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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八章 晉階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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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朝歷代都無法避免黨爭,事實上很多朝代的朝堂里,派系和陣營比如今的大宋更多,更復雜。

  派系陣營之間的各種利益與分歧的糾葛,更是一團理不清的亂麻,如果列出人物關系陣營列表,人腦子會被攪成豬腦子,直接死機了。

  趙孝騫沒有所謂的政治潔癖,認為必須消除朝堂黨系陣營,世界就會變得美好了。

  只要是成年人都清楚,所謂的黨爭,在任何集體里都是無法避免的,如果世上的派系陣營被抹除了,世界只會變得更糟。

  有陣營,有黨爭,才有制衡臣權的手段和力量,才能約束“權力”這頭猛獸不去禍害人間,只能在一個小范圍里活動。

  事實上,皇帝是需要朝堂內有派系和陣營的,如果所有的朝臣都同一個鼻孔出氣了,皇權就危險了。

  最經典的例子,就是明朝的文官集團。

  文官,內閣和道德捆綁起來,天下無敵。

  看看老朱家那些皇帝,都被逼成啥樣了。

  站在皇帝的立場上,趙孝騫當然也認同朝堂必須存在派系黨爭,而且是必須存在。

  但黨爭要有度,有分寸,不能過火。

  關乎社稷和民生的正事,也拿來當成黨爭的武器,這就欠抽了。

  其中尺度的拿捏,便需要皇帝來調節。

  今日借著鄭朝宗的這道奏疏,趙孝騫不輕不重地點了章惇和蘇轍,用意就在此。

  響鼓不用重捶,兩位能混到宰相和副宰相,肯定是聽得懂人話的。

  見章惇和蘇轍臉色難看,趙孝騫也就不繼續點他們了。

  當新政修正后,朝堂的新舊兩黨終會消失。

  但黨爭不會結束,朝堂還會出現別的黨系,為了各自的利益爭斗。

  它們或許是南北地域黨系,或許是文武對立黨系,也或許是支持某個皇子的奪嫡黨系。

  黨爭是不可能消失的,合格的皇帝會懂得如何控制它們。

  拿過鄭朝宗的奏疏,趙孝騫緩緩道:“這個奉議郎,是有點本事的。”

  “關于新政,他評價固然增加了國庫收入,但它‘奪窮民之銖累’,關于新政的募役法,他評價固然推進了軍事的進步,但它依然‘痛抑猛士’……”

  “關于新政的執行與落實,由于朝廷用人不當,欺上瞞下,故而造成了‘民苦于役’,‘農失其田’,‘國富而民貧’……”

  趙孝騫合上奏疏,笑道:“此人的見解確實不凡,新政的諸多弊端,被他一語道破,別的不說,就憑他這種敢說實話真話的態度,朝廷理應重用。”

  扭頭望向章惇,趙孝騫問道:“這個叫鄭朝宗的奉議郎,子厚先生可認識?”

  章惇露出難色,垂頭道:“官家恕罪,臣并不識此人。”

  趙孝騫嗯了一聲,道:“朝堂上果真藏龍臥虎,人才濟濟,這個鄭朝宗,當個寄祿官屈才了,此人可入‘新政司’,參與政事堂的新政修正之事。”

  “子厚先生,將他調任汴京吧,可晉‘資政殿學士’,‘京畿路觀察使留后’。”

  “臣遵旨。”

  趙孝騫頓了頓,道:“此封任可告之于眾,尤其是那些被下放的百名官員,讓他們知道,和他們同樣下放的鄭朝宗,做事是什么態度,讓他們好好反省一下。”

  “是。”

  看著面前桌案上仍然堆積如山的奏疏,趙孝騫頭疼地嘆了口氣。

  “還有這么多奏疏沒看,里面不知有多少奇葩,朕腦闊痛……”

  趙孝騫起身,道:“沒看完的都搬到福寧殿吧,朕慢慢看,每一道奏疏朕都要過目。”

  夜深,福寧殿。

  趙孝騫和狄瑩相擁而眠,夫妻倆都有點疲憊。

  “官人,妾身沒想打你今晚竟然叫我來侍寢,妾身還以為……”

  “以為什么?”

  狄瑩唇角上揚,道:“妾身還以為你沉迷于南仙妹妹的溫柔鄉不可自拔,都快忘了舊人呢。”

  狄瑩白了他一眼,然后嘆道:“南仙妹妹等了那么久,總算得償所愿了。”

  趙孝騫挑眉:“你確定她‘等了那么久’?”

  “廢話,妾身與她同渡日本避禍,與她朝夕相處,這小姑娘心里想的啥,妾身難道不知?她呀,哼!就是嘴硬!”

  狄瑩突然支起身子,道:“官人既然寵幸了她,也該給她個名分了,封個什么妃號才合適呢?”

  趙孝騫愕然:“這種事也要朕操心嗎?你是皇后,當然你看著辦。”

  狄瑩嗯了一聲,道:“姐妹們都封了妃,貴妃,淑妃,德妃,賢妃已封,宮中妃號還剩一個‘宸妃’,是我朝仁宗先帝所增設,不如封南仙妹妹為‘宸妃’吧?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古代后宮的妃號是有等級制度的,不是皇帝想封什么妃都可以,皇帝的后宮生活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爽。

  自皇后以下,后宮四大妃號,貴妃,德妃,淑妃,賢妃。

  大宋稍微有點不同,在仁宗皇帝時,妃號多加了一個,那就是宸妃。

  除了這四大妃,其余的都屬于“嬪”,如“貴儀”“淑儀”“昭儀”等,都是嬪號。

  趙孝騫點頭:“朕沒意見,明日就下旨吧。”

  狄瑩又道:“南仙終歸是遼國的成安公主,官人納她為妃,此事要不要跟遼主說一聲?不然顯得咱們大宋失禮了。”

  趙孝騫立馬道:“不用,遼主耶律延禧雖然跟南仙一樣姓‘耶律’,但他們的親緣關系并不近,朕納妃子與他何干?”

  頓了頓,趙孝騫一臉意難平地道:“再說,耶律延禧還欠我錢呢,朕沒讓人給他皇宮潑紅漆都算泱泱上國禮儀之邦,送個遼國公主給朕,就當付利息了。”

  狄瑩白了他一眼,道:“國事朝政,妾身不懂,也不敢亂摻和,官人若說不必知會遼主,那便罷了,回頭妾身跟南仙妹妹說一聲,免得她心中難受。”

  “南仙沒那么脆弱,她對遼國的一切并不留戀,反倒是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話剛說完,狄瑩卻突然摟住了他的脖子,柔情款款地看著他。

  “罷了,不說閑事了。……官人,妾身想懷上官人的骨肉,官人可要多努力呀。”

  這敲骨吸髓的妖精!

  “妖孽!貧僧今日收了你,大羅法咒!”

  蕭奉先回到遼國上京時,已是中秋之后了。

  從汴京回到上京,整整走了一個月。

  古代的交通就是這么落后,達官貴人出行也不見得方便,一條泥濘爛路橫在面前,身份再尊貴的人也要兩腳踩泥踏過去。

  騎在馬上,看著遠處上京城的城墻,蕭奉先忍不住拿它跟大宋汴京的城墻默默對比了一番,然后……

  當遼奸的決心更堅定了。

  哪兒哪兒都比不上汴京,就連上京夜晚的月亮,也沒有汴京的圓。

  沒前途了啊!

  使臣回京的第一件事,是要覲見遼主復命。

  可蕭奉先進城后,卻沒有第一時間進皇宮,而是在城門外下馬,迅速喬裝成普通的客商,牽著馬步行入城。

  入城后找到一家客棧,蕭奉先住了進去,然后命隨行的心腹親信請蕭兀納秘密來此一會。

  一個時辰后,穿著一身低調便服的蕭兀納低調地進了這家客棧,與蕭奉先見了面。

  二人同為遼奸,見面自然……很生疏。

  沒錯,嚴格說來,蕭奉先和蕭兀納同為遼奸,但二人氣場脾性不合,私下里是說不到一塊兒的。

  二人通常是各干各的差事,除非大宋汴京有指示密令,二人才會聚在一起商議一番,約定互相配合行事。

  其他的時間和場合,二人通常是不會有太多交集的。

  二人的關系表現得冷淡,一方面不讓遼帝生疑猜忌,另一方面,彼此確實不對脾氣,玩不來。

  今日蕭奉先剛回京,連遼主都沒見,卻第一時間請來蕭兀納,不是他思念故人,而是大宋官家有了指示,蕭奉先必須要蕭兀納的配合。

  二人見面行禮后,沒有太多的寒暄客套,蕭兀納甚至連一句“蕭使相一路辛苦”都懶得說,見面就直奔主題。

  “約見于上京鬧市之中,蕭使相有點冒失了,下不為例。”蕭兀納沉聲道。

  蕭奉先卻噗嗤一笑,一臉懶散道:“遼國已是日薄西山,君臣各有打算,各懷鬼胎,已經沒救了,蕭相公還擔心啥?”

  “下官以為,不出兩年,遼國或將亡國,你我幸虧棄船得早,不然前程和家族禍福難料。”

  蕭兀納皺眉,這貨從大宋回來后,好像……有點囂張了?

  大宋官家給了他怎樣的底氣?

  “蕭使相此行收獲如何?”蕭兀納問道。

  蕭奉先猛地坐直了身子,面朝南方遙遙拱手,一臉肅然起敬:“此行感沐大宋官家皇恩浩蕩,臣只能以死報官家知遇之恩!”

  蕭兀納驚呆了。

  我特么是在問你出使大宋的差事可完成了,你特么在我面前表啥忠心呢?這對嗎?

  目瞪口呆地看著蕭奉先對著南方的空氣感恩戴德,良久,蕭兀納長出一口氣,神情充滿了無奈。

  “蕭使相,……你正常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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