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
微微的刺痛從胸口上面傳來。
禁觸老翁的手杖刺破了他的皮膚,但或許是因為它那細瘦的胳膊并沒有多少力氣的緣故,刺擊也就止步于此。
什么嘛,這不是完全沒有任何傷害么。
當這個念頭在加帕爾的內心之中出現的時候,他的胳膊自動做出了反應,一巴掌拍開了手杖。
他的大腦也在這同時飛速運轉,許多針對禁觸老翁的想法一瞬間出現,比如既然刀刃砍不到對方就用海摩大錘這種魔法試一試之類的。
以上這一切動作和想法都是在一瞬間完成,就在他手中突然出現魔法杖,海摩大錘的魔法雛形在法杖上面出現的時候——
異樣的感覺忽然從胸口處傳來。
長年累月戰斗形成的肌肉記憶讓他不用意識去控制身軀就能夠自動對各種攻擊做出反應,他在這剎那間想要做出應對的行動。
然而,身體不能動,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這時候加帕爾才突然發現,禁觸老翁的手杖居然還戳著自己的胸口,就好像從來沒變動過一樣,但是他剛剛明明覺得有將其拍開的手感啊。
這已經不是重點了,重點是自己被敵人給控制住了!
如果這是一場游戲的話,玩家看到禁觸老翁的招式之后估計得大呼這是“投技”了吧。
游戲中的投技在這個世界沒有了那強行限制冒險者行動的機制,大多數都變得跟普通的招式沒什么區別,但是像禁觸老翁的投技就不一樣了,它自身就擁有著限制行動的能力。
或者說,是中招的人來不及做出別的行動。
“燒起來了!”
加帕爾的眼前出現了黃色火焰的虛像,這東西他曾經看到過,是癲火!
當初露露沃搞癲火直播的時候他也好奇的瞅了兩眼,結果就是被精神污染的頭疼,又礙于面子不好意思把這事說出去找醫生,結果在全城都在分發治療癲火影響的苔藥時他完美錯過,硬生生自己扛過去的。
也就是有了那場沒苦硬吃的經歷,他對癲火印象深刻!
癲火?這個魔物和癲火有關系?
種種念頭在加帕爾的腦子里面出現,但是漸漸的,這些念頭變得無比雜亂。
他的視野燃燒著癲火,透過癲火所觀察到的外界也變得虛幻而模糊,一個癲火老翁在他的眼中卻出現了數個,有的被他一刀砍死有的被拍開了手杖有的朝他攻擊,森林場景也變得光怪陸離,像是迷亂的萬花筒。
發狂!
加帕爾現在的精神狀態,就是癲火所引起的發狂的前兆!
禁觸老翁的手杖具有傳染癲火的能力,此時此刻被這玩意刺破胸膛,他已經染上了那不祥的火焰!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看到的場景已經不是真實的現實了。
而在這短暫的恍惚過去之后,便迎來了發狂狀態最為常見的反應:
“呃啊!”
加帕爾閉上眼睛痛叫出聲,眼角有黃色的火焰在流淌!
隨后,他的眼前變得一片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悠悠轉醒,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遭遇禁觸老翁之前的地方。
身上的癲火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發狂狀態不復存在,只是腦袋一抽一抽的疼。
“那家伙是什么情況啊”
回想起剛才的遭遇,加帕爾倒吸一口涼氣,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癲火這東西,粘上之后比被貝勒大口嚼嚼嚼還難受一百倍。
那個禁觸老翁很恐怖,怪不得旁邊長滿了用來躲藏的草叢。
但是就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看見了有禁觸老翁的背后遠處的森林里,有著熟悉的金光。
是賜福的標志!
“只要能抵達那個地方”
賜福的出現讓他戰勝了禁觸老翁造成的陰影,老老實實的潛入了草叢之中,緊盯著禁觸老翁的身影,趁著對方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時候趕快移動。
一開始草叢的面積還很大,但是越到后面越少越小,有的甚至需要跑上一段距離才能抵達下一個草叢。
而在這些草叢之間游蕩的,是數不清的禁觸老翁!
哪怕是以他的實力,也要時刻不停地盯著這群魔物的動向,抓準時機才能跑出草叢。
“這種詭異的魔物居然還是量產的嗎?”加帕爾冒出了滿頭的問號,越來越看不懂塞恩了。
更關鍵的事情是,當他在各個草叢之間來回躲的時候,經常會遇到在腳邊浮現出來的諫言。
不要被他們發現小心眼睛他們到處都在 一開始這樣的諫言看起來還沒什么感覺,但是當看多了之后,大腦就逐漸將其當成重要的東西來看待。
在不知不覺間,明明實力還挺強的加帕爾居然也變得像是在親身經歷恐怖片一樣小心翼翼,整個人被谷底森林的氛圍給帶了進去。
就在他被這里的氣氛帶歪但是還沒有覺得害怕的時候,他跑進了一塊草叢之中。
“叮鈴鈴!”
鈴鐺聲響徹谷底!
他突然發現那塊草叢里面居然纏繞著一串鈴鐺。
心肺驟停。
這是最適合用來形容現在的加帕爾心情的詞匯。
在被谷底森林的氣氛感染之際驟然碰到了鈴鐺,他的老年人心臟都停滯了那么一瞬間!
終于,他真的感受到了害怕!
最最重要的是,旁邊的那些禁觸老翁都聽到了鈴鐺聲。
一兩二三四被吸引過來的魔物已經數也數不清楚了啊!
“哪個混蛋在這里掛的鈴鐺!”
看著不遠處的賜福,加帕爾孤注一擲一下子沖出了草叢,他的身后是同一時間閃現過來抓人的禁觸老翁。
這是一場事關生死的跑步比賽!
輸的人就要去吃土!
帝都。
漫漫長夜終于過去。
人們抬頭看向天空,黎明破曉的第一束陽光刺透了夜幕,照射到了廢墟之上。
直到這個時候,人們才終于有了自己還活著的感覺,意識到無論是魔龍來襲還是他們尊敬的魔法大師尤恩卡突然作亂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現在留給當地人的,就只有眼前的這一大堆爛攤子等待著收拾。
或許是因為這一夜的前半段在各種擔驚受怕后半段在忙著救災,無論是誰都感覺到了疲憊,在意識到太陽即將升起的時候,大家的身體都涌現出了疲憊,成群的人坐倒在地,進行著從動亂以來就沒有過的休息。
只剩下龍族和士兵,還有一些體能好的異種族還在干活,但是說實話,大家的心里面都很累了。
“尤菲將軍,災民已經撤離完畢,這條街的受損建筑可以進行拆除了。”
“尤菲將軍,有受災的民眾起了沖突,我們已經將其勸阻了下來。”
“尤菲將軍.”
作為戰士之國的將軍,雖然只是名譽上的,但是尤菲現在還是忙的走不開身,災后有一大堆麻煩的事情等待著處理。
她抬頭看了眼依舊金光璀璨的黃金樹。
幸好,幸好塞恩地下城將一座黃金樹種在了這里,黃金樹帶來的治愈讓此刻的帝都除了死人之外就是健康的正常人,沒有任何一名傷員。
持續的治愈讓一些被壓垮在房子下面、被戰斗波及奄奄一息、被吸了精神力的人都頑強的存活下來,等到了救援。
尤菲組織著手底下的人救人,每次找到活著的人時都是對士氣的鼓勵。
無論怎么看,這次的事件能夠解決都全是依靠了塞恩地下城。
“這不就跟在瑞德發生的事情一模一樣了嗎.”
她想起了在瑞德的經歷,再看向黃金樹的時候眼睛里面已經都是柔和。
“塞恩地下城,你還不如改名叫救世主地下城,真溫柔啊。”
就在她還沒感嘆多久的時候,部下忽然傳來了報告:
“將軍,劍圣大人有下落了!”
“在哪?”
在救災的同時,尤菲一直尋找著加帕爾的蹤跡,但就是沒找到。
“有人目擊到劍圣大人被魔龍給帶進塞恩地下城了!”
“什么!?”
聽到這消息之后尤菲的臉都扭曲了,大叫道:
“居然被帶進了可怕的塞恩地下城,壞了,兇多吉少了!”
看著尤菲焦急地轉圈圈,前來報告的士兵嘴角抽搐了下,心里面想到:
我剛才好像聽到您說塞恩很溫柔呢,怎么現在又變成可怕了 過了沒一會,尤菲就匆匆地趕到了傳送門附近,她雖然知道,自己就算來這里也不一定能等到加帕爾,但是不過來看一眼的話內心都不安寧。
令她沒想到的是,阿貝他們居然也在這里徘徊,似乎是他手頭上的救災工作告一段落,就趕緊來傳送門等著了。
一人一龍對視了一眼。
確認過眼神,都是家人被卷進塞恩地下城的人。
“一定要好好的回來啊”站在傳送門前,尤菲閉上眼睛默默祈禱。
就在這時,傳送門泛起了波紋,一只手突然從傳送門里面鉆了出來,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腿!
順帶著還有近似惡魔的低語般小到聽不清楚的聲音從傳送門后面傳來。
“啊,塞恩還在暴走嗎,魔物要出來了!”尤菲大驚,猛地一腳踹了過去。
“等等,尤菲,是我!”
熟悉的聲音讓她的腳停在了半空,隨后一個熟悉的腦袋鉆了出來。
是加帕爾。
尤菲愣住了。
不僅是因為對方的突然出現,而且這出現的模樣和想象的不太一樣,還因為加帕爾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爹,你是不是有點禿了?”
她指著加帕爾那明顯變少了點的頭發呆呆的問道。
“這個啊”
加帕爾揉了揉頭發,還保持著趴在地上的姿勢,虛弱的說道:
“這是我從地獄爬回來的代價.”
“為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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