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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區區林恩,不足為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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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者從琥珀港回來的速度比去的時候更快。

  沼地公爵很快就得知,王室干脆利落地拒絕了他的勸降。

  國王莫里斯在回信中對公爵百般羞辱,聲稱絕不會將王位交到無恥的篡逆者手中。

  他還以國王的名義要求公爵立刻退兵,否則他將來一定會攻破金鹿堡。

  甚至還發誓要將公爵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開棺戮尸。

  “他以為他是誰?哈?一個下流無恥的私生子,一個膽怯懦弱的戰場逃兵!那頂王冠本就不屬于他!他什么也不是!”

  看到狼狽而歸的使者,公爵再也克制不住,在軍營中對現任國王莫里斯破口大罵。

  但他的破防才剛剛開始。

  沒多久,出訪科倫城的使者同樣帶回了壞消息。

  “公爵大人,科倫城有部分議員愿意向您效忠,但民兵團不肯投降,他們掌控了城門與城墻,還鼓動市民攻擊使團”

  隨使者回來的,還有滿頭的大包與渾身的腥臭味。

  他顯然是在城中遭到了臭雞蛋與硬石頭的圍攻。

  好在市民們心善,沒要他的命。

  城市,尤其是自治市,在面對戰爭時一般都會選擇硬抗到底。

  因為這年頭軍隊的軍紀實在是太差了,宛如蝗蟲般走到哪劫掠到哪。

  別說給百姓留一針一線了,就連農奴們蔽體的麻衣他們都不會放過。

  能帶走的通通帶走,帶不走的則全部燒光,是真正意義上的三光政策。

  而且城市往往遠比鄉村領地富庶,會遭受更為徹底的洗劫。

  對于市民們而言,既然開門投降也無法免遭劫掠,那還不如死扛到底!

  城防民兵團的士兵大多出自城內的中產家庭,為了保護家產與家人,他們一定會拼死抵抗。

  正因為此,沼地公爵才不敢直撲琥珀港。

  作為北境的第一大城市,琥珀港常住人口超過兩萬,光職業民兵團就有八百人的規模,武裝市民更是數以千計,戰爭潛力驚人。

  “這幫暴民,竟敢傷我的使者!等破了城,我一定要殺光他們!”

  公爵再度震怒,但同時他也開始納悶。

  在科倫城北邊的戰役中明明是他大破了王室軍,甚至差點就活捉了國王莫里斯。

  可為何局勢的走向竟與他的構想完全背道而馳?

  國王莫里斯不愿意投降也就罷了。

  區區科倫城竟然也敢與他對抗到底?

  他不明白。

  究竟是誰給市民們的勇氣?

  那個逃跑國王么?

  科倫城的民兵團在先前的戰役中隨國王出征,已經死傷過半,城內現在頂多就剩兩三百職業民兵。

  守城的主力,只是一幫沒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武裝市民,他們怎么敢的?

  的確,即便科倫城開門投降也免不了劫掠。

  可若是他們真死守到底,待到軍隊攻破城門,那可就不是簡單的劫掠了。

  而是屠城!

  在攻城戰中遭受傷亡的士兵,會將滿腔怒火都發泄到城市居民的身上。

  劫掠與殺戮將持續至少三天。

  而后士兵們還會用一把大火將城市夷為平地,最終只留下一堵殘破城墻與滿城殘垣。

  除了國王與科倫城,白河流域的變故同樣也令沼地公爵憂心。

  好在有三河城擋著那支不明來路的叛軍。

  市長于爾根一向辦事穩妥,城市內的民兵團也并未隨公爵東征,守住城市應該不成問題。

  沼地公爵眼下也不是沒有好消息。

  當他大破王室軍的消息傳開后,科倫城周邊地區的盜匪馬匪與傭兵們望風來投,為他補充了寶貴的兵員。

  這幫人雖然軍紀敗壞、戰力低下,但他們可是自帶干糧來投,不需要薪水,只需要公爵頒發的一張‘合法劫掠證’。

  公爵可以將他們放出去襲擾仍然忠誠于王室的領地與城市,能牽制住王室不少兵力。

  事實上他也正是這么做的。

  為了贏得勝利,他無所顧忌。

  “立刻召集軍隊,明天開始攻城!三天之內,我就要在科倫城的市政廳召開慶功宴!”

  既然科倫城敬酒不吃,那公爵只好請他們吃罰酒了。

  唯有市民的鮮血方能平息他心中怒意。

  這些天隨軍工匠已經打造出了攻城塔樓、破城錘以及幾架簡陋的投石機,搭配戰意高昂的宮廷騎士,足以攻破城池。

  事實也確實如此。

  自建城以來,科倫城已有一百多年未經歷過攻城戰。

  非職業的武裝市民,對上受過專業訓練的職業士兵,自然是毫無懸念地慘遭碾壓。

  沼地公爵先是用投石機搭配重弩壓制住了城墻上的民兵弩手。

  隨后,宮廷騎士與強悍傭兵組成的敢死隊開始借助塔樓攀爬城墻。

  這種塔樓以粗壯圓木制成,高度超過十米,下設滾輪,外面包裹著厚牛皮,還搭配有可移動的云梯與重型弩炮,攻城效果極佳。

  攻城戰開始的次日,沼地公爵的軍隊就成功占領了科倫城北門。

  戰事的順利超乎他的想象。

  這也讓他意識到,王冠領地的這些自治市都是些軟柿子,隨隨便便就能捏爆。

  就連琥珀港也沒那么令他懼怕了。

  科倫城內的巷戰持續了整整三天。

  當然,是公爵士兵對城市市民的單方面屠殺。

  到最后,城市內甚至見不到一個活著的成年男性市民。

  慘遭屠戮的市民總計超過六千人,還有數千人失蹤。

  沼地公爵站在市政廳的塔樓上,看著陷入大火的半座科倫城,心中略微有些痛惜。

  等他的長子戴上北境王冠,科倫城本應該成為他們家族的自治市,每年上繳比三河城更多的稅款。

  而今卻即將淪為一片廢墟。

  但這是必要的代價。

  不屠殺科倫城,他這個篡逆封臣該如何震懾住靜河下游的諸多城市?

  四天攻城戰下來,公爵麾下的五百宮廷騎士死傷八十,戰損甚至要超過擊敗國王的那場戰役。

  從科倫城到琥珀港,沿途還要經過十幾座大小不一的城市。

  難道他要一座座地打過去?

  根本就不現實!

  就算他受得了,麾下的士兵也會遭不住。

  科倫城將會成為一個榜樣,一個讓王冠領地諸多城市聞風喪膽的‘好榜樣’。

  沼地公爵叫來長子拉斯洛,吩咐道:

  “立刻派出使者,告訴東邊的那些城市,要么投降,要么死亡!還有,再派使者去琥珀港,帶上科倫城市長的腦袋!”

  攻破忠于王室的重要城市之后,沼地公爵想到的第一件事仍然是勸降國王莫里斯。

  能在談判桌上得到的東西,為何要付諸戰爭呢?

  沼地公爵開出的條件甚至比上一次更優厚。

  他承諾會保證烏瑞尼斯家族的特殊地位,并愿意給莫里斯一個公爵的頭銜,甚至還會在王冠領地劃出一大片領地給莫里斯做封地。

  一切都是為了盡快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

  冥冥之中,公爵已經預感到了危機的到來。

  白河流域的驚變、谷地公爵突然的偃旗息鼓時間不等人。

  派出多名信使的同時,沼地公爵也開始收攏軍隊,準備繼續朝東進發。

  就在此時,一隊信使自西邊匆匆而來。

  信使們一共帶來了兩封信。

  一封來自金鹿堡的公爵夫人,一封來自三河城市長于爾根。

  “林恩?白河之主林恩?這小子占了我的六塊男爵領,竟然還好意思向我要特恩權和伯爵頭銜?”

  看完這兩封急信,沼地公爵氣得笑出了聲。

  他總算知道是誰在背后捅他的屁股了。

  光看名字,他就知道這林恩的出身一定不高貴。

  沒有哪個大貴族會用這種不知名的名字。

  聞訊而來的寒風伯爵則分析道:

  “公爵大人,這林恩自稱白河之主,還請求您賜予他特恩權與伯爵頭銜,我認為他不太可能是受谷地公爵指使,興許就是個馬匪頭子或者傭兵團長,這種人在得到地位與財富后很容易沉溺于享樂,不難對付。”

  在科倫城大屠殺中,寒風伯爵收獲頗豐。

  光他的親衛隊就搶到了價值兩三千金盾的財貨,抵得上他領地一整年的收入。

  他長子康納這會還在城內放肆搜刮財富,比他這個當爹的搶得還多。

  沼地公爵麾下的宮廷騎士們自然也都是撒開了搶,為了爭奪財貨與女人甚至還爆發了數次內訌。

  所謂貴族的矜持與禮節,在劫掠的盛宴中蕩然無存。

  此刻,見到‘殺子仇人’的真名,寒風伯爵的好心情戛然而止。

  他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到白河,砍下這林恩的腦袋,用來祭奠次子羅曼。

  但理智告訴他,公爵不可能這時候回師,他也只能跟隨在公爵左右。

  正當寒風伯爵暗自思索時,沼地公爵放下手中密信,忽地問道:“你覺得,我應不應該滿足他的要求?”

  伯爵低著頭思索片刻,謹慎回道:

  “大人,一切權力在您手中,只要您愿意,哪怕是一只狗你也能封作貴族,我的建議是,可以在暗中許諾他特恩權,但在明面上不能給他伯爵頭銜。”

  這種時候,不可能給出模棱兩可的答案當不粘鍋,因此伯爵做出了最穩妥的選擇。

  暗中許諾特恩權,穩住林恩的陣腳,讓他在白河流域安心享樂,用時間來消磨掉他的斗志和銳氣,方便日后算賬。

  明面上不給伯爵頭銜,則是在安撫公爵領上的其他貴族。

  畢竟林恩只是一個出身低微的叛軍頭子,這樣的人要是都能得到伯爵頭銜,那他們這幫貴族又算什么東西?

  到時候公爵領還不得沸反盈天?

  “不錯的主意,那就這么辦好了。”

  沼地公爵大筆一揮,迅速給夫人寫了一封回信。

  和寒風伯爵一樣,他同樣也感到樂觀。

  只要這林恩不是出于谷地公爵的指使,那一切就都還有回旋的余地。

  區區馬匪或者傭兵頭子,不可能攻破固若金湯的三河城。

  伯爵頭銜給不了,只能給個特恩權讓他暫時安分下來。

  等拿下王冠,回過頭就能收拾他。

  為了得到王冠,沼地公爵也是豁出去了,甚至不惜給一介叛匪頒發特恩權。

  林恩并不知道沼地公爵決定為他頒發特恩權,授予他管理白河六塊男爵領的特權。

  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

  名望與頭銜固然重要,不過林恩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那就是與三河城的貿易往來。

  從河沼領到三河城的水路就四十多公里,順流而下兩三個小時,逆流而上也就半天不到,商船一天就能打個來回。

  在二十噸鐵錠與一萬碼布料交割完畢后,林恩又接連下了好幾筆鐵錠與布料的訂單。

  這卻招致了三河城市議會的不滿。

  賣了物資賺到金幣固然令人欣喜,可林恩就跟個貪吃鬼似的,只進不出啊!

  瘋狂吃進鐵錠與布料,卻沒向三河城提供多少廉價的原材料。

  每次有商人跑到河沼領求購糧食、羊皮、蜂蜜與木材,林恩都是摳摳搜搜的,只愿意賣一點點。

  雖然他賣的原料少,可他找的借口多啊!

  “農奴不服管教。”

  “馬上春耕了,領地上到處都在疏浚溝渠,沒人手。”

  “我現在才找到賬簿,去年的存糧消失了大半,可能是有人趁著戰亂偷走了。”

  “木材?真騰不出人去砍樹啊!”

  “蜂蜜?蜂農都逃跑了,現在這河沼領哪還有蜂蜜?我都沒蜂蜜酒喝!”

  林恩不僅借口多,他還嚴格限制三河城商船的活動范圍,只允許他們在河沼領交割商品,決不允許他們再多向北一步。

  搞得好像林恩只統治了河沼領這一塊領地,另外五塊領地都不存在似的。

  很快市議會就向他下達警告,要求他滿足商人們的原料需求,并在一周之內提供兩百噸的谷物、三十桶蜂蜜,外加五百噸的木材。

  林恩很快就做出回應:“沒問題,谷物五十噸,蜂蜜十桶,木材一百噸,就這點存貨了,多了沒有。”

  這種‘已讀亂回’的態度徹底惹毛了市長于爾根。

  他立刻就終止了與白河領的商貿往來,并嚴厲盤查從白河駛入三河城的船只,防止有人向白河領進行走私貿易。

  林恩自然是無所謂,反正利昂已經趁亂將積壓幾個月的食鹽運走,他也得到了足夠多的鐵錠與布匹。

  當然,他依然還在與市議會虛與委蛇。

  只要是市議會派出的使者,他都好吃好喝招待。

  至于各種原材料,那還是一概沒有。

  主要封鎖河面的鐵鏈還沒造好,他得拖延時間。

  在此期間,林恩也沒放松各領地的農業建設。

  他在白河領構筑了一套相對高效的通訊與管理流程。

  北邊的領地與他溝通時,會走水路,從白熊領順流而下抵達河沼領只需兩天多一點。

  他與北邊領地溝通則走陸路。

  為了提高送信效率,他甚至在林間的土路上修筑了多座‘驛站’,讓信使可以半路換馬。

  受高效通訊的影響,林恩可以直接管理各塊領地的農業生產,并及時給出最佳的指導意見。

  正當林恩一邊和市議會虛與委蛇,一邊大力建設領地時,沼地公爵的特使抵達了河沼領。

  特使甚至都沒有攜帶公爵的親筆信,只是口頭授予了林恩特恩權。

  “招笑,為了不落人口實,連封特許狀都不敢給!”

  林恩自然也不跟特使客氣,直接就將其轟出了河沼領。

  就一個口頭授予的特恩權?

  糊弄鬼呢你?

  伯爵的頭銜你沼地公爵不給,自然會有其他人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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