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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七章 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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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你與胡宗憲一起經營船隊?”

  吃了一會兒飯,喝了幾杯酒,海瑞如此問了起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先前趙貞吉知道了消息以后,就說明上層群體已經全都知道了。眼下海瑞這個級別的官員都聽說了,那就說明傳播的范圍已經很廣了,也說明要出事兒了……

  不等王言回答,海瑞又接著問,“我剛來京時,你去通州接船,就是接的胡宗憲給陛下送來的東西?”

  王言含笑點頭:“還聽說什么了?”

  海瑞搖了搖頭,王用汲接了話:“子言,我倒是聽說了一些,年前俞大猷和戚繼光二位將軍來順天府衙見了你,有人說二位將軍也參與到了你和胡宗憲的船隊里去。”

  “都是自己人,既然已經傳到這種程度了,給你們說來聽聽也無妨。”

  王言說道,“此事是我想要海外的物產,胡宗憲想要保命,陛下想要銀子,由我促成的。此事議定以后,廠衛抄了浙江幾家浙江大戶弄走了海船,戚繼光選了一些新兵訓練,充作水手、海軍,又從各個方面調撥了一些軍器武裝。而后開始往南洋海貿。

  俞大猷是調任廣東總兵以后參與進來的,陛下命他訓練水軍,便是在于督造海船,增擴海軍兵力。他們倆一起來找我,就是聽我的意見,配合胡宗憲做今年的發展安排。”

  海瑞問道:“那現在的船隊……”

  “三千多人,一千多兵力,足矣橫行南洋了,誰來也不怕。我給船隊定下的目標,便是今年擴張到三千兵力。”

  王言笑吟吟的看著因為明白了如此隱密細情,而有幾分沒反應過來的二人,“所以你們明白了?”

  “明白什么?”王用汲還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海瑞現在腦子相當活,他說道:“是有人故意放出的風,要鼓噪起聲勢來。”

  “沿海的那些大戶?”聞聽此言,王用汲也算是明白過來。

  “徐階、袁煒、嚴訥、李春芳……”

  王言念了一長串的名字,都是南方沿海地區的人,說道,“這些人不管參沒參與,都不是無辜的就是了。”

  海瑞好像又長見識了一樣:“你是這么區分的?”

  “我一直都是這么區分的。哪里有必要去一個個分辨?那太累了。所有東南出身的官員,都可以算做這一次事情的推手。不管他們是不是無辜,沒有必要去糾結那些。”

  “你這是黨爭!”

  王言很奇怪:“難道不是從來如此嗎?南和北、東和西、京城和地方,凡此種種,什么時候不是拉幫結派的在互相爭斗?地里長出來的糧食就那么多,誰都想多吃一口,不爭不斗怎么辦?大鍋分飯,大家一起吃不飽餓肚子?

  遠的不說,就說這順天府,我不也是從權貴大戶們手里搶錢,百姓們這才寬松了不少么?我這不是黨爭么?無非就是沒人跟我結黨,無人給我助力,只我一個人跟他們爭罷了,還不都是一樣?如果真說起來的話,我的同謀是陛下。”

  想起了趙貞吉的話,王言補充道,“我是陛下的臣黨。”

  海瑞無言以對,他發現大道理都在王言那,王言怎么說都有理。

  王用汲好奇的問道:“那你如何應對?”

  王言搖了搖頭:“潤蓮兄長啊,你說是大錯特錯。不是我如何應對,是陛下如何應對!他們哪里是針對我?誰不知道我是陛下的馬前卒?他們就是在針對陛下!一群亂臣賊子!”

  嘉靖瞥了一眼憤憤不平的王言,呂芳說道:“問你什么你就說什么,讓你說他們會如何出招呢。”

  問如何出招,希望得到的回答當然是如何應對。這就是上位者的好處,向下傳導壓力……

  王言狀若沉吟了一會兒,這才開口說話:“陛下,臣以為無外乎就是倭寇鬧的再兇一些,本就不成多大氣候了,再兇能兇到哪里去?總不能東南百姓,全都當倭寇去了吧?至多再有幾場民變,也造不出多大的聲勢。

  小臣以為,應準許俞大猷、戚繼光、劉顯等招募新兵,擴充兵力,應對倭寇禍亂。再調遣京營四萬兵馬,一萬鎮山東,三萬駐南京。如此既保中原不亂,又能威逼東南。

  同時有大軍屯駐南京,也可以順勢借軍威在應天府收清潔費,行清田查口,推廣新寶鈔之舉。京營的將士們在京城也算是花慣了新寶鈔,到了那邊正好也不耽誤。如此二府兩地開花,互相呼應,可以直接將此三事于整個中原推而廣之。

  待到拿下了中原,到時整個大明清理一番,這大好江山又是容光煥發,國家富強。甚至都不用等到整個大明都清理完,收拾了中原就足夠滅了北方的俺答等部,彼時便是四海升平之大盛世。陛下的功績,便是三皇五帝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都不及陛下之萬一。”

  嘉靖要解決辦法,他就給解決辦法。按照現在的形勢來看,還真是一個比較好的時候。借著這一次東南作亂,可以解決很多事情。

  至于說抽調京營,京中空虛,這事情是不存在的。只要軍械足夠,王言能在一星期之內,在順天府拉出十萬部隊來。

  何況哪怕是抽調了四萬,三大營也還有十萬兵力。哪怕去了吃空餉的,至少也還有六萬兵力。這時候大明的政權穩定,民間并沒有太動蕩,是絕對鬧不出大亂子的。

  權貴大戶們想要造反,也不是說造就造的,總得考慮實際情況。在順天府,他們說破大天去,也不會有多少百姓跟他們造反,這還是考慮到實在有傻子的情況。但凡腦子正常的百姓,都不會跟著造反。

  畢竟現在這時候,已經是他們人生中,甚至包括他們的祖輩口口相傳的艱難,已經是他們生活過的最好的時候。過往的那么多盛世,都沒有他們現在的日子好……

  嘉靖哼了一聲:“小小治中,掌了幾天順天府事,也敢妄談兵事了?”

  王言直接滑跪:“陛下是知道臣的,臣是直性子,年歲也淺,遇到了事情就是想要硬碰硬。當今局勢安穩,正適合內部動兵。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天下皆反,大軍在手,他們還能翻了天不成?”

  “順天府是好了,別的地方還不好。”嘉靖盤坐在道臺上,說話還很中氣十足,“大軍開拔就要花銀子,流水一樣砸出去還聽不見動靜。東南真要是大亂,國朝焉能安穩?”

  “陛下所言極是,陛下看得是九洲萬方,臣看得只有眼前。”王言很靈活的轉移了口風,“既然如此,陛下,依臣之見,還是先讓俞大猷等人擴軍備戰,以不變應萬變。那些亂臣賊子或許能搞出一些風浪來,但卻無法拍翻我大明這一艘寶船。

  至于擴軍所耗用的開支……想來內閣、兵部等都不會同意這一筆開支,臣為陛下分憂,順天府的工程停一些,拿出一百萬兩銀子來支援。不過這一筆銀子,臣以為還是發寶鈔為宜。

  可以把皇家銀行開過去,承擔兌換金銀銅的業務,就像最開始在大興一樣。慢慢的,百姓們也就習慣用新寶鈔了。”

  “現在銀行有那么多的金銀銅嗎?”嘉靖問出了問題的關鍵。

  嘉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對于新寶鈔的各種問題,他已經算是弄懂了。知道一旦皇家銀行被擠兌的不能兌現金銀銅錢,那么新寶鈔就會崩盤,整個局面就會完全崩潰。好像當初的寶鈔一樣,恐慌彌漫,大明將遭遇一場大錢荒,由此引發的后果那可是相當可怕。

  王言含笑點頭:“陛下,銀行之中的錢很充足。因為存款貼息的原因,人們都愿意拿著銅錢來存。”

  “現在還愿意拿銅錢?他們也賺了幾年的新寶鈔,存寶鈔不是一樣有利息?”嘉靖有幾分奇怪了。

  但緊接著他就反應過來,“是因為接受寶鈔的人越來越多,做生意周轉也方便,順天府之外的商人也認可,他們手里的寶鈔不夠用了。”

  “什么事兒都逃不出主子的法眼。”呂芳絲滑吹捧。

  “陛下天慧,正是如此。臣有意控制著寶鈔發行的數量,使得寶鈔很堅挺。而且年前臣放出了風去,說在山西發現了銅礦,儲量甚廣。同時銀行又開始針對私鑄的假幣,受此影響,近來銅錢已經開始升值了。”

  “山西?銅礦?”嘉靖蹙起了眉。

  呂芳說道:“回主子,這是王言早都做的事情,廠衛也有參與,找了兩年,在山西中條山找到了銅礦。”

  嘉靖點了點頭,這不是什么大事。他連儲量都沒問,因為重點不在于儲量多少,而在于有這個銅礦,在于儲量‘很大’。這就足夠了。

  銅價降了,銅錢沒有,還是跟新寶鈔一兌一。但是同時又打擊私鑄的銅錢,那么私鑄的就不算錢,銅錢的價值自然就上漲了。那么大戶手里不成錢的銅塊,以及大量的私鑄的銅錢,又如何?

  私鑄的銅錢當然可以以假亂真,但是其中的材料比例是不對的。百姓們不好分辨真假,就不要銅錢,只要寶鈔……

  當然這需要一些時間,但不論如何,王言最終是會用寶鈔換回來更多的銅。他再鑄了錢送去福建、兩廣,到了那邊再玩一圈。

  這玩意想防也防不住,畢竟法在王言手里呢,兵在俞大猷等人手里呢,誰敢找事兒不認賠,那可真是要掉腦袋的。

  只有百姓們沒損失,畢竟他們沒多少積蓄。順天府這邊的,也早都存到銀行吃利息了,手里就沒幾個銅板……

  如此這件事便就這么定下,嘉靖想了想說道:“聽說裕王近些日子感了風寒,你去看看吧。”

  “是,陛下,臣這就去。”

  王言拱手告辭,轉身出了玉熙宮。

  呂芳又出來相送,王言說道:“公公安心,規矩下官都明白。記得王府管事那個叫馮保的,是公公的干兒子,有什么事我直接跟他說,保準讓公公第一時間知曉。”

  “我就是這個意思。”呂芳嘆了口氣,“多事之秋,你也要萬事謹慎小心。”

  “多謝公公關愛,下官被襲殺十數次,已然麻木了。”王言哈哈笑起來,“想殺我,他們還差得遠呢。隱私算計弄不死我,他們只有造反了,那他們肯定死我前邊。”

  “別說這些不吉利的。”呂芳笑呵呵的,“告訴你一個你聽了就高興的好消息。”

  “公公請講。”

  “嚴世蕃私自回鄉,囂張跋扈,殘害無辜,更有聚眾謀反之意……”

  王言果然哈哈大笑起來:“這是自己找死啊,嚴嵩那條老狗估計也活不多久了,到時候我讓人去當土匪,把他們家的銀子都給搶來。”

  “亂說!陛下是念著嚴嵩、嚴世蕃的好的,真說起來,風風雨雨二十年,嚴嵩也不容易。你就別一直惦記著他們家的銀子了。”

  于是王言轉移了話題:“公公,萬壽宮修好了吧?陛下何時移駕啊?”

  “畢竟今日正打算閉關算個良辰吉日。”呂芳笑瞇瞇的回應。

  王言了然的點頭,這是又要拿他王某人出來吸引火力了……

  嘉靖也算是跟王言配合默契了,一有什么事情他就閉關,王言自然而然的就在外面找人麻煩了。還是那句話,能給嘉靖添堵的,都在京城牽著呢,收拾一個就牽出一串來。

  王言是順天府治中,代掌順天府事,都在他打擊范圍之內。他罵嚴嵩是老狗,實則他王某人自己也是狗,誰跟嘉靖過不去他就要咬誰。

  眼下就將亂起,嘉靖閉關正當其時。事情結束的快,他就閉個十天半月,事情長久,他閉個半年也無所謂,反正他也不上朝。

  要說起來,嘉靖也真是多虧有了王言啊。要不然在原劇中,這時候已然垂垂老矣,命不久矣了。哪像現在,人還是神完氣足,身體好得很。

  整天練著強身操,按著王言開的食譜飲食,健康的很。

  非要說的話,就是嘉靖煉丹這點不太好。到現在為止,丹藥幾經迭代,各種重金屬的毒物已經沒了,主要突出個保健,以及有一定的致幻性,讓人吃了感覺精神足,身體好。

  這對嘉靖實際上還是有著傷害的,只不過被王言補救,這邊嗑藥,那邊排毒,勉強算是有了一個平衡。再加上這兩年花錢花的痛快,不受掣肘,沒太多的煩心事。心安靜,神清凈,身體自然也就處在一個比較不錯的狀態。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王言估計嘉靖還能活個十年八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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