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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八章 出征滅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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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交辭令上,張嘴就來的話里往往摻雜著許多小心思小心機。

  李懷思張嘴第一句話便自稱“藩屬西夏”,這點小心思趙孝騫一聽就明白了。

  然后趙孝騫不由冷笑。

  自稱“藩屬”,把西夏定位在大宋藩屬國的位置上,這樣一來,大宋就不好意思對自己的藩屬國動手了,傳出去就是宗主國對藩屬下手,是不義之戰,讓大宋的鄰國寒心。

  現在知道服軟了,知道著急了,李乾順當初已讀不回的時候在想啥呢?

  盯著李懷思悲憤的臉,趙孝騫緩緩道:“夏使,你剛才自稱‘藩屬西夏’,可據朕所知,西夏自從對大宋稱臣以來,不過只是保留名義上的稱呼,卻沒有做出過任何藩屬國該有的禮數。”

  李懷思一呆,怔怔地抬頭看著他。

  趙孝騫冷笑道:“西夏這些年對大宋可有每年朝貢?國中大小事可有向大宋請益求封?國主李乾順可有遵藩屬臣禮?”

  “嘴上說著對大宋稱臣,可你們仍然心向遼國,國中無論大小事,你們首先想到的是遼國,而不是大宋!”

  李懷思面色慘白,趙孝騫的這幾個問題,他一個都回答不上來,因為心虛,因為無法反駁。

  趙孝騫悠悠地接著道:“更何況,朕登基之日曾經問過西夏使臣,如何交代當年大宋送西夏歲幣之事。”

  “而你們的國主李乾順,好像并沒有把朕的話放在心上,居然對朕已讀不回……所以啊,朕情不自禁地想,西夏莫非真的支棱起來了,翅膀真的硬了?忘記當初熟悉的挨揍滋味了?”

  “大宋當年送西夏歲幣,對你們來說或許不過是添了一筆橫財,面子上猶覺榮光,中原天朝衰弱至此,居然向藩屬國送歲幣,你們覺得可笑又光榮的事,但對朕來說,便是奇恥大辱!”

  “朕登基之后,就是要洗刷大宋當年的恥辱,本來宋夏兩國好生商量,你們西夏把當年的歲幣歸還回來,大宋自不會多生事端……”

  “可惜啊,你們英明的國主李乾順,居然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對朕的要求置若罔聞,夏使你說說,朕若不發兵伐夏,天威何在?上國顏面何在?”

  李懷思不由肝膽俱裂,跪地不停地磕頭,本來被太醫包扎起來的額頭,又滲出了一片血跡。

  “外臣該死!此皆外臣之罪,外臣并未及時將皇帝陛下的要求通稟國主,故有今日之禍!外臣愿以死謝罪,只求皇帝陛下收回成命,再給西夏一個機會!”

  趙孝騫嘆了口氣,道:“這種低劣的借口就不必拿出來貽笑大方了,朕提出的要求你說你沒傳回西夏國內,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定定地注視著李懷思,趙孝騫緩緩道:“這是你們國主自己做出的選擇,那么后果就由他自己承擔吧,你一個臣子是扛不下的。”

  “朕已決定對西夏宣戰,此戰,大宋以堂堂正正之天威王師,西征以伐不臣,兩國各安天命,勝負論王寇,如此而已。”

  “不!且慢!皇帝陛下,且慢!”李懷思不顧宮闈禮儀,絕望地大喊起來。

  “外臣可以代表國主,答應大宋上國的任何條件,任何條件!”李懷思失態地大聲道。

  趙孝騫面無表情,垂瞼無言。

  李懷思猶自大聲道:“外臣可代國主答應,從此以后西夏國全心奉大宋為宗主,國主子孫世代效忠大宋,此誓永志不移!”

  “外臣并向大宋皇帝陛下請旨,請賜國主李乾順以國姓,西夏國自國主以下,皇族宗親男子從此改姓‘趙’,愿以子禮事父。”

  “西夏還愿割讓國中五州之地,并獻上國庫所有糧食錢財軍械,以表對大宋宗主上國之忠心,而且愿送出適齡的西夏公主來汴京,充入皇帝陛下后宮,兩國和親,永世不戰!”

  一樁樁主動到卑微的條件說出口,趙孝騫都聽得目瞪口呆。

  這些年西夏對大宋表面恭順,實則仍然倨傲冷淡,沒想到今日剛宣戰,西夏卻突然從高傲的女神變成了卑微的舔狗,毫無尊嚴地提出各種討好求和的條件。

  李懷思這模樣,像極了后悔文里的如煙大帝,我愛你時,你是冷傲如冰不懂珍惜不屑一顧的女神,我決定放手時,你跪地痛哭認錯求復合……

  沒想到兩個國家的關系居然也能變得如此荒誕。

  面對李懷思聲淚俱下提出的毫無底線的求和條件,趙孝騫只是久久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趙孝騫緩緩道:“老鄭。”

  鄭春和進殿行禮。

  趙孝騫淡淡地道:“賜西夏使臣宮宴,宴后送回館驛,便如此吧。”

  說完趙孝騫起身,不理會李懷思在身后絕望地哭嚎哀求,走出了文德殿,朝福寧殿走去。

  李懷思癱軟在文德殿內,淚眼朦朧中看著趙孝騫的背影消失在廊下盡頭,此刻他已是心如死灰。

  大宋皇帝陛下并未改變主意,滅夏之戰無法避免。

  李懷思絕望,是因為他很清楚宋夏兩國的軍事實力。

  打不贏,根本打不贏,當年的西夏便已狠狠挨過大宋的揍,那時的趙孝騫只帶了五千精兵,就把西夏攪了個天翻地覆,連都城都被人家攻破了,小梁太后求和,也被人家鴆殺了。

  如今大宋盡起國內精兵數萬,還有西北二十萬邊軍策應配合,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滅國之戰,直到徹底推翻李乾順王朝,完全占領西夏國土全境,宋軍才會善罷甘休。

  李懷思很清楚,西夏國完了,滅國只在眼前,這個在宋遼夾縫中生存了百年的西夏國,終究還是逃不過滅亡的命運。

  它的存在,不過是歷史長河中短暫躍起的一朵小小浪花,轉瞬即逝。

  怪誰呢?

  怪國主李乾順的已讀不回?

  不,怪不了任何人,所謂的已讀不回,不過是大宋出兵的借口,就算沒有這個借口,大宋也會找到其他的借口出兵。

  國與國之間,實力決定一切。當強國想要吞并弱國時,有時候甚至連借口都懶得想,說滅就滅了。

  靖康元年,臘月初九。

  大宋汴京西城郊營校場,冗長的牛角與隆隆的戰鼓傳蕩四方,凌厲肅殺的聲勢令天地山河變色。

  秦鳳路經略安撫使種建中披掛戴盔,凜然站在校場司令臺上。

  他身后唯一一張椅子上,坐著神色淡然的趙孝騫。

  趙孝騫今日也披戴鎧甲,一身明光魚鱗鎧在冬日微弱的陽光下折射著冰冷的幽光。

  司令臺的正前方,兩面碩大的旗幟迎著凜冽的寒風招搖飄展,獵獵生威。

  其中一面旗幟上繡著碩大的“宋”字,另一面旗幟上則繡著“種”字,這是種建中的帥旗,也是整支宋軍王師的信仰斗志所系。

  今日是大宋王師出征的日子,汴京殿前步軍司馬軍司上三軍三萬余將士集結在校場上,任由校場四周的號角和戰鼓奏響,將士們卻神情肅然,安靜地注視著司令臺上的官家和種建中。

  今日便是大軍誓師出征西夏的日子,沒有選什么良辰吉日,畢竟兵貴神速。

  據西北章楶傳來的奏報,十萬遼軍已攻占了西夏黑水鎮燕軍司,大軍正向沙洲和瓜州推進。

  作為聯軍,大宋必須馬上出征,不然重要的地盤就都被遼軍占了,那時想要爭奪回來,難免又是一番麻煩的惡斗。

  司令臺上的人不僅僅只有趙孝騫和種建中,還有一眾文武朝臣。

  朝臣們神情肅穆,面色凝重,在這個莊嚴的場合里,無論大家對這場戰爭的態度如何,此刻卻都被這校場上的肅殺氣氛深深震懾。

  面對三萬將士列出的整齊陣勢,文武百官們直觀地感受到國家機器正式發動后的畫面,心中對皇權產生了更深的敬畏。

  許久后,隨著令旗揮動,號角和戰鼓聲停下。

  禮部尚書張沂站出來,開始大聲宣念《征西夏檄文》。

  檄文里的內容自然是高尚且正義的,從西夏百年前立國的非法性說起,然后歷數西夏這些年對大宋的各種不敬不臣的罪狀。

  檄文最后點明,大宋皇帝陛下順應天命,以堂堂王師伐不臣之藩屬,此戰正義,朗朗天日可鑒,此戰必勝,皇天后土可佑。

  張沂念完后,默默退了回去。

  種建中朝趙孝騫躬身抱拳:“請官家訓話。”

  趙孝騫從椅子上起身,環視校場上的三萬將士,緩緩道:“朕不喜歡說廢話,宋遼夏三國峙立百年,多生戰端,今日此戰,畢全功于斯役!”

  “眾將士,上陣奮勇殺敵,斬將奪旗者,賞金升官賜爵,臨陣退縮怯戰者,斬!就這么簡單。”

  “朕懇請將士們打出我大宋天朝的赫赫天威,此戰之后,徹底將西夏國納入大宋的版圖,讓它成為大宋的永世疆土,將士們,你們能不能做到?”

  說到最后,趙孝騫幾乎是厲聲大吼起來。

  聲音在空曠的校場上悠悠回蕩,將士們紛紛激動地舉起刀戟大吼回應。

  “殺!殺!殺!”

  趙孝騫深吸了一口氣,當年熟悉的金戈鐵馬的激蕩歲月,仿佛又回來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親自領軍出征。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他的皇帝身份已不允許自己輕身犯險,御駕親征了。

  看著校場上斗志高昂,士氣如虹的將士們,趙孝騫點了點頭,揚手猛地一揮,沉聲喝道:“全軍開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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