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快!”
黑暗中,毒霧如黃綠色的潮水漫過戰場。
將士們的視線開始模糊,廖肯接過警衛遞過來的布條,看了眼準備戰場掏襠撒尿的戰士,一個大逼兜就扇了過去。
隨后他將布條沾了地上混著鮮血與泥土的布條蓋住口鼻,快速投入戰場。
士兵們有樣學樣,但戰場上的小鬼子沒經歷過這種訓練,他們正慌慌張張掏出防毒面具準備戴上。
嚴格按照步兵操典執行,陸軍的教育棒能夠很好的讓每一名新兵都記住。
只是一個瞬間 三面英雄連的大旗突入敵陣,士兵們沒有任何猶豫,瘋了一樣草草遮蓋口鼻就殺穿了毒氣陣地。
前排的小鬼子們還沒來得及戴上防毒面具直接被捅穿!
天色漸暗,在小鬼子眼中,眼前的稅警團士兵從毒氣中宛如魔神般沖出來,渾身浴血,樣貌可怖。
太嚇人了!
也不知道哪個被嚇破膽子的家伙喊了一聲:“尼給羅(跑)!”
下一秒 鏖戰幾個小時的小鬼子如蒙大赦,就連小隊長們也跟著轉身混入敗軍之中。
緊繃的神經只需要一根稻草就可以壓斷,而戰士的熱血卻隨著沖鋒的戰旗永不停歇。
只有舉著指揮刀,嗷嗷叫著的遠藤大隊長孤零零的沖鋒:“回來,八嘎!”
可沒有人聽他的,甚至遠藤大隊長還被潰兵撞了一個趔趄,正當他怒火中燒,準備劈砍那些愚蠢、卑鄙的逃兵。
“呃——!”
高高舉起的武士刀正好指向天空的明月,這一刻,紅色的照明彈遮住了月亮,變成了紅月。
遠藤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他的雙手再也無法握住家傳的武士刀,而眼前,卻是無數沖向自己的敵人。
“父親,您的兒子死在了戰場上,母親,好想再吃一次您做的小米糕.”
視線即將被黑暗籠罩之際,他感覺眼前一道寒芒閃過,隨后黑暗便將他徹底吞噬。
裴昌會一邊奔跑,剛才的特種彈落下的瞬間,他甚至一度覺得自己太倒霉了,來得真不是時候。
可眼前這些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稅警戰士給他好好上了一課,沒有任何一名戰士的戰術動作變形,甚至大家都沒有去看特種彈落下的位置。
掏出布條,沾水、血、尿,快速捂住口鼻,沖刺。
有士兵倒下的位置,旁人只是喊了一句“醫護兵”,隨后就繼續前沖。
不過十幾秒,便有手纏紅十字的標記的士兵飛奔向前,檢查查看傷勢后,用士兵身上的布彈帶扣住他的腰部與腋下,又從后背拽出的拉繩,直接將受傷的士兵拖離戰場進行救治。
這是稅警總團醫院在去年提出的建議,只是在兩肋部加上活扣,背后加固一根布帶的事情。
可這樣一來,卻可以極大的幫助戰場上受傷的士兵。
抱、背、抬怎么也比不上拖行來得省力。
裴昌會當時見到這一幕,整個人頓時羞愧的五體投地,直接拔出身后的大刀直奔鬼子陣地而去。
生力軍的加入自然讓這場白刃戰逐漸變得一邊倒,特別是裴昌會一刀將小鬼子頭顱送上天的時候,那如同噴泉一般向上噴涌的鮮血,成為了最好的進攻口號。
“殺——!”
“向前向前向!”
這支平均身高不過143的日軍,無論如何也跑不過稅警團平均167的身高,也比不過第9軍平均161的身高。
但.人在絕境時爆發出來的速度,是不可估量的。
畜生也是 一場詭異的追殺,后面的小鬼子一步三回頭越跑越慢,甚至出現了大量摔倒的場面。
可跑在前面的小鬼子頭也不回,竟然與后隊的小鬼子形成了脫節,直奔遠處有光的本陣而去。
“保持隊形,保持隊形!”
廖肯一邊跑一邊喊,可漫山遍野的隊伍早已殺紅了眼,甚至出現了逮著一名落單的小鬼子,瞬間有兩三把刺刀落下分尸的場景。
不少人的刺刀在小鬼子身上卡住,拔出來的時候早已卷了刃。
好一會兒,裴昌會也帶人追了上來,看見正在組織陣型的軍官,他喘著粗氣打了個招呼:“第九軍,裴昌會。”
“嗯?裴軍長?”廖肯有些詫異,他看到了援軍抵達,可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支:“稅警5團,廖肯。”
“哦?廖團長,你就是那個黃埔5期的門門第九?”
“正是在下,裴軍長帶了多少人過河?”
聞言,裴昌會的笑容僵住,他苦笑著搖頭:“這里就500人,還有千余兄弟正在渡河,我在對岸看到你們打得兇,就急忙帶人上來。”
廖肯立馬上前握著他的手:“裴軍長真英雄,這么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軍長.您這是剁了幾頭鬼子?”
“不多,就倆,再多.小伙子們就不干了。”裴昌會看著正在滴血的砍刀,終于有了些信心。
他第九軍,沒丟人!
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名團長與一名軍長之間的對話。
其他番號的部隊,不自覺地就將稅警團的軍官高看一眼,可就是這高看一眼,便是無數戰士用鮮血與生命打出來的尊重!
“廖團長,不能再追了,我們來的時候與日寇隔岸行軍,只是遭遇了空襲,我只能帶這些人先行一步,日寇的后隊.有坦克!”裴昌會指著遠處的光源喊道。
廖肯聞言,看著身后幾百米外緩緩淡去的毒氣區,接過副官的望遠鏡。
視線中,日寇的戰車正在驅散潰兵,緩緩向這里駛來。
“有防毒面具的都戴上,撤退!”
廖肯果斷下令,剛才趕時間,不少才來一年多的新兵為了輕裝突擊,除了戰術背心,其他都留在了后方。
而老兵們則是不嫌麻煩,小鬼子的尿性他們比誰都清楚。
裴昌會一愣:“撤退?”
“裴軍長莫急,有小鬼子好看!”廖肯沖副官使了個眼色,后者立馬轉身離去。
不過20分鐘 阻擊陣地便被小鬼子的戰車與步兵協同占領。
裴昌會有些不解:“廖團長,你這..放棄外圍,非用兵之道吧?”
這話說的極為客氣,換做其他部隊,裴昌會早就指著鼻子罵過去了。
砍了上千小鬼子,還沒來得及算戰功,帶著傷員與戰死士兵的遺體離開算怎么回事。
不過是十幾輛戰車,怕什么?
但廖肯卻趴在觀察哨前,扭頭沖他笑了笑:“裴軍長,請你看好戲啊。”
說完,廖肯右手一揮,將望遠鏡遞給對方。
下一秒 身后大地震顫,夜幕中有尖嘯聲打破這寧靜。
十幾秒后 轟轟轟轟——!
一朵朵美麗的煙花出現在阻擊陣地上,裴昌會的視線中不斷有ナ乁字黑影出現在火光中,又很快消失不見。
或是飛上天空,或是橫飛出去,總之不一而終。
裴昌會愕然:“你們帶炮兵了?”
廖肯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帶著他來到被稅警總團接管的碼頭,似乎在等什么人。
不多時,三艘懸掛著紅十字旗的渡船在黑夜中闖入眾人的視線。
領頭的是一男一女兩名軍官不等船靠岸,直接跳上岸。
為首的漢子明顯是軍醫團負責人,身后的女軍官應該醫護團負責人,也就是護士長。
漢子上前一步敬禮:“廖團長好,稅警總團第一野戰醫院少校方明向您報道!”
女軍官同樣畢恭畢敬敬禮:“稅警總團醫護第2大隊中尉醫護長胡紅梅向您報到。”
廖肯回禮:“終于來了,快些,還有不少吸入少量毒氣的,工兵部隊已經在渡口東側建好了野戰營地,接下來,就拜托你們了。”
“廖團長太客氣了,應該的。”方明向后招手:“快,手術組的先跟我走!”
裴昌會目瞪口呆地看著無數醫護從渡船上下來,碼頭的士兵恭敬禮讓,并主動上船搬運物資。
這差距太大了 部隊跟部隊之間,怎么能有這么大的差距?
主動運輸物資的民夫,組織有序的后勤,戰后抵達的野戰醫院,還有數量比他整個第九軍還多的火炮。
人比人氣死人,可部隊比部隊.裴昌會連羨慕都沒有。
因為他知道,這些不是一天二天就可以做到的。
甚至讓他親自來,都做不到。
光是讓民夫、船隊心甘情愿,笑著參與這場衛國戰爭他絕對做不到。
“沈復興,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唏律律 一群騎兵突然離開狂口渡向北奔去,見裴昌會不解,廖肯解釋道:
“稅警總團與第9軍聯手破敵,狂口渡大捷,這是要通報全軍的呀”
裴昌會的眼淚都下來了,這些騎兵師向北而去,是告訴那些在包圍圈里擔驚受怕的友軍 別怕,友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