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宴會廳的水晶燈碎了大半,但是并沒有影響到宴會廳的照明,驚恐的人們與原本歡快的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原本這是一次慶祝節日的舞會,可是現在呢?
歡樂的氣氛卻被緊張與恐懼所取代。
游擊隊士兵正逐排檢查著人質的身份,靴底碾過玻璃碎片的聲響與壓抑的啜泣聲在會所舞廳里的回響著。
雖然舞廳里的人都沒有護照,但是游擊隊員顯然是早就有所準備的,他們甚至拿著照片比對著這些人質的身份。
“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綁架!”
被擠在人群中間的孫雅婷,出于職業的本能,意識到這次綁架的有目的性的,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攜帶這些人照片和相應的資料。
“姓名?國籍?職位?”
一個臉上涂著黑綠油彩的士兵將槍口抵住南洋電力公司高管的下巴,對方哆嗦著報出身份時,他身后的人立即拿著資料進行對比。
當查到國際足聯副主席時,游擊隊員突然吹了聲口哨,朝高臺上的指揮官揚了揚下巴:
“頭兒,抓到大魚了。”
指揮官是個左臉帶刀疤的男人,他正站在吧臺前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把軍用匕首。聽到匯報后,他看著那個家伙,嘴角咧開猙獰的弧度:
“國際足聯?好一條大魚啊。”
半小時后,所有身份信息都匯總到指揮官那里。
他走到宴會廳中央的高臺上,然后抓起擴音器試了試音,刺耳的電流聲讓人群中響起一陣騷動。
“安靜!”
他猛踹了一腳旁邊的音箱,金屬撞擊聲嚇得前排幾個女眷尖叫起來。
“現在,我需要你們配合,如果你們配合的話,那么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大家都可以安全的離開這里,回到你們的家中。
否則,我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么。”
隨后,指揮官走了出去,對著門外的軍人,還有攝像機——很多新聞記者也得到消息趕了過來。
“現在宣讀我們的要求。”
擴音器里傳出的聲音在空氣中回響著:
“第一,阿根廷政府必須在48小時內無條件釋放所有正治范,包括一周前的軍事行動中被抓捕的游擊隊員,我們會提供人員名單。第二,準備1000萬美元現金,作為人質的贖金。”
他頓了頓,然后目光在外面的人身上看了一圈,說道:
“現在你們有48小時做出決定。”
隨后他又突然指向人群:
“每過十分鐘,就會有一個人從這里消失。第一個,我建議選外交官——你們覺得哪個國家的外交官先生該榮幸地成為先例?”
人群中爆發出驚恐的尖叫,幾個外交官模樣的人臉色煞白,下意識地往后縮,原本他們還以為自己外交官的身份可以保護自己的安全,沒想到現在卻成了催命符。指揮官看著這場面,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通過擴音器放大,在會所內外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消息像病毒般擴散。當布宜諾斯艾利斯電視臺的直升機冒險掠過會所上空時,鏡頭捕捉到了屋頂飄揚的旗幟——那是左翼游擊隊的標志。
不到兩小時,在美國的新聞直播間里,主播正指著衛星地圖上的紅點播報:“三百多名外國公民被劫持,其中包括12個國家的外交官與企業高管……”
紐約的證券交易所里,阿根廷相關股票應聲暴跌。長安中央廣場的大屏幕上,記者正拿著話筒站在阿根廷大使館外,畫面右下角不斷滾動著被劫持SEA公民的名單。最忙的當屬各國外交部,華盛頓的緊急會議從凌晨持續到天亮,巴黎愛麗舍宮的燈光徹夜未熄,SEA外交部發言人在例行記者會上的“強烈譴責”與“密切關注”,被境內外媒體逐字拆解。分析著他們是否會派遣特種部隊營救。
畢竟,眾所周知,SEA對恐怖主義活動從來都是零容忍的,不妥協,不談判,直接殺人!
國際足聯的聲明比聯合國還早發布。蘇黎世總部的新聞發布廳里,秘書長對著鏡頭眉頭緊鎖:“我們呼吁各方保持克制,特別是考慮到三年后世界杯的籌備工作……”
他甚至在發言中表示了對阿根廷的不滿——并且宣稱“安全問題是所有國際賽事首先考慮的問題,現在阿根廷的局勢,讓他很擔心三年后,阿根廷能否保證各國球員的安全。
阿根廷總統府的電話快被打爆了。法國總統的越洋電話里,直接要求他們和平解決,以確保人質的安全;美國國務卿則更直接,暗示若處理不當,將重新評估對阿根廷的援助。
身為阿根廷總統的伊莎貝爾·庇隆,也就是庇隆夫人,兩年前,被軍變推翻的庇隆重返阿根廷,并在隨后的大選中獲勝,伊莎貝爾當選副總統。去年庇隆去世后,伊莎貝爾就任總統。
在伊莎貝爾執政后,由于經濟政策不力,國內暴力沖突日益升級,政治斗爭愈演愈烈,而左翼游擊隊的活動也日益頻繁,多次襲擊外國游客,現在又把那么多外國商人、官員綁架為人質,這又怎么能不讓她頭痛呢?
攥著電話聽筒,庇隆夫人在安撫著各國領導人,保證一定會確保人質的安全時,她的目光看著窗外抗議的人群。
那些游擊隊要釋放的政治犯,正是過去幾年中,政府打擊反對派時逮捕的人。
“真是一群該死的家伙。”
庇隆夫人的眉頭緊鎖著,在掛上電話之后,她立即召來了國防部長、憲兵司令等人,詢問如何解救人質。
而與此同時,會所里,孫雅婷和其它的人質一樣,坐在地上,聽著外面直升機的轟鳴。
雖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況,但是現在這里肯定已經被重重包圍了。
這時擴音器里又響起指揮官的聲音,這次是用英語重復要求,末了添了句:
“告訴你們的政府,別耍花樣。我們在會所內安裝了500公斤炸藥,如果你們攻擊,我們就會和人質同歸于盡。”
布宜諾斯艾利斯國際機場的候機大廳里,這會空氣同樣也是緊張的。
懸掛于天花板下方的電視屏幕里循環播放著會所被劫持的新聞畫面,紅色的游擊隊旗幟在那里飄揚著,似乎是在證明,現在他們控制了那里,而更多的鏡頭則給了那間會所,可以清楚的看到,會所內外都是荷槍實彈的武裝部隊。
這個綁架事件會給阿根廷帶來什么樣的影響?
沒有人知道,但所有人都清楚,這是一事涉及到多個國家的大事件。
原本電視新聞里還在播放著世界各國在聯合國就月球的問題所進行的討論。
那個時候新聞主持人還在那里討論著阿根廷能夠在月球上分割到多少土地。
可是現在呢?
一場突如其來的人質危機,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從月球回歸到了地球,回歸到了他們的生活之中。
月球太遙遠,但人質危機卻有可能會影響到他們所有人的生活。畢竟那些被綁架的都是來自世界各國的大公司的高管和官員。
排隊的旅客們大多低著頭,他們的眉頭大都緊鎖著,偶爾的還會把目光投向電視機,想看看有沒有什么新的消息。
就在這片凝重中,一個穿著米黃色風衣的中年男人卻顯得格格不入。他嘴里吹著輕快的口哨,腳步帶著節奏地顛著,仿佛剛參加完一場愉快的派對。
海關官員接過他的護照時,注意到照片上的男人嘴角噙著笑,與此刻大廳里的氛圍完全脫節。
“目的地?”
官員例行公事地問道,目光還停留在旁邊屏幕上滾動的人質名單。
那些可都是大人物啊!
“日內瓦。”
男人的聲音帶著笑意,指節在柜臺上輕輕打著拍子。蓋章的脆響過后,他拿回護照,甚至還對著官員笑了笑:
“祝您今天愉快。”
在他的背影消失在通往登機口的走廊時,電視里正播放著阿根廷總統庇隆夫人的緊急講話。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男人在聽到緊急講話的時候,他的嘴角上揚,臉上更多是得意。
“好了,任務完成!”
在C727飛機起飛的時候,他在心底輕聲說道。
兩年……整整用了兩年的時間,這個任務終于完成了。
對于一名雇傭兵來說,這個任務確實有些漫長了,但是漫長的任務意味著什么呢?
當然是豐厚的回報了!
次日清晨,日內瓦國際機場的海關通道。
海關官員拿起護照,目光在“佩德羅費爾南多”這個名字上停留了兩秒。照片上的男人眼神溫和,完全是一副普通人的模樣。
官員蓋下入境印章的時候,他隨口問道:
“來瑞士度假?”
“算是吧。”
男人笑了笑,接過護照時指尖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當他走出海關大廳之后,就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在抵達酒店之后,他就換了一個身份入住酒店。
至于那本佩德羅費爾南的護照,也在酒店的房間里變成了一小堆火——從這一刻起,佩德羅費爾南多這個名字,連同他的身份,都徹底消失了。
他甚至從來不曾存在過。
看著燃燒著的護照,男人有些得意的點著一根雪茄,然后輕輕的抽了一口,他就這樣坐在酒店的房間里,一邊看著電視新聞中的“阿根廷人質事件”的報道,一邊抽著雪茄。
當新聞結束之后,他又自言自語道:
“好了,任務完成是時候回家了!”
當天下午,在新年即將到來的時候,男人拿著一本泗水的護照出現在了巴黎機場,在例行公事的檢查之后,他登上了一架前往泗水的波音4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