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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去吧,去把佐伊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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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爾馬蘭村就那么大。

  從佐伊家走去城堡不超過10分鐘。

  以往村子里的年輕人結婚,新娘和新郎會步行去往結婚場地,身后跟著父母和朋友,沿途會跟著看熱鬧的村民。

  之前預設中的嫁妝除了需要由新娘父親親自制作的‘希望之箱’,還有一些日用品,維埃里和藝術家們拿上就走。

  村民們的熱情讓事態變得‘復雜’起來,明早佐伊去教堂最好坐著載具,這樣才能避免讓送行隊伍看起來像是去‘送貨’的。

  “而且不止一輛載具。”羅南在佐伊家轉了一圈,發現要拉去新家的禮物可真夠多的。

  他再次確認道:

  “這些東西必須要明早跟著你一起走嗎?”

  佐伊無奈的說:

  “是的,按照呂貝隆習俗——”

  話剛起了個頭,波熱推門而入。

  她手里拎了一個籃子,上面蓋著古樸花紋的布料,招呼都沒來及打,先把籃子塞到佐伊手里:

  “送給你和羅南的禮物,一套餐具,我知道你可以自己做,但餐具寓意‘人丁興旺、賓朋滿座’,記得明天帶著它們一起走,這會讓你們的家庭和睦。”

  在重視家庭聚餐的普羅旺斯文化中,共進餐食是家庭和睦的核心儀式,餐具代表的正是這個寓意。

  贈送繡被或厚羊毛毯,寓意新婚夫婦‘同衾共枕,身心相融’,在鄉村傳統中,這是對‘成為一體’最含蓄而莊重的祝福。

  贈送蠟燭或者燭臺寓意熱情永不熄滅。

  香皂寓意夫妻需共同面對生活的污濁,滌凈煩憂。

  贈送陶罐或者果醬罐隱喻夫妻間的甘苦與共。

  可以說這些禮物已經脫離了生活用品的范疇,變成一個個‘護身符’,將保護著羅南和佐伊的婚禮永遠幸福。

  ‘護身符’必須得跟著新人一起,要不然就起不到作用了。

  波熱離開,羅南和佐伊繼續探討剛剛的話題。

  “下午得找去幾輛車子。”佐伊有些頭疼的說,“而且得找幾個脾氣好的司機,旅行季在盧爾馬蘭村里行駛需要一個好脾氣。”

  街道窄、行人多,游客們可不管后面的車隊是去干什么的,沒拍完照片、沒看夠才不會離開原地呢。

  步行過去都需要有人專門開路,開車可能比步行的速度還慢。

  羅南提出了另外的擔心:

  “這些車子的外形最好統一,要不然不好看。”

  城里人結婚的車隊,從車型到顏色都是統一的。

  村民們開的都是老爺車,哪個牌子、哪年出廠、哪個車型的都有,很難統一,而且幾十年過去,就算有一樣的車子,也早就面目全非了。

  即使去周圍幾個村子借,也幾乎不可能解決這個問題,而且找來幾輛三十年的雪鐵龍兩廂也不行啊.這可是結婚,對車型也有要求,必須得鎮住人才行。

  還有半天就要結婚,突然出現一個棘手的問題,必然讓佐伊變得焦慮。

  但我們親愛的佐伊奉行‘拿錢辦事’原則,拿起電話就要打給歌迪亞,讓她去阿普特或者馬賽租車去,無論花多少錢都行。

  羅南讓她先別著急,給出了他的建議:

  “其實在盧爾馬蘭,可以快速找到一種車型統一,看起來還唬人的載具就是不知道你們當地有沒有人是這樣辦的。”

  “驢?”佐伊很認真的回答,“以前有人騎驢結婚,但你會騎嗎?”

先不說驢和他們明天的禮服是否搭配  佐伊可以騎驢,但羅南不行啊。

  他到普羅旺斯后,連驢都沒喂過,更別提騎它們了。

  佐伊可不想在婚禮前先給賓客們表演一出‘美女救英雄’的大戲。

  羅南咂了一下嘴,被佐伊的腦回路逗笑了:

  “我說的是拖拉機!”

  盧爾馬爾有一半的村民家里都有拖拉機,想找出外形一樣的很容易,在普羅旺斯一共就只有那么五六個常用機型。

  拖拉機承載量大,兩輛就可以把這些‘護身符’拉走,而且他不信游客敢擋在拖拉機前。

  那東西又高又大,看起來壓迫感十足,開路的效果一絕。

  “拖拉機?”佐伊也被羅南的腦回路震驚到了,“拖拉機和婚禮?”

  “拖拉機好啊,拖拉機可太好了,這是哪個小可愛想出來的道具?”

  婚禮現場必須要留下些人生照片,佐伊和羅南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哈基米。

  哈基米在前一天中午就抵達了盧爾馬蘭,開始婚禮的記錄工作,吃飯的時候聽到羅南和佐伊討論拖拉機的話題,馬上鼓起掌來,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

  羅南像是被老師點名表揚的小學生,舉手說:

  “是我想出來的!”

  “你這個創意太棒了!”哈基米有些遺憾的說,“拍婚紗照那天我就想讓你們拍一組和拖拉機同框的,但那天沒有‘撿’到道具,這次好了,婚禮時補上!”

  佐伊表情不太自然的問老同學:

  “你確定拖拉機出現在婚禮上是好看的?”

  哈基米猛猛點頭:

  “當然,你們的婚禮充斥著濃郁呂貝隆鄉村元素,拖拉機是鄉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道具,它在婚禮中出現怎么會突兀呢?不僅不突兀,還會成為點睛之筆啊。”

  婚紗照和山羊賽跑大賽兩次合作,讓佐伊對哈基米的能力非常肯定,他絕對是一個鄉村拍攝主題的大師。

  鄉村大師說拖拉機是點睛之筆.那就用拖拉機吧。

  “我負責找拖拉機!”羅南主動承接下了準備座駕的重任。

  ‘婚車’這么重要的道具,那必須要用最新最好的。

  羅南上上個月給斯特斯加買了一輛全新的,皮埃爾又從另兩個農夫那弄來兩臺成色不錯的,羅南還想要全新的機器,盧爾馬蘭沒有合適的,老大哥盧卡斯托朋友在戈爾德和博尼約找到了。

  下午,盧卡斯開車帶著特奧等幾個伙計親自去給羅南接拖拉機去。

  留在盧爾馬蘭的羅南也沒閑著。

  兩條‘婚路’已鋪設完畢,新郎這邊今天的任務全部結束,他帶著康奈爾還有亨利在家門口洗拖拉機,一定要洗到在太陽的反光下閃眼睛才行。

  下午3點多,第一輛外村拖拉機抵達盧爾馬蘭,開拖拉機的人是特奧,但拖拉機上傳來的叫喊聲卻不是特奧的聲音。

  羅南踩到拖拉機上,遠遠的望過去,待分辨出發出聲音的人,一把將手里的刷子和抹布扔掉,興奮的跑了過去。

  “托爾!你來了!!”

  羅南的婚禮,托爾怎么可能缺席?

  只不過因為他在復活節和勞動節前后用完了全部的假期這次只能提前一天到。

  但他時常打電話來詢問羅南的婚禮情況,還非常遺憾沒有參加到城堡的布置里。

  托爾傻笑著站在拖拉機上,兩只手快速飛舞起來:

  “我來了!我又來了!”

  特奧一手夾著煙,一手掌控拖拉機方向,笑著說:

  “我在村口遇到了你這個同學,怕他又貪玩不肯來找你,把他帶回來了,今天的盧爾馬蘭可比復活節那時候有意思多了。”

  這兩天盧爾馬蘭處處喜氣洋洋的,連游客都知道這里將有喜事發生。

  特奧將拖拉機停好,托爾馬上跳下來,手舞足蹈的對羅南說:

  “村里有許多彩帶和裝飾物,特奧說這些都是為你的婚禮而布置的,這太有意思了,巴黎的新人結婚不是這樣的。”

  羅南接住托爾的行李箱,迫切的帶他進入屋子里:

  “普羅旺斯的結婚習俗可多了,我慢慢講給你聽,你先跟我進來試試伴郎服,不適合我叫哈基米過來改尺寸。”

  托爾的興趣被那幾臺拖拉機勾走了,徑直走了過去:

  “你們在洗拖拉機嗎?我幫你們一起。”

  上帝,在巴黎可沒有洗拖拉機的機會。

  羅南哭笑不得的勸他:

  “先試試衣服再去‘玩’吧。”

  托爾拿起了羅南之前使用的道具,模仿著亨利的樣子干起活來:

  “肯定能穿進去,你放心,我最近減肥了。”

  “你減肥?我不信!”羅南可太了解托爾那張嘴了,他就喜歡吃高油高糖高熱量的食物。

  飲食習慣和性格和小孩子一模一樣的。

  你見過哪個小孩能管住自己的嘴?

  托爾回過頭來,對羅南露出憨實的笑容:

  “最好的朋友邀請我當伴郎,我減肥了兩個月呢。”

  羅南想說點什么,但柏油馬路的盡頭再次傳來拖拉機的突突聲——又有一輛‘婚車’來了。

  他還沒有看清拖拉機的樣子,先聽到了一道興奮的招呼聲:

  “這就是佐伊未來的家嗎?”

  坐在拖拉機上的除了杜馬,還有從瓦朗索勒遠道而來的鐵藝藝術家赫黛利。

  “赫黛利?你今天就來了?”羅南意外的迎上去。

  赫黛利跳下拖拉機,笑著說:

  “是啊,我和佐伊的其他同學們都是今天到,明天到可就來不及了。”

  “羅南!我來了!”這邊羅南還沒和赫黛利打完招呼,一輛紫色的跑車呼嘯而至。

  駕駛室里坐著的是一身名貴西裝的糖果大王加布里埃爾。

  羅南低下頭去,更加意外了,瞪大眼睛問;

  “你也今天來了?”

  加布里埃爾走下車子,給了羅南一個巨大的擁抱:

  “當然了我的朋友,我已經迫不及的要見證我們的新郎步入神圣的婚禮殿堂啦!”

  托爾、赫黛利、加布里埃爾、佐伊的同學們、外地的藝術家朋友、F1大獎賽期間結實到的普羅旺斯名人.

  這些或熟悉或只有一面之緣、或同行或八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陸續在前一天抵達盧爾馬蘭,同時出現在羅南的生活里。

  羅南終于意識到——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真的要來臨了。

  婚禮前一夜,是皮埃爾等幾個農夫和托爾陪著羅南度過的。

  按照普羅旺斯習俗,明天一早,新郎最好的男性朋友要給他佩戴一枚名叫‘轉機’的硬幣。

  這枚硬幣要放進新郎禮服內襯衣的口袋里,它的寓意是——即使新郎在未來失去一切,依然擁有‘轉機’,可以東山再起,這是對男性未來經濟穩定和好運的護身符。

  普羅旺斯的其他婚俗改的改,沒的沒,但這個習俗一直保留至今,并被嚴格遵守。

  但這幫朋友全部認為自己是羅南最好的那個朋友,擁有給他佩戴‘轉機’的權利,怕對方搶了先機,全部留在羅南家過夜,等待明天的這個重要時刻的到來。

  明天是羅南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前一夜不能喝太多酒,一幫大老爺們就圍在一起聊天談心。

  見羅南不加入他們的討論,始終沉默不語,皮埃爾笑著問:

  “想什么呢。”

  康奈爾壞笑著搶先回答:

  “羅南肯定在想,趕緊到明天,趕緊把婚禮完成,趕緊把佐伊娶回家!”

  特奧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

  “這你就可想錯了,羅南一定在為自由而苦惱,有些地方婚禮前一夜要為新郎舉行‘單身派對’,讓他們再呼吸最后一口自由的空氣,因為之后就呼吸不到了,只是呂貝隆不流行這個風俗罷了。”

  羅南用手指沾了一點酒,在桌子上胡亂的畫著:

  “現在的感覺很神奇,既希望時間快點過去,把佐伊趕緊娶回來,又希望時間能慢一點、再慢一點,讓我有時間可以好好感受這一刻。”

  “這一刻怎么了?”托爾甕聲甕氣的問:

  羅南笑著回看他:

  “就是形容不上來才覺得神奇,緊張?興奮?迷茫?忐忑?期待?似乎都有,但又不全是,我長這么大,第一次有這種感受。”

  皮埃爾笑著拍了拍羅南的胳膊,讓他放松下來:

  “但這恐怕不是你人生中唯一一次有這種感受,我猜當你成為父親的那一天,這種奇怪的感受說不定會再次光臨。”

  羅南聳肩,不置可否的說:

  “也許吧?誰知道呢,也許過完了明天,我的這種感受就可以具象出來了。”

  突然,他興奮的提議:

  “打會牌吧?不能喝酒,我又睡不著,干坐著多沒意思。”

  羅南從來不參與村里的‘賭局’,但他今晚就是想做點什么分散注意力。

  但這一次,所有人都否決了他的提議。

  特奧和康奈爾一人架起羅南的一只胳膊,將他抬上樓去:

  “除了今天,哪天我都奉陪到底,你必須去休息了,明天會過的像打仗一樣累,相信我,說不定你會后悔為什么沒有在晚上7點就去休息。”

  托爾跑去廚房:

  “我去給你熱一杯牛奶。”

  喝了熱牛奶,羅南拒絕了特奧要給他講‘睡前故事’的恐怖提議,瞪著眼睛躺到了床上。

  他是枕頭的奴隸,可今天死活睡不著。

  翻來覆去半個多小時,眼看著時間在白白流失,他必須做些什么。

  在門邊聽到樓下的農夫們還在吹著牛批,托爾笑的開心無比,沒人留意他這個新郎,于是躡手躡腳的來到之前父母的房間,這里也有一個座機。

  羅南說不清現在的復雜情緒有哪些。

  但他肯定,造成失眠的原因之一是由于——他想佐伊了,非常想。

  想她的人,想她的聲音,想將她抱在懷里。

  拿起聽筒,播出那個熟悉的號碼,剛響了一聲就被人接起。

  “你那邊還好嗎?”佐伊像是魔術師一樣,預判出了來電話的人。

  “樓下那幫人挺好,但我不太好。”羅南揪著電話線說,“我失眠了。”

  電話那邊傳來幾個女孩毫不克制的笑聲,佐伊的最后一個單身之夜也有最好的朋友們陪伴。

  羅南用商量的語氣問那邊:

  “女士們,能把我的未婚妻還給我幾分鐘嗎?”

  “不可以!”至少有五六個女聲同時出現,并異口同聲的說著,“明天佐伊就是你的了,但現在她是我們的!”

  “好了,別鬧了。”羅南在一片女聲里清晰的捕捉到了佐伊的聲音,眼前似乎出現了她說話時的表情,“我現在也是羅南的。”

  “啊啊啊,佐伊,你好惡心!”不知道是誰尖叫著喊了一句,電話那邊變得嘈雜無比——有笑的,有叫的,有鬼哭狼嚎的。

  隨后羅南聽到了佐伊直白、認真又讓人無比心安的聲音:

  “快去睡覺,明天醒來把我接回去,之后每一個日日夜夜我都不會和你分離。”

  “快睡覺,醒來把佐伊接回去,日日夜夜不再分離”羅南不知道他最終是幾點睡著的,但睡之前想著的始終是這幾句。

  第二天一早。

  苦苦等了一夜的農夫們的夢想全部落空——他們誰都沒有搶到給羅南佩戴‘轉機’的權利。

  盧卡斯一大早就來到羅南家,指揮著農夫們做最后的準備,待羅南穿好禮服,他將一枚面額為10法郎的金幣放到了羅南的口袋里。

  1960年,法國開始進入新法郎時代。

  硬幣以鎳合金、鎳和鋁為主。

  這枚金幣是于1900年發行的拿破侖金路易變體,在1987年一枚價值好幾千新法郎,是妥妥的收藏品。

  而盧卡斯就這樣給羅南包成‘幸運物’了,看的旁邊的特奧直咧腮幫子。

  送完‘轉機’,盧卡斯在羅南的脖子上捏了幾下,推著他出門:

  “去吧,把佐伊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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