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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一切政府都是草臺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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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士兵的帶領下,從教會莊園逃出的近兩百名農奴抵達了白河領。

  林恩對這些前來投奔的農奴早有安排。

  為了消除他們新來乍到的恐懼心理,他會為這些農奴分配足額的糧食、種子,以及待開墾的荒地。

  林恩一向言出必諾,他說會為逃奴們提供免費的糧食與耕地,那就絕不會讓他們餓肚子。

  再說他現在也不缺糧食,各男爵領去年的存糧都在他手上。

  白熊領在經歷農業改革后,每年的余糧更是能輕松養活上萬人。

  用一點糧食,就能換到免費的優質人口,這買賣可太超值了。

  當然,為了讓這些一無所有的農奴能夠完成墾荒任務,林恩還貼心地為他們準備好了農具挽馬,以及一張“農奴貸”契約。

  只需在未來五年繳納七成收入,就可以免費獲得農具與挽馬哦。

  至于房子,自然需要這些農奴自己動手修筑。

  材料則任其自選,可以是泥巴秸稈;也可以是開荒砍伐的樹木;要有余力,還可以去采石場鑿石建房。

  若是愿意花力氣,就能一步到位,住上與領主老爺同級別的石質房屋,待遇已經是拉到滿中滿了。

  至于安置這些逃奴的地點,則是位于領地中段的綠湖縣。

  那地方有充足的可開墾荒地,距離三河城又有足夠長的距離,能防止這些逃奴再逃回三河城。

  沒錯,林恩已經將原來的綠湖男爵領改名為了綠湖縣。

  從此往后,白河流域將再無男爵領,取而代之的是六個保留了特色名稱的‘縣’,譬如河沼縣、綠湖縣、白熊縣。

  這是林恩改革領地政治體系的開端。

  無數改革都是先從改地名開始。

  畢竟名不正則言不順。

  男爵都沒了,全白河流域就只剩下林恩這一個白河伯爵,那男爵領的名號自然也不能再用。

  對于行政縣域的劃分,林恩一開始想過好幾套方案。

  首先,他作為伯爵,是全白河領唯一的太陽,所有的領地與人口都必須要遵從他的號令與領導。

  但往下應該怎么設置行政區劃呢?

  河沼城、白熊城?

  那肯定不行。

  三河城就在南邊擺著,與各男爵領的畫風截然不同,因此這個稱謂肯定用不得。

  這個行政級別太低,況且各領地上已經有手工業者聚集的鎮子了。

  思來想去后,林恩還是決定用自己較為熟悉的行政區劃體系。

  伯爵領就是郡,往下那自然就該是縣。

  可有個問題在于,男爵領的體量有些小,很多領地就幾千常住人口。

  當然這在林恩看來并不是什么大問題。

  如今各縣的發展勢頭都非常猛,南邊有逃奴補充人口,北邊則有荒民源源不斷遷入。

  北境的男爵領占地又都很廣,彼此間距好幾十公里,配得上‘縣’的級別。

  另一個問題是,在北境并沒有類似‘縣’這一意思的詞匯。

  就連‘郡’這個詞,都是從南境傳來的。

  且郡并非行政單位,而是軍事單位,郡守也并非行政長官,而是公爵任命的地方軍事長官。

  如果林恩生硬地宣布:從今往后,你們河沼領就叫河沼縣了!

  大伙只會疑惑:老爺,縣是個什么東西?

  所以,林恩其實是用‘區域’這個詞匯來代替‘縣’。

  你說河沼縣,大伙都不明白。

  但你要說河沼區域,那大伙就都懂了,這不就是過去河沼男爵領那塊地方嗎?

  當然,這就是個習慣或者翻譯的問題。

  地呢還是那塊地,人呢還是那些人,河沼縣與河沼區并無本質區別,理解就好。

  至于原來各領地的總管,自然也是喜提‘縣長’的新官職,字面意思則是‘區域長官’。

  眼下,這些縣長基本都掌握著領地上的行政、司法與財政大權,其職權與過去的領地總管并無二致。

  主要原因,當然還是因為林恩缺人。

  他手底下連能順暢寫公文的人都沒幾個,就連大部分縣長都寫不出一篇流暢文章,拿頭構建全套的官僚體系。

  得等他打下三河城,獲得足夠多有資格當官吏的文化人,才能著手構筑全套體系。

  其實行政與財政倒還好說。

  這些縣長的忠誠度都比較高,又擁有豐富的領地管理經驗,不至于犯下太過嚴重的錯誤。

  重點還是在于司法。

  尤其是那些荒民的司法管轄權。

  作為以漁獵為生的部族,荒民內部的習慣法肯定與白河領本地居民大相徑庭。

  所以林恩才會勘探鹽礦與褐鐵礦,目的就是讓這些荒民能聚居在礦區里。

  只要不讓他們與本地農民有太多接觸,就不至于搞出太多司法難題。

  同時,林恩還會將礦區以及周邊的土地都租借給荒民,允許其在聚居區按荒民傳統裁決輕罪,死刑之類的重罪則需要先向林恩匯報。

  這聽起來有點像是租界,但已經是眼下最好的處理方案。

  本質上來說,一切政府都是草臺班子。

  絕大部分官僚體系也都是不斷地在修修改改,就像是一臺打滿了各色補丁的老爺車。

  至少白河領目前的這套體系能夠有序運轉下去,雖然有一些小漏洞,但總體上無傷大雅。

  后續再根據掌握的人力資源與新需求調整即可。

  下午,城堡四樓天臺,林恩瞇著眼躺在椅子上,享受著春日暖陽與高崖部族兩名小姑娘的按摩服務。

  哈夫丹確實沒說錯,這倆小姑娘雖是族長之女,卻很懂怎么伺候人,各種柔軟部位并用,按摩起來讓林恩很是受用。

  管中窺豹,可見這高崖部族在荒原上的地位著實不高。

  就連族長的女兒也必須要學習服侍之道,其含義自不必多說。

  也正因為此,當知道南邊有新的活路時,這高崖部族才會屁顛屁顛地跑來投效林恩。

  “大人,這是來自白熊領.不,白熊縣的緊急公文。”

  米拉剛抱著一份公文爬到四樓,兩名高崖部族的小姑娘就停下手上的動作,并乖巧地退到一旁。

  走過這兩人身邊時,米拉能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敵意。

  就在前幾天,她哥哥小索瓦德還找到她,讓她警醒起來,萬不可被高崖部族的小姑娘奪走了老爺的寵愛。

  這種淺顯道理,米拉自然也是明白的。

  但她并不怕這種幼稚的敵意。

  經過大半年的刻苦學習,再加上莉婭的以身作則,米拉正以驚人的速度成長。

  她如今能說一口流利的通用語,對于北境王國的文化習俗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為了鼓勵她,林恩特意將她提拔為城堡內的秘書,負責傳遞訊息與公文。

  小米拉的終極目標,是成為莉婭那樣上得了廳堂,也下得了臥房的優秀情人。

  林恩從椅子上爬起身,整了整衣裳,從米拉手中接過那份標注‘緊急’的公文。

  凡是帶有這種標注的公文,都能享受快馬急遞的待遇。

  不過眼下修路工程才剛剛開始,這份公文是走水路過來的,耗時超過兩天。

  公文來自剛剛就任白熊縣縣長的小艾伯特。

  他的行文稍顯凌亂,有少量詞語沒用對地方,但好歹還是能將事情給講清楚。

  就在三天前,高崖部族遷徙到鹽礦附近的總人數已經超過三千人。

  按照林恩事先的指示,小艾伯特開始籌備將這批荒民遷移到南邊的赤溪縣。

  由于水力運量有限,這三千多荒民將會走陸路,途經白熊縣、淺灘縣、綠湖縣,最終抵達赤溪縣。

  白熊縣那邊會派出十名懂荒民語的畢業學生負責領路。

  到了赤溪縣后,這些學生也會留下,并在當地縣長等官吏的協同下,指揮荒民修筑一條連接褐鐵礦的三十公里長優質道路。

  等修好路開始挖礦,學生們還會在赤溪領建一座交易站,用糧食與工具向荒民們換取鐵礦石。

  有白熊領的鹽礦作為先例,林恩與高崖部族彼此都容易接受這種交易方式。

  再之后的事同樣有例可循。

  林恩會從高崖部族招募青壯作為斥候或者弓手,并在軍營中教會他們大陸通用語。

  而后會逐步將他們的家屬搬遷到農耕區,慢慢與本地人進行融合,讓他們習慣本地的規矩與法律。

  過個三年五載,高崖部族就可以融入白河領,充分享受耕種帶來的收獲感。

  在公文的末端,還附帶了一段老索瓦德的懇求。

  按照林恩與老索瓦德之前的約定。

  等高崖部族的七千人口全部到位后,留在鹽礦的低地部族就將獲得內遷的權力,并得到一些耕地與糧食。

  同時,老索瓦德還希望能親自操辦兒子小索的婚禮。

  至于結婚的地點,由林恩來決定。

  畢竟小索已經參軍,生與死都由領主老爺來決定。

  林恩看罷公文,笑意盈盈地看向小米拉,問道:“米拉,你想見你父親嗎?”

  米拉低著頭回道:“當然是想的。”

  莉婭總是教導她,面對老爺切不可說謊,只要時刻保持忠貞與誠實,就能得到老爺的寵愛與信任。

  “月末你哥哥就要結婚,到時候你父親和母親都會來。”

  林恩計劃,干脆借小索瓦德成婚的喜氣,給軍中的一批軍官和士兵辦一場盛大的集體婚禮。

  這些軍官里,有跟隨他出生入死的馬匪小弟,也有在淺灘領與綠水河畔英勇奮戰的年輕勇士。

  為他們的婚禮獻上禮物與祝福,是林恩應盡的義務與職責。

  剛看完小艾伯特的公文,米拉的妹妹米莉又送來了前線的急報。

  老二與老三又接收了一批逃奴,總計三百人,都是從教會莊園里逃出來的,除了一身力氣,其他一無所有。

  對于這種主動來投的優質勞動力,林恩自是來者不拒,當即就命令老三盡快派人將他們護送到河沼縣。

  正當他享受著白撿人口的喜悅時,三河城西郊南部的修道院里,主教羅特吉正在大發雷霆。

  “讓你們看好那些農奴,你們倒好,每天都能放走一批,還一天比一天多,我養著你們有什么用!?”

  面對暴怒的主教大人,下邊坐著的兩排修道院管事只能低著頭閉口不言。

  他們也是有苦難言。

  修道院內的存糧本就不多,根本就拿不出多少糧食接濟那些無家可歸的農奴。

  而且這批農奴的數量還不小,足足有近三千人。

  既要農奴們留下,又不給他們足夠的糧食,還不資助他們補種耕地,更不允許他們私下逃跑,這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實際上,有不少逃奴都是修道院的管事們私下故意放走的。

  比起只懂利益與算計的高層,他們這些底層修士反而更愿意遵循教義中的慈悲。

  在哪餓死都是餓死,去了白河領至少還有一絲生的活路。

  羅特吉當然也明白手下的苦衷。

  因此他只是稍稍叫罵了幾句,就鐵青著臉坐下。

  當耕地與糧食充足時,人口就是最寶貴的財富,能讓耕地發揮最大的價值,為教會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

  而眼下,耕地時刻遭到敵人的威脅,倉庫里的糧食又日漸減少,人口就成為了最大的累贅。

  非但不能創造任何效益,反而還要白白消耗掉大量寶貴的糧食。

  可讓羅特吉放走那些沒糧食的農奴,他又不甘心。

  就算將來沼地公爵回師白河,擊敗林恩,那些逃跑了的農奴也不大可能再回來。

  白河流域的新領主們勢必會嚴加看管領地上的人口資源,大概率不會交還逃奴。

  可強行留下這批農奴,實在是隱患無窮。

  殺肯定是殺不得的,殺了他們其他農奴就會鬧事。

  可一無所有的人在絕望時能干出什么事,光是想想就令羅特吉毛骨悚然。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際,站在身后的年輕教士走到他身邊,俯下身耳語道:

  “大人,為何不將他們都放進三河城呢?城市里的糧食還能支撐三個月,哪怕讓他們去偷去搶,也總好過送給白河領。”

  羅特吉一聽,當即拍板:“好主意,就這么辦!”

  這招實在是妙,既能解決這些農奴的吃飯問題,也能狠狠地惡心‘城內派’一把。

  你們不是要為了城市而放棄西郊么?那就讓你們也感受感受城郊地帶的苦痛!

  羅特吉自認為已經看穿了林恩。

  就林恩展現出來的那點兵力,萬無可能強攻三河城,也就是在城郊搞點劫掠罷了。

  而且沼地公爵馬上就能騰出手來,秋收之前或許就能解決掉林恩。

  比起林恩這個有賊心沒賊膽的魔鬼匪首,羅特吉這會更厭惡議會中的‘城內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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