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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展現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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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昂最近在三河城待得是心驚肉跳。

  因為流民叛亂就發生在三河城附近。

  更準確點說,流民叛亂的起源地,就是三河城教堂下轄的幾座郊外莊園。

  踏上白熊領的堅實土地,看到林恩身后兩排披甲士兵,利昂瞬間就有了安全感。

  “據說是因為糧食發得太少,流民干脆就叛亂了,一周之內,十幾座修道院和莊園遭到洗劫,上百教士被屠殺,可誰叫他們想壓榨流民?還三圣教呢,圣在哪了?簡直活該!”

  利昂從不信教,比起信仰所謂的‘三圣’,他更愿意相信口袋里叮叮當當的金幣!

  教會慘遭洗劫,他非但不會同情,反而要狠狠地落井下石。

  最近幾十年,教會的影響力在三河城以及周邊地區不斷提升,并逐漸參與進城市的日常管理與商業活動。

  教士們不僅從事商業、購買鋪面、炒作房價,推動三河城的鋪面租金連年上漲。

  他們甚至還插手市議會,想得到一個議會的常駐席位。

  利昂一想起這事就來氣。

  教會明明就是個趴在城市上吸血的寄生蟲,靠少數信徒的捐助發家,有錢之后非但不交稅,還放肆炒作房產土地。

  就這也配進市議會?

  最氣的是,教會偏偏還真就拿到了市議會席位。

  反觀利昂,他依舊是個上不得臺面的黑市商人。

  每年他都必須向市議會與稅務官繳納高額的稅款與賄賂,才能換取繼續經營黑市的資格。

  林恩帶著利昂朝城堡走去,二人邊走邊聊。

  “叛亂的規模很大么?這幫流民現在去了哪?有沒有沖擊三河城?對商業往來有沒有影響?”

  林恩同樣不在乎死了多少教士。

  但若是有機會招攬到流民,又或者流民叛亂影響到他的私鹽貿易,那他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利昂早就猜到林恩會有這些問題,給出的回答極有條理:

  “叛亂規模不小,據說不少于四千人,附近領地的一些農奴與盜匪也趁勢加入了叛軍,可就他們那點武器裝備,哪有膽子攻打城市?

  搶完三河城周邊的修道院和莊園他們就向西逃竄了,我離開的時候,據說西邊已經有領地遭到洗劫,對那些隨公爵出征的領主騎士來說,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至于流民叛亂對商業的影響,不能說沒有,但不大,而且我估計最遲下個月他們就會被剿滅。”

  好幾千人的流民農奴叛亂看起來似乎聲勢浩大。

  但對于職業騎士而言,這就是群一沖即潰的土雞瓦狗。

  就連白熊領都有三千多農奴呢,五名騎士帶著侍從就能將這些農奴壓得死死的。

  沼地公爵特意留了一些封臣騎士駐守核心地帶,等他們集結起來,掃平叛軍不過就一兩周的事。

  哪怕是將林恩麾下的兩百農奴兵拉出去,鎮壓叛亂那亦是手到擒來。

  不過若是繼續放縱這批叛軍,過幾個月他們內部就會自動產生一批精銳,到那時可就不好說了。

  林恩對此略感可惜。

  這些流民都是上好的兵員與勞動力,但他們注定會慘死在公爵軍隊的屠刀之下。

  不分老幼,一個不留。

  對于膽敢反抗的下層民眾,統治階級絕不會有丁點手軟。

  不過叛亂這種事,有一通常就有二。

  被叛軍蹂躪過的領地與莊園,就是再次發生叛亂的溫床。

  一些馬匪盜賊也會趁此良機擴張勢力。

  北境王國未來的亂象已然初顯。

  林恩帶著利昂進入城堡一樓的餐廳。

  很快就有女仆端上來餅干點心、蜂蜜果醬、啤酒葡萄酒,以供主賓享用。

  林恩斜坐在靠北的主座上,神態很是放松。

  “說起來,你這次一個流民也沒帶過來,莫非最近沒有流民從王冠領地過來?”

  林恩先前在碼頭上掃了眼三條槳帆船,并未看到流民的身影。

  利昂喝了口剛釀出來的啤酒,放下酒杯回道:

  “以后或許都不會再有了,沼地公爵在河灣堡冊封了一批宮廷騎士,讓他們就地擔任新占土地的領主,有了領主的保護與約束,農奴便不會再輕易逃亡。”

  這次隨沼地公爵征討王冠領地的主力部隊,正是他手下的數百宮廷騎士。

  這批騎士主要由無地貴族組成。

  包括沒有繼承權的貴族子弟、被剝奪了領地的騎士、家道中落的貴族后裔、貴族私生子等。

  他們大多接受過騎士教育,但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得到封地,故而只能給大貴族打工,以養活自己和家人。

  在林恩抵達白熊領之前,領地上原本有五位封地騎士。

  在前任領主失蹤后,他們迅速卷走了領地上所有的值錢財貨并跑路,主動淪落為無地貴族。

  這種行為看似很蠢,但實際上非常聰明。

  這年頭的貴族太能生了,可一塊領地又只能擁有一位主人。

  因此就產生了大批的無地貴族。

  新任領主可是寒風伯爵家的次子,當然會帶一批無地貴族赴任。

  白熊領坑位有限,等新領主抵達領地,必定會沒收這五名騎士的封地,并將領地賞賜給自己的親信。

  他們不卷款逃跑,難道等著被掃地出門么?

  北境有一句著名的諺語:今天晚上還不知道明天該干什么的人,肯定就是一個農奴。

  農奴沒有自己的人身自由,隨時都會面臨領主的征召。

  他們的本質是不確定性,既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何方,也沒有要為之而努力的方向。

  從無地貴族中產生的宮廷騎士,常被蔑稱為‘農奴騎士’。

  他們同樣依附領主貴族而活,同樣要隨時面臨征召,同樣沒有人身自由。

  對領地的渴求,深深刻在每一位宮廷騎士的骨髓里。

  聽完利昂帶來的訊息,林恩有理由懷疑,沼地公爵之所以著急忙慌出兵,極有可能就是受到了麾下宮廷騎士的鼓動。

  這幫人太渴望領地了。

  只要能得到一塊貨真價實的領地,他們就能擺脫‘農奴騎士’的蔑稱,成為一名真正的領主老爺。

  沼地公爵現在還沒打進琥珀港加冕為王呢,就已經開始大肆封賞手下,大概率也是逼不得已。

  因為他不封,有的是人愿意給他手下的宮廷騎士分封領地。

  到時候被分封的可能不止領地,甚至會包括他本人。

  分封領地的弊端是顯而易見的。

  沼地公爵會被迫派出大量精銳騎士鎮守新占領土,集中在他麾下的軍隊人數也將大幅削減。

  為此,他就必須要雇傭更多的傭兵團,或者征召更多的封地騎士為他而戰。

  這就能解釋他為何要提前征收明年的盾牌稅。

  這年頭,公爵家也沒多少余糧啊。

  至于將來是否還會產生大規模的流民,林恩持保留意見。

  他拿起杯麥酒,淺嘗一口后換了話題:“上個月,公爵的稅吏來了白熊領,額外征收了百分之五十的領地稅,還要我提前交明年的盾牌稅,我想三河城今明兩年的城市稅肯定也有所上漲。”

  在沼地公爵領,所有冠以‘自由市’名號的城市都直屬于公爵。

  自由市可以自行任命城市官員,可以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還能向過往商人征收關稅。

  代價則是每年他們都必須繳納一筆不菲的城市稅,以換取自治權。

  據林恩所知,三河城每年的城市稅應在一千北境金盾上下。

  利昂一口干完杯中酒,將酒杯重重砸在餐桌上:“提起這稅我就惱火,你知道沼地公爵要額外征收多少城市稅么?整整五百!他怎么不去搶呢?馬匪搶劫都沒這么快好吧!

  而且你知道市議會是怎么攤派這五百金幣的么?他們竟然要‘月光市場’承擔一百北境金盾!一百!這幫婊子養的玩意!”

  月光市場就是三河城的地下黑市,因為交易時間常位于夜晚而得名。

  黑市中所交易的商品大多見不得光。

  譬如馬匪盜賊們的贓物、身份特殊的奴隸、來歷不明的私鹽,又譬如在北境禁止售賣的精鋼重弩、各種禁書等。

  利昂就是月光市場的話事人,他負責向下邊的小黑商們收稅,并統一將稅款上繳給市議會。

  現在額外多了一百金幣的稅款,這其中大頭肯定得由他來承擔,畢竟他一個人就吃下了月光市場一半以上的貿易額。

  當然,他現在倒不差這筆錢,私鹽貿易給他帶來的利潤早就遠遠超過了黑市。

  可憑什么要他承擔這么高的攤派比例?

  就因為他好欺負?

  就因為市議會有權隨時端了他的老巢?

  現在就敢伸手要一百金幣,將來市議會還想干什么他都不敢想。

  林恩忽地問道:“這幾個月你靠私鹽貿易賺到了多少金幣?”

  利昂如實回答:“四百左右吧。”

  隨后他的語氣再度激烈,“但這就不是錢的問題!他們沒理由將百分之二十的稅款攤派到我頭上!”

  白熊領的鹽礦是在六月底正式投產。

  到如今,利昂也不過帶走了兩個多月的食鹽產量,九月份產的食鹽現在還躺在碼頭倉庫里呢。

  林恩粗略計算過,白熊領鹽礦的月產出量,大抵能占到整個北境王國月消耗量的六分之一到七分之一。

  白熊領所產私鹽主要流向白河上游地區,所帶來的巨額利潤,一半歸林恩,另一半歸利昂以及他的幾個親密合作伙伴。

  林恩賺到了一千金幣,按照市價可以買整整一百套鎖子甲,利昂則賺到了四百多,足可見走私食鹽是何等的暴利。

  而這些利潤原本應該歸屬于鹽場家族,并被該家族按比例分給北境的上層貴族。

  據說鹽場家族已經與沼地公爵結為盟友,那林恩與利昂所竊取的,就是本屬于沼地公爵的那一筆巨額分紅。

  到明年他們兩家一對賬,大概率能發現這個窟窿,并開始著手調查私鹽。

  但林恩不在乎,也不怕。

  等他們能調查到白熊領時,他大概率已經可以名正言順地賣鹽了。

  林恩食指輕敲餐桌,口吻中帶著若隱若現的蠱惑:

  “利昂,我知道這不是錢的問題,這事關你的尊嚴,但你眼下并沒有反抗市議會的能力與底氣。

  除非你能將三河城的民兵團拿到自己手中,市議會不愿意給你席位,你何不嘗試著成為城市的主宰呢?”

  之前老三建議林恩趁沼地公爵深陷泥潭之際,想辦法全取白河流域的六塊男爵領。

  但林恩的眼光比老三更為長遠。

  比起拿下這些領地與人口,搶先控制三河城更為重要。

  三河城是白河與靜河的交匯處,是整個白河流域的門戶,同時也是靜河上重要的港口城市。

  先拿下三河城,就能對白河流域的幾塊男爵領形成‘關門打狗’之勢,攻取他們將更為容易。

  而能為林恩打開三河城城門的鑰匙,就是利昂。

  利昂有野心,不甘于當前現狀,迫切地想要向上攀爬。

  這些林恩都懂,也都感同身受。

  利昂抬頭仰望林恩,呼吸陡然急切起來:“您的意思是,我當僭主?”

  據說自由市制度發源于古老的城邦時代。

  在數千年前,狄厄瓦斯大陸的南境并未出現大規模的統一國家,遍地都是小規模的城邦。

  這些城邦大多采用民主制度,由公民議會協商治理。

  而與之相對的,就是一人獨裁制度,又被稱為僭主。

  這些僭主大多通過軍事政變上位,手段殘暴,手腕強硬。

  林恩知道利昂心動了,他所要做的,就是繼續火上澆油:

  “你想成為什么樣的人,決定權在你自己手上,現如今北境的亂象你都看在眼里,將來的北境是什么模樣,你我都無法斷言。

  但那毫無疑問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混亂世界。

  就在這個月,我會南下攻取淺灘領,并徹底掌控那塊土地。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在亂世之中有能力決定自己的命運。

  我討厭被他人所主宰。

  而你,我的朋友,我們是一樣的,正因為此,我們才會坐在這城堡中共飲美酒。”

  說罷,林恩端起酒杯,莞爾一笑:“敬未來的我們。”

  利昂因激動而漲紅了臉,他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上滿滿一杯,而后再度一飲而盡。

  酒壯人膽,利昂突然對戰爭滿懷興趣:“我能隨您去淺灘領嗎?”

  “只要你愿意。”

  林恩自然不會拒絕,他正好要借這場戰爭,向盟友展示自己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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