們卷著它干什么?”
不白殷勤道:“我們怕掛得不牢,幫忙加固一下。”
小左低了低頭,不肯出聲。
魔刀寶光微弱,雖然極美,也只有小左喜愛。
而三七,卻讓這兩個小家伙都萬分喜歡。
三七內有兵魂,養煉至今,那是真的能調節自身寶光的。
不白第一次看到三七釋放寶光時,眼睛都直了。
用他的話說,他們也算見多識廣,鑒寶萬千,但真正有器靈的寶物,還是頭一次見。
三七也并不排斥這條小蛇。
“我還是不懂你們說的寶光,究竟是什么玩意兒。”
楚天舒伸手取來三七,用細鏈懸在腰間。
“三七收放寶光,只是收放自己的力量而已,但別的寶物,既無兵魂,又無人驅動時,其寶光,到底是怎么運作的呢?”
最近這些日子里,楚天舒除了練功打拳,默寫秘籍,別的時間,就是在琢磨這條小蛇。
五行遁法和尋寶鑒寶,都是這小蛇的天賦神通。
不過,他們的五行遁法,目前才覺醒了土遁和水遁。
而且他們必須雙頭同心,才能運用。
楚天舒讓他們反復試驗,自己觀察了好多次之后,還是一點頭緒都看不出來。
不過,觀摩他們運用遁法時的意韻,倒讓楚天舒覺得,或許可以借此印證自己的某些招意。
即使自身招法,不能達到遁法效果,也能對土水兩類元氣,更為親和。
至于,雙頭蛇在尋寶鑒寶這方面的天賦。
楚天舒觀察之后,就真是一無所獲了。
小蛇也不懂這方面的東西,無法解答。
“我們……”
不白心思更多,已看出楚天舒在人類中,頗有身份,又無惡意,心中想著找個靠山。
因此楚天舒但有所問,他必絞盡腦汁,搜腸刮肚。
楚天舒看他那副樣子,暗覺好笑。
小左心思單純,禮貌乖巧,容易害羞,但初見是什么樣子,相處這些天之后,還是那樣。
而不白,心思多變,初見囂張,很快服軟,時而裝乖,時而嘆氣。
那張小小的蛇臉,表情之豐富,簡直是顏藝大師。
倒是比小左好玩得多。
“好了,我隨口一問而已。”
楚天舒伸出左手,凝聚出青綠色的水滴,揉在不白頭頂。
不白神色一松,露出愜意之色。
這種異蛇,以清水、礦石為食。
楚天舒以垂天精元凝聚的水滴,對他們來說,也是極佳的美食。
說來也怪,他們尋寶鑒寶,喜歡在寶物旁邊深眠,但喜新厭舊。
經常深眠幾場之后,就會去尋找新的寶光,而舊的東西留在原地,他們也不會帶走。
既不吸取寶光,又不咀嚼寶物。
但在寶物旁邊深眠,給他們帶來的成長,似乎比吃那些尋常礦石,更加有效。
楚天舒猜測,可能是因為,接觸不同寶物的美感靈感,能夠刺激他們的血脈,不斷提純。
小蛇離開蘆葦,順著楚天舒的手掌盤旋,游動到他的手腕上,似乎覺得他手腕上的表,硌的有些不舒服。
楚天舒翻了下手掌,讓兩個蛇頭回轉,能貼在他的手背處休息。
“咦,養蛇要不要辦證的?”
他心里忽然想起了這件事。
白老師是金刀武校的貓,三七外形只是一把劍。
但雙頭小蛇,如果要養在家里的話,可能還真需要辦證吧。
楚天舒在蘆葦叢中邁步,邊走邊擼起袖子,按亮腕上的手表。
他這手表用慣了之后,已經跟自己手機數據同步了。
直接拿這個,也能連上群聊。
剛在群里問了句養蛇證件的事,鶴來突然跳出來。
鶴來:這蛇又是哪來的?不會跟你的秘籍知識,一樣的來路吧,要不要帶來檢查,消個毒啊?
楚天舒:謝邀,這蛇只是普通靈界生物。
鶴來:行行行,證件的事,我會說一聲,讓他們找個人跟你對接。
你這個秘籍是真好啊,之前考慮到局勢安定的原因,我們官方公開給大眾的資料,都是練拳開竅的比較多。
一來練拳開竅,本身就適合普及,二來練拳的人,要是犯案,也容易找到線索。
但是練勁拳法,到一定程度,要么轉修內功,要么需要極大資源,這就又會篩掉一批人。
這心血武道,資源依賴性沒那么高,又能跟原本的煉勁拳法無縫對接,正適合后續的普及工作。
老家這邊,聽說古時最早出現的,就是力士和巫師。
但力士之道,若往高去,對資源需求太大,過于野蠻,后來有了煉氣之后,就退出了主流。
巫師發展成了各種法術流派,煉氣也延伸出無數功法。
力士們在老路子上有慣性,能擺脫這種慣性的,又大可轉修其他法門,因此一直無太多人,去為力士謀求新的出路。
大唐世界,沒碰上內功路子。
心血武道,卻是從低階的時候,就專注于研究萬象物性,以勁力反饋來淬煉肉身,倒也沒有主世界煉體,那種過于依賴資源的缺陷。
“巨人力士那條路,倒是跟老家這邊的上古力士,可能有異曲同工之處,不過,他們那邊的兵魂界,就算回歸,根本也沒那么多種類的靈界資源可供揮霍。”
“上古力士,好歹還享受過繁榮期,巨人力士,從一開始,就注定是分支了。”
楚天舒心中想了想,目光落回腕表上。
鶴來已經繼續發言:你前一陣子,是不是舉報過一個水產公司的老板?
楚天舒:這種小事,你也知道?
楚天舒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值得你特地一提,難道那老板實力超群?
總不可能無聲無息,在申城那邊,能接引上來一個禁忌級別的靈界生物吧?
目前天下要想接引靈界禁忌強者進入現實,除非是在戰亂地區,那些鬼神教派積蓄良久,才有這種可能。
像之前金三角那幾個,靠軍閥級的家底設祭,又是機緣巧合,本身有個鬼母一族的轉世者,才能出現這種事情。
鶴來:他當然不是禁忌,但實力也不錯。
更關鍵的是,他的案子,牽扯到一連串的案件。
鶴來給他單發了好幾張截圖。
楚天舒點開一看,上面有申城那邊,最近抓獲的靈界生物口供摘要。
十幾個頂替了人類身份的靈界生物,都自稱防風氏族人,生活在長洲國。
防風氏,在古籍之中也有記載。
古時,禹為共主,召天下各部之主相會,防風氏之首失約,被禹誅殺,送其尸骨回返,以示懲戒,令防風氏重選首腦。
后來的防風氏傳說,有很多牽強附會之處。
甚至把別的種族特征,如恐龍、龍伯、獨眼巨猿等種族特點,混淆在防風氏的記載中。
而實際上,防風氏原本的外貌、體態,就跟現實人族非常相似,又早就跟人族通婚。
他們的特點,在于體內骨骼跟人類骨架,有很大差別,而且他們在腕部或肋下,會有多余的氣孔。
這些氣孔,讓他們善于音律、念唱、感應流風。
據傳,古時東南先民,就是見到防風氏的骸骨,才有了靈感,截竹鉆孔,制作樂器。
問題是,防風氏跟人類長得像,說的是種群上大體的相似,并非具體相貌。
而如今抓獲的這十幾個靈界生物,都跟被他們頂替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性格行為上,則如同失蹤者的倒影。
這怎么看,都不像是單純的巧合。
據他們的口供,長洲國是從廣袤大地上,延伸到海面去的一塊陸地。
雖然地闊千里,面積遠比現實的申城更大,但卻是近百年來,飛速發展的一塊地方。
很多大勢變化,似乎都跟申城,有著微妙的呼應。
“近百年前,迷霧四起,把長洲和周邊淺海地區包圍,難進難出,日久而自成一國……”
“一個多月前,海上大霧躁動,隨后四面霧氣,都有散亂之象……”
楚天舒的目光,集中在這段口供上。
那十幾個防風族人,都是在霧中一時失足,進入現實,頂替掉了失蹤者。
鶴來:我進入靈界,從種植園往那邊飛,霧氣確實稀了很多,但我只能以寄魂之身進入,感應力削弱,還是難尋方向。
你能不能進入靈界?我把你馱到那邊,看能否找出一條路,進入長洲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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