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也就是27號晚上8點26分,姬守行放棄了去三號陣地上捶黃阿弟一頓,還是帶人去洗漱和吃飯了的時候。
二胖,也就是黃逸之這貨。
他帶著一臉不樂意的情緒走了過來,將一份最新統計報告遞送給了胡彪。
讓這貨如一臉的怨念,那是原本在胡彪等人的分配中,補充營是交給了黃逸之帶領的。
不過后來基于培養新人的目的,就將這一個不屬于主力部隊的補充營,交給了姬守行和執象兩人負責。
黃逸之則是更換了任命,充當副參謀長,算是跟著安妮打下手。
原本對此黃逸之沒有半點意見,對于這個現代位面有著吃貨和宅男屬性的家伙來說,如果可以趁機摸魚實在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情況。
只是當今天下午的時候,安妮和米娜兩人。
連同著老馬和小河南所帶領的騎兵營殘部,在今天下午匆匆出發;去后方招兵買馬之后,參謀部的一應工作全部落在了這貨身上。
短短半天忙下來,黃逸之覺得自己起碼被熬瘦了一斤,能開心得起來才是怪事。
胡彪接過了應該是今天下午的戰斗,一線陣地的傷亡報告后,連忙來到一間由大號防炮洞充當的前線指揮部。
在一盞馬燈的照亮之下,匆匆地看了起來。
哪怕在看這樣一份統計報告之前,胡彪早就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知道這幾天被他們釣成了翹嘴一般的鬼子,不計傷亡之下的瘋狂進攻之下,每天下午的傷亡一定是非常嚇人。
然后,他們只要熬過了這幾天的時間,那么一切就會逐漸好轉了起來,最終到可以收獲甜美戰果的時候。
可是在看清了在上面的一系列數字后,胡彪依然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只見在一下午的時間里,鬼子一共持續進攻了五次,本方一共戰死了572人,重傷了213人,等于是十個不滿編的連隊基本打光了。
當然了,他們在借助大量自動火力和防御優勢的情況下,戰斗中還是比較占便宜。
一個下午打下來,在戰果上也是非常亮眼。
今天下午進攻他們的鬼子部隊,應該是綽號鹿兒島聯隊的步兵第45聯隊,估計他們直接被擊斃的人員超過了700人,受傷超過了400人。
等于是一個下午的時間里,他們最少一個步兵大隊消耗在了這里。
雙方之間的交換比達到了驚人1比1.4,湘省補充團可是一點都不虧。
問題就算如此,只要想到四個小時本方就被消耗了八百人,八百全部是從家鄉帶出來的子弟,胡彪就心疼得直哆嗦。
好一會之后,胡彪才是緩過了一點,對著黃逸之問出了一句:
“與74軍聯系了嗎,他們那一邊的情況怎么樣?”
憑借著兩人之間的熟悉程度,黃逸之一聽這問題就知道胡彪這貨,在這個問題后到底打著一個什么主意了。
74軍雖然前幾天傷亡不小,可畢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所以要是鬼子對于74軍的進攻,要是力度比起了蘇北獨立團這邊要低的話,看看能不能弄點援軍過來。
就算沒有一個團,來一個營也好啊。
可惜的是,黃逸之雖然也是無比心疼團里的弟兄,一下午打出了這么大的傷亡,恨不得弄點援兵過來。
可還是帶著滿臉的無奈,給出了一個相當糟糕的回答:
“別惦記74軍的援兵了,通過之前的聯系他們的情況雖然好一點,但也僅僅是好一點而已。
今天的損失也很大,怕是沒有余力來支援我們了。”
經過這樣的一場對話后,兩人坐在了油燈下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不過眼神卻是癡癡地看著窗外,腦殼里卻是想著、惦記著太多的東西。
比如說:安妮和米娜兩人去后方緊急招兵,如今進度到底是如何了?這邊還等著她們拉來的人,用來填進血肉磨坊一樣的消耗戰中了。
正常情況下,鬼子晚上是不會發起夜襲的。
可是如今鬼子為了干掉他們,可是徹底打紅眼了,明顯不是什么正常情況,所以鬼子今晚會發起夜襲嗎?
扎那娜率領的警衛營,還有博叔帶領50個左右的狙擊手,已經連夜出發了。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們的主動出擊能得到多大的戰果,能不能減輕一下明天鬼子進攻的強度?
另外還有第9戰區的薛長官,還有其他的友軍部隊,有沒有根據他們的要求行動了起來,行動力度又有多大?
總之根據他們制定的作戰計劃,如今有著太多需要他們關注和擔心的事情。
因為其中每一項的實施進展,能不能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全部都關系到了鬼子的第六師團,這一支當初在金陵城犯下了累累罪行的兇手,能不能留在湘省的土地上。
而以上的種種,其實目前都在胡彪看不到的地方,不斷地發展和醞釀之中。
最終將在不算太久之后,讓這一場C沙會戰,出現一些并不一樣的結果……
時間:晚上9點,在C沙城以南七八十里遠,一個叫作玉屏村的村口處。
“讓開,都特么的讓開一點,別把哈喇子滴到鍋里了!這水都沒有燒開,雞肉都還是生的了,起碼還要煮20分鐘才能吃。”
嘴里如此罵著的同時,柳閆明對圍在火堆邊上手下們,毫不客氣地踢打了起來。
面對著柳閆明的踢打,他的那些手下們雖然向外退出了幾步遠,可是眼睛依然死死盯著火堆沒有移開過。
正如上面罵聲中說明的一樣,火堆上已經架起了一口大鐵鍋,鍋里煮了由三只老母雞剁出來的雞肉塊。
哪怕才剛剛下鍋不久,雞肉看起來都是生的,依然讓圍著的漢子們吞咽起了口水。
看到了這樣一幕后,柳閆明不由得在心中長嘆了一口氣,默默地罵出了一句:“打得這叫一個什么破仗。”
柳閆明,國軍第26軍第41的一位中尉副連長。
大概一個禮拜之前,他們連還按照上峰的命令在汨羅江南岸某地布防;戰斗之前用上峰的話來說,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阻敵于汨羅江之外,誓死保衛C沙城。
然后,在鬼子飛的空襲和大炮的轟炸之下,鬼子的面都沒有看到,連長就死逑了。
再然后,柳閆明原本還準備帶著剩下的弟兄為連長報仇,結果忽然就聽到消息,左右兩翼的友軍已經跑了一個干凈。
怎么辦?當然是趕緊跑啊,還等著給鬼子包了餃子不成?
之后的時間里,柳閆明就帶著連里剩下的人,開始了一系列的逃亡。
先是逃到了撈刀河,又逃進了C沙城,再逃到了這個叫作玉屏村的小村子。
因為一路上有人逃走,連里剩下弟兄們的人數也從最初的六十多人,變成了現在算上柳閆明也只有37人。
而玉屏村這里,也不是他們逃亡的終點,僅僅是一個臨時過夜的地方罷了。
因為他們準備逃到湘潭,又或者株洲看你看情況再說;若是鬼子打過來了,那么就繼續跑,跑到一直安全為止。
至于鍋里的雞肉,當然是他們在村子里搶來的。
如今整個第26軍都向著后方潰敗,他們得不到任何補給,也沒有長官和憲兵去管軍紀上的事情。
至于他們有37人,區區三只雞肯定不夠吃這樣一點,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新墻河、汨羅江、撈刀河等防線連續的慘敗,已經有太多部隊被鬼子打散了;為了活命,大家都是向著這個遠離鬼子的方向逃命。
除了他們第26軍和第37軍的部隊多一點之外,還有不少第10軍,第99軍,第4軍的部隊混雜在其中。
這潰敗的一路上,柳閆明等人都不知道遇到多少這樣亂糟糟跑路的潰兵。
里面數量多一些的,一伙人能有三四百人,少一些的也就是三五個人;數量不一樣,但是臉上都有著慌張,還有行尸走肉一般的表情,很多人連槍也沒有。
也正是因為如此,玉屏村別看只是一個不大的小村子。
可是由于位于C沙城前往湘潭和株洲兩地的必經之地,已經被潰兵們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次。
就連今天晚上,在村子和附近過夜的人也有七八伙,加起來少說也有三四百人。
他們這些人能搶到三只老母雞,已經是一件相當幸運的事情了;等會加點蘿卜和白菜進去,大家也能糊弄一下肚子,更是一頓好久沒有見過的葷腥。
就這樣,隨著大鍋里的開水翻滾起來,雞肉的香味逐漸濃郁了起來。
在這一股香味中,柳閆明等人的嘴里不由得泛起了口水。
可就在他們準備將一些蘿卜白菜倒進鍋里一起煮,煮上幾分鐘就開動起來的時候,一陣巨大的騷動從周邊響起。
最初的時候,柳閆明還以為是其他部隊的潰兵,想要來搶他們燉老母雞。
心一橫之下,他從斜挎著的槍盒子里就抽出了一支駁殼槍,準備讓其他人看看他們也不是好惹的。
結果不曾想到,等柳閆明向著動靜傳來的方向看去后,卻發現情況根本不是他預料的那樣。
只見一支古怪的小部隊匆匆行來,馬上就要抵達村口這里了。
說他們古怪,因為帶頭的居然是兩個騎著馬的中校女軍官,還是兩個既洋氣又漂亮的女軍官。
她們眉目如畫,比起報紙上蝴蝶、徐來和周旋等電影女明星,似乎還要更好看。
她們兩人身后,帶著七八十個身上穿著國軍的軍裝,頭上卻戴著鬼子鋼盔,身后背著三八大蓋步槍和一個大斗笠。
腿上打著綁腿,腳上穿著草鞋,打扮很是有些不倫不類的士兵。
另外,在這樣一支小隊伍中還有七八輛騾子拉的大車,不過車上蓋著帆布,也看不清上面到底裝了一些什么。
關于大車上裝了什么這樣一點,柳閆明等人很快就有了答案。
因為這一支古怪的小部隊,到了村口距離他們不過三四十步的地方就停下了,然后自顧自地忙活了下來。
有人用著石頭開始壘起了大灶,有人去周邊收集柴火和去邊上的小溪里打水。
更多人則是掀開了大車上的帆布,展現出了上面到底裝了些什么。
好家伙!除了一些鍋碗瓢盆,居然是一袋袋的大米,還有一扇扇已經處理好的驢子、騾子和馬肉。
別的不說,光是這些肉的分量就很有點嚇人,加起來就有兩三千斤之多。
關鍵是這些人還相當舍得吃,很快就又拿出了起碼三百斤肉,揮舞著斬骨刀‘當當’地分解起來,砍成了小孩拳頭大小的一塊,開始用著清水清洗了起來。
看這架勢,好像是要馬上都要做著吃了。
對比起他們鍋里三只瘦巴巴的老母雞,人家那才叫大口吃肉。
一時間,不要說柳閆明等人看傻了眼,周圍所有潰兵們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來,眼巴巴地看著這些肉被扔進了一口口大鍋,就此的燉煮了起來。
要不是看著這一支古怪的小部隊人雖然不多,但是一個個很不好惹。
關鍵是在一輛大車上,還被架起了一挺九二式重機槍,搞不好都有人上前搶肉了。
好在這樣一個情況很快就有了改變,在起碼三百斤的肉和二百斤的米,在好幾口大鍋中開始燉煮起來后。
一個個子稍高一些的女軍官,已經一個漂亮的翻身中,翻上了一個半人多高的石頭。
向著圍繞在周圍的一眾潰兵,深深地看了一圈下來。
說來也是奇怪,不過是被這個女人看了一眼,柳閆明這個中尉卻是升起了一股強烈自慚形穢的心思。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真正讓自己慚愧的情況還沒到了……
以上的兩個中校女軍官,自然是在胡彪命令之下,來后方拉人的安妮和米娜了;出場之后的種種做派,不過是她們兩人拉人的一些手段。
這不!看完了周圍的一眾潰兵后,安妮和米娜連一點眼神交流都沒有,卻是異常默契地開始了事先商量好的套路。
安妮接過了一個鐵皮喇叭筒,嘴里大聲吼出了一句:“告訴我!你們想吃肉嗎?”
“長官,我們平時連糙米飯都吃不飽,更是小半年沒見一點葷腥了,當然想。”人群之中,一個聲音立刻回應了起來。
安妮聞言之后,卻沒有直接回答能不能吃的問題,而是開始自我介紹了起來:
“我姓安,叫安妮,你們可能沒有聽說這個名字,沒有關系!因為你們一定聽說過我們的團長和我們的團。
因為我們的團座叫胡彪,我們的團叫蘇北獨立團。
昨天晚上我們在春華山以東區域,伏擊中全殲了鬼子步兵第68聯隊;結果從今天下午開始,鬼子發了瘋一樣地開始猛攻報復。
昨晚我們蘇北獨立團就傷亡慘重,這樣下去很快就頂不住了;可是頂不住也要頂,因為身后就是我們的同胞,我們祖先留下的土地。
光頭校長說了,讓我們自行招募部隊,多少人都行。
可我們胡團座說了,不行!因為打仗是軍人的事情,招募一些什么都不懂的老百姓,填進戰壕送死算什么?
要死!也等我們這些當兵的死完了再說。
所以受胡團座的委托我就來到了這里,來找你們這些潰兵;希望正如他說的一樣,你們還是一些有血性的漢子,只是沒有遇到一些靠譜的長官。”
說到這里的時候,安妮停了下了嘴里的話,眾人則是面面相覷。
安妮、安參謀長,胡團座一直沒過門的媳婦,他們自然是聽說過;所以她所說的那些話,讓柳閆明等人的心莫名火熱了起來。
可是讓他們再次返回戰場,卻依然有些不足。
見狀之下,安妮和米娜決定再好好加上一把火。
安妮嘴里忽然大喊一聲:“米娜”。
在一聲清脆的‘到’聲中,米娜帶人打開了幾個大箱子,看清了其中的東西之后,柳閆明的潰兵眼睛都直了。
因為里面全是現大洋,還有一沓沓的法幣。
指著這些箱子,安妮喊道:
“只要愿意跟我們蘇北獨立團打鬼子的弟兄,盡管上來大口吃肉,另外每人發50塊法幣和10塊大洋的安家費。
今后受傷了給治療,死了、殘廢了有撫恤金;每天三頓飯,頓頓有肉,有軍餉。”
緊接著,米那又對著石頭上的安妮,扔上去了一支三八大蓋步槍。
接住,拉動了槍栓,安妮抬手就是一槍,頭頂一只夜晚活動的紅角鸮就被打落了下來,顯示出了驚人的槍法。
然后,嘴里才是喊道:“三八大蓋步槍,使用6.5毫米口徑子彈,比漢陽造打得更遠,更準,蘇北獨立團每人一支。“
扔回三八大蓋,接過了一把MP28沖鋒槍,扣動扳機后就沒有松開過,將一梭子的子彈在數秒就打了一個干凈。
可以說頃刻之間,就將村口一間無人土房,一面墻壁打得猶如蜂窩一樣。
安妮:“花機關,火力猛、殺傷力大,你們以前只有長官身邊的部隊才有,在蘇北獨立團,一個班兩支。
扔回沖鋒槍,接過一挺九六式輕機槍。
安妮對著二百米之外小溪邊的一棵柳樹,‘噠噠噠’的就點射出了十幾發子彈,明明是輕機槍,卻是打出了步槍一樣的精準。
子彈幾乎落在了同一個位置,將碗口粗的柳樹直接打斷。
安妮:“九六式輕機槍,采用30發彈匣供彈,比起歪把子輕機槍不容易卡殼,每個班一挺。”
隨后在不斷的槍聲和爆炸聲中,安妮的聲音也不斷響起。
重機槍、擲彈筒、火箭筒等一樣樣武器,被展示了一番之后,總會來上一句無比肯定的‘去了就有’。
說到最后,安妮嘴里話語都出現了破音:“最重要的是,在蘇北獨立團沒有什么‘弟兄們給我頂住’的說法。
防守時,胡團座和他的伙伴們,一定會跟你們一起頂在戰壕里;進攻的時候,他們也會帶頭沖在最前面。
如果不是這樣,你直接打他們黑槍。
這話!我安妮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