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昭十六年,正月初六。
神京,伯爵府,賈琮院。
卯時剛至,窗外夜色幽藍,寒風側骨,一場冬雨不期而至,雨聲淅瀝,如訴如慕。
拔步榻上香韻濃郁,錦被翻涌,絞扯之際,風光無限,雪彎玉股顯春山,紅花玉潤入雨川。
室內的燭臺之上,點著半截殘燭,火光悠緩跳動,透過粉色霞影紗床帳,照得影影綽綽。
藕荷色繡花紗枕,堆積五兒滿頭秀發,千絲萬縷,烏黑柔亮,散著盈盈發香。
她額頭沁出一層細汗,將鬢邊幾縷秀發粘濕,一雙水潤美眸,光采盈盈,動人心魄。
賈琮即便肆意馳騁,依舊被柔軟眼波吸引,不愿移開視線分毫。
窗外雨聲風聲,無休無止,五兒韻致幽顫鳳吟之音,總會讓賈琮神魂俱散,攀上云灝飛騰的巔峰。
許久,賈琮才躺回五兒鬢邊,被五兒環臂摟住頸項,輕輕撫摸他散亂發髻,由著他手掌肆意游動。
賈琮笑道:“趁著天還沒亮,還能睡個回籠覺,年頭西府事務不少,不然該沒精神操持了。”
五兒氣息有些不平,枕在賈琮肩窩,笑道:“今日已初六,年節最忙碌的時辰,算過去一波。
前幾日來訪的女眷,都在回請宴席,老太太年紀大,不好隨意出門,只二奶奶忙著去各家吃年酒。
原本寶二爺院里人口多,心氣高,事情雜,老太太又最寵愛,二太太時常走動盯著。
我和平兒在內院走動,還要避諱外男,更不好去管他的事,免得被找由頭牽扯。
總之是輕不得重不得,里面還摻著二老爺的情分,即便二奶奶也覺得棘手。
一句話一樁事,都要掂量著辦,如今寶二爺搬回東路院,西府內院少一摞子事。
三爺你是不知道,少耗費多少精力,省去多少權衡糾葛。
二奶奶說從這以后,二太太走動也會少些,即便走動也少許多話頭。
如今內院單年節外眷出入,酒席置辦,招待應酬,不過繁瑣勞累些,并不費什么心力。
林大娘手底下幾個辦事媳婦,做事勤快,嘴巴老實,一應跑腿雜事,都她們接了去。
我和平兒只拿大宗事務,管著進出銀流,又比以前少了肘制,做事順暢許多,并不太勞累。”
賈琮聽她說的細密溫和,忍不住磨蹭她幼嫩臉頰,感受如玉絲滑,輕輕撫弄挺翹的瓊鼻,鮮花般的唇瓣。
笑道:“世家大族宗法禮數,還是挺管用的東西,即便老太太也不攔著,如此才是家門正溯清流。”
五兒往他懷中靠緊,說道:“不過我聽二奶奶說起,寶二爺用的這處院子,重新打掃整理,以后要留給大姑娘住。
三爺,你說剛去了寶二爺,這回再來了大姑娘,二太太會不會又借故牽扯?”
賈琮說道:“大姐姐和寶玉一樣,都是老太太從小養大,比起二姐姐和三妹妹,更受老太太看重。
她入宮十年,如今期滿放歸,老太太想讓她在身邊陪伴幾年,我們都不好多說什么。
好在大姐姐是姑娘家,即便住在西府內院,也不用顧忌什么。
且大姐姐見識城府不俗,和寶玉不可同日而語,二太太想要借她來牽扯,那是決計不能的,這樁倒不用擔心。”
兩人躺在榻上,絮絮叨叨說家宅閑話,耳鬢廝磨,香肌潤滑,都在青蔥火熱之歲,忍不住又生情動。
賈琮俯身其上,嬉笑恩愛許久,才相擁睡去,直到東方漸漸發白。
等到辰時一刻,賈琮才酣睡醒來,五兒服侍穿衣梳洗,用過早食便去了西府。
官場權貴自有默契,貴勛世家,老親高朋,開年前幾日,都會陸續拜會。
初六開始來的都是疏遠些的親朋,或層級較低的官場同僚,這些人往來走動,不過混個臉熟罷了。
彼此奉茶言語幾句,也就和顏悅色告辭,賈琮到西府不到一個時辰,已接待了幾波訪客。
其中賈政還帶傅試來拜訪,傅試還讓妹子傅秋芳,去給賈母磕頭拜年。
上回傅秋芳拜會過賈母,倒讓傅試多了上門由頭。
賈琮自然看破不說破,傅試以賈政門生自居,賈琮也給幾分臉面,陪著喝過一盞茶,隨意閑聊幾句。
傅試正有些躊躇滿志,賈琮正有些無聊,突見小紅翩然入堂。
說道:“三爺,東府那邊傳話,說三爺的同窗,翰林院蔡檢討來訪,同來的還有蔡檢討的兄長。”
傅試聽了這話,眼睛一亮,說道:“我早聽外人說起,蔡學士公子蔡孝宇,乃是神京出名才子。
他與世兄乃是至交,及第后官拜翰林院七品檢討,可是此人?”
賈琮被年長十幾歲的傅試,尊稱為世兄,多少有些尷尬。
笑道:“傅判官說的沒錯,孝宇與我同窗于青山書院。”
傅試聽了心中火熱,眼前這少年不僅官爵隆重,手頭人脈也是驚人,往來多是高官貴勛子弟。
據說六部幾位首官,都與他淵源匪淺,要是能和他牽連上關系,為官仕途豈不一本萬利……
原本妹子拜會過賈家老太太,傅試再以世交姊妹不避諱為由,讓妹子與賈琮見面。
但是蔡大公子來訪,他卻不敢耽擱賈琮,免得讓人覺得自己不懂輕重。
忙讓賈琮自去待客,自己陪賈政說話便是,賈琮自然趁勢告辭。
他和傅試實在沒話說,不過生硬客套應酬,哪有和蔡胖子扯淡打趣有意思。
只是蔡孝宇怎么帶兄長上門,這讓賈琮心中有些迷惑。
他知蔡孝宇有一位兄長,在家中排行老二,據說在外地外官,自己素不相識。
如果只是蔡孝宇上門,兩人是同窗至交,賈琮倒是滿不在乎,但他攜兄長上門拜訪,賈琮卻不好失了禮數。
告辭賈政和傅試,便急匆匆往東府而去。
路上想到昨日劉霄平、崔安之來訪,他們和蔡孝宇一慣交好,賈琮還曾隨口問起。
劉霄平說曾邀過蔡孝宇,只是他有事沒法同來,當時賈琮也并不在意。
沒想到只過去一日,蔡孝宇便攜兄長上門拜訪,多少覺得有些奇怪。
他到了東府外院正堂,看到蔡孝宇在廳中瞎逛,正在欣賞墻上掛的字畫。
另一少年安靜坐著,微微垂首,雖看不清面容,卻見膚色玉凈,雙眉墨染,比起蔡孝宇跳脫活躍,多了份閑適文雅。
只是看氣色并不比蔡孝宇年長,怎么都不像是他的兄長……
賈琮笑道:“孝宇,昨日怎沒和霄平同來,今日令兄駕臨,實在有失遠迎。”
蔡孝宇見了賈琮,臉色有些古怪,神情之間難掩尷尬,說道:“昨日我正好有事耽擱,今日才有暇走動。
這位是我的三……三哥,常聽說玉章的名頭,特地跟著我來……拜訪。”
那少年起身站起,一身月白迭緞團花長袍,烏發如墨,白玉為簪,身姿修長纖秀,容顏俊美,頗為出色。
賈琮看清他的樣子,神情微微一愣,頃刻便認了出來,心中泛起古怪,這人他曾經見過。
那日自己進士及第,御馬夸街,路遇一官宦小姐,向自己投擲手帕,請自己拭汗,結果引動偌大陣勢。
他對這投擲手帕的大膽姑娘,可是記憶猶新,甚至那條藍綢秀帕,還放在書房抽屜里……
賈琮心中有了疑慮,但怎么都想不到,那姑娘和蔡孝宇有關系。
他不敢盯著人亂看,只是眼光掃過那人耳垂,秀白玉潤,血色微暈,耳洞清晰可見。
賈琮心中苦笑,蔡胖子行事太過荒唐,要是讓人知道,還不知傳出什么閑話。
他自然不敢輕易戳破,忙上前說道:“原來是三……三哥,久仰久仰。”
那少年嘴角微抿,落落大方:“久聞威遠伯大名,賈家國公門戶,先輩英偉,心有崇慕,冒昧到訪,還望海涵。”
賈琮連忙說道:“三……三哥太外道了,你是孝宇兄長,大家便是自己人,今日相識,榮幸之至。”
他胡亂客套幾句,便不敢多說,臉笑得有些發僵。
見外院小廝端茶盤進來,忙將人擋在門口,親手從他手上接過茶盤。
那小廝嚇了一跳,有些手足無措,今日是何方貴客,伯爺居然親自奉茶。
即便是六部高管,也沒見伯爺這等看重……
賈琮輕聲說道:“客人我來應酬,你們都不許進來,去內院叫麝月過來,我有事吩咐。”
那少年見賈琮親自端茶,神情有些靦腆,說道:“怎能讓伯爺親自奉茶,在下愧不敢當。”
賈琮笑道:“我和孝宇情如兄弟,貴客上門,理所應當,三……三哥請用茶,我先和孝宇說幾句閑話。”
賈琮把孝宇拉到堂外游廊,神情古怪問道:“孝宇,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以為我男女都分不清。
你管著她叫三哥,大白天騙鬼呢,那日我們及第游街,便是她給我扔手帕擦汗……”
蔡孝宇臉色大變,伸手捂住賈琮嘴巴,苦著臉說道:“你瞎嚷嚷什么,這事被人聽去,可要惹出閑話。
一旦傳到我爹耳朵里,我可是要遭殃的。”
賈琮似笑非笑:“你老實說話,她到底是什么人,我可叫了好幾句三哥,吃虧不小。”
蔡孝宇苦著臉說道:“她不是我三哥,這是我三姐。”
賈琮皺眉說道:“你也太荒唐了,你帶姐姐上門拜訪,也是無妨的,我家中自有長姐接待。
怎讓她易釵出行,要是被人知道,可是會壞名聲的。”
蔡孝宇說道:“我自己都沒成家,哪有帶女眷訪客的道理,三姐出的主意,我也是被逼的沒法。
我這姐姐執拗的很,滿腦子稀奇古怪,說你這伯爵府本是寧國公府,如今是抬了建制的伯爵府,必定十分不俗。
她在家里呆的無聊,就想見識一下,我要是敢不答應,她就和我爹告狀,說我在外面的事。
我也是沒法子,不然昨日就和霄平一起來了。”
賈琮忍俊不禁,笑道:“孝宇,你如今還年輕,整日瞎逛十六樓,可要多些保重身子。”
蔡孝宇一臉不服,說道:“你還真說得輕巧,你們這些貴勛門第,日子當真奢侈,聽說十五歲就開房頭。
我們這樣的人家,家規就非常奇怪,我有好幾個姨娘,可父親對兒子管教甚嚴,防著我們太早沾惹女色。
分到我房里的丫鬟,都挑丑笨難看的,我三姐的丫鬟,都是好看乖巧的,可真是郁悶死我了。
如今我又不用讀書了,下衙之后無事可干,同窗同僚相約,我不去豈不是太浪費,就被我三姐拿住把柄。
玉章,我現在就羨慕你,你不僅會讀書,而且比我會投胎……”
賈琮聽他說的有趣,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你我是至交,家中長姐來訪,也不算什么。
只是你這樣帶姐姐出門,你父親怎么不會攔著,如今老大人也旬假在家。”
蔡孝宇說道:“我三姐這人詭計多端,早就事先算好,龍湖山張天師攜帶幼女,初四便入京。
他們既是入朝賀歲,還要初十五入宮,在泰和宮做羅天大醮,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今日圣上在宮中給張天師賜宴,我父親奉昭入宮陪宴,不然我和三姐怎敢出門。”
賈琮聽了蔡孝宇這話,心中微微一動,龍湖山張天師對他有恩,當年自己參加楠溪文會,曾得張天師提攜。
后來自己入青山書院讀書,張天師安排自己入住落霞別苑,親厚相待之情,讓賈琮一直感懷難忘。
只是這五年多時間,張天師并沒入京,所以兩人已多年未見,此番張天師入京,他必定要去拜訪的。
蔡孝宇說道:“玉章,我早聽外面傳言,說你和張天師頗有淵源,我三姐也提過此事。
昨日宮中傳出消息,圣上為示榮寵,封張天師幼女青鸞為清逸真人。”
賈琮聽到青鸞這個名字,一下想起多年之前,那個入府探望自己的小道士,沒想到她竟是張天師的女兒。
當初她見自己被父親毒打,很是打抱不平,曾慫恿自己入龍虎山做道士,如今想來頗為有趣。
他還存著那塊九宮道牌,便是當年青鸞所贈,多年未見,不知她如今何等模樣……
兩人說著閑話,賈琮見麝月從游廊過來,身姿苗條,容顏秀麗。
上身穿艾綠底刺繡鑲領長背心,象牙色交領襖子,霜色棉裙,身后還跟著個小丫鬟。
她走到賈琮跟前行禮,蔡孝宇雖性子跳脫,卻很守大宅禮數,見賈琮丫鬟過來,微微轉過身子。
麝月說道:“三爺傳我過來,不知有什么吩咐。”
賈琮說道:“你讓人傳話給二姐姐,蔡學士家三小姐今日到府,兩家內眷姊妹走動,請入內院奉茶。”
麝月忙讓小丫鬟先去內院傳話,自己跟著賈琮入了正堂。
賈琮和蔡孝宇出去說話半晌,這位蔡三姑娘正有些無趣,見賈琮重新回來,臉上生出微笑。
賈琮笑道:“三……三哥,我和孝宇等會要吃酒說話,怕要熏壞了三……哥,我家二姐姐聽說你今日過府。
想請你入內院奉茶,我家中姊妹不少,都很好相處說話,你們必定能相處融洽。”
一旁蔡孝宇聽了這話,心中暗贊,還是玉章機變老道,怪不得比自己會做官。
給他這么一捯飭,就變成三姐拜訪玉章長姐,原先有些禮數瑕疵,也都被玉章遮掩過去。
官宦閨閣相互走動,不過是尋常之事,三姐平時也常和黃侍郎小姐走動。
此事即便被父親知曉,自己也有冠冕堂皇的說辭,也好免去父親家法懲處……
蔡三姑娘聽了賈琮這話,哪里不知已被看破,雖俏臉映出羞紅,神情依舊落落大方。
明眸流轉,微有詼諧,微笑說道:“多謝威遠伯相待。”
說完對賈琮微福一禮,雖然穿著男裝,居然也能姿態嫻雅,竟不見半分違和,里外是大家閨秀風范。
蔡孝宇見姐姐跟丫鬟入內院,心中暗自松了口氣。
三姐姐和玉章長姐結識,以后她想走動也便利,再也不用麻煩自己,倒也是省事。
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妥,忍不住生出些擔憂,有些事關乎臉面,絕對不能輸這口氣的。
說道:“玉章,我三姐做事古靈精怪,她就是好奇心比較強,其實并沒有其他。
你可千萬別想多了,你好歹也是翰林學士,行事知禮最要緊……”
賈琮忍住笑意,說道:“你覺得我什么地方會想多?”
蔡孝宇搖頭說道:“反正就這個意思,你都懂的,何必我多說。
別聊這些沒用的,我上門拜會,你不會光讓我喝茶吧。
快擺上酒菜,我們喝上幾杯,國公門第,聞名遐邇,飲食尚精,必定不錯,定然不輸于春華樓。”
賈琮笑罵道:“孝宇,在翰林院我可是你上司,你這樣會不會太囂張。”
蔡孝宇滿不在乎,笑道:“你雖是翰林學士,架子卻比葛學士還大,只在翰林院露臉,每日不過午就不見人影。
你也管不到我頭上,可真嚇唬不了我,趕緊喝酒吃席才正經……”
神京西城,宏德門,午時將至,天色陰郁低沉。
凌晨那場冬雨,早已停歇許久,在街邊路角之地,留下斑駁的水洼積雨,倒影著黯淡天光。
一輛馬車穿過幽暗的城門洞,終于駛入神京城。
陳瑞昌掀開車簾,臉色蒼白,神情委頓,望著恢弘喧嘩神京城。
他緊繃的心弦,瞬間松弛下來,心頭彌漫著得脫大難的慶幸。
自從除夕之夜,雖冒死逃出東堽鎮,肩背卻中了一箭,受傷著實不輕。
但東堽鎮的慘狀,讓他不敢稍有停歇,草草包扎傷口,徹夜不停,策馬狂奔。
天亮之前,竟逃出七八十里路程,這才讓他敢稍作喘息。
只是長時間顛簸,肩背的箭創受撕扯,一路失血不少,如不是他正青壯之年,幾乎已支撐不住。
天亮之后,他在附近偏僻村鎮,找到位游街郎中,敷上金創膏藥,這才控制住傷勢。
他因擔心追兵搏殺,不敢再走直道,選擇繞道而行,好在行李雖失落,隨身卻有些金銀細軟。
雇了一輛馬車,又采買了傷患膏藥,強撐身子趕回神京。
他雖身子強健,但出身國公之門,從小嬌生慣養,雖為五軍都督府武官,卻是舞不動刀槍的樣子貨。
也從沒受過這等重創,一路上箭創時好時壞,將他折磨得半死。
東堽鎮軍囤糧倉陷落,這可是捅天的大事,遲早會被軍鎮察覺。
要是軍鎮提前送報神京。自己身為正牌押糧官,不僅狼狽逃回神京,延誤信報,姍姍來遲。
官面上怎么都難以交待,一個延誤戰機之罪,怎么都逃脫不了。
靠著自己齊國公府子弟身份,性命大概可以無虞,但仕途前程必定毀了。
因為這樁緣故和擔憂,他雖箭創難愈,掙命日夜兼程。
但為了逃命,繞了兩日遠路,直到初六午時,這才緊趕慢趕回到神京。
他不知九邊軍鎮,是否早知曉東堽鎮之事,更不知相關軍報,是否已送達神京。
總之死馬當活馬醫,已經勞累了五六日,也不差這最后一哆嗦。
即便身負箭傷,身子疲軟不堪,也不敢馬上回府。
趕車的車夫問道:“這位少爺,車已入神京城,不知你要要去哪里。”
陳瑞昌打起精神,說道:“馬上去五軍都督府衙門,要快!”
就在陳瑞昌車馬離開不久,宏德門響起急促馬蹄聲,三匹快馬從城門洞飛馳而出。
飛快向城北而去,即便街上車馬行人不少,這些快馬也不愿降低馬速。
路上頓時飛沙走石,引來路人一片咒罵,有巡街衙役想要制止。
但看到三名騎士,身穿邊軍號服,背上各插三面小旗,全部都停下動作。
因這三人不僅是邊軍將士,背后小旗代表八百里告急,有重大軍情速報神京,哪個不要命的敢去阻攔。
這些衙役目送三匹快馬跑遠,發現他們走的方向,不是兵部衙門,也不是五軍都督府。
而是直奔宮城午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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