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皇上!”
“快叫太醫”
軍機處叫起,暫代領班軍機大臣的穆彰阿,將六百里加急送來的軍報奉上。
年輕的咸豐皇帝,看完了軍報,當場氣到暈厥過去。
一番手忙腳亂的急救之下,可算是醒過來了。
“啊嗚嗚”
清醒過來的咸豐皇帝,忍不住的淚崩。
哭的極為傷心,真正意義上的慟哭哀嚎,堪稱撕心裂肺。
“朕的大軍”
湘江岸邊這一戰,在林道的打擊之下,清軍被消滅加抓俘虜,水陸兩部分大約兩萬多。
可實際上在螨清的賬面上,這是妥妥的十萬大軍。
而且還不是后期崛起的那些地方團練武裝,是正兒八經的朝廷經制兵馬,是正規軍。
這種慘敗損失,類似于漢武帝的后任小舅子,一戰葬送七萬甲士。
當然,實際損失肯定沒七萬那么多,不到一半的程度,可也已經傷筋動骨了。
至于漢武帝的小舅子 不是每一位小舅子,都是衛霍。
“怎么辦。”
頭疼欲裂的咸豐皇帝,說話也是有氣無力“你們商議個章程出來。”
軍機大臣們面面相覷,他們能有什么辦法!
這與十年前打洋人那一戰很像,戰場上打不贏,他們這些朝堂上的大佬也沒辦法。
“要不招撫”
有人小聲提議招撫賊人,這也是常有的事兒。
打不過就給高官厚祿招攬,這一招螨清熟悉的很。
“賊人已據廣西一省之地,拿什么招攬?”當場就有人反駁“至少得比照當年吳三桂!”
封王,裂土,給錢,養兵,近乎于國中之國。
“而且賊人必定乘勢入湖南,到時候可不是一個省能安撫的了的。”
提議招撫的人,也是立馬反駁“既如此,那你說說看,當如何應對?”
這下都不說話了。
能進軍機處行走的,那都是人精。
他們都很清楚的知道,誰提議誰負責。
撫是不可能撫的,因為代價太大出不起,就算是給洋人也只是偷偷割讓個荒島而已。
想要收買反賊,起步就得是一個省!
這么大的黑鍋,誰敢抗?
誰能扛得動 不能撫,那就只能是剿了。
可剿的話 欽差大臣賽尚阿都戰死了!
這時候誰提議剿,大概率就回成為下一個欽差大臣去前線。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低著頭裝死了。
別人可以裝死,暫代領班軍機大臣的穆彰阿不能裝,他的職務注定了他必須開口。
沒辦法,他只能是硬著頭皮上前見禮。
“如今之計,唯有點選重臣前赴前線督戰。”
“調集全國各路精銳兵馬,圍攏進剿。”
不等咸豐皇帝發問,他就提前拋出了人選“林元撫久歷地方,撫民剿匪卓有成效”
開口之前,穆彰阿就已經想好了,推還在養病的林元撫去背鍋。
至少先把眼前給糊弄過去。
接下來,自己得想辦法尋找新的替死鬼,或者干脆先退出軍機處。
無論如何,總不能像是賽尚阿那樣,跑去前線反倒是來了個戰死沙場 他穆彰阿雖是根正苗紅的鑲藍旗出身,可老祖宗的弓馬騎射早就扔回白山黑水去了,他進士出身,是讀書起來的。
讓他去前線打仗?
馬都騎不利索。
正大力推舉林元撫呢,外面有章京送來了急報。
“福州府送來的急報”
打簾子軍機念著急報,臉色瞬間變了。
“林元撫薨了”
古代大臣死了,一般稱卒。
可在螨清這里,有些不一樣。
普通官員死了,被稱之為逝。
而有爵位或有權位的大臣的去世則稱之為薨。
林元撫是加了太子太保的,可用此字。
正在凱凱而談的穆彰阿,瞬間呆住了。
那張老臉也是逐漸褪去了血色,慘白慘白的。
自己這邊還在強推林元撫呢,那邊就送信來說人沒了?!
這分明是把自己給架在了火爐上烤啊。
沒有了之前就被定了去當欽差的林元撫背鍋,別的夠資格的大臣,這個時候也來不及勾兌,也就是說 果然不出所料,病懨懨的咸豐皇帝擺了擺手。
“厚待之事,你們商議著辦吧。”
“至于廣西的反賊,穆彰阿,你去。”
沉默了片刻之后,晃了晃身子的穆彰阿,跪下行禮。
“奴才”
“領旨”
殿內其他的軍機大臣們,則是齊齊的暗自松了口氣。
“湖南的山,也挺多的。”
騎著馬的林道,環顧四周,入目所及依舊是山連著山“感覺還在廣西。”
“會首。”焦亮的弟弟焦鴻,在一旁進言“湖南就是這樣,山多的很。”
“這里其實還不算是很多,湘西那邊才是真正的到處都是山。”
“也就洞庭湖附近的平地多些。”
焦亮,就是之前被向榮平了的天德王。
他在湖南加入天地會,建立了招德堂反清。
派遣弟弟去廣西聯絡拜上帝會,準備一起反清奪取湖南。
可沒等林道大軍入湖南,自己就提前舉起了反旗。
結果被得知消息的向榮,給平定了。
因為搜出了與太平軍來往的信件,向榮將其定義為太平軍大頭領,送去京師邀功去了。
而來聯絡的弟弟焦鴻,也只能順勢留在了這兒,擔當向導。
“令兄怎么樣了?”林道隨口提了一句。
“已經押解京師。”提到這個,焦鴻頓時面露悲色“想來,想來是逃不過菜市口的。”
何止!
歷史上的焦亮,親自尋著了洪秀全,甚至改名為洪大全,自認為洪秀全的哥哥。
洪秀全火并勝利之后,刻石碑紀念一路上走來死難諸王,愍王洪大全排在二十一名。
他被押送京城后,不但上了菜市口,還被凌遲處死。
死的很慘。
“嗯。”
林道頷首“等抓到了向榮,交給你處置。”
之前還在抹眼淚的焦鴻,頓時大喜拜謝。
“會首!”
騎著馬的石達開跑回來稟報“前鋒兵馬已入永州府。”
“哦?”林道皺眉“清軍這么不經打?”
前鋒部隊沒帶炮,想要攻城還是有難度的。
可這剛抵達城外,城就破了?
向榮這等名將,不可能如此不堪!
“城內沒有守軍,只有一些衙役巡檢。”
果然,石達開的消息證實了林道的推測“向榮跑了,據說是跑去衡州府了。”
“果然是個聰明的。”
向榮手中還有些兵馬,幾千人的規模。
算上江忠源招募的地主團練武裝,差不多能有上萬人。
野戰肯定不行,守城的話大概能堅持一兩天?
可他卻是非常果敢的退兵跑路。
跟太平軍打過,也從之前黃沙關潰兵那兒得知了具體的戰況之后,向榮就確定了,無論野戰還是守城,都打不過。
這種情況下,跑路就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這個時候的時機正好。
他的頂頭上司正管,欽差大臣已經掛了。
湖南地方官府也管不了他,京師那邊還沒安排新的欽差大臣過來。
毫無疑問的前線權利真空期,向榮想跑就跑,地方上的參本對他來說無關痛癢。
“既如此。”
林道囑咐“就按照之前的規定做吧,讓楊秀清開工,安排工作隊下鄉。”
歷史上的太平軍沒有根據地,一路打到哪兒算哪兒,直到金陵方才安頓下來。
如今的林道不同,他可不是流寇,拿下來的地方就要進行大規模的變革。
首先自然就是清掃垃圾。
從官府開始,無論是官還是吏,衙役,牢子,巡檢,稅吏,甚至是馬夫轎夫,都是統統拿下。
之后就是公審大會,交由當地百姓來檢舉揭發,確認罪行。
定好了罪行,這些人就會交給憤怒的百姓們處置,反正在廣西的時候,什么樣的招數都見過。
而太平軍這里,則是直接去抄家,搜集物資。
若是有人真的沒絲毫問題,沒有當地百姓檢舉其有罪,太平軍也不會強行誣陷,而是會放其回家。
當然了,在螨清殖民地這種暗無天日的環境下,壓根就沒這種人,至少目前還沒遇上過。
緊接著就是工作隊深入城外的鄉鎮村子。
地主老財,士紳鄉紳什么的,擁有五十畝以上土地的,統統都是相同的待遇,交給當地百姓進行公審揭發大會。
這還包括當地的寺廟等。
寺廟的和尚,與地主官府合作,發放利錢逼迫農民破產的,到處都是。
他們那些所謂廟產哪來的?
還不是掠奪百姓的產業!
解決了這些人,剩下的就是分田分地,確定田稅標準,拆分宗族勢力,招募輔兵以及組建民兵等等。
與此同時,打擊幾乎是無處不在的山賊土匪,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停歇過。
對于土匪,無論是在哪個時空里,林道的態度都是一致。
堅決消滅!
土匪帶來的禍害,太大了,必須消滅。
還有各地這個會那個門的,基本上都被列入了土匪組織的行列,予以打擊消滅。
林道手中物資充足,人手更是足夠多。
強力橫掃之下,所有的抵抗都如秋風掃落葉一般被瓦解。
遮擋天空二百年的黑暗,終于是被驅散開來。
隨著消息的傳出,各地也是紛紛騷動起來。
大小不一的起義,此起彼伏。
地主士紳們也是出現了分化。
有人選擇了跑路,而更多的則是選擇組建團練誓死抵抗。
湖南的團練武裝迅速膨脹起來,且很快就逐漸向著江忠源的旗下靠攏,聲勢大振!
可當太平軍大軍開向衡州府的時候,向榮與江忠源,依舊是一聲不吭的后退逃跑去了長沙府。
比起那些嚷嚷著要殺光太平軍的地主們,他們兩個真實了解太平軍的真正實力。
到了長沙府就不好再跑了。
新任欽差大臣穆彰阿,終于是磨磨蹭蹭的來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