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府 沈復興與廖耀湘、老王等人站在沙盤前，河內東側戰場與南側戰場目前趨于穩定。
只有西側的不確定性太大了，馬長勝的穿插營即將遭遇北上的日寇，卻沒有發現任何第21聯隊的蹤跡。
雙方現在僅有幾公里的距離，第5騎兵聯隊聯隊長東鄉豪與馬長勝不約而同下令停止前進。
河內與南定的電報幾乎同時告知雙方，馬上就要與敵人遭遇。
現在，就是考驗雙方指揮官決斷的時候了。
廖耀湘看著長山山脈的地勢，又看了看紅河與長山山脈的距離開口：“不若讓三團抽一部分西進增援，張靈甫的第206師雖然剛組建不久，但湊一湊，先出一個團配合河內守備部隊，還是可以頂一頂的。”
老王有不同意見：“建楚兄，我知道你這是好意，可你要明白，這時候新軍除了在城內駐守，幾乎沒法打仗。”
所有人都知道老王這是什么意思，沒見過血的部隊，一碰日寇甲種師團幾乎就是立碎的局面。
可目前的情況，除了俍兵，就沒有可派的部隊了。
俞濟時那邊正在集結部隊，預計先行抽調一個師進入河內，但這一舉動遭到了維希的抗議，德意代表也同時向重慶發出威脅。
委員長的壓力很大，他現在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回絕。
如此一來，只要搞定羅卓英與關麟征舊部，援軍立馬就可以乘坐火車抵達。
但這些都需要時間，而馬長勝的穿插營最缺的就是時間。
沈復興眼中閃過憂慮，那不是對馬長勝的不信任，而是對山下奉文的忌憚。
一整個聯隊，哪怕遭受重創，也應該有2000人左右的規模。
如此龐大的一支部隊，怎么能說消失就消失了呢？
在他的記憶中，哪怕是野人山，也是一直都有空投物資維系的。
“老王，將偵察機偵查的范圍給我標注出來！”
沈復興猶不死心，他現在既想吃掉這支貿然前出的部隊，又擔心對方打自己的埋伏。
成敗都在決斷之間！
聽到這話，老王立馬帶著參謀們在復刻的地圖掛上墻，他親自爬上梯子，拿著筆，在參謀的一份份電報誦讀下畫圈。
畢竟現在的偵查技術與地圖繪制技術并不成熟，出現誤差也是很正常的。
隨著一片一片區域在地圖上被圈出來，從河內西側的長山山脈一路向南，中間的飛行路線有些許間隙。
可那些間隙之多也就一公里左右的寬度，根本不足以隱藏至少2000人的隊伍。
偵查區域開始逐漸接近日寇方向，老王在梯子上突然扭頭：“你們說，日寇會不會北上？”
廖耀湘與沈復興的眼神瞬間一變，但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見。
“不可能！穿插營的電報很清楚，物資燒毀、遺留無數，光是自行車至少有2000輛，大火延綿兩日，人畜不存！”張緒從桌上抓起穿插營送來電報反駁。
許知遠同樣持反對意見，但他顯得更加冷靜：“這支日寇幾乎是輕裝上陣，沒帶炮兵，沒帶輜重部隊，幾乎是奔著突襲河內來的。”
他緩緩走向沙盤，指著梁山到河內一線的道路：“如果晚一日發現，只要這支部隊出擊，2個小時就可以奔襲河內城西，我們絕對守不住！”
這個觀點得到了大多數參謀與軍官的認可，就連黃勇都連連點頭，這支部隊速度太快，換做他們，在平原上根本攔不住對方。
許知遠放下手中廖耀湘翻譯的《建立職業軍》的中文版，問所有人：“這支部隊明顯沒有接受叢林生存訓練，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向北那是死路一條。”
這個時候，廖耀湘也點頭同意：“的確，沒有補給，失去戰斗力的部隊，哪怕繞行到身后，又怎么作戰？”
那邊有人小聲嘀咕：“裝餓死鬼嚇人？”
一陣輕笑在指揮部傳開，經過分析，眾人覺得這支部隊的威脅性開始變小。
但沈復興始終覺得，第21聯隊還在，而且必然向北繞行，說不定就要突擊河內！
“建楚，讓你遲到的第2旅全線展開，不進山，沿著長山山脈北段擴大偵查，我擔心對方現在還想著突襲河內。”
緊接著，沈復興終于下定決心：“電告馬長勝，發起進攻！”
就在沈復興的電報發出去不久，日軍的轟炸機就對著馬長勝的部隊快速投下炸彈后繼續北上偵查。
炸彈對于分散成上百股部隊的穿插營而言只起到輕微阻滯的作用，并不能影響他們繼續南下。
最前面的瘋狗接到連隊的命令“繼續南下”。
瘋狗掏出盧子雄送的手槍，想了想，丟給夜鳥：“接著，替張寶多殺幾個！”
隨后，瘋狗蹲下身，在臉上抹著什么。
好半晌，隨著他的某種儀式結束，瘋狗獰笑著轉過頭，露出潔白的牙齒與抹著黃泥的臉龐，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伙計們，開飯”
稅警總團穿插營，奉命南下殲敵！
而從他們頭頂飛過的戰斗機群瞬間散開，他們除了擔任對地攻擊的任務外，還負責尋找消失的第21聯隊。
忽然，飛行中隊的佐田良哉隊長看到了北方遠處有一群驚鳥從遮天的森林中飛出。
“喲西！”
這絕對是大隊人馬行軍才有的痕跡，可當他駕駛飛機經過的時候，卻因為茂密的植被，根本無法觀測到這片區域。
“西村，看一下附近有沒有水源，我們可以沿著水源尋找。”佐田良哉對著身后的同伴說道。
但這只是第21聯隊最后一次出現在所有軍事記載中的文字，兩名飛行員疑似發現第21聯隊行動蹤跡。
地點：梁山北部13公里。
至此，整個第21聯隊便徹底失去了消息。
如果你從那些飛鳥的視野去看那片茂密森林下的世界，就會發現一幕恐怖的畫面。
幾十具枯骨橫亙在大樹下，云豹、野狼、亞洲黑熊們各自拖拽著屬于自己的食物享用。
方圓數百米內，都是這樣的場景。
而這片原始森林的恐怖之處就在于，這些枯骨很快就會爬滿螞蟻，隨后緩緩沉入泥土之中，徹底成為這片森林的一部分。
這些事情，將永遠成為秘密。
哪怕在進入新世紀后，原始叢林探險成為了那些有錢人最熱衷的項目之一，第21聯隊的行蹤，還是整個二戰期間的未解之謎。
南下的穿插營迎頭撞上了北上的騎兵第5聯隊，雙方在叢林中爆發激戰。
失去了機動優勢與平原地形，東鄉豪且戰且退，丟下200匹戰馬后，率領部隊逃離長山山脈。
至此，河內西側威脅進入最低等級。
但沈復興與廖耀湘都沒有撤回第2旅的意思，他們繼續在河內西側監視那失蹤的第21聯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起到了牽制敵人的作用，并非一無是處！
山下奉文與今村均只能上報：
第21聯隊重創支那稅警總團穿插營，自身損失頗重。
接下來，便輪到真刀真槍的河內攻防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