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里鋪西郊大院 一個看似簡陋的普通院落,院外只有一條道路可以通向十八里鋪。
狹小的土路邊上卻有著七八處暗探,任何行跡可疑的人都會被抓起來當做試驗品。
訓練場上,三十余名身穿灰色麻衣的學員站在雨中。
三月的漢中陰雨連綿,雨水打濕了學員們的頭發,腳下的雨水濺起的泥漿浸透了每個人的褲管,但所有人的眼神堅定的仿佛在舉辦神圣的儀式。
“記住!從這一刻開始,你們就是無名的戰士,是黨國的佩劍,是委員長的利刃!”
戴笠一把甩掉雨傘,陰鷙的目光掃過每一張年輕的面龐:“作為武器,你們不需要思想,只需要絕對的服從!”
“當你們踏進院子的那一刻起,你們就已經死了,名字,家人這些都將從你們的記憶中消失,現在的你們只有一個編號,成功通過訓練營的,會獲得一個新的代號。”
戴笠緩緩走入人群,聲音透過雨水傳入每個人的耳朵:“死亡,不是任務的終結,我們的生命都是為了在那一刻得到綻放,當勝利來到的那一天,光明才會重現人間。”
話音未落,吉普車的聲音在院外轟鳴,雨夜的不速之客來了。
秘書跳下車時,褲管已沾滿泥漿,他卻顧不得擦拭就來到人群外:“重慶急電!“
顯然,戴笠很不滿對方的行為,他沒有移動,依舊站在雨中:“你們是我戴笠的學員,你們要做我最勇敢的學員,黨國的未來.在你們手中!”
說完,戴笠意猶未盡的離開,留下依舊在雨中站立的學員們。
這些人將在完成訓練之后被送入陜西,只不過到最后全班32人,31人棄暗投明.
穿過三道暗哨把守的走廊,煤油燈將戴笠的身影拉得很長,沿路都是他留下的水漬。
走進最里面的房間,秘書才開始戰戰兢兢將會議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三大任務竟然被李希烈一人完全掌控。
有了委員長的背書,李希烈幾乎可以調動軍統所有的力量,并且還能得到軍方的支持。
因他而重新出山的衛立煌更是要念這個情 “誰他媽允許他單獨向委員長匯報的,為什么這個方案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他以為他是誰?啊?!”戴笠憤怒地將毛巾摔在地上,眼神似乎有火焰在噴射。
但旋即,戴笠便重新恢復平靜,仿佛剛才咆哮的并不是他。
屋內的秘書更加害怕了,暴怒的領導容易琢磨透脾氣,陰狠的領導也知道如何對付,但偏偏是這種,憤怒之后能控制好脾氣讓人完全看不懂的才最可怕。
秘書微微抬頭,卻只能看見戴笠的后背。
戴笠的眼神已經充滿殺意,這個李希烈似乎從一開始就是奔著他的位置來的。
這家伙比他更洞悉人心,也更陰狠手辣,甚至在國際局勢的謀劃上.該死,他是怎么敢的?
在莫斯科殺人?
在華盛頓殺人?
還要讓他去孤身犯險?
這幾乎是要他的命啊!
“你去替我辦件事”戴笠無論怎么想都感覺局勢失去了控制。
次日佛曉 大院的晨號準時響起,但集結的人群中最優秀的邢毅卻沒有出現在隊列中,沒有指令,自然也沒有人主動開口發問。
而在地下室,戴笠與邢毅站在審訊室內。
暗無天日的審訊室只有一盞悠然的煤油燈,三面石墻安置著各式刑具,連一扇窗戶都看不到,悶得可怕。
一個男人被綁在審訊室的最中間,雙眼被黑色的布條包裹,嘴唇干裂身上卻毫發無損。
“昨晚上喊了一夜,大抵是喉嚨干了,說不出話來。”邢毅輕聲低語。
戴笠點頭:“還沒用刑?”
“差不多可以了。”
戴笠緩緩走到男人身邊,蹲下身:“說吧,只要交代沈復興、李希烈的通G證據,你就自由了。”
在四面回聲的牢房坐了一晚上,男人聽到這聲音剛打算開口卻只能發出“啊”的嘶吼。
“給他水”戴笠笑了,大部分人都是不需要刑具的,那些丑陋血腥的東西,除了恐嚇之外,經常用不上:“好好說,如果足夠價值,我便送你出國,怎么樣?”
邢毅將水粗暴地灌進男人嘴里,嗆得對方劇烈咳嗽。
而戴笠則是慢條斯理地掏出手帕,輕輕為對方擦拭:“抱歉,小伙子可能有些粗魯.”
很明顯,聽到這話的男人顫抖了一下。
他并不怕死,或者說,他并不害怕在任務中面對子彈的瞬間死亡。
但可沒有人不怕疼,更別說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
戴笠一邊點頭一邊站起身:“去,把他的同伴拉進來。”
很快,邢毅提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粗暴地將他丟在地上,兩名黑衣手下將對方困在大字架上。
戴笠將男人的椅子轉向面對同伴,然后悄悄后退:“開始吧。”
啪——!
毫無征兆的,男人的眼罩被摘掉,下一秒,他的同伴臉上就挨了一棍子。
沒有任何審訊,只有用刑。
伴隨著一聲慘叫,同伴的下巴出現了明顯變形,大概是無法開口了。
這..他不明白這是要做什么。
邢毅幾乎沒有停歇,直接一腳攻擊對方下體,大字架上的男人身體本能收縮躬起,但四肢頭顱都被捆住,只有不斷掙扎表示他的痛苦。
同伴嘴里的“嗚咽”聲,落在男人耳中簡直恐怖至極。
可他除了大口喘息,卻依舊一言不發。
邢毅卻看都沒有看他,掏出墻上的刑具,開始一樣一樣在男人面前演示!
對,就是演示!
似乎在說,下一個就是你。
沒有任何問題,下顎脫臼,下巴被擊碎的男人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鮮血與鹽花不斷落在地上,男人忍不住閉上眼睛。
“哦?閉眼?來人,打針。”邢毅冷笑開口。
隨著他的聲音,門外進來一名醫生,開始調制各種工具。
而邢毅則是來到男人身旁:“閉著吧,我們給你的同伴來上一針,然后將他的下巴復位,只要你繼續閉眼,我們繼續用刑”
說完,男人睜開眼,看到了兩名白大褂,又看到了血肉模糊的同伴整個人只剩下了本能的肉體顫抖。
“我說!我說去年就在去年,李副局長收買了兩名德裔法國人.人在華盛頓。”
“太原站早已被收買,如果如果你去的話會死在路上。”
“莫斯科、荷屬東印度巨港、暹羅仰光都有我們的人,但具體是誰我不知道.”
戴笠站在暗處久久沒有說話,這些都是他從來不敢做的事情,為什么他李希烈膽子這么大?
聽到這里,他知道自己必須馬上回重慶,否則,事情就要不可控制了。
“明天早上把報告給我!”
戴笠轉身直接離開,走出大門的時候,輕輕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畢竟對方也是軍統自己人,一旦消息傳開,他也很麻煩。
所有人都沒有看到,出門后的戴笠雙腿都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