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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零章 西北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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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國家會不會做蠢事,做出錯誤的戰略與判斷?

  歷史證明,國家做的蠢事很多,可以說是不計其數,中原王朝有過,蠻夷游牧也有過。

  只不過史書比較委婉,把這些蠢事歸咎于“昏庸”,意思就是說,他們可以不做蠢事的,只是腦闊昏了,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如今的遼國也是如此。

  這幾年里,宋軍多次大敗遼軍,趙孝騫親自率軍,殲滅的遼軍高達十六萬之眾,對遼國來說,這個數字足以傷筋動骨了。

  按理說遼國應該吸取教訓,縱有不服之心,如今也該韜光養晦,隱忍潛心,暗自奮發強大自己之余,等待反敗為勝的時機。

  可惜,正確的道路向來是曲折坎坷的,對遼國江河日下的現狀,以及復雜的君臣心思來說,這條正確的道路很難走通。

  而遼國的西北詔討司兵馬,更是對宋軍不服氣,反正宋軍多厲害,他們沒有親眼見過,只會認為是以訛傳訛。

  幸好種建中治好了他們的不服,如果這三千遼軍有人活下來的話,他們的眼神一定變得非常干凈且清澈,天真得像個無邪的孩子。

  此時福寧殿內的趙孝騫,卻仍然覺得不解氣。

  按說郭成全殲了三千遼軍,大宋邊民的大仇已報,但趙孝騫還是覺得不夠。

  憑啥你們越境殺人搶掠,只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就夠了?

  是你們主動挑釁的啊,是你們挑起的事端啊,難道不應該多付出一點什么嗎?

  若是不能給遼國一個深刻的教訓,將來遼軍仍然可以隨便越境屠戮搶掠,他們心里只要有一個念頭,大不了一命抵一命,說不定搶掠之后能逃回去,不就發財了嗎?

  趙孝騫不能滋長遼人的這種想法,要不得,很危險。

  他要讓遼人知道,這事兒不是“一命抵一命”那么簡單,一旦膽敢越境,他們要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這種代價哪怕是遼國君臣都無法承受,君臣才會嚴厲約束部將,從此對大宋邊境產生敬畏甚至是恐懼的心理,大宋的邊境才會安寧。

  許將看出趙孝騫煩躁的情緒,有一種不知如何活剮了敵人才解恨的為難。

  于是許將試探著道:“官家覺得種帥全殲那三千遼軍還不夠?”

  趙孝騫點頭:“不夠,太不夠了,朕想要遼人知道,誰主動挑釁,就必須付出更慘痛的代價,區區全殲三千兵馬,不足以讓他們受到教訓,沖元先生有更解氣的法子嗎?”

  福寧殿內,在座眾臣面面相覷,苦笑不已。

  這位官家,是真吃不了一點虧,受不了一點委屈啊,屬于睚眥必報的那一類人,一旦惹到了他,代價絕對是對方承擔不起的。

  章惇猶豫了一下,道:“官家,如今正是宋遼聯盟,共滅西夏之時,兩國算是和平友好的時期,若是對遼國的報復動作太過分,恐對滅夏的大局不利,很容易引起三國混戰,那時天下局勢可就復雜了。”

  趙孝騫搖頭:“道理不能這么論,別忘了是遼國先挑釁我大宋的,今時已非往日,如今的大宋沒有必要忍氣吞聲,先不必管什么宋遼聯盟,沒有這個聯盟,我大宋仍然能把西夏吞了。”

  “再說,破壞宋遼聯盟的后果,遼國更承擔不起,他們國內的形勢比咱們嚴峻多了,所以朕認為,就算大宋對遼國展開報復,遼國也沒有這個魄力結束聯盟,正式與我大宋敵對。”

  “他們若有這個底氣和國力敵對,早就這么干了,不必等到現在。以前被咱們打怕了,現在依然會怕,這個教訓必須給足了,借此永絕大宋邊患。”

  殿內眾人都不說話了,官家的這番話確實在理,大家都無法反駁。

  頓了頓,趙孝騫目光看似隨意地一掃,刻意在章惇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后緩緩道:“大宋在軍事方面,已經到了一個非常厲害的高度,周邊鄰國的軍隊已經不是我大宋王師的對手了。”

  “如今的大宋只是國庫空虛,是打不起,不是打不過,諸位應該統一這個認知,否則遇到鄰敵挑釁,氣勢首先矮了三分,如何對得起前線戍邊奮戰將士的辛苦付出?”

  “今日之大宋,已非昔年之大宋,它強大了,至少在軍事上強大了,日后但凡與邊患或鄰國沖突相關的事件,諸位說話的聲音盡可大一點,兇一點,囂張一點……”

  “你們的背后,有大宋數十萬精銳禁軍在幫你們支撐,說話做事盡可霸道一點,無理亦要胡攪三分,有理更不能饒人,誰若不服,大軍盡管碾壓過去。”

  一番話說得讓人精神振奮,在座的眾人紛紛起身笑著應是。

  唯獨章惇的臉色卻青一陣白一陣。

  他知道,官家的這番話其實是在點他,含蓄地責怪他太軟弱,明明是占著理的事兒,卻被他說得好像自己理虧了似的。

  瞻前顧后,生怕破壞了聯盟,破壞了宋遼關系,他的這番話已引起了官家的不滿,只是終究為了照顧宰相的顏面,官家沒有直接斥責而已。

  在座都是朝堂上浮沉數十載的老狐貍,官家的這番話里含蓄地說了什么,眾人豈能不知?

  于是眾人的目光裝作不經意地從章惇的臉上掃過,迎著眾人各異的眼神,章惇的臉色愈發難看了。

  一陣尷尬的沉默后,趙孝騫拍了拍手,道:“以牙還牙,倍以報之,子曰‘以直報怨’。”

  停頓片刻,趙孝騫緩緩道:“沖元先生,煩請樞密院出調兵文書,朕再下一道旨,令幽州邊軍折可適領軍一萬,北上越境,進入遼國境內百里,凡遇契丹游牧部落村莊,亦屠戮搶掠,之后領軍撤回幽州。”

  “禮部尚書和鴻臚寺卿召遼使訓責,光明正大地告訴遼使,我幽州邊軍已經奉旨北上越境,遼軍殺了我大宋多少邊民,燒了多少村莊,搶了多少財物,我大宋邊軍數倍報之。”

  “遼主耶律延禧如若不服,宋遼兩國聯盟就此作罷,大宋王師從西北撤回,宋遼兩國不妨先開一場大戰,請遼軍再試我王師鋒芒是否如往昔。”

  許將等人紛紛起身應是,眾人的神情振奮,滿是激動高昂之色。

  雖說官家的這個決定有些沖動,但……真的很提氣,很解恨,很爽。

  此時的眾人,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強漢盛唐的風采,那種“雖遠必誅”的強橫霸道的氣勢,這種氣勢在時隔數百年后,終于重新回到了中原王朝的君主身上。

  大宋幸甚,天下幸甚!

  君臣議罷,眾人正要告退,突見鄭春和一臉喜色匆匆入殿。

  “稟官家,西北前線種建中緊急軍情奏報,靖康二年正月初九夜,種建中所部六萬精銳王師與西北邊帥章楶會合后,西進二百余里,與西夏邊軍遭遇,交戰于西夏定州之郊。”

  “此戰,我王師首戰告捷,共殲西夏軍兩萬余,種建中率部乘勝追擊,攻克西夏定州城,西夏軍不能敵,倉惶退守百里之外。”

  話剛說完,殿內眾人一陣歡呼,這些大多花甲之年的老頭子,一個個竟露出少年郎的激昂興奮之色。

  樞密副使安燾,六十多歲的老頭兒,走路都佝僂蹣跚,搖搖晃晃都快辦喪事了,此時竟身形矯健地跳起一尺多高,忘形地用力一拍桌子,激動大吼道:“壯哉我大宋王師!”

  在座唯有趙孝騫神情最是鎮定,這個結果早在意料之中,大宋王師裝備這個時代最先進的火器,戰場上幾乎是無敵的存在,不勝才叫奇怪。

  眾人歡欣激昂不已,趙孝騫卻冷靜地問道:“種建中的奏疏上可有說我軍將士的傷亡情況?”

  鄭春和躬身道:“此戰我軍將士傷亡共計兩千余,其中陣亡者千人,重傷者千人,輕傷未計其中。”

  趙孝騫皺眉:“我軍火器射程數百步,兩軍對陣,敵人沒有道理破我前陣,為何會有傷亡?”

  鄭春和忙道:“種帥在奏疏里說,是因為西夏軍絕境之時的瘋狂反撲,他們犧牲了主力前軍,以人墻戰馬為遮擋,護送后軍弓弩直到射程之內拼命放箭,才造成了我軍的傷亡。”

  趙孝騫點頭:“樞密院擬旨,告訴種建中,此戰過后再接再厲,朕等著他們接連不斷的報捷,另外,每次戰后都要復盤總結教訓,調整戰術和陣型,盡量減少我軍將士的傷亡。”

  許將躬身領旨。

  趙孝騫微笑著掃視眾人,道:“最后,把這道捷報傳出去,告訴天下臣民,也讓大家高興高興,無論權貴還是平民,聽聞捷報歡喜之余,自然要好酒好肉慶祝,也順便刺激一下咱大宋的消費。”

  前線的捷報令眾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大家似乎都坐不住了,迫不及待想把捷報分享出去,順便回家好酒好肉慶祝。

  于是眾人紛紛起身告退。

  趙孝騫送走了眾人后,回到了殿內,臉上漸漸露出了舒坦歡欣的笑容。

  “今晚必須慶祝一下,弄一壺好酒,再親自下廚燉個大蹄膀,一個紅燜羊肉,一個清蒸鱖魚……”

  趙孝騫喃喃念叨著,旁邊的鄭春和聽到了,滿臉帶笑地道:“官家好心情,奴婢看著也歡喜。”

  “官家若要慶祝的話,前些日有人送了一只風干的熊掌,不如今日借著這大喜之事,官家品嘗了吧。”

  趙孝騫兩眼赫然睜大:“熊掌?誰送的熊掌?朕為何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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