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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城。
風裹著黃土刮過,守軍士兵們躲在城墻后面,縮著脖子,卻沒了往日的精氣神。
“也不知道夏州戰況如何了,好些天沒有消息傳回來了,別是出事了吧?”
“閉上你的烏鴉嘴,咱們可是有一萬多大軍北上,鐵浮屠、鐵甲兵、神臂弩兵,啥都有,那群草原蠻子見到這陣勢,還不得嚇得屁滾尿流?”
“那可不一定啊,聽說北疆軍可邪乎了,跟那些草原蠻子根本不一樣。”
“連夏國都給滅了,興慶府、西平府那么大的城,說破就破,夏國的軍隊根本擋不住。”
幾名士兵聚在一起,壓低聲音說道。
其中一人更是神秘兮兮:“我聽說啊,咱們送往大軍的糧草,被北疆蠻子的騎兵給截了,死了好多人。”
“真的假的啊?”
“真的,俺婆娘家有個老叔,就是送糧的民夫,好不容易才逃回來,刺史大人把他們都關起來了,誰也不許透露,這叫啥”
“擾亂軍心!”
“對對對”
這個士兵不斷點頭,眼神里滿是恐懼:“北疆騎兵黑壓壓的一片,戰馬跑起來快的跟飛一樣,刀快得能劈斷鐵甲,咱們總管大人的大軍,會不會…”
“別瞎說!”
旁邊的老兵狠狠瞪了他一眼:“讓刺史大人聽到了,非得治你個擾亂軍心之罪。”
老兵卻也壓低了聲音,語氣里沒多少底氣:“總管大人可是咱們大金國的名將,定海神針。”
“當年去草原打那些蠻子,也是戰功赫赫的,怎么會怕北疆蠻子?”
“是啊,說的沒錯,北疆軍再兇,也不過是些草原蠻子,怎么可能打得過咱們大金的精銳?”
可他的話剛說完,遠處的官道上就出現了一群人影.
那是些衣衫襤褸、渾身是傷的士兵,跌跌撞撞地朝著延安城跑來,甲胄破了大洞,有的還拄著斷裂的長槍,一看就是敗兵。
城墻上的守軍瞬間緊張起來,絡腮胡士兵厲聲喊道:“來者何人?再靠近就放箭了。”
“別放箭,是我們。”
為首的士兵聲音嘶啞:“我們是徒單拔護將軍的部下,快開門。”
守軍里有人認出了那士兵,還有好多個熟悉的面孔,趕忙喊道:“是自己人,趕緊去匯報刺史大人。”
隨后,刺史派人出去一一驗明正身之后,才打開了城門。
敗兵們蜂擁而入,不少人一進城門就癱倒在地,哭喊聲、呻吟聲混在一起。
延安府刺史急切地問道:“到底怎么了?總管大人呢?”
唯一的偏將抬起滿是血污的臉,眼神空洞,聲音帶著哭腔:“敗了…我們敗了。”
“鐵浮屠全沒了,總管大人也…也被北疆人抓住了。”
“北疆軍太厲害了,有能發出魔鬼叫聲的武器,有重甲騎兵、神臂弩、還有很多很多騎兵,我們腹背受敵,根本擋不住。”
“什么?”
城墻上的士兵們瞬間炸了鍋,刺史剛才還強撐的鎮定蕩然無存。
“果真如此啊”
刺史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自從得知北疆軍繞道秦直道,截斷殺牛嶺大軍后路的時候,他便意識到了形勢的嚴峻,趕忙封鎖消息,派人去長安報信,請求支援。
同時也寄希望于完顏合達的驍勇善戰,能挽回戰局,創造奇跡。
但是可惜,大軍還是敗了。
“總管大人戰死了?”
“一萬多大軍全沒了?”
“北疆軍這就要殺來了?”
議論聲越來越大,恐慌像潮水般淹沒了整個城墻。
僅僅一個時辰,大軍戰敗的消息就傳遍了延安城。
百姓們緊閉門窗,商鋪紛紛關門,原本熱鬧的街道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巡邏的士兵,卻也沒了往日的威嚴,腳步匆匆,眼神慌亂。
就在這時,城外突然傳來一陣震天動地的馬蹄聲,地面劇烈顫抖,卷起數丈黃土,鋪天蓋地如巨龍在大地上盤旋咆哮。
“轟轟轟轟”
守軍們爬到城垛上望去,瞬間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黃沙掀起的風暴之中,一片赤色與黃色交織,如潮水般朝著延安城涌來,旗幟招展,甲胄泛光,正是北疆軍的大軍。
那場面鋪天蓋地,仿佛要將整個延安城吞沒。
守軍們嚇得渾身發抖,再也沒有了大金軍的傲氣與威風。
有的手里的長槍掉在地上都沒察覺,嘴里不停念叨著“完了,完了”。
“怎么辦?”
“北疆大軍真的殺來了?”
“咱們城中還有多少兵力?能守住城嗎?”
“立刻派人去長安尋求支援。”
完顏合達的戰敗給了他們狠狠一擊,清楚的認識到了北疆軍的恐怖,能覆滅夏國絕不是偶然。
更不是夏國軍隊太弱,而是北疆鐵騎太強了。
突然,有人指著北疆軍陣前的旗桿,聲音發顫:“你們看…那是什么?”
只見一根高高的旗桿上,吊著一個人,面容雖有些模糊,卻能認出,正是完顏合達!
“是總管大人。”一個士兵失聲喊道。
“大軍真的敗了,總管大人都被北疆人抓住了。”
“不要慌,北疆人只是騎兵厲害,我們不用出去跟他們打,只需要守住城墻,北疆人的戰馬爬不上來的。”
“沒錯,沒錯,北疆人不善攻城。”
“放屁,夏國都沒了,興慶府、西平 府那樣的堅城都被北疆人攻破了,我們延安府能擋得住幾時?”
整個延安城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城中的正規軍所剩無幾,要么被調去南線和宋國軍隊打,要么隨著完顏合達覆滅在了殺牛嶺。
城中只剩下為數不多的軍隊,其他的都是協助守城的民夫。
怎么打?
大散關,向北二十里出清姜河谷,便是大名鼎鼎的寶雞,也就是古時候的陳倉。
當年安史之亂未平,因陳倉諧音沉倉,唐肅宗為圖吉利,借‘雞鳴祥瑞’之說,改名寶雞。
由寶雞向東,乃是一馬平川的關中平原,無險可守。
大散關向南經陳倉道便能抵達漢中平原,所以,這里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此次宋國北伐,西路軍的主攻方向便是大散關,其次便是秦州(天水)。
金軍更是在這兩個地方大軍云集,雙方展開攻伐。
大散關的關隘前,喊殺聲震徹山谷。
宋軍的攻城錘一次次撞向厚重的關門,木屑飛濺中,金軍的滾石與熱油如暴雨般落下。
城下早已堆滿了雙方士兵的尸體,鮮血順著山道流淌,染紅了河谷的黃土。
宋國四川宣撫使程松立于遠處的高臺上,手持令旗,厲聲下令:“登上關隘者,連勝三級,賞錢百貫。”
“殺!”
宋國有錢,不吝嗇用些許利益去激勵士兵,可金軍的抵抗遠比想象中頑強。
已經被任命為陜西道兵馬都總管的完顏綱親自坐鎮大散關,負責金國西線戰事,指揮調度整個關中的大軍。
他麾下士兵多為久經沙場的精銳,他們依托關隘地形,弓箭精準,刀槍凌厲,宋軍連續攻了數十日,不僅未能破關,反而死傷慘重。
關墻上的金軍將領哈哈大笑,對著城下的宋軍喊道:“程松,別白費力氣了。”
“大散關固若金湯,你們就算再攻一年,也休想前進一步。”
雙方的激戰陷入膠著,就在這時,金軍大營內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傳令官渾身是汗,手里攥著一份軍報,跌跌撞撞地沖進完顏綱的大帳,聲音帶著幾分慌亂。
“大帥,大事不好!北疆軍…北疆軍南下了。”
“什么?”
完顏綱正向朝廷寫著關中戰報,表示定能堅守大散關和秦州,不讓宋軍前進一步。
可是忽如其來的北疆軍報,卻是讓他大驚失色。
聞言猛地轉過身,眼神銳利如刀:“北疆軍?他們南下了?”
“該死,簡直是猖狂至極。”
“我大金國土豈容他們冒犯。”
“完顏合達呢?張橋松呢?傳令,讓他們必須擋住北疆軍,絕不能讓其跨入關中半步。”
聽著完顏綱的憤怒聲音,傳令官卻是哭喪著一張臉說道:“大帥,已經來不及了。”
隨即深吸一口氣,急忙匯報:“北疆軍此次南下,共分三路。”
“東路軍為北疆第二鎮主力,匯合第四鎮一部兵力,于殺牛嶺擊潰完顏合達總管所部主力,完顏合達將軍已被生擒。”
“隨后他們南下,接連攻破綏德州、延安府、保安州,如今兵鋒直指鄜州。”
“完顏合達敗了?還被生擒了?”
完顏綱的臉色大變,瞬間沉了下來,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腰間的彎刀。
他怎么也沒想到,完顏合達麾下的一萬精銳,竟然這么快就敗了。
這可不是普通的民夫或者雜牌軍,而是戰斗力不弱于大散關金軍主力的精銳力量。
完顏綱不理解,更是震驚。
還沒等他消化這個消息,傳令官又說道:“西路軍為北疆第四鎮主力,由蘭州渡河東進,如今已經攻克臨狄道府、河州府,正向鞏州進軍。”
鞏州,舊稱隴西,對李氏而言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不過那都是老黃歷了。
李驍對世家沒有半點感情。
“中路軍更為兇悍,乃是北疆第一鎮主力,賊酋李驍親至,接連攻破古蕭關、環州、通遠,距離慶陽府已不足百里。”
聽完這些戰況奏報,完顏綱猛地一拍桌案:“豈有此理。”
“這群北疆蠻子,竟然趁火打劫。”
“關中軍主力都被宋國牽制在南線,他們倒是會選時機。”
他在大帳內踱來踱去,臉色鐵青。
此前他雖在北線留下完顏合達等人防備北疆軍,卻也沒料到北疆軍的戰斗力如此恐怖。
短短時間內不僅打敗了北線部隊,還一路向南推進,看這架勢,分明是想要拿下長安城。
一旦長安淪陷,整個關中便會徹底失控,到時候別說抵擋宋軍,金國在西北的根基都可能動搖。
“來人。”
完顏綱停下腳步,厲聲下令,“傳本帥令,叫完顏守望、徒單多羅、蒲察貞三位將軍即刻來帳中議事。”
不多時,三名金軍將領匆匆趕來。
完顏綱指著堪輿圖,沉聲道:“北疆軍三路南下,來勢洶洶。”
“本帥命你們三人各率一萬精銳,即刻北上抵擋。”
“完顏守望,你率軍去中路,若是慶陽府不可守,就務必守住寧州,絕不能讓北疆中路軍逼近長安。”
“徒單多羅,你去增援東路,死守坊州城,阻斷北疆東路軍的進路。”
“蒲察貞,你去西路,守住寧遠三寨,萬萬不能讓北疆西路軍進入秦州,否則我秦州大軍腹背受敵,關中危矣。”
“大帥。”
徒單多羅上前一步,面露難色:“若是調走這三萬精銳,南線就只剩下三萬大軍了。”
“而宋軍足足有六萬人,兵力懸殊太大,南線太危險了。”
完顏綱卻擺了擺手,眼神中帶著幾分自信:“這點你們不必擔心。”
“這段時間與我軍交戰的,多是程松麾下的部隊,反觀吳曦的吳家軍,卻多是按兵不動。”
吳曦雖只是四川宣撫副使,實權卻遠勝四川宣撫使程松。
類似于地方坐地虎和朝廷空降兵的區別。
吳家經營川蜀多年,軍中上下都是吳家之人。
此次宋國西路軍的六萬兵力中,有四萬都是吳家軍,程松能調動的,不過兩萬而已。
只要吳曦按兵不動,完顏綱麾下就算是只有三萬大軍也足以應對。
三名將領聞言,立刻領命離去,著手準備北上。
完顏綱送走三人后,又對著帳外喊道:“去把劉思邈叫來。”
劉思邈是完顏綱府中參軍,是川蜀人,與吳家有舊。
等到劉思邈進來之后,完顏綱沉聲道:“你立刻去吳曦的軍營,讓他速速做出決斷,若是愿意歸順大金,我保他榮華富貴。”
“陛下更是愿意封他為蜀王”
“若是執意與大金為敵,待我平定程松,定要踏平他的吳家軍。”
之前他還有耐心慢慢勸降吳曦,但是如今北疆大軍壓境,實在是沒時間了。
必須讓吳曦盡快歸順,使關中金軍騰出手來,全力應對北疆軍南下。
“是,屬下遵命。”
“有了蜀王這個籌碼,相信吳曦此次會做出決斷的。”劉思邈面帶自信的說道。
等其離去后,完顏綱又讓人備好筆墨,將原本寫好的奏折燒掉,又寫一封。
大散關不再是固若金湯,反而岌岌可危,隨時都將面臨腹背受敵的危險。
將關中的危急戰況稟告皇帝,請求速速派兵支援。
緊接著又傳信給長安留守,請其即刻在長安及周邊地區征兵,征調兵器糧草,做好一切物資調配,發動整個關中的力量抵擋北疆軍。
做完這一切,完顏綱再次走到堪輿圖前,目光緊鎖北疆軍南下的路線,眉頭緊鎖。
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將會是金國在關中最艱難的時刻。
一面要應對南線的宋軍,一面要抵擋北線的北疆軍,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慶陽城外的史家寨,本是黃土高原上一個寧靜的村落。
可這日清晨,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平靜,刺史府的傳令兵勒馬在村口。
手里高舉著染了紅漆的傳信旗,高聲喊道:“北疆蠻子要來了。”
“刺史大人有令,各村寨即刻征調青壯組建民軍,其余百姓帶著糧食和家當躲進山里。”
“立刻離開寨子,否則北疆蠻子會屠掉你們整個村寨。”
傳令兵一邊喊著,一邊跑向史家寨中的唯一大戶。
這個時代,官府想要指揮百姓,必須要經過這些地方豪強。
無論是征兵還是征稅,都要豪強的配合,不然會出很多亂子。
很快,史家發出命令,百姓們無論被迫還是自愿,紛紛行動起來。
每戶出一名青壯,前往府城集合,其他老弱婦孺則是趕忙去山上避難。
主要目的就是堅壁清野,不給北疆軍留下一粒糧食。
村民們瞬間亂作一團。
青壯們雖不情愿,卻也只能去服兵役,否則不僅會面臨官府的懲罰,來年還會沒租子種,全家都得餓肚子。
老人們則忙著收拾家里的糧食,布袋裝滿了小米和糜子,婦女們抱著孩子和家當,嘴里不停抱怨著。
“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夏國打仗咱們躲,宋國打仗咱們躲,現在北疆蠻子來了,又要躲進山里,山里又冷又潮,孩子怎么受得住啊!”
“可不是嘛!”
一個中年婦人滿是擔憂:“今年剛囤的一點糧食,本來想留著過冬,現在又要背著往山里運,要是北疆軍沒來,糧食再受潮發霉,咱們今年冬天吃什么啊?”
“別抱怨了!”
村里的老族長拄著拐杖,臉色凝重,“北疆軍要是真殺進來,別說糧食了,咱們的命都保不住。”
“刺史大人說了,把寨子清空才能讓北疆軍沒給養,他們待不久的,忍忍就過去了。”
可抱怨聲依舊沒停,村民們一邊罵著戰亂,一邊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半個時辰后,青壯們在曬谷場集合,手里拿著簡陋的武器,眼神里滿是不安。
老弱婦孺則背著大包小包,朝著山上走去,隊伍拖得長長的,像一條疲憊的長龍。
可就在村民們快要抵達山腳下時,遠處的地平線上突然泛起一片黃色。
一面黃色的日月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緊接著,黃色的甲胄連成一片,如潮水般朝著史家寨的方向涌來。
馬蹄聲震得地面微微顫抖,連山上的碎石都在簌簌掉落。
“蠻子來了。”
“是北疆蠻子來了。”
有人高聲喊道,聲音里滿是恐懼。
原本還在抱怨的村民們瞬間沒了聲音,臉色慘白,抱著孩子的婦人下意識地捂住孩子的嘴,生怕哭聲引來北疆軍。
老族長也變了臉色,急忙喊道:“快,加快速度,進山!別回頭!”
村民們拼命朝著山上跑去,腳步踉蹌,有的老 人體力不支,差點摔倒,被身邊的人攙扶著繼續跑。
黃色的北疆軍越來越近,甚至能看到士兵們的模樣,聽到他們如野獸般的嚎叫聲。
“吼吼吼吼吼”
“攔住他們。”
“駕駕”
幾個落在后面的青壯,原本想留下來幫忙斷后,可看到北疆軍那氣勢洶洶的陣仗,腿肚子瞬間軟了,也顧不上別的,轉身就往山上跑。
“太嚇人了…這么多北疆軍,咱們那點民軍,根本不夠看啊!”
一個青壯一邊跑一邊喘著粗氣,聲音里滿是絕望。
“朝廷的大軍呢?”
“為什么會有蠻子跑到咱們慶陽府?”
“救命啊”
百姓們一哄而散,有些逃進山里,有些則是被北疆軍攔截。
隨后,北疆軍殺進史家寨,輕而易舉的擊潰了那群青壯民軍,并洗劫了寨子中的唯一大戶。
得到了不少的糧食補充。
“大都護,有很多百姓逃進了山里。”
瘦猴騎馬快速奔來,向李驍匯報說道。
李驍此刻身穿暗金龍紋布面甲,刀削般堅毅的臉龐大半被面甲包裹,深邃的目光望向遠處高低起伏的大山。
淡淡說道:“不用管他們。”
“這些百姓進了山,就跟兔子一樣,哪里能抓得住他們?”
“況且,咱們的敵人又不是這些普通百姓,拿下慶陽府才是正事。”
李驍率領第一鎮大軍,由西平府南下,沿著泥水(馬蓮河)河谷進入關中。
接連攻克環州、通遠等重鎮,只需攻克慶陽府,再拿下寧州和邠(彬)州,便能直下長安城。
進而虎視整個關中。
而慶陽府的地形復雜,左側是子午嶺,右側是六盤山,遍地黃土,百姓們遇見戰事便往山里鉆。
李驍也由得他們去。
等到日后北疆軍在慶陽府站穩,開始分田的時候,這些百姓定會紛紛主動下山。
一個時辰后,慶陽府的城頭之上,刺史劉永吉扶著城頭的女墻,目光死死盯著城外的北疆大軍,神色中滿是凝重和恐懼。
遠處的地平線上,黃色的甲胄連成一片,如流動的黃濤般朝著慶陽府涌來。
馬蹄聲、腳步聲交織在一起,雖隔著數里,卻依舊清晰地傳到城頭,震得城磚微微發麻。
那是北疆中路軍主力,是蠻酋李驍親率的第一鎮精銳,而且還有眾多的西夏仆從軍,光是這陣仗,便足以讓人心生懼意。
“大人,北疆軍離城不足十里了。”
身旁的參軍低聲提醒,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劉永吉緩緩點頭,堅定的模樣說道:“將所有城門全部堵死,吊橋收起,城上士兵各司其職,箭矢、滾石、熱油全都弄上來。”
“這慶陽府,咱們必須守住,只能死戰!”
參軍應聲退下,劉永吉卻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
他何嘗不知道守城的艱難?
可他沒有退路,也不能退。北疆軍的作風已經傳到了關中。
他們對夏國的貴族、士大夫毫不留情,要么斬殺,要么貶為奴隸。
對田主豪強的態度也好不到哪里去,抄沒家產、分田予民。
像他們這樣的金國官僚,若是落在北疆軍手里,下場絕不會比黨項貴族好。
更何況,就算他想投降,城中的地方官僚們也絕不會答應。
他們都是慶陽府的地方豪強,在此地有著大量產業。
若是他真有投降的念頭,恐怕不等北疆軍攻城,自己就會被這些同僚砍了腦袋,用來穩定軍心。
更重要的是,在所有人的認知里,金國正處于巔峰時期,兵力強盛,只是一時處于弱勢而已,誰也不敢相信,會有勢力能撼動金國的根基。
“咚咚咚!”
“嗚嗚嗚嗚”
城外傳來了北疆軍的戰鼓聲和進攻的號角。
北疆軍的陣列漸漸停下,最前方的士兵舉起了盾牌,形成一道鋼鐵屏障,顯然是在準備攻城。
劉永吉深吸一口氣,對著城頭上的士兵們高聲喊道:“弟兄們。”
“北疆蠻夷犯我大金疆土,妄圖攻克慶陽。”
“咱們身后,是關中平原,是長安城,是大金的江山。”
“今日一戰,若是守不住慶陽,咱們的家人都會被北疆蠻夷殺光,妻子女兒更會被凌辱致死。”
“我們絕無退路,隨我殺賊。”
雖然慶陽府只有五千守軍,而且絕大部分都只是剛剛征召起來的民兵,可在劉永吉的情緒調動下,這些士兵卻有了幾分血性。
紛紛舉起武器,跟著吶喊:“殺賊,守住慶陽!”
可就在下一刻,一輪炮彈轟然的落在了慶陽城頭。
“轟轟轟轟”
“殺”
“攻破慶陽,殺進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