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古稱蒼梧,嶺南古城。
早在漢時,既為交趾刺史部治所。
宋明清歷代擴建,城高二丈二尺,周長九里。
開設有五個城門,還在城墻的東南西三面,疏浚有護城河。
“幾萬天地會攻不下這里,也是有原因的。”
拿著望遠鏡觀察城防的林道,微微頷首“這城墻,的確是堅固。”
不遠處,呼喝聲中,足有上百的綠營俘虜們,推著臨時趕制的幾輛大型楯車,艱難行向梧州城正南的南熏門。
每輛楯車之中,都藏著一口棺材。
天地會對梧州城長達數月的圍困,并非是沒有絲毫效果。
至少他們截斷了護城河水源,填埋了大段的壕溝,可以讓攻城器械直抵城墻下。
城頭上的守軍,大喊大叫著進行反擊。
大大小小的火炮,噴吐出了火焰。
熾熱的彈丸,沒頭沒腦的飛過來。
眾所周知,炮兵是一個技術兵種,需要有頭腦,懂算學。
而在八旗吃著鐵桿莊稼,讀書人全都一門心思讀圣賢書考取功名的螨清,理科生沒有出頭之日。
以這個時代的生產力來說,沒人會耗費家當的去學理科。
有家當學理科的人,也不可能跑去污穢不堪的軍中當炮兵。
結果就是,這打炮純粹就是亂轟,全靠運氣。
一些彈丸落在了楯車附近,濺起大團塵土。
推著楯車的綠營俘虜們,頓時驚慌失措,紛紛習慣性的掉頭就跑。
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弓箭與火槍。
‘嗖嗖嗖’
‘砰砰砰’
督戰的楊秀清,堅定執行林道的命令,將逃跑回來的綠營俘虜統統射殺。
“下一批。”
又有一批綠營俘虜被壓上來“去把楯車推到墻下,點燃棺材外面這根導火索就行。”
“饒命啊”當場就有綠營俘虜跪地哀求,聲淚俱下“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求各位爺爺”
‘噗!’
手起刀落,一顆首級掉在了地上翻滾。
獨眼之中滿是煞氣的楊秀清,厲聲喝問“還有誰?!”
兵油子習性深重的綠營俘虜們,沒人敢炸刺了。
這幫子反賊,是真的沒有情面可講。
往日里的各種手段,在人家面前也用不上來。
上百個綠營俘虜,磨磨蹭蹭的往楯車那邊走。
楊秀清也不叫嚷,直接招呼開火。
‘砰砰砰’
一輪火銃射擊,后背中彈的綠營俘虜倒下了十幾個。
剩下的人,再也不敢磨蹭了,一個個都是撒鴨子跑的飛快,撲到楯車那邊繼續推車前行。
城頭上的眾多火炮,打了好一會,靠運氣蒙中打垮了一輛楯車,那之后就徹底熄火了。
林道低著頭,看著手中無人機操控屏幕。
城墻上各種火炮的炮彈還有很多,可卻是沒有火藥了。
天地會圍城數月,屢次攻城。
守軍的火藥箭矢消耗極大。
再加上螨清軍隊腐敗不堪,各種盜賣乃至于保管不當的損失,價格昂貴保存困難的火藥,賬面上有很多,可真打起來能用的不足十分之一。
若不是一個多月前,桂林來的援軍突破包圍沖入城內帶來了一批軍資,守軍的火炮早就打不響了。
“早知道這個時代的清軍爛,沒想到爛成了這般模樣。”
“梧州這等大城之中,竟然連足夠的火藥都沒有。”
“真爛!”
他沒直接上慈父的重錘轟擊城墻,并非是他仁慈。
對付清妖,有什么好仁慈的。
純粹是為了清洗一批綠營的俘虜。
畢竟清軍之中,無論是八旗還是綠營,都是爛透了。
林道不可能輕易就將他們安置入嶄新的隊伍里。
要經過清洗與篩選,在一次次的敢死隊任務之中活下來的,才有機會洗去曾經的污垢,重新做人。
那些楯車內藏著的棺材里,裝著大量預埋雷管的C4。
只要靠近城墻引爆,足以摧毀城墻。
加固了鐵皮的楯車,終于是硬抗著箭矢石塊,滾木金汁等守城器械的打擊,被推到了城墻邊上。
綠營俘虜們,顫抖著手點燃火折子,引燃了導火索的線頭。
待到導火索燃燒起來,這些俘虜們猶如兔子一般轉身就跑。
收回無人機的林道,見著這一幕頷首點頭“每人發個肉罐頭。”
既然賣命了,就是為反清出了力。
該給的獎勵還是要給的。
轟然巨響,猶如山崩地裂。
哪怕隔著數里地之遙,依舊是震撼不已。
天地會的人都看傻了。
他們的思維還處在原始的攻城上,哪里想過這種直接炸毀城墻的大工程。
就算是想過,也找不到那么多的火藥。
畢竟梧州的城墻,是又高又寬。
沖天的煙塵,飛舞的碎石磚塊,刺眼的火光。
等到這宛如地獄一般的場景逐漸安穩下來,一手舉著盾牌,一手拎著刀的蕭朝貴,怒吼一聲帶著大批人手沖向了被炸垮了的城墻。
這些是拜上帝會的真正核心力量,山中的燒炭工與礦工們。
他們頓頓都吃著林道的雞子林道提供的雞子與肉罐頭,自然也是要賣命來報答!
反清的大道理,不是人人都懂。
可吃人嘴軟的規矩,卻是人人都明白。
這個時代的火槍與火炮已經非常普及了。
因此,林道沒給他們配備厚重的甲胄,而是足以抵擋鳥銃藥子擊穿的盾牌。
工程塑料的盾牌,結構強度很高,而且重量相較于純金屬的,輕便很多。
舉起了手中的電子喇叭,林道向著眾人高呼。
“入城滅清妖!”
“斬綠營兵一員者,可得一箱雞子!”
“斬八旗兵一員者,可的一箱雞子外加一箱壇子肉!”
“斬殺擒獲朝廷狗官者,以品級論給予豐厚的賞賜!保底雞子與壇子肉各一箱!”
“想吃雞子吃壇子肉的,你們還等什么”
“殺”
對于以紅薯為主食的窮苦百姓們來說,林道的獎賞誘惑力極大。
尤其是肉,多少人甚至一輩子都沒能吃上過幾口肉食。
士氣被迅速調動起來,無論是天地會的人,還是林道裹挾來的百姓,大批的人手猶如潮水一般,奔向了倒塌的城墻。
“會首。”
神情亢奮的楊秀清,跑過來見禮“城破了,如何處置?”
古代打仗,破城之后有多種選擇。
這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屠城。
“給你們看的書,都看過了吧?”
林道慢悠悠的開口“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一路殺遍了中土,XX擄掠無惡不作。”
“我這人做事講規矩。”
“既然他們做過初一,那我們就要回以十五。”
“通古斯野豬皮們入關之后是怎么做的,咱們也就同樣還回去!”
楊秀清大聲高喊。
梧州城本有一協綠營駐防,軍籍冊上大約三四千人,實際上只有幾百。
天地會圍城的時候,是城內的官府與士紳們,征召丁壯上城守護,還有當地的學子,以及士紳們的仆役親族等。
后來桂林的援軍沖入城內,有二三千的規模。
這其中就有幾百旗丁。
他們是抵抗最為堅決的一批人。
沒辦法,那些反賊將砍下來的腦袋,用辮子直接系在了腰帶上,一個個兇神惡煞的撲過來,砍倒人就直接割腦袋,哪怕是跪地投降都是如此,這些旗丁們沒得選擇。
他們抵抗到了最后。
退守衙門,突圍無望的時候,更是一把火點燃了衙門,寧死也不讓自己丟腦袋。
綠營兵大多投降,可他們的命不好,遇上了迫切想要獲取獎勵的人群,投降了也是丟了性命。
壯丁們是各自逃回家中,士紳們的團練抵抗了一番,也是紛紛逃散。
城內各級朝廷官吏,紛紛被殺被抓。
拼命抵抗的,反倒是縣學府學那些被洗腦的生員們。
林道入城的時候,大規模的抵抗已經宣告結束。
大批人手已經將城內各處區域封鎖起來。
“楊秀清。”
“你帶執法隊巡街,彈壓地面。有乘亂生事者,殺無赦!”
“韋昌輝。”
“你領人安排住宿,還未入城的不要再放進來了。”
“蕭朝貴。”
“查封各處庫房,抓捕逃散各處的官吏,封門抄家。”
“石達開。”
“去請天地會的諸位好漢,來見我。”
縣衙府衙都被點了火,林道干脆去了城內的軍營住宿。
這里本是駐防綠營的營地,此刻已經是一片狼藉。
已經有人領著百姓們在收拾。
看著旗桿上飄揚的綠色旗幟,林道微微一笑“綠營,因綠旗得名。”
這若是換做其他顏色的旗幟,想想也挺有趣。
入了軍營,林道去營房里看了一眼就出來。
沒辦法,里面壓根不是人住的地方。
各式各樣的蟲子爬來爬去,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把里面那些破爛,全都搜出來燒掉!”
“我去拿DDT,整個營地必須全部消毒。”
各類蟲子的危害不言而喻,尤其是無處不在的跳蚤,傳播病原體非常可怕。
對付這些蟲子,最好的辦法就是上化工品。
接受過簡單培訓的人員,背上了裝滿按比例稀釋藥劑的噴壺,一間間房子的徹底噴灑消毒。
至于大通鋪上那些破爛衣衫被褥,全部被扯出來集中在校場,點火焚燒。
熊熊烈焰之中,噼里啪啦的聲響不絕于耳。
那是各類蟲子被火焰燒爆的動靜。
密集的腳步聲傳來,面色沉重的陳亞貴總舵主,與一眾神色各異的天地會堂主香主們,來到了校場上。
雀躍的火光映照下,陳總舵主的臉上,滿是破滅之色。
笑容滿面的林道上前迎接。
“你們三個月打不下來的梧州,我半天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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