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騰想用大文娛拓展業務邊界，提振企鵝股價，而陳延森也借助文娛行業，為森聯資本增加新員工，進而獲得大量的人道薪火。
兩虎相斗，必有一傷。
更何況，說實話，小馬哥一想到要與森聯資本開戰，他心里就犯怵。
面對一個從未輸過的對手，說不擔心，全是扯淡。
“最近一個月，企鵝視頻的會員數量增長了多少？”
想到這兒，馬文騰隨口問道。
“910萬左右，預計15號前，能達到1000萬。”
柳志平對這一塊的數據很熟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拼唄Prime超級會員的占比是多少？”馬文騰又問。
“89.1。”柳志平端起茶杯，小啜一口。
“如果拼唄把Prime超級會員的開卡禮換成優酷視頻”小馬哥欲言又止。
“那優酷的付費用戶人數，將再次回到行業第一。”柳志平語氣篤定地說道。
短短不到一個月，拼唄就為企鵝視頻帶來了800多萬年卡用戶，這個數字絕不是小數目。
要知道，快播王欣剛剛被抓，長視頻網站的用戶付費意識，遠遠不及十年后。
九成以上用戶的想法都是“只要收錢就不購買”！
在拼唄推出Prime超級會員之前，優酷作為行業第一的視頻網站，也僅有600多萬付費用戶。
愛奇藝400多萬。
企鵝視頻排第三，付費用戶數量只有300萬出頭。
樂視排在第四，大概有140多萬的付費用戶，但眾所周知，買樂視電視就送樂視視頻年卡會員，看似付費，本質上卻是免費的。
由此不難看出，拼唄利用聯名會員的銷售模式，為企鵝視頻創造了多大的收益。
如今，企鵝視頻憑借1200萬的付費用戶，一躍成了視頻網站的一哥。
要是陳延森和古永鏘達成合作協議，企鵝視頻立馬就會被打回原形。
至于尋找新的合作方，壓根沒半點希望。
亰東是拼唄的小弟，自然跟著大哥走。
那企鵝能與阿貍合作嗎？
馬文騰搖了搖頭，他太了解馬立云了。
這人上輩子是貔貅轉世，加上阿貍上市在即，不缺資金，就算對方想學著拼唄做桃寶會員，大概率也會收購一家視頻網站，而不是和企鵝合作。
馬文騰的右手放在桌面上，正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眉頭擰成深溝。
柳志平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心中最后一絲僥幸。
拼唄握著企鵝視頻會員增長的“命脈”，只要陳延森松松手，企鵝好不容易坐穩的“視頻一哥”位置就會瞬間消失。
另外，他對森聯資本的態度，一向是合作為主，競爭為輔。
尤其是對方，手里還握著橙子手機、天工芯片和深藍電池三張王牌。
千度是如何被打垮的？
他從頭到尾都看在眼里，雖說企鵝比千度強，但也沒強出十幾倍的程度。
所以，沒必要與森聯資本血拼，能合作就最好合作。
“Martin，把網媒事業部的劉勝義和互娛事業部的程武喊過來，讓他倆帶上最近三個月的業務和財務報表。”
馬文騰想了想，沖著對面的柳志平吩咐道。
“好的。”柳志平點頭應下。
他知道，馬文騰多半是有了新決斷。
程武接到通知后，十分鐘后就趕到了馬文騰的辦公室，手里緊緊攥著一迭厚厚的報表。
他推門進來時，看到馬文騰正盯著窗外的寫字樓群出神，柳志平則坐在一旁喝茶，辦公室里的氣氛稍顯詭異。
“馬總，柳總，這是互娛事業部最近三個月的業務和財務報表。”
程武快步上前，將報表輕輕放在桌子上。
互娛事業部的業務以游戲、文學和動漫產品為主，對程武而言，英雄聯盟、QQ游戲才是印鈔機。
而創世、云起、QQ閱讀、QQ書城和企鵝動漫，全是賠錢貨。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馬文騰卻撥開游戲業務的數據報表，反而拿起了一份文學業務的季度財務表。
“第一季度營收1.7億，凈利潤2620萬.”
馬文騰默默念叨著。
再看企鵝動漫，虧損1300萬。
根本不賺錢！
他是個典型的潮汕商人，更看重實際利益，為了區區幾個億的凈利潤，與陳延森為敵并不劃算啊。
這時，網媒事業部的劉勝義也趕來了，并把一份最新的業務報表遞給了馬文騰。
不知過了多久，小馬哥突然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柳志平說道：“Martin，幫我跑一趟廬州。”
柳志平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馬文騰這是讓他去找陳延森談合作。
“好，我這就去安排行程，最晚明早飛廬州。”
柳志平的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立即回應道。
馬文騰微微頷首，接著叮囑道：“不用急著談條件，先見陳延森，聽聽他的想法。記住，姿態可以放低，但企鵝的核心底線不能讓，文學、動漫和視頻業務可以談，其他的不能讓步。”
盡管小馬哥說得隱晦，但柳志平在他手底下工作多年，幾乎是秒懂對方的意思。
無非是用企鵝與搜狗的合作模式，投資、換股、合并，從龍虎斗轉為攻守同盟，以業務綁定換生存空間。
柳志平當即掏出手機，給陳延森撥了過去。
“嘟——嘟——嘟——！”
等候音一連響了十幾聲，話筒里才傳出接通的聲音。
“Martin，你可是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說吧，有什么大事？”
陳延森輕笑著打趣道。
“陳總說笑了，平時不是怕打擾你嘛，這次確實有重要的事，想當面跟您聊聊，明天我飛廬州，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柳志平極為禮貌地寒暄道。
從他對陳延森的稱呼里，能清晰折射出陳延森的地位和身份變化軌跡。
起初，陳延森是狐貍淘創始人，而他是企鵝副總裁，當然是直呼其名。
后來，陳延森創辦拼唄和橙子科技，并在電商和智能手機行業混得風生水起，這一階段，他對陳延森的稱呼也悄悄改成了“陳總”。
現在，陳延森是華人首富、全球首富、達沃斯經濟論壇聯席導師，柳志平的稱呼又變了，甚至用上了敬語。
“Martin，不好意思啊，明天我得去燕京，下周一跟李先生去歐洲訪問。”
陳延森委婉拒絕。
李先生？
歐洲訪問？
一旁的馬文騰聽后，心底不由地泛起一抹酸楚，他在商界混了二十多年，也沒享受過這般待遇。
但他心里清楚，陳延森在上層心里的分量，的確有所不同。
天工芯片、深藍電池和橙子手機，隨便拿出一樣，都能作為商務協會訪問團的排面之一。
特別是近幾年，歐洲環保協會就像魔怔了一般，整天搞抗議活動，逼著當地的中樞司不斷關停火力發電站、核發電站，轉而推廣太陽能和風能發電模式，從而導致歐洲地區的電力供應，偶爾出現了不穩定的情況。
春秋還好，一遇到夏天、冬天，一旦斷電，在部分嚴寒的地區，居民連基本供暖都成問題。
而深藍電池，恰好能適配家庭儲能設備，去年在德國、瑞典的試點項目，已經幫當地解決了近萬戶家庭的斷電應急需求。
就憑這點，陳延森跟著李青松去歐洲，誰都不敢置喙。
這份待遇，即便馬文騰就算想爭，也沒有對應的硬實力支撐。
說白了，深藍電池的供貨單，可以為華國換來一些珍貴的光學和醫療儀器訂單。
馬文騰的臉色微沉，他接過柳志平手里的手機，不緊不慢地說道：“陳總，我是Pony，耽誤你幾分鐘，關于企鵝和森聯的文娛合作，我想跟你直接聊兩句。”
“文娛項目？看來馬總是收到風聲了。”
陳延森意有所指地說道。
他和優酷的古永鏘剛見過面，沒想到小馬哥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馬文騰長舒一口氣，語氣盡量平穩地說道：“其實我早就想找陳總談談了，森聯資本在文娛領域的動作，我都看得到。
若企鵝和森聯資本正面競爭，只會白白地浪費資金和資源，所以我的想法是，大家一起把盤子做大。
畢竟以森聯資本的產業鏈建設，加上企鵝的流量，合作起來遠比內耗劃算。”
電話那頭的陳延森輕輕一笑：“馬總倒是坦誠，不過‘一起做大’這話說得容易，可難點在于如何分蛋糕？
森聯要的不是簡單的流量互換，是能把‘IP→內容→衍生品→海外渠道’串起來的深度綁定，企鵝能給到什么？”
深度綁定？
馬文騰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他能把QQ輸入法和企鵝搜搜，打包交給搜狗運營，將兩家的輸入法、搜索引擎業務進行合并。
不難看出，在商業競爭上，他更傾向于資本運作，而非死磕誰當老大。
“陳總想要的深度綁定，本質上是產業和生態的互補，這恰好是企鵝擅長的，就像去年與搜狗合作，用業務合并換市場份額，我們也能跟森聯走類似的路。”
馬文騰沉吟幾秒后說道。
“占股比例怎么說？我要絕對控股權。”
陳延森見小馬哥如此上道，也不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說道。
絕對控股權？
雖然馬文騰心里早有準備，但在聽到陳延森把話挑明后，還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給不給？
馬文騰臉上的表情猶豫不定。
讓出控股權，等于把文娛業務的“方向盤”徹底交到森聯資本手里；不讓，拼唄轉頭和優酷合作，企鵝視頻的“一哥”地位，轉眼就會被打回原形，此前積累的1200萬付費用戶，等一年后或許會流失大半。
企鵝與搜狗合作，是企鵝當大哥。
現在與森聯資本合作，陳延森擺明了想當大哥。
這不僅是股權的退讓，更是行業地位的妥協！
“陳總，絕對控股權的要求，超出了企鵝的合作底線。”馬文騰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他頓了頓又說：“企鵝與搜狗合作，也是各持所長、共同管理，持股比例上企鵝略占優勢，但日常管理工作交給了搜狗。
森聯要深度綁定，我們可以談業務拆分，但控股權不能讓，這是企鵝董事會的紅線，我做不了主。”
他刻意搬出“董事會”當擋箭牌，實則是想為自己爭取緩沖空間。
事實上，他的反應全在陳延森的預料之中。
“既然前提條件談不攏，那我們也沒必要談下去了。”
陳延森淡淡說道。
馬文騰一愣，他太了解陳延森的行事風格了，說“不談”就絕不會拖泥帶水。
他略一思索，語氣軟了下來：“陳總，凡事好商量，沒必要把路堵死。
我們可以換個思路：動漫業務成立合資公司，森聯資本占股51，擁有相對控股權，日常運營也可以交給森聯資本，但IP的核心決策權歸企鵝；文學業務可以讓森聯資本入股15，海外發行權優先給橙子文學。
視頻業務森聯用橙子短劇入股，這樣既滿足了森聯‘主導’的需求，也守住了企鵝的核心利益，你看如何？”
“這不叫深度綁定！Pony，我的想法是，你把企鵝視頻、QQ音樂、企鵝文學和企鵝動漫拿出來，我把橙子文學、橙子短劇、筷影、萬合天宜拿出來，合并成立一家大文娛集團，雙方資源共享，森聯資本占股51，企鵝占股49。”
陳延森直截了當地說道。
“合并成立大文娛集團？”
馬文騰稍感驚訝。
他原以為陳延森只是想要某塊文娛業務的控股權，沒想到對方的胃口竟這么大。
要把企鵝文娛的核心資產與森聯旗下的文娛業務打包合并，還要占51的絕對控股權。
“陳總，我暫時沒法回答你，等你從歐洲回來，我們見面聊。”
馬文騰沒法第一時間給出答復，于是提出延后再談。
“可以，沒問題。”陳延森也知道，這項涉及數百億的合作案，一時半會肯定是敲不定的。
隨后，兩人也沒再啰嗦，索性結束了通話。
對陳延森來說，他有兩條路可選，第一，通過收購的形式，完善森聯資本的文娛生態；第二，與企鵝聯手，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產業布局。
兩條路各有優劣，但他心里早有決斷。
另一邊。
拼唄在單日成交額的數據上超過阿貍，同樣也反饋在了股價上，開盤即漲停。
短短半個小時，市值沖破1800億美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