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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8章 雨林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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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茂密的雨林深處,綠色的陸虎越野車碾過最后一截泥濘路時,馮國康猛地抓住了車門扶手。

  車窗外,加丹加北部的雨林像一片翻涌的綠海,潮濕的空氣里混雜著腐葉與泥土的腥氣。

  所謂的公路,不過只是土路而已,離開了那條聯合國援建的公路,所有的一切都恢復到其原本的模樣——原始且野蠻。

  這也就是非洲最真實的一面,所謂的文明。也不過僅僅只是局限于首都或者少數的城市。

  在這片土地上,大多數地區仍然維持著上原始社會的模樣,所謂的文明在這片土地上是不曾存在的。

  “這鬼地方,簡直就是個原始社會。”

  馮國康抹了把額頭的汗,視線掃過路邊行走的土著人——那人身上穿著一件破舊的t恤,或許就是歐美各國捐贈的舊衣服,對于非洲人來說,能有件這樣的衣服已經很不錯的了,事實上,不少人都只是裹著一塊破布。

  弗洛伊德捏緊了手中的記錄本,十幾個礦區平均5的感染率數字在腦海里發燙。情況比他想象的更為惡劣,不僅僅只是礦區,沿途村落里那些持續低熱、反復腹瀉的患者,讓他心底的不安不斷膨脹。

  “再往前開兩公里,所有的證據表明,那里有最早的病例。”

  部落的聚居地藏在雨林邊緣,幾十間茅草屋錯落分布,炊煙稀薄得像一觸即散的霧。剛下車,幾個背著長矛的年輕土著便圍了上來,眼神里滿是警惕。

  不過在弗洛伊德下車后,他們目光中的警惕也就收起來了——白人。

  嗯,就是老爺。

  不得不說,這就是長期殖民的后果,一身白皮比什么都好用,對此,馮國康也只能聳聳肩膀。

  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緩步走出人群,獸皮披風下的肩膀有些佝僂,臉上布滿深如溝壑的皺紋,正是酋長。弗洛伊德隨即便向他表明了來意,并且對病癥進行了描述的時候,又拿出了病人的照片給酋長看。

  “你們來這里,就是為了弄清楚這個嗎?”

  酋長的法語發音帶著濃重的口音,不過弗洛伊德倒也能聽得懂:

  “‘雨林詛咒’也傳到哪里了?”

  “雨林詛咒?”弗洛伊德敏銳地抓住這個詞,問道:

  “您說的是那些發熱、身上長疙瘩的人嗎?這種情況在部落里存在多久了?”

  酋長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他后退半步,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獸骨護身符。“這是詛咒!”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眼神瞟向身后的雨林,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

  “那是雨林的怒火,是祖先在懲罰我們。它最惡毒的地方是藏在身體里,剛開始根本找不到痕跡,要等好幾年才會露出獠牙。”

  馮國康和弗洛伊德互相看了一眼,在其它的部落,他們聽到的只是“怪病”,而在這里,他們聽到的卻是“詛咒”。

  “詛咒!”酋長突然提高了聲音,枯瘦的手指指向雨林的方向:

  “大概二十年前,第一個被詛咒的人就是在那里打獵時遭了殃,有一天他突然開始發熱,渾身長滿紅點,人一天天瘦下去。”

  弗洛伊德翻開記錄本,筆尖在紙上滑動:

  “他之后還有別人出現同樣的癥狀嗎?這些癥狀會一直持續嗎?”

  酋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目光掃過部落里的茅草屋,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

  “越來越多。剛開始是打獵的男人,后來是他們的妻子和孩子,甚至就連同嬰兒也沒能逃過。有的人感染后好幾年都好好的,跟正常人沒兩樣,可一旦發作就再也停不下來——整夜出汗,吃多少東西都填不飽肚子,拉出來的全是清水,脖子和腋窩下的疙瘩會慢慢變大,硬得像石頭卻不疼。”

  他頓了頓,直視著弗洛伊德,用驚恐的語氣說道:

  “更可怕的是,他們會變得格外脆弱。以前隨便扛過去的咳嗽,現在能拖上幾個月;皮膚上破個小口子,就會爛得收不了口。有個女人只是腿摔傷了,就再也沒能起來。我們試過向祖先祈禱,而且進行獻祭,可沒用!巫師跳了三天三夜的舞,教會的神父和修女也來給他們用了藥,但是還是擋不住詛咒擴散。”

  這時,一陣壓抑的咳嗽聲從旁邊的茅草屋傳來,酋長的身體猛地一僵。這時候,他的臉色灰敗如死灰,目光中充斥著絕望。

  “怎么了?”

  馮國康連忙問道。

  “是我的兒子,”酋長的聲音帶著哭腔,渾濁的眼淚從眼角滾落,說道:

  “他幾天開始發熱,喉嚨疼得咽不下東西,脖子上也冒出了小疙瘩。他半年前還可以跟著部落打獵,肯定是在雨林里被纏上了……”

  他捂住臉,肩膀劇烈地顫抖。

  “部落里已經有十幾個人被這詛咒纏上了,最長的那個已經熬了六年,現在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稍微受涼就發熱咳嗽。再這樣下去,部落里的人都會被它耗死的。”

  弗洛伊德走進茅草屋,一股淡淡的雨林里的霉味混雜著草藥味撲面而來。一個年輕的土著人躺在干草上,胸口微微起伏,皮膚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頸部的淋巴結腫大得像鴿蛋,質地堅硬卻沒有紅腫跡象。

  他的妻子蜷縮在角落,抱著孩子無聲地流淚,孩子的小手緊緊抓著母親的衣角,眼神里滿是與年齡不符的恐懼。

  “他這樣多久了?之前有過類似的情況嗎?”

  弗洛伊德輕聲問。

  婦人抬起頭,臉上滿是淚痕,嘴唇哆嗦著:

  “五天前從雨林回來就這樣,開始只是發燒、喉嚨疼,后來開始拉肚子,晚上出汗能把干草浸濕。他之前一直很強壯,過去還能扛著獵物跑回來……”

  她突然撲過來抓住弗洛伊德的褲腿,說道:

  “先生,你們是外來的醫生嗎?求求你們救救他,我不能看著他慢慢瘦下去,孩子不能沒有父親……部落里的其它人就是這樣,從發病到躺倒只了半年,現在只能勉強的活著。”

  馮國康連忙扶住婦人,低聲解釋:

  “我們是調查員,不是醫生,但我們能記錄下他的情況,幫你們找到原因。”

  “原因?”

  婦人的眼神立即充滿了恐懼,有些激動的說道:

  “原因就是雨林的詛咒!那些闖進雨林深處的人,都會被祖先懲罰,肯定是這樣的……”

  她指向屋外一個蜷縮在火堆旁的老婦人,說道:

  “你看她,她男人就是被這詛咒纏了五年,去年一場淋了一場雨就帶走了他。現在輪到我男人了,下一個會不會是孩子……”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變成絕望的嗚咽。

  “還有我,很多人都是這樣,先是男人,然后是女人,接著就是孩子……”

  弗洛伊德仔細觀察著患者的癥狀,在本子上補充記錄:急性期出現發熱、咽痛、皮疹、多部位淋巴結腫大;無癥狀期可潛伏數年;發作后持續低熱、盜汗、慢性腹瀉、口腔內感染,易合并其他感染。這些癥狀在礦區和沿途村落的患者身上都出現過,卻沒有任何一種已知的熱帶病能完全對應——它既不急性致命,卻能長期潛伏后緩慢消耗人體,最終讓人在反復感染中走向死亡。

  他走出茅草屋時,看見酋長正對著雨林的方向跪拜,嘴里念念有詞,其他土著人也跟著跪了下來,臉上滿是虔誠與恐懼。

  “他們認為這是對冒犯雨林的懲罰,”

  馮國康低聲對弗洛伊德說。

  “這里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有了這樣的病例,但是并沒有進一步擴散,主要集中在他們自己的家中,剛才有人提到,十年前,他們部落曾有人在礦場上干活,會不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在外界傳播開?”

  弗洛伊德望著那片密不透風的雨林,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卻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

  “這是很有可能的,如果他們永遠生活在雨林深處,這種疾病是不會向外傳播的,它的傳播方式并不像流感一樣,可是伴隨著現代文明的闖入,他們與外界發生了接觸,這導致了疾病的擴散……”

  “唯一的問題是,它擴散的范圍有多大,這種疾病很有欺騙性,醫生們會把它誤診為其它疾病。”

  弗洛伊德點了點頭,說道:

  “是的,它已經悄悄傳播了20年,甚至可能更久,或許……”

  弗洛伊德看著雨林,看著那些土著人,說道:

  “所有的部落都有這樣的疾病,甚至在其它的國家也是如此,它可能早就傳播開了!”

  他看著部落里那些驚恐的面孔,看著茅草屋中氣息微弱的患者,突然意識到,他們面對的不僅是一種未知的疾病,更是一種對人類社會會產生極大威脅的疾病。

  這種疾病很有可能會從根本上改變整個世界,給人類文明帶來前所未有的沖擊。

  “我們會把這里的情況記錄下來,我相信官方很快就會派人來調查,并且會給你們提供相應的治療。”

  弗洛伊德對酋長說道。

  酋長沒有回應,只是死死地盯著雨林的方向,仿佛能看見那些隱藏在綠意中的詛咒。夕陽西下,余暉將雨林染成暗紅色,茅草屋里的咳嗽聲漸漸平息,部落里的寂靜只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像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

  等到他們離開的時候,開著車的馮國康,看著默不做聲的弗洛伊德,問道:

  “接下來我們做什么?”

  “到扎伊爾去,到那里進行調查,我們需要進一步確認他的傳播范圍,然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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