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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0章 現實世界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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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殖業大廈。

  在長安它并不是最高大的,不過只有區區183米而已,但是殖業公司卻是一家真正的“公司”。

  就是可以被稱為“公司”的“公司”。

  這句話有些繞口,但是對于SEA人來說的,他們深知其中的分別。

  殖業公司,是SEA創辦初期的企業,除了參與雨林拓殖之外,其名下還有超過13家企業,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太平船舶工業公司。

  這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造船公司,除此之外,還有興和通用機械公司,是世界第二大機床制造商。其名下擁有四家全球500強企業,包括SEA第四大銀行殖業銀行。

  由此可見殖業公司的規模。

  而殖業大廈正是公司的總部所在,對于許多SEA青年來說,這里正是他們一生的夢想之地。

  進入這座大廈,成為其中的員工!

  不過,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這只是夢想而已經。

  頂樓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已經織成一片璀璨的光海。車流在樓下的主干道上匯成金色的河流,車燈閃爍著,像無數顆流動的星星。

  站在窗前的李奕唯,就這樣站在窗邊,手中端著一杯咖啡,目光卻沒有停留在眼前的繁華上,而是仿佛穿透了夜色,望向了遙遠的海洋——那里,正停泊著無數艘承載著全球貿易的巨輪,也藏著他此刻反復思索的行業難題。

  去年從唐山返回英國后,他就回到了SEA,按照母親的要求,進入了殖業公司。

  26歲的他一進入公司,就是普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層。

  不過即使是如此,作為公司的常務理事,他也必須要向外界證明自己的能力,現在,大家都已經下班了,只有他還在這里。

  他轉過身,腳步輕緩地走到辦公桌前。桌上攤開的報告封面印著“關于停止發展50萬噸巨型油輪的可行性分析”,邊角已經被他反復摩挲得有些發軟。這是他熬了三個通宵寫出來的報告,每一個數據、每一段分析,都經過了無數次核對與推敲。

  李奕唯彎腰坐下,目光落在報告的第一頁,目光重新聚焦在“蘇伊士運河加寬即將完工”這行關鍵信息上。

  “油輪不需要再繞經好望角向歐洲運油了。”

  他輕聲自語,目光順著文字往下滑:

  “這也就意味著,50萬噸超級油輪存在的核心價值——規避好望角的航程風險、降低長途運輸成本——已經消失了。”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想起之前調研時看到的海上巨人號數據,隨即翻到報告中對應的章節,那里清晰地寫著:

  “56萬噸的‘海上巨人號’自重8.1萬噸,以凈重來計算,其‘每載重噸單位造價’相比30多萬噸的VLCC(超大型油輪)毫無優勢。”

  李奕唯拿起筆,在這段文字旁畫了一道橫線,筆尖頓了頓,又補充道:

  “若再考慮資金成本,超級大船的造價劣勢會更加突出。”

  他清楚地知道,建造一艘50萬噸油輪的資金投入,比建造同等運力的VLCC要多得多,而資金的時間價值、利息成本,都會讓這種劣勢在長期運營中被無限放大。

  “油輪噸位的擴大,進一步增加了石油泄露的危險。”

  他低聲總結,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接著,他翻到報告的后半部分,這里是他思考的核心——對船舶行業未來發展的建議。

  “船舶設計機構、船東不能再只追求‘大’,更要從經濟性和綜合成本出發考慮設計。”李奕唯的目光落在“最佳經濟型船”這五個字上,這是他這次報告中最核心的創新點。他想起調研時遇到的一位航運公司的船東,對方曾抱怨“船造得越大,反而越不賺錢”,正是這句話,讓他堅定了提出這個概念的想法。

  “‘最佳經濟型船’,不是指噸位最大的船,也不是指造價最低的船,而是指在特定航線、特定貨種、特定運營模式下,綜合考慮造價、燃油消耗、維護成本、裝卸效率等所有因素后,能實現長期運營收益最大化的船。”

  李奕唯在報告中這樣寫道,筆尖在紙上流暢地滑動,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船舶行業朝著這個方向發展的景象——不再是盲目追求“巨型化”,而是根據船東實際需求,打造更精準、更高效的船舶。

  他放下筆,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的城市夜景。霓虹依舊閃爍,車河依舊流動,但此刻他的心里,卻比剛才清晰了許多。這份報告,不僅是對50萬噸巨型油輪的否定,更是對船舶行業未來發展方向的一次思考與引導。他相信,當董事會看到這份報告時,一定會理解他的判斷——船舶行業的未來,不在于“大”,而在于“精”,在于對“最佳經濟性”的追求。

  李奕唯伸手拿起報告,輕輕撫平了封面的褶皺,然后小心翼翼地放進抽屜里。明天,他就要帶著這份報告去見董事會,去為船舶行業的未來,提出自己的見解。

  只是,可以說服他們嗎?

  看了一眼桌上的木牌,愛德華·阿爾伯特。

  這是他在公司里的身份,不過只是一個空降的高層,想要說服他們,恐怕有些困難啊!

  窗外的夜色依舊深沉,李奕唯靠著椅背又思索著明天的用詞,這時,他的移動電話響起了。

  從桌子上拿起那個巴掌大小的移動電話,看著屏幕上顯示的號碼,他接通電話,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喂,親愛的,對,我在公司,嗯,好的,再等我二十分鐘。”

  電話的另一頭,是他的妻子,她是第五代威斯敏斯特公爵的女兒,威斯敏斯特公爵是英國最富有的家族,號稱擁有半個倫敦城,甚至比英國女王,也就是比他的姨媽還富有。

  他們是去年在倫敦的一次舞會上認識的,在倫敦的上層社交圈,他并沒有任何名氣,而她則是頂層名媛,而且號稱是全倫敦最美麗女孩,接下來的一切,就有點像是窮小子和公主的俗套戲碼。

  兩個月前,他們結婚了,當然是不對外公開的,因為家庭的關系,他需要保持某種低調,事實上,直到現在家庭之中,也就只有大哥、大姐以及二哥的身份為外界知曉。

  對于這個婚姻,李奕唯是非常滿意的,并不是因為妻子的出身和相貌,而是因為他確實很愛她。

  他確實曾經愛過其他人,而且為了他曾經到過另一個鐵幕另一邊的國家,他以為自己會找到她。

  但是,有時候人生總是如此不如意十之八九,直到他從哪個國家離開的時候都沒有能去找到那個曾經讓他心動的女孩。

  現在她應該已經結婚了吧。或許早就把他給忘記了。

  誰知道呢?

  或許也正是因為第一次沖動,所以直到現在,仍然是那么的刻骨銘心。甚至想到妻子的時候仍然會想到她。

  “好吧,你現在是有妻子的人了……”

  想著妻子的時候,李奕唯笑了笑,走出大廈上車后,他就對司機吩咐道:

  “去西羅餐廳。”

  在前往餐廳的路上,李奕唯將紛亂的心神收回之后,他的腦海中思索著的仍然還是關于船舶工業公司的問題,之所以會在這件事上如此費神。是因為船舶制造業一直都是SEA的支柱性產業。

  早在婆羅洲工業規劃時期,官邸就已經將造船業定為“超重點產業”,并制定了《造船法》等政策予以扶持。

  為發展造船業,開始大規模從國外技術引進——通過從國外,特別是歐洲引進焊接技術、分段建造法等先進技術,大幅提高了生產效率和船舶質量。同時又通過技術創新,從巨型油輪到集裝箱船。

  通過規模化、標準化生產,尤其是油輪和散貨船以及集裝箱船,建立了無與倫比的成本優勢和極短的交付周期。而且其船舶質量穩定可靠,獲得了國際船東的廣泛信任。

  僅僅只用了十年,也就是在五五年,以這一年為標志——SEA在造船總噸位上首次超過英國,成為世界第一造船大國。這是一個具有象征性意義的里程碑,標志著全球造船業中心從西歐向東亞轉移的開始。

  自從五五年登頂后,SEA造船業一路高歌猛進,在整個六零年代保持了絕對領先地位。

  在進入七零年代后,更是進入鼎盛時期的,通過先進的造船技術、高效的生產管理和有競爭力的價格,迅速占領全球市場。SEA占據了全球造船市場份額的50以上。世界上的一半新船都是在SEA建造的。

  僅僅只是去年SEA的船舶完工量就達到了750萬總噸,而去年全世界新船完工交付量約為1350萬總噸。

  從市場份額上來說,SEA占據了全球約50以上的份額。

  而現在則是SEA霸主地位的鞏固之年,建造了大量油輪、散貨船、集裝箱船等常規船舶。

  而船舶工業的發達同樣帶動了上下游配套產業——強大的鋼鐵工業_如東海鋼鐵以及東寧鋼鐵,為其提供優質且價格有競爭力的鋼板,而BMW、通用動力等企業為其提供動力,成熟的船舶配套設備產業為其提供各種配套。

  船舶工業作為SEA的核心重工業之一,為SEA提供了34萬個就業崗位,這是SEA制造業勞動力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支撐了許多相關產業鏈如鋼鐵、機械、電氣的發展。

  而現在這一支柱產業,卻以四年前的石油危機為轉折點——它對嚴重依賴油輪訂單的SEA造船業造成了巨大沖擊,新訂單量銳減。因此,現在雖然雇員數量依然龐大,但實際上行業已經從頂峰的38萬開始下滑,進入了調整和蕭條期。

  也正因如此,現在看似正值頂峰的造船業,實際上正處于危機之中,這也是李奕唯會進入殖業公司的原因,就是為了在危機中進行磨練,只有如此,他將來才有可能接手公司。

  “最佳經濟型船……這才是吸引船東的關鍵……”

  自言自語中,汽車在路口的紅綠燈處停下了,心里正想如何讓造船業重回頂峰的李奕唯,并沒有注意到路邊,幾個提著購物袋的女人正歡笑著從人行道上走過,而手中拎著購物袋的朱琳,在從那輛黑色的BMW汽車前走過來時,還是因為張紅秀的一句話“呀,是BMW,都是領導人才坐的車”,扭頭看一眼。

  也僅僅只是看了一眼,車是黑色的,窗也是黑的,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線,又仿佛將整個世界都隔絕在外。車身的漆面光滑如鏡,倒映著的是這座城市所特有的那些流淌的、跳躍的霓虹。

  紅的、藍的、紫的、銀白的光帶映在車身上,也就是這樣,車看起來很漂亮,也就是這樣吧。

  然后,朱琳就扭頭向著街道對面走去,在她和同事們離開時,李奕唯才抬起頭,眉頭緊鎖的他,想的仍然還是船,對于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也就是工作了。

  在他抬起頭的時候,眼睛的余光朝著左邊看了一下,然后像是看到什么似的,再一次扭過頭的時候,視線中的那一絲恍惚卻消失了。

  雖然已經消失了,但是,他還是愣了一下,然后又自嘲似的搖了搖頭,自嘲道。

  “你啊,當真是有些癔癥了。”

  說罷,綠燈通行,停在路中的汽車繼續行駛,而已經走到路對面的朱琳同樣也是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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