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向兩側滑開時，帶著金屬冷意的氣流裹著消毒水味撲面而來。
海蒂和兒子一同走出了電梯。
這座最高級別的生物實驗室，位于地下60米深的崗巖巖層內。
整個實驗室只有這一個通道，門外24小時有4名武裝保安守衛，所有人員進出都必須要經過嚴格的安檢，避免有任何物品從這座實驗室內泄露。
即便他們是握著公司頂層權限的人，必須要持有身份射頻卡，而且經過嚴格的安檢之后，才能夠進入實驗室。
實驗室負責人早已候在走廊盡頭，白色防護服的帽檐壓得很低。
穿過三道氣壓門后，走廊盡頭的標識牌逐漸顯露出“d區”的紅色字樣，空氣里的凝重感驟然變濃。
“這里的病毒都在p4級別以上。”
負責人的聲音透過面罩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側身讓開通道，玻璃幕墻后的景象隨之展開：十幾只猿猴在隔離艙內緩慢活動，幾名研究人員正在進行著他們的工作。
海蒂的目光落在但玻璃另一邊的實驗室里，聽見負責人繼續說道：
“兩個月前，我們在加丹加的藥物實驗里，一名測試人員的血樣出現異常。”
他頓了頓，他的拳頭無意識地攥緊了，語氣也變得異常的凝重：
“這種病毒會直接啃噬健康人的免疫系統——不是破壞，是‘侵蝕’，就像白蟻蛀空堤壩，最后讓整個防御體系轟然倒塌。”
面罩下的臉色看不見，但他說話時微微顫抖的尾音，泄露了作為病毒學家的恐懼。
作為病毒學家的他非常清楚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這種病毒可能是無法戰勝的，畢竟免疫系統是人類對抗病毒的最后一道防線。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種病毒呀！
想到當年李毅安對自己的描述，那時候自己壓根兒就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這樣的病毒。
但是現在呢？
真的發現了這種病毒。
震驚之余，海蒂聲音很輕：
“那么，博士，源頭找到了嗎？”
“還沒來得及溯源。”
負責人搖頭，視線掃過隔離艙里蜷縮的猿猴，說道：
“目前只在研究感染途徑和致病機理，優先級最高。”
“只有他一個病例？”
旁邊的李奕辰突然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僥幸。
如果只有一個病例的話，那問題就簡單了。
負責人的沉默持續了三秒，隨后緩緩搖頭。
“我們在附近礦場做了采樣，”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礦場工人里，有10已經感染了。而且這僅僅只是一個礦場。據我們的推測，這種疾病很有可能悄悄的傳播了很長時間，10年或許更長時間。”
博士的回答讓海蒂的眉頭皺成了一團，而一旁的李奕辰，臉上的僥幸完全消失了，他的眉頭一鎖。
說道：
“也就是說我們不知道這種疾病傳播了多長時間，傳播了多久，是嗎？”
“是的，”
“那么這種病毒有沒有傳入本土呢？”
“這……”
面對這個問題，博士稍微想了一下，然后說到：
“這我們并沒有辦法確定，雖然非洲土著很少來我們這里，但是考慮到我們在非洲各地有上百萬同胞，他們之中或許會有人因為各種等原因感染。
雖然他們回國前會進行檢測，但是，這種病毒并不在檢測范圍之內，所以現在我們不清楚國內有沒有這種病例。”
博士的回答讓海蒂和李奕辰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們的心底甚至立即涌現出一種無形的恐懼。
如果這種疾病真的傳入到這里的話，很有可能它已經悄悄的傳播開了。
“現在我們有藥物可以治療這種疾病嗎？”
面對懂事的問題，博士搖了搖頭說道。
“我們現在僅僅只是剛剛掌握它的致病機理，從理論上來說，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任何藥物對他都是無效的。”
博士的回答讓生物實驗室里陷入了沉寂之中。
甚至在離開實驗室的時候，海蒂和李奕辰的神情都是極其嚴肅凝重的，在電梯上行的時候，李奕辰看著母親說道。
“媽，一會兒你去官邸，是嗎？”
“嗯，”
點了點頭，海蒂說道：
“我一會兒過去，對了，對于這件事兒，你有什么想法？”
李奕辰看著母親說道：
“我覺得除了官方之外，我們也應該立即向當地派出調查員，展開病毒調查，在確認病毒起源的同時，調查疾病傳播范圍，只有掌握了這些基本情況才能夠有效的阻止這種疾病的進一步傳播。”
作為愛生公司的實際負責人，李奕辰對于這種工作并不陌生，畢竟，關于流行性疾病的應對措施。sea衛生部門有著嚴格的應對預案，像年初爆發的“俄羅斯流感”，防疫部門就立即啟動了相應的預案。
“當然我們所需要的并不是去阻止這種疾病的傳播，而是需要更多的病例對其進行研究，從而研制出相應的藥物，只有如此才能夠救更多的人。”
當然并不僅僅只是救人，對于企業而言，新的疾病意味著新的商機。
所以誰能夠抓住先機，也就抓住了商機。當然這是一種互利。
在很小的時候，父親就讓他看過亞當斯密的《國富論》，他在書中寫道：我們每天所需的食物和飲料，不是出于屠夫、釀酒師或面包師的恩惠，而是出于他們自利的打算。屠夫、釀酒師和面包師，原本是出于利己之心，但客觀上卻做出了利他之行。
人皆有利己之心。因此，經濟研究就必須從人的需求、人的動機、人的行為這些基本要素出發。如果無視這一點，只把人當成無欲無求、沒有思想、沒有行動的工具，那這樣的經濟學，根本不是造福民眾的理論，而只是奴役民眾的權謀。
也正因如此，這篇《國富論》的片段，被寫入了初中教科書，這也是sea教育的不同之處。
這里的教育并不會告訴你這個世界有多么美好，而是在告訴你這個世界運行的本質。
就像現在李奕辰做出來的決定，雖然是出于商業的角度做出來的決定，但是本質上對也是在幫助他人。
“嗯。”
點了點頭，海蒂說道：
“公司的事情你看著辦就可以了。”
說這話她已經從電梯里走了出去，在走出公司坐上車之后，對司機說了目的地后，雖然明明是去談正事的，可是想到有些日子沒見的李毅安時，她的腦海中想到的卻是他那些折騰人的手段，想到這兒，她沒來由的扭了一下身子，并了一下腿。
可是輕抿嘴唇時，甚至就連呼吸也緊了緊。
汽車一路前行，帶著某種期待，當然還有一種渴望。
在汽車駛出機場的時候，弗洛伊德的心里仍然充滿了疑惑。
他不明白公司為什么突然把他從撣邦接過來，作為公司的首席調查員，這幾天他一直在撣邦。
不是工作，而是休假，
誰想到公司卻突然派人把他接了回來，而且還派出了專機。
甚至還是環球快車，也就是說肯定是有什么緊急事件。
這一切都是調查員的推測。
辦公桌的光面反射著從窗戶射進來的光線，李奕辰打量著面前的弗洛伊德，
他是公司的首席調查員，基本上每一家公司都有這樣的角色，他們進行各種各樣的商業調查。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和間諜有點類似，但又有所區別，更擅長的是通過一些細節去查探事情的本質，或者說通過細節去獲取更多的信息。
他們隸屬于公司調查部門，這是父親當年成立之后設立的一個部門，通過商業調查分析，然后去進一步掌握市場等方面的信息。
眼前的弗洛伊德無疑就是其中最出色。
“這里有一份報告，你看一下。”
李奕辰做事的風格受到父親的影響很大，幾乎沒有什么廢話，也不會客套，而是直截了當切入正題。
“好的。”
弗洛伊德接過報告之后就看了起來，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這只是一份簡單的報告，但是當目光掃過“未知病原體”“加丹加已經出現大量病例”那幾行黑體字，他蹙起的眉峰瞬間繃緊，喉結不自覺地滾了一下——雖然他并不是醫學出身，但是多年的經驗讓他感覺到有些緊張，因為他從未見過報告里這般詭異的病理描述。
“這，似乎是一種非同尋常的疾病。”
“這種病最終會給人類社會帶來什么樣的影響？沒有人能夠知道。”
李奕辰的指節叩了叩桌面，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你的任務就是第一找到他的起源，第二是確定疾病的傳播范圍。第三，如果有可能的話，弄清楚他的途徑。”
弗洛伊德抬眼時，眼里的驚惶已壓成冷硬的專注，他下頜線繃直，沉沉點頭：
“我明白。”
看著面前的報告，他停頓兩秒又問。
“什么時候出發？”
“現在。”李奕辰按下桌角的內線電話，語氣斬釘截鐵：
“飛機一直在機場等著你。”
接著他看著面前的弗洛伊德用極其認真的語氣說道。
“我知道你現在正在休假，但是你必須要清楚——這種疾病和我們過去所接觸到的疾病是截然不同的，他很有可能會傷害到我們所有人，我說的是所有——你明白嗎？”
盯著面前的調查員，李奕辰用極其肯定的語氣說道。
“我們需要對這種疾病進行第一時間的跟蹤以確定他的傳播范圍。最后我們會想辦法促成官方去出臺一些措施。至少確保我們是安全的。”
在他的話音落下之后，弗洛伊德點了點頭說道。
“我明白，”
說罷他轉身就離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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