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將那本《祝由科輯要》小心揣進懷里。他對著海燈大師再次拱手:
“多謝大師成全。”
海燈大師微微頷首,老胡在一旁聽得直咂嘴,剛才被方言按住的話又冒了出來:
“大師,您看這祝由術都能教,那虎骨禮包……”
海燈大師也被老胡整的哭笑不得,他說道:
“行,虎骨一到位,我就幫胡施主制作。”
方言倒是沒想到老和尚居然真被老胡磨的答應了,他對著老胡說道:
“虎骨我那邊還有剩余的,大師既然答應了,那你就先拿去用吧,找安東拿虎骨時間上不知道還要多久呢。”
聽到方言這么說,老胡當然也是欣然答應了。
上次的禮盒在香江反響不錯。
那邊已經在催著做下一波了。
限量款一出來,商品性質都產生了變化,與其說是藥,不如說是是收藏品。
方言倒是沒有管老胡,他來到陽臺,開始翻看起了老和尚給的祝由術。
今天他是見過老和尚施展的,現在這方法也來了,他相信自己憑借身上的系統肯定可以快速的掌握這門手法。
翻開書是開篇的總綱:
“祝由非巫咒之術,實為借天地之律通人身之竅。言不可治者,未得其術也;然若元氣散盡,縱有真言亦難回天。”
也是巧了,在這里也看到“言不可治者,未得其術也”,方言都要懷疑作者是不是一個人了。
接下來是禁忌批注“三不用”——顱骨碎裂者不用、高熱神昏者不用、脈微欲絕者不用。
然后是音節對應臟腑。
呵、呼、噓、呬、吹、嘻。
分別對應:
心、脾、肝、肺、腎、三焦。
功效分別對應:
補心氣,引火下行。
運中焦,化濕濁。
疏肝郁,熄內風。
清肺金,肅痰濁。
溫腎水,滋髓海。
通調水道,解郁熱。
倒是和方言練習的形意拳中的五行拳有些類似。
接著就是練習要點。
呵氣如吐火,需借勢推氣血之力。
呼聲沉如土,貫帶脈以固中州。
噓聲輕若拂柳,緩泄木郁之滯。
呬氣似金鳴,破膠結之痰如裂帛。
吹息寒泉涌,需以意引歸涌泉。
嘻音如溪澗,流轉三焦化氤氳。
然后還有一些前人的批注,比如“噓”字旁有墨筆注“肝風鴟張時當輕若游絲,過則反激其勢。”
往后翻就是手訣和經絡聯動。
配圖十二式,線描圖譜展示指訣。
里面有如“清風拂柳式”(配太沖穴)、“托日貫頂式”(配百會穴)。
“指訣非虛勢,乃引氣之錨。噓字配太沖穴點壓,如帆借風勢;呵字合勞宮穴搓熱,似火添薪柴。”
接下來就是修習要旨。
呼吸法則:
吸氣時存想清氣自鼻入丹田 吐字時以腹力催音,聲震胸腔(如海燈念“呵”字時胸腔共鳴)
末尾小字警示:“切忌心浮氣躁,雜念一生,萬法皆空”。
此外還有一些后人增補的時間講究比如:“寅時修習,氣血歸肝膽,易與音律共鳴”這類的東西。
末章附《通竅器用篇》,就是借助一些工具發出的聲音來增加效果,比如老和尚用的銅鈴之類的。
還有銅鑼,琴,頌缽……
方言仔仔細細的看完,翻到最后一頁,隨著系統叮的一聲,這本書已經被他牢牢的記了下來。
接下來他轉過頭,就打算找老和尚請教。
然后發現海燈大師這會兒正在打坐,而且像是已經入定了。
方言看了下時間,感覺這會兒確實不太適合討論這事兒,夜深人靜的討論祝由術的動靜還是不小的,房間里還有個病人呢。
干脆他也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閉上眼睛,用上陳摶的睡功觀想法,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光已經從陽臺照了進來。
方言抬腕看表,時間到了早上六點半。
臥室里傳來老張和王慧媛講話的聲音,應該是正在喂米油粥。
之前方言就交代過,兩個小時給王慧媛喂一些。
方言站起身來到臥室門口。
臥室里,晨光正透過窗簾縫隙落在王慧媛臉上,她靠在床頭,臉色比凌晨時又潤了些,正由老張一勺一勺喂著米油,嘴角還沾著點米漿,眼神雖仍帶倦意,卻已能清晰地和老張說上幾句話。
“方大夫醒了?”老張抬頭見是方言,連忙停下手里的動作,語氣里滿是感激,“慧媛說今早感覺身上松快多了,剛才還問我這米油是怎么熬的呢。”
現在他也不叫方言了,改口叫方大夫了。
王慧媛也看向方言,試著抬了抬手,聲音雖輕卻清晰:“方大夫,又讓你費心了。”
方言走到床邊,先探了探她的脈搏,脈象比昨夜沉穩有力,不再是先前那種浮散無根的樣子,但指尖仍能感受到一絲郁結之氣,如同深潭底的暗礁,雖被水流覆蓋,卻未真正消失。他又翻看了下眼瞼,眼底的瘀青淡了些,卻仍有一抹不易察覺的青黑,那是膠質瘤盤踞的癥結所在。
“恢復得不錯。”方言收回手,語氣肯定,帶著鼓勵:
“但根基還虛,尤其是腦部的瘀結,就像田里沒除凈的草根,得靠湯藥慢慢化。今天這藥得按時喝,不能斷。”
王慧媛點點頭,經歷過生死邊緣的掙扎,她此刻對醫囑再無半分猶豫:
“我聽你的,方大夫。”
這時候方言還是要給他們希望才行,又說了一些鼓勵寬心的話。
正說著,門外傳來黃秘書的聲音:
“方主任,藥和早飯都送來了。”
他推門進來,身后跟著兩個工作人員,手里提著食盒和保溫桶。
打開保溫桶,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面而來,黑褐色的藥汁盛在瓷碗里,還冒著熱氣。
另一個食盒里則是清淡的早飯:白粥、小菜、煮雞蛋,顯然是考慮到王慧媛的身體狀況特意準備的。
“藥是按您開的方子熬的,用的砂鍋,文火慢煎了一個半時辰。”黃秘書把藥碗遞給張莉,又補充道:
“李副部長早上打電話問過情況,說要是這邊需要什么,直接跟他說就行。”
方言點頭。
老張則是趕緊道謝。
接著眾人看著張莉小心地吹涼藥汁,一點點喂給王慧媛。
王慧媛皺著眉喝下,雖覺苦口,卻沒像尋常病人那樣抗拒,喝完還主動喝了口溫水漱口。
等她吃過早飯,精神又好了些,方言便開始交代后續事宜:
“張叔,藥一天三次,飯后半個時辰喝。米油繼續熬,中午加頓山藥粥,下午可以弄點蘋果泥,別太涼。海燈大師的徒弟會留下教你們經絡導引術,每天按點做,比光吃藥管用。”
他又看向海燈大師的兩個徒弟:
“有勞二位多費心,三天后我再來看看,有什么情況隨時讓黃秘書聯系我。”
兩個僧人合十應下:
“方施主放心。”
老張拿著本子把每一條都記下來,生怕漏了半個字,張莉則在一旁給母親掖好被角,眼里的紅血絲還沒消,卻已沒了先前的惶恐。
交代完畢,眾人出門吃了早飯。
然后方言安東,還有老胡老崔,海燈大師便準備離開。
老胡先下樓,他的助理小林已經開車過來接人了,見方言他們下來,老胡連忙招呼:
“我車都備好了,咱們走吧?”
“行,大師先上車。”方言轉頭對著老和尚招呼。
海燈大師上車,小林當司機,老崔開另外一輛和安東在一起,方言和老和尚坐在后排。副駕駛是老胡。
車子剛駛出家屬院,方言就從懷里掏出那本《祝由科輯要》,看向海燈大師說道:
“大師,昨晚我看完這本書,有些問題想問。”
老和尚一怔,驚訝道:
“嗯?方小友……看完了?”
方言點頭:
“我看書比較快。”
老和尚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這比較快,也太快了吧?
他還沒說試試方言的記性,就聽方言迫不及待的問道:
“晚輩還試了試六字訣,按書上說的吸氣入丹田,吐‘噓’字時配合太沖穴按壓,感覺左肋下有股氣在動,不知道有沒有找對了門路?”
說完方言還補充到:
“當時應該是寅時。”
海燈大師聞言眼睛都瞪大了,更是驚訝:
“你只看了一遍,就找到氣感了?”
“是。”方言點頭,又補充道,“晚輩練過形意拳的五行拳,或許是和呼吸法門有相通之處。”
海燈瞳孔地震。
方言則是一心想趕緊學會,繼續說道:
“書上說‘噓’字對應肝,疏肝郁,剛才給王阿姨把脈時,就想著能不能用‘噓’字訣配合導引術,幫她散散瘀結,不知道可行嗎?”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著書上的“清風拂柳式”手訣,指尖虛點,動作雖生澀,卻把要點都做出來了。
海燈大師眼中的驚訝更甚,捻珠的手都停了下來:
“方小友這悟性……老衲還是頭回見。尋常人練這六字訣,能在三個月內找到氣感就算不錯,你竟一夜就摸到門道,還能舉一反三。”
他年輕時為求一句“呵”字訣的氣感,在四川那邊的山洞里枯坐了三個月,每日寅時對著朝陽吐納,直到某天喉間涌上一股熱流,才勉強摸到門道。
可眼前這年輕人,不過一夜功夫,竟連字訣的氣感都找到了,這哪是“看書快”?
簡直就是怪物!
他定了定神才接受眼前這個情況,對著方言說道:
“方小友你不僅看進去了,還悟透了。”
“所謂‘輕若拂柳’,是怕用力過猛激起肝火,就像治水,堵不如疏。”
“你這指訣看似隨意,實則指尖含著一股沉勁,正是‘錨定氣血’的要旨。”
方言聽到老和尚肯定了自己思路,于是繼續追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