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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夜間惡鬼懷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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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彎月掛在空中。

  楚天舒他們住的房間,在西樓第二層,現在這個時辰,本該看不到月亮。

  但楚天舒切換一個視野之后。

  元氣單薄的東樓屋頂,在他眼中就淡了很多,無法再阻隔他的視線。

  東方天際那輪彎月的光芒,則變得無比顯眼,斑斕多彩。

  月亮表面,有很多不規則的光斑,大小各異,分為紅、橙、白等各色。

  氤氳的月光盯久了,還有一種看到彩色氣霧流動的感覺。

  楚天舒揉了下眼睛,換回正常視角。

  “感覺像看見什么超強放射性物質一樣……”

  他搖了搖頭,關上窗戶,回望屋內。

  桌上點著一盞燈,屋內散著暖黃的燈光。

  燈盞旁邊是一個空酒壇,還有一包藥材,一大壺水,一雙長筷子。

  楚天舒雖然帶了些金子,其實也有限。

  下午他只挑了其中一個方子,抓了一帖,回來試試。

  “先倒水,加熱到竹筷插入其中,有細密氣泡。”

  楚天舒往空酒壇里倒了些水,左掌貼在壇子上,運功加熱,右手拿筷子一插,很快就到了合適的溫度。

  按照藥方所述,下一步應該放入藥材浸泡。

  可楚天舒不必那么麻煩,他直接單手壓在藥包上,往外一抓。

  藥材里的元氣,全部被他提煉出來,融入壇中熱水。

  以他現在對南華原典的理解,這樣提煉出來的元氣,足以榨干所有藥性。

  不過,正因為元氣代表了所有藥性,而藥方所需要用到的,只是藥材中的某一面。

  所以,后續的工序,還要按照藥方的流程來,讓藥性經過篩選、化合。

  將藥液高速攪拌,用內力冷卻,加壓,再度逆向攪拌,速度要比之前快一倍……

  楚天舒省掉了最耗時間的熬煮環節,很快,藥液就已經在逆向攪拌之中變得粘稠起來。

  綠色的藥泥被攪成一團,楚天舒右手按住壇口,左掌抄住壇底,再次運功加壓。

  嚕嚕嚕嗡!!

  壇子里面,很快傳出翻滾嗡鳴的聲音,回音越來越干硬。

  當楚天舒逐步收斂功力,右手指縫間,立刻噴射出熾熱的白氣。

  白氣噴發殆盡后,他從壇底挖上來的藥,已經成了薄薄一層,像是一個干硬的煎餅。

  藥方中早有記錄,這藥最后搓不成丸子,只能做成藥卷。

  有個名目,叫“卷云袖”。

  “聞著還行。”

  楚天舒卷好之后,嗅了一下,感覺只是有些苦味,還在接受范圍內。

  這藥的用法也特殊,并非直接吞食,而是將一端點燃,按在右手小臂的幾個穴位處,使藥力滲透進去。

  所謂“卷云袖”,其實也暗示了這藥的用法,并不是胡亂起的名字。

  楚天舒擼起右手衣袖,左手拿藥,內力到處,藥卷一端立刻燃起。

  他怕自己肉身防御太強,這藥力透不過他的皮膚,特意屈伸手指,松緩皮肉,又開了小臂上對應的毛孔。

  一接觸到對應穴位,藥卷燃燒的速度,明顯加快。

  煙氣溢開的不多,藥力自然而然的匯向體內。

  楚天舒從進入此界以來,不自覺微皺著的眉頭,徹底放松下來。

  飄蓬追日真功,雖然可以在常態下,凈化掉混入體內的污染。

  但他靈覺極佳,即使不特意運功,對于體外天地精元,也有明顯的感知。

  體內雖凈,眼耳鼻外,卻像是有無形的小螞蟻在爬,很是不爽。

  白天在酒館里叫的那些菜,他都沒怎么品嘗,也是這個原因。

  而當這藥效化開,通達全身之后,但凡觸及到他體表的污染,都自然被抵消。

  像是終于沖了個澡,倦意煩躁淡了很多。

  連附近的風聲,河里的水浪聲,也有了重新欣賞的心情。

  藥卷燃盡之后,楚天舒抹了一下皮膚上殘留的煙燼,大步走到床邊,趴了上去。

  “哦,舒服!”

  楚天舒翻了個身,斜躺在床上,雙臂張開,右腿搭在床上,左小腿還掛在床沿外。

  他美美的閉上眼睛,聽著風聲水聲,心神沉浸到比深度睡眠更平靜的入定之中。

  清靜而忘憂,大定中生慧,因靈慧而悅。

  閉著眼的青年,自然的流露出一點微笑,體內功力綿汩流轉,氣血平和健旺。

  他睡了兩個多時辰,窗外已到子時。

  月亮過中天而偏西。

  在尋常人眼中,那仍然是一輪白而微黃的彎月。

  只怪今夜風涼,使月色也更多了些寒涼。

  卻見一個人形虛影,相貌打扮好似儒生,兩眼發綠,從遠處飄起。

  有落葉穿過他虛淡的身體,渾然無事。

  升到離地十丈左右,他就在風中載沉載浮,向西飄過三四里遠。

  碼頭附近的民居,規整而緊湊。

  能住在這里的,大多是早期就搬到登萊山集的百姓,或多或少,攢了一點余錢。

  其中,那些有手藝的人,家境更是殷實,用青磚砌了墻,翻修了房子。

  屋頂都是一根根好木頭,蓋著黑瓦。

  房子里雖然不大,往往只有一小半是睡覺的地方,另一半是大堂、廚房,地面是夯實的青泥。

  但,晚上能睡在這種屋內,已經讓人十分安心,比舊時茅草屋,舒服太多。

  周木匠就住在這樣的一個房子里,他四十多歲,有妻有兒,生活常令鄰居艷羨。

  他的妻子五官端正,年輕時也是鄰里有名的俏姑娘,如今雖有些發福,但依然爽朗,說話清晰,手腳利落,把家里處置的妥妥貼貼,還能洗衣,貼補家用。

  夫婦感情好,看著令人心喜。

  他們的兒子,更是被送進成衣莊子當學徒,晚上都不必回來住。

  可是最近,鄰里都傳,周木匠學壞了,常常在外面喝酒,回來還打妻子。

  今晚他就一個人帶著酒氣,躺在床上,兩眼直直,看著屋頂,越看越來氣。

  “吃苦這么多年,就住這么個小屋,身邊也就是個黃臉婆,兒子還不爭氣……”

  周木匠年輕時候就知道。

  一個人只要能吃苦,那吃得苦中苦,還有苦上苦。

  他自己吃盡苦頭,才學了木匠手藝,三伏天砍木頭,汗水能留半桶,冬天砍木頭,汗一出來,又很快冷透,黏在身上,說不盡的苦處。

  而他那個在學徒面前威風凜凜的師傅,五十歲的時候,手就抖的連筷子都抓不住。

  所以,他不想自己兒子吃苦,不想兒子學木匠。

  成衣莊子的學徒,以后學成了手藝,到底能輕省一些,要是能學的精,生意可比木匠多。

  他本身是個極有毅力的人,對兒子的勤奮孝順,也一向是滿意的,覺得很像自己。

  只是最近,他越來越覺得,兒子為什么就不能發個橫財,當上大商人,讓他享福呢?

  老婆怎么就不能更聽話,更漂亮,怎么就不能多幾個老婆呢?

  這讓他越想越煩悶,只能借酒澆愁,喝一點酒,還要被家里的黃臉婆勸,打一下,還要哭哭啼啼。

  “嗚、嗚嗚……”

  黃臉婆現在就在灶后面燒火的地方,縮在那里哭呢,還捂著嘴,生怕人聽著還不夠煩。

  周木匠狠狠錘了一下床板,但醉的狠了,也沒力氣再去把人打一頓。

  儒生的虛影,飄到了木匠家的屋頂,趴在瓦片間,腦袋往下一扎。

  他的腦袋穿過屋頂,在屋內暴露出來,對著木匠一笑。

  周木匠一無所覺。

  凡人的肉眼看不到儒生,凡俗的事物阻攔不了他,就像傳說中的惡鬼。

  但他并沒有像惡鬼一樣,索命殺人,反而把頭收回屋外,取出一個水晶圓珠,像是要送禮般,對屋中吹出一口氣。

  水晶圓珠,被吹出一絲暖黃色的氣流,穿入屋中,落在了周木匠身上。

  周木匠一愣,從脖子往下,浮起幾條舊的黃色紋理,新的黃氣一落下來,所有花紋都亮了亮。

  “哭哭哭,哭你個頭!”

  木匠陡然覺得渾身充滿了力氣,一翻身就爬起來,兩個大步,闖到廚灶那里。

  一個臉上青紫的婦人,縮在灶臺后面,坐在小矮凳上。

  那矮凳還是周木匠特地幫妻子選材打造的,矮些方便燒火,但凳面卻做得寬長,讓妻子坐著舒服些。

  木匠一腳踹開矮凳,揪著妻子衣領,把她推在墻上。

  妻子只見丈夫兩眼都是血絲,眼珠瞪得異乎尋常的大,驚叫道:“別打我……”

  “你還喊?!”

  周木匠怒極,兩手掐住了妻子的脖子。

  他現在力大如牛,一掐之下,妻子背部在墻上一蹭,兩腳登時離地,無力的蹬顫。

  屋頂上的儒生露出喜色:“快,快,快呀!”

  周木匠再度發力,突然呲的一下,發現雙臂手肘,各多了一根銀針。

  落針處,有黃色的氣流噴了出來。

  周木匠只覺心頭一空,發現自己掐著妻子,駭然后退。

  婦人跌坐在地,咽喉靠鎖骨的位置,卻也多了一根針,讓她能大聲喘息,并未閉過氣去。

  “孩他娘!”

  周木匠驚魂未定的撲到夫人面前,兩眼的濁淚滾了下來,“我怎么掐你,我、我……”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手卻抬不起來。

  屋頂上,儒生虛影錯愕地瞪著眼,嘴唇發顫。

  這虛影,也正被一只手掐著脖子,拎了起來,雙腳離開屋頂。

  此人是魂魄出游,虛體不懼實物,掐著他的那只手,卻無半點運發內力、咒力的跡象。

  就純粹血肉之軀,竟掐得儒生脖子劇痛,即使雙手死死掰在那只手上,兩腳亂蹬,也掙扎不脫,仿佛變成了凡俗。

  “能使魂魄出竅,意識清醒,行動自如,雖是趁了月夜的便宜,但也有點道行。”

  楚天舒腳尖輕點在瓦片上,掐著這只游魂,冷冷的看著對方。

  “這對夫婦,半點修為也沒有,跟你有什么仇怨,要如此坑害?”

  他躺在床上的時候,察覺有一只游魂從百丈之內飄過,就多看了兩眼。

  之后發現這儒生落在尋常百姓屋頂,似有不軌,干脆起身過來。

  “說!”

  楚天舒眼中發出青光,驟然轉色,凝為赤紅色印記。

  一個說字雖輕,儒生卻如遭雷擊,眼中也倒映出紅意,呆滯起來。

  “我、我要用舍利子,修行魔道秘法。”

  楚天舒:“你是魔道?”

  他白天聽陸元德說,許多人將“原始心傳”那一脈,稱為魔道,但魔道自己是不認的。

  此人既懂秘法,為何又口稱魔道?

  “我并非魔道中人,我、我只是機緣所致,得了這顆舍利子。”

  “呵!呵!魔道秘法真好用啊……”

  儒生雖被迷魂,提到秘法好用這一點,竟還露出笑意。

  “我修為四年不得寸進,苦修求那一點品質提升,著實惱人。”

  “自從得了舍利子,選幾個人爐練功,大有進境。”

  “等這木匠殺妻之后,我再把惡念壓住,等他痛苦悔恨之極,正好兩心調和,一起勾出,功力即可再進。”

  楚天舒未曾料到,白天剛聽說魔道之事,晚上就能遇見一個修魔道秘法的。

  但原始心傳,把月濁之意轉給弟子、轉給外人后,要等待時機,提取回去。

  他原以為,這弟子、外人,至少也該身具精純修為,否則根本承載不了多久,就會自動散失。

  可眼前這儒生魂魄,分明只是個三流貨色,居然也能調動月濁之意。

  下面的木匠,更是個普通人。

  這倒讓楚天舒大感意外。

  “你這狗東西……”

  楚天舒仔細端詳了一下。

  “你好像正在把自己練成邪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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