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大營,軍情信使一日往來數十騎。
這種忙碌之中,皇后伏壽時不時的還要寫信給趙基,咨詢各項軍情。
趙基本不想分心敷衍對方,但又覺得她沉心軍事中,算是一種轉移注意力,能降低許多家族覆滅的悲傷。
因而每次,趙基也是強打精神,向伏壽仔細講述各處軍情的變化。
如老爺子所言,現在趙基越發的對女人沒感情了。
這種狀態,大致上才符合老爺子的要求。
也是每次給伏壽做軍事總結,趙基自身也有一種溫故知新的體驗,能更精準的洞悉全局軍情變化。
這日寫完給伏壽的信件,趙基親自封好用了漆印,轉遞給可靠的專職信使裴豹后,趙基才來到炭火盆前烤火。
裴豹負責把信送到晉陽,皇后閱讀完畢后,裴豹還要負責銷毀。
不是不信任皇后伏壽,趙基是不信任她那里的保存方式。
其實也不怎么怕泄露,他是很想打一場酣暢淋漓的決戰。
奈何劉備那里不給力,拿舊日公卿沒辦法,劉表也奸滑似鬼,就袁紹也在觀望形勢,靜靜等著劉備硬啃陳留張楊。
就連呂布,也勒兵觀望,休養吏士,等待著那個再次揚威天下的難得機會。
烤火之際,趙基拿起烤熱的麥餅咬一塊,口感干脆。
邊上等候的裴豹將軍書裝入防水木匣后貼身綁好,提著半壺奶茶也來爐子邊,給趙基倒咸味奶茶:“太師,我這就出發?”
“不急,晚間有北上的船隊,阿豹坐船回去。”
趙基示意他落座,看著這段時間往來送了三趟信的裴豹,見他身形更瘦,就說:“不必急著送到晉陽,只要不泄露,什么都好說。”
“是。”
裴豹坐姿拘謹,雙手捧著茶杯只是低頭喝奶茶,不知道現在該說些什么。
趙基有些話要說:“你的婚事也不該再推遲,阿姐也來信說了。我不希望你娶上黨大姓女,他們因我而落魄受難,我不想做無意義的殺戮。可他們有復仇跡象,那這就不是無意義的殺戮。阿豹你想想,以后你也不想殺你子女的生母吧?”
趙基談及殺戮神情隨和,仿佛跟裴豹討論明天去哪處草灘割草一樣。
裴豹點著頭:“我聽太師的。”
“好,這次擊破賊軍后,我從所獲良家中為阿豹選一個賢惠也好看的妻子。”
趙基做出承諾,抬手拍了拍裴豹肩膀:“給你個小任務,回晉陽后在阿姐那住幾天。看看哪些大姓女眷在吹風,調查明白后回來給我說,我安排他們全家去酒泉、敦煌放牧、屯邊。”
“是,保準查明白。”
裴豹應下,只覺得心中發慌,他是真的有些怕嫂子趙淑。
見他這模樣,趙基就說:“你放心,做完這件事,我安排你去西河做個縣長。”
這是要去把趙淑的朋友圈進行物理清空,自己姐姐肯定不會跟自己慪氣,難免會找裴豹的麻煩。
裴豹心中不安,也只能強作鎮定。
現在形勢越發明顯,他已經不怕皇后了,更怕嫂子趙淑。
送走裴豹后,趙基再次去處理軍書。
他拿到了張郃的求援文書,越發感覺賈詡不在身邊,不僅對涼州的事情有些把握不清,就連戰略的輕重層次感都有些模糊。
從一開始派遣張郃、張繡五人去涼州,目的自然是摘下韓遂的腦袋,威懾馬騰以及涼州其他漢胡豪帥,以穩定西線,方便自己從容處理東線戰場。
可韓遂這個人太過于狡猾,根本不做野戰,也可能是被己方征胡大勝驚嚇,因此據城堅守,直接導致張郃、朱靈、楊秋三軍只能從事土木工作,戰局陷入僵持。
張繡掠河西四郡之地,雖然能征集輔兵,可卻難傷漢胡豪帥的根本。
在解決韓遂之前,也不好對這些漢胡豪帥采取什么強硬措施,否則撕破臉皮,這些重操舊業,搖身一變就成了韓遂支黨、羽翼。
所以張繡的掠地,實際上只是一種威懾,防止河西四郡的漢胡豪帥搗亂。
而張繡征集的輔兵,也只是一種篩選,將心向己方、己方能掌控的人力代表集中起來。
未來形勢變化沒有意外的話,河西四郡還要進行深層次的耕耘,這種時候就缺本地人力代表。
而現在,湟中羌異動的奏報,讓趙基心情沉抑。
自己很想肅清河西四郡,也想嚴懲河湟諸羌,那里還有一個僅次于韓遂的反賊宋建。
可涼州形勢變化越發的不容樂觀,這已經不是啟用馬騰,把涼州交給馬騰就能解決的了。
運氣稍稍不好,河湟諸羌聯合起兵,極有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導致河西四郡的漢胡豪帥也起兵湊熱鬧。
除非主力西進,否則不管怎么借力打力,都會導致涼州本土派高度融合到自己體系內,成為支柱力量。
這對以后涼州地區的戶籍政策、人口遷徙會產生各種掣肘……除非以后形勢穩固后,秋后算賬,翻臉不認人。
趙基思索再三,他是很想壓制馬騰、馬超父子,等擊斬韓遂肅清涼州頑固軍閥勢力后,再啟用馬騰、馬超父子。
這樣他們也是無根之木,不怕生出其他亂子。
此刻借力打力,秋后算賬似乎成了比較省時省力的策略。
可這樣話,若是被馬騰、馬超父子洞悉,那給他們松綁后,那肯定會與韓遂聯合,導致涼州全境生叛,進而讓張繡、張郃、朱靈、楊秋與即將西進的王琦輜重隊陷入絕地。
如果這五支軍隊完蛋,西線將會徹底糜爛,那主力只能西進。
所以要對馬騰展示誠意,避免馬騰跳反。
不去借馬騰的力,讓馬騰從這場漩渦中跳出來。
涼州各軍也做好撤到隴西堅守的準備,實在不行退回天水,這樣形勢惡化時,自己也能調兵救火,不至于西線糜爛。
只要東線打的好,那西線的涼州漢胡勢力頂多就是湊湊熱鬧,你不能指望這些董卓余孽、靈帝末期的西涼叛軍們能有什么高尚的殉身報國的情懷、節操。
思維落定,趙基扭頭看一眼各處,見從事馬超正在謄抄公文,就呼喊一聲:“孟起,隨我來內廳。”
馬超聞言起身,見趙基看自己,當即放下筆,將挽起折迭捆束的寬袖解下,抖了抖雙袖,一副黑袍文吏模樣,邁著矯健步伐跟隨趙基之后進入內廳。
內廳也有火爐,只是中午時用的煤少,依舊比外面更熱。
趙基將張郃的軍書遞給馬超:“我很想摘下韓遂的腦袋,但更想瓦解涼州割據之勢。如今我更想引誘關東逆軍西進,與他們決戰。”
馬超雙手捧著軍書閱讀,眼睛一亮:“太師是想收縮涼州各軍,放縱韓遂老賊,使之糾集各方東進。如此西線扼守隴西、天水以及隴山防線。關東逆軍聞言,自會積極進軍,入太師之圍?”
“嗯,我不管孟起怎么做,務必勸汝父入朝,我會征拜他為衛尉。汝父舊部,孟起暫時節制。戰后,我給十營編制,以安置汝父子鄉黨舊部。余者,也都編戶于三輔,計戶口授田,使享太平。”
趙基說著做了個雙手合攏強抓的手勢,馬超見狀大受震撼,緩緩點頭:“若為天下計,臣愿受父親責備、誤解。”
“嗯,有勞孟起。若涼州形勢急劇惡化,我會率萬余精騎急趨助戰。”
“喏,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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