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中被人拉往機場的路上,我還為做飛機去辦事而得意,這是哥們生平第一次做飛機,而且是專機。但是看到這架破飛機時,我突然想起應該還是買份人身意外保險。
老舊的運八發出巨大的轟鳴,震的整個人總有跳起來的沖動。沒有人說話,反正說話也聽不到。飛機發動機聲音,時斷時續,我老在擔心它突然會一頭扎下去,兩眼一直在找降落傘在哪,哥們我還沒結婚呢。
幸虧起的晚,沒吃早飯。同行的一位知識分子模樣的人已經吐得不成人形。惹不是大家拉住,他小子早已經從飛機上跳了下去。
飛機在豫南某軍用飛機場降落,一群人如逢大赦。沒有片刻停留,早有一輛大巴在等候我們。又沿著坑坑洼洼的軍用公路出發了。
我們一行共七人,四男三女,比例基本協調。只是那三位女同志的模樣不敢恭維,似乎很難形成戰斗力倍增器的作用。
從發號施令上來看,帶頭的是陳警官,駱中校還有那位金絲眼鏡都沒有露面。陳警官進行了簡單的介紹。他叫陳世安;那位吐的死去活來的老兄是機械專家,長的到是相貌堂堂,比陳頭更象領導;還有一位肌肉男,沒有參加健美比賽真是人才的損失,更妙的他兩個都姓宋。
三位資深美女或叫氣質美女,高個的姓劉,紅頭發的姓謝,瞇著眼的姓方。陳頭領的簡介果真是簡介,除了姓氏連名字都沒說。
昨天不是說有仙女嗎?不是這三位吧?老實說三位長的不算很丑,只是皮膚黝黑,那種一幅欠錢不還的表情讓人受不了,上帝。如果他們也能稱作仙女,我情愿去地獄試試運氣。
我們此行的目的是豫南的一座水庫,俞氏的私人飛機真是倒霉透頂,平原林地都不落,偏偏落在水庫里,估計喂王八了。
這時我才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赫赫有名的板橋水庫。板橋水庫位于淮河支流汝河的上游,因建在河南省駐馬店市泌陽縣板橋鎮而得名,水庫始建于1951年,1956年擴建加固最大庫容6.75億m3。壩頂高程120m,最大壩高50.5m,水庫總泄量15000m3s,大壩全長3720m。但真正讓板橋水庫揚名中外的并不是這些。而是1975年8月8日的一場洪水。在世界歷史上“人為技術錯誤造成的災害”的排名,居于印度博怕爾化工廠泄毒事件和前蘇聯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爆炸事件之上,而列第一的,就是在我們中國1975年河南板橋水庫垮壩,死亡人數以十萬計。現在,我們來了。
又走了兩個小時左右,我們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水庫管理局的領導熱情的請我們去吃飯被老陳很委婉地拒絕了。可是我的肚子早已經向我提出了抗議,但是大家都很客氣,我也就只好滿臉堆笑的和他們一起說:不麻煩了。而肌肉宋的臉上實在看不出是笑還是哭。
水庫碼頭上停著兩只快艇。在岸邊有零星的工作人員在巡視,一個中年男子客氣地迎上來和我們打著招呼,應該是先期到達的負責人。我看著這著名的水庫,一絲風沒有,猶如一面鏡子。周圍是低矮的丘陵和平面,南面是一座山,猛然聳立,顯得很高大。
“這是什么山,很高大啊?”我問中年男子 “白云山。”中年男子笑了笑:“高什么高,海拔900多一點,只不過相比丘陵顯的高一點。”
快艇飛快的行駛在水面,陳頭他們兩個不停地聊著。
“怎么樣,有什么發現沒有?”
“奇怪了,一點跡象都沒有,沒有失事飛機的影子。是不是我們的人搞錯了。”中年男子滿是狐疑。
“不可能。雷達信號中斷的經緯度就是這里。”
“是啊,我們詢問水庫工作人員和周圍居民,他們許多人都聽到巨大的轟鳴聲。”
“聲納探測了嗎?”
“探了,也找了十幾個蛙人下去摸了。這個水庫發過大水,下面一馬平川。有東西應該很明顯,而且這種飛機失事,水面上也應該有油污或者碎片,可是什么都沒有發現,真上見鬼了。”
“不會是被什么水里的大魚水怪吞了當夜宵了吧。”我在提示陳頭我們還沒吃飯呢。
陳頭的臉色變了。
“不會吧,”中年男子笑的瞇起了眼。“這水庫75年垮了后,86年才重修,而且是丘陵水庫,相對深度并不深。大魚都長不出來。”
也就是讓農奴們自己將農舍給燒了,再往水井里丟死掉的動物,連一口干凈的水都不給老二的騎兵留下。
當然,就算教會真的堅壁清野,林恩也并無什么所謂。
他既不打算占領西郊,也不打算以此地為跳板強攻三河城。
白河領現在不缺糧食更不缺錢,缺的是人口以及各類人才,尤其是城市中的手工業者與文化人。
強行攻城,勢必會導致大量優秀手工業者死亡,這是林恩絕不愿意見到的。
林恩要做的,是盡可能分化城內陣營,瓦解城內的抵抗意志,而后通過手段挑起高層內戰,想辦法全取城市以及人口。
“繼續焚燒農舍,盡一切手段破壞莊園的麥苗,讓三河城西郊今年顆粒無收!”
對于教會的應對方針,林恩的對策是,他們搞他們的,我們打我們的。
遷徙人口?隨你們便,前提是你們真的有糧食養活這些不事生產的農奴。
不光人要吃粥,馬和羊每天也要吃草。
你們教會放棄了這么多莊園,哪還有足夠的公共牧場來養活南遷的牲畜?
而且郊區莊園的劇變會迅速傳導進三河城,對市民的生活也會帶來巨大影響。
就拿最常見的木柴木炭做例子。
三河城八千多的常住人口要燒火做飯取暖,再加十余座永不停歇的大型鐵匠工坊,每天要消耗的木柴木炭都是個天文數字。
城內又不長樹,這些木柴木炭只能由城外的農奴砍樹供應。
根據利昂提供的情報,在經過漫長冬季的消耗之后,三河城木柴儲備數量也已降至冰點。
雖然開春之后市議會緊急從城外調配了一批,但由于城外的農奴忙于春耕,因此運輸的數量不算多。
利昂在搜集各方情報后,認為城內的木柴儲量至多就能滿足一個月的需求。
湊巧的是,三河城的木柴供給有九成來自西郊靠北的幾座莊園。
這些莊園臨近白河領,能砍伐邊境地帶的茂密黑森林。
而西郊靠南的半數莊園則已開發到了極限,遍地都是農田幾乎見不到森林。
眼下,靠北幾座莊園的農奴都因為害怕劫掠而向南遷徙。
三河城的木柴供應鏈因此中斷,只能不斷消耗儲備木柴。
打蛇打七寸,林恩要做的,就是盯著城市的痛處猛打,通過極限施壓,讓城市內部自行分化。
當然,他也不會放過西郊南部的那幾座莊園。
他命令老二老三派出斥候偵查敵情,找機會給那些人擠人的莊園來個大的。
兩人自然是忠實執行林恩的命令。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老二老三只留少許士兵看守營寨,他們則帶領大部隊四面出擊。
教會都收縮兵力了,他們再不大膽點就屬于是不給教會面子。
不到一周,那些被教會戰略放棄的空蕩莊園就接連遭到毀滅性打擊。
所有能看到的人類造物全部焚毀,條田內剛剛抽出新芽的麥苗則盡數遭到踐踏。
三河城西郊的半數土地幾乎化為白地。
主教羅特吉這幾天就沒睡過一次好覺。
每天深夜,他都會因為做噩夢而猛然驚醒。
不是夢到教會的土地與莊園在燃燒,就是夢到林恩帶領野蠻軍隊殺入三河城,整座城市都在魔鬼林恩的胯下瑟瑟發抖。
令羅特吉稍感安心的是,每當他驚醒時,都會有俊秀的年輕教士拿著熱毛巾上前服侍。
窗外的城市也靜悄悄的,魔鬼并未殺進城來。
他披上柔順的呢絨外套,赤著腳走到窗口想要吹吹涼風,卻從夜風中嗅到了一股明顯的燒焦味。
這是從城市西郊刮來的風,裹挾著戰爭的味道。
“該死的魔鬼!”
羅特吉眺望西邊模糊的夜空,咬牙切齒怒罵著。
那些土地,那些莊園可都是他的財產!
雖說他沒有子嗣可以繼承主教的職權,但只要他在位一天,他都可以隨意動用三河城教會的財產。
二十多年下來,他早已將教會經營成了他的一言堂。
教會乃至整座城市都沒有人膽敢忤逆他。
但就在最近,他的威權竟然接連遭到挑戰。
前有來自白河的魔鬼林恩悍然出兵襲擊教會莊園,撕破了神明與教會能夠庇護農奴的謊言。
后有城市的民兵團團長昆諾在市議會上公然反對教會,甚至還膽敢拒絕派兵出城援助,放任教會的土地與人口遭到外敵劫掠。
在羅特吉主教大人看來,魔鬼林恩固然可惡,畢竟是地獄來的魔鬼,不殺人劫掠才怪。
可區區昆諾,憑什么敢反抗他的威權?
尤其教會與城市本就是一榮俱榮的整體,這種吃里扒外的行為更為可惡!比魔鬼林恩更應該上絞刑架!
厭惡歸厭惡,羅特吉在身體上還是很誠實的。
他稍作思索后就采納了昆諾的提議,將教會下轄的三百名士兵都集合起來包圍南邊的一半莊園,而后又將農奴與牲畜也都遷徙到了這些莊園。
雖說這些莊園確實是擁擠了些,卻總好過白白留給敵人享用。
而且效果可謂是立竿見影,魔鬼林恩的軍隊現在只敢在北邊的空置莊園活動,不敢南下劫掠這些有‘重兵’防守的莊園。
當然,這并不能緩解羅特吉對昆諾的憎恨。
他已經探明,敵軍的總人數絕不超過千人,每次出動的劫掠部隊人數則通常在四百人上下。
如果昆諾愿意帶領三百民兵出城,配合教會的三百精銳部隊,足以與敵人的劫掠部隊正面對決。
只需要贏上一兩次,敵人就只能乖乖退回白河領。
但無論羅特吉如何在市議會上慷慨陳詞,表示要全殲來犯之敵,那昆諾卻始終都不肯點頭。
連帶著市長于爾根也受其影響,對昆諾的態度保持默許。
在這種級別的會議上,默許就等同于肯定。
正當羅特吉在窗臺上低聲咒罵那幾張臭臉時,他身后的年輕教士溫柔地提醒道:
“主教大人,請早些休息,明天上午您要去市政廳參加會議,下午還要去西郊莊園慰問農奴。”
“我不去,反正也討論不出個結果來!跟那幫蟲豸在一起,怎么能治理好三河城!?”
羅特吉站在開闊的窗臺上,直接就將占據市議會半數席位的‘城內派’罵成了蟲豸。
城外派與城內派這兩派已經差不多撕破臉皮,就算是當著那幫人的面,羅特吉也敢罵,何況是在自己家里。
隨后,羅特吉吩咐道:“我們上午就去西郊,務必要安撫好那些農奴!”
他畢竟是主教,見過的風浪多了,并未因為戰局的糟糕而亂了心智。
三河城教會的根基,就是城外的土地與農奴。
孰輕孰重,羅特吉還是能拎得清的。
那些農奴失去了土地與家園,眼下正是最為擔驚受怕的時候。
據說有一小部分農奴已經向北投靠了白河領。
農奴群體中也在盛傳,只要向白河伯爵林恩效忠,立刻就能得到耕地、糧食與牲畜。
羅特吉當然要遏制住這種投降敵人與魔鬼的歪風邪氣。
但他能做的也不多,無非就是抹黑魔鬼林恩再好言安撫農奴,讓他們相信教會能保護他們的安全,而且一定會幫助他們奪回家園與領地。
一些農奴攜帶的口糧勉強能支撐到秋收,至于秋收之后該怎么辦,羅特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他果真沒有去市政廳參加那狗屁會議,而是帶著一大幫侍從,乘坐‘肩輿’徑直去了西郊莊園。
肩輿就是四人抬的小轎子,在三河城是主教的專屬出行工具,象征著主教大人無上的地位與威權。
豈料剛到莊園,羅特吉就聽到個讓他七竅生煙的噩耗。
就在昨晚,有一小部分農奴連夜北上,投靠林恩去了,數量約莫有四五十戶。
這些農奴都是頭兩天遭到劫掠的倒霉蛋,他們沒有及時南遷,因此沒有存糧也沒有牲畜。
修道院莊園提供給他們的伙食相當差勁,每天就兩碗清可見底的寡粥,除此之外竟連一點咸菜都不肯配。
教會在農奴中的宣傳力度確實是大。
可饑餓的肚子與慘淡的未來明顯比所謂的神明更有說服力。
哪怕白河伯爵林恩真是個魔鬼,哪怕他就是劫掠農莊的主使。
但只要他愿意提供耕地、糧食與牲畜,那他就是能夠救贖農奴的神明。
這些農奴并非蠢蛋,他們知道自己只是被卷入戰爭的倒霉蛋。
而教會在去年的流民叛亂中就已經損失慘重,今年不可能還能騰出糧食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三河城目前的糧價更是漲到了天上,也不可能勻出糧食來挽救這些一無所有的農奴。
但生命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
這些農奴思來想去,終于想起了敵軍在劫掠村莊時的宣傳語:
白河伯爵會接濟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