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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草原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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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師,文淵閣。

  “關中傳來噩耗,叛軍攻克了西安府,秦王府一脈盡數被屠。

  包括陜西巡撫龐書懷、布政使羅慕辰在內的多名官員,投降了叛軍。

  此等惡劣行徑,實屬罪大惡極!”

  首輔姜書翰神色凝重的說道。

  西安府淪陷,秦王府一脈被屠,都是捅破天的大事,但比起官員集體叛投,又算不上什么。

  當年白蓮教席卷南方大地,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惡性政治事件。

  縱使有高層官員投降,那也是被俘之后,被叛軍誘降的。

  原由大家都清楚,無非官軍在江南大開殺戒,導致的政治后果之一。

  龐書懷和羅慕辰都是南直隸人士,身后的宗族在抗稅運動中慘遭覆滅。

  從理智上來說,案發之后就該第一時間把他們調離,怎奈朝中各派立場遲遲無法統一。

  圍繞著要不要遵守官員正常任免程序,各方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不等商議出結果來,災難就先一步降臨。

  “首輔,說的不錯,這樣的先例開不得。

  朝廷必須盡快拿出雷霆手段,嚴懲這些逆賊,以震懾天下人心!

  兵部,可有平叛計劃?”

  次輔白季臨隨即表明了立場。

  別的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獨謀逆沒得談。

  如果不趕緊派兵鎮壓,大虞三百年的基業就要沒了。

  作為既得利益者,自然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次輔,這次叛軍卷土重來,實力較之前面提高了許多。

  光靠西北地區的邊軍,恐怕無力鎮壓。

  兵部計劃,從宣府、大同一線抽調三鎮之兵,聯合延綏、寧夏、固原三鎮一同進剿。

  為了更好的指揮,兵部建議復立三邊總督,統籌平叛全局。”

  兵部尚書羅文博略顯慌亂的回答道。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也是昨天晚上才收到的消息,兵部根本來不及做出軍事部署。

  可次輔都開口詢問了,如果拿不出方案來,那就顯得他太無能。

  權衡利弊之后,他果斷拿出來一份看似合理,但又缺乏可操作性的平叛計劃。

  反正軍事調動,現在又不是兵部一家說了算。

  他們給出的建議,那就真的只是建議。

  涉及到具體的兵馬調動,還需要督撫府拿出計劃來。

  “調兵的問題好說,關鍵是錢糧怎么解決。”

  威遠侯的話音落地,文淵閣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理論上,大虞朝現在是既有錢又有糧,區區叛軍完全不在話下。

  遺憾的是錢糧都在南方,一時半會兒根本運不回來。

  “你們別看著我,戶部是什么情況,大家都是知道的。

  府庫空空如也,連看守倉庫的吏員,都放了長假。

  在南方的稅款運抵京師之前,戶部什么都拿不出來。”

  戶部尚書呂凌風一臉無奈的解釋道。

  涉及到政治立場,按理來說戶部應該全力支持平叛。

  怎奈國庫空虛,他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內心深處,他是崩潰的。

  清流集團最近這些年,也是流年不利。

  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接二連三的找上門來。

  現在大家的關注重點是平叛,沒有注意到龐書懷和羅慕辰的清流黨人身份。

  一旦回過了神,兩人的清流出身,又成了政敵攻擊他們的利器。

  縱使兩人謀反事出有因,但謀反就是謀反,不會因為事出有因就改變事件的本質。

  別的不確定,兩人的門生故吏、親朋故舊,肯定要受到牽連。

  尤其是那些在抗稅運動中,宗族慘遭滅門的官員,全部都會被朝廷視為不穩定份子。

  一應相關人員,也要跟著受牽連。

  南直隸出身的官員,最少一半會因此落馬,受牽連的清流黨人只會更多。

  等這場政治風波結束,清流黨在朝堂上的政治力量,最少要折損三成進去。

  倘若應對失當,直接一蹶不振,也不是沒有可能。

  早知道這兩個坑貨,能夠干出這樣的大事,前面就不該幫他們爭取。

  如果不是清流黨人據理力爭,要求朝廷在官員任免上嚴格按照律法執行,龐書懷和羅慕辰早就被罷免了。

  沒有了這兩個坑貨,陜西局勢也不會糜爛的這么快,更不會引發后續的政治風暴。

  “呂尚書,戶部沒錢我等自然是知道的。

  可明知道朝廷財政虧空嚴重,你為何不早想辦法?

  甚至內閣在想辦法籌錢時,你這個戶部尚書,還在帶頭拖后腿!”

  羅文博厲聲質問道。

  死道友不死貧道。

  朝廷無法及時出兵鎮壓關中之亂的責任,總得有人承擔。

  兵部不想背這個鍋,那就只能讓戶部背。

  恰好呂凌風這個戶部尚書不稱職,曾多次為了清流黨的利益,損害朝廷的利益。

  把舊賬一翻,他想賴都賴不掉。

  “休要血口噴人!”

  “本官一心為公,所作所為全是為了大局著想!”

  呂凌風當即反駁道。

  額頭上的汗水,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惶恐。

  朝中百官對他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能夠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待著,不是他有多厲害,純粹是沒人愿意干。

  大虞的財政實質上已經破產,無論誰接任戶部尚書,都改變不了朝廷缺錢的現實。

  明知道戶部尚書不好當,呂凌風也必須霸著位置。

  在位置上待著,他才能保住現在的榮華富貴。

  一旦卸任,前面干的那些破事,全部都會被掀出來。

  許多該背、不該背的鍋,全部都會扣在他的身上,想要解釋都沒機會。

  輕則革職流放,重則滿門抄斬。

  無論哪一種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哪怕心虛的不行,還是只能硬撐著。

  “呵呵……”

  一聲冷笑,成了最好的回應。

  在場所有人,看呂凌風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在場發任何人說“一心為公”,都比呂凌風有份量。

  “諸位,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

  據地方衙門匯報,有一股叛軍正在向順天府逼近。

  觀其勢頭,似乎是想要切斷我們的糧道。

  叛軍中也有能人,一眼就看出了朝廷的軟肋所在,萬萬不可疏忽啊!”

  見隊友不給力,刑部尚書費心遠急忙選擇了轉移話題。

  叛軍有沒有找到朝廷的軟肋不知道,反正他們這些高層,非常清楚朝廷的短板。

  北方疲敝,帝國財政崩潰。

  眼下海上運輸通道,已然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一旦被叛軍掐斷,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是亡國之臣。

  “大沽口急報!”

  “大沽口急報!”

  “叛軍……叛軍正在進攻港口,守軍緊急求援……”

  或許是烏鴉附體,好的不靈,壞的靈。

  費心遠的話音剛落,六百里加急的噩耗,就傳入了皇城中。

  “砰!”

  一向穩重的姜書翰,手中的茶杯直接滑落到了地上,瞬間茶水四濺。

  往日里發生這種變故,少不了被人嘲諷。

  不過此時眾人的關注重點,都集中在了急報上,根本無心在意這點兒小事。

  “港口不容有失,兩位侯爺盡快拿出方略,務必保障糧道暢通!”

  冷靜下來后,姜書翰直接繞過了議事環節,當場做出了決策。

  戰場上兵貴神速,一旦港口落入叛軍之手,縱使官軍能夠收復,也會影響后續的糧食運輸。

  畢竟,破壞總比建設容易。

  只要舍得用火藥,把碼頭、道路炸上一遍,以當前的生產力,沒有幾個月都難以恢復。

  盡管北方不只一個港口,但這卻是距離京師最近的港口。

  變幻登陸地點,就意味著運輸線拉長。

  宣大總督衙門。

  “還沒有蘇總兵、謝總兵,他們的消息么?”

  蔡扶光焦急的問道。

  朝廷拖欠錢糧,他這個宣大總督也變不出糧食來,只能讓邊軍自己想辦法。

  迫不得已之下,邊軍只能外出覓食。

  前面幾次都很順利,但那都是小打小鬧,收獲完全滿足不了需求。

  為了解決糧食危機,邊軍決定干一票大的,結果卻是一去不復返。

  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天,依舊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總督大人,草原上形勢復雜,回來晚點兒也實屬正常。”

  張師爺委婉的回答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非常清楚深入草原劫掠,擁有多大的風險。

  遲遲沒有消息傳回來,必定是大軍遇到了麻煩。

  無論是在草原上迷路,還是遭遇敵軍,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加派探馬,盡快找到大軍的位置。”

  蔡扶光果斷下令道。

  慌亂沒有任何意義,現在能夠做的,唯有盡快找到大軍。

  內心深處,他不斷進行自我安慰。

  以虞軍的戰斗力,等閑的鬼方部落,根本留不下他們。

  大不了打一場草原會戰。

  沒有韃靼人參與,對上四分五裂的鬼方一族,大虞朝完全不慫。

  草原上。

  “打掃戰場,盡快從這里撤離!”

  擊潰了鬼方騎兵的蘇志勇,臉上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

  在草原上劫掠,需要面臨的難題許多。

  除了要尋找鬼方部落外,最主要的還是行動時,很難把敵人全部留下。

  再怎么精心布局,也保不準有漏網之魚跑出去。

  一旦暴露了蹤跡,就意味著危險降臨。

  蘇志勇的運氣,明顯不怎么好。

  先是事先鎖定的查特爾部落,在近期轉移了游牧地點。

  盡管只是偏移了一百多里,還是影響了虞軍的行動。

  打劫的任務順利完成,但他們的蹤跡,也因此暴露出去。

  在短短七天之內,他們就遭遇了十三波偷襲。

  攜帶著大量的戰利品,大軍的移動速度,本來就不快。

  再加上鬼方騎兵襲擊,以至于大軍只能龜速前進。

  在草原上多待一天,就要多增加一天的風險。

  單純從軍事上出發,現在他最應該做的,就是下令拋棄戰利品跑路。

  可殘酷的現實,根本不允許他們這么干。

  沒有了這些戰利品,回去也得餓肚皮。

  經歷了這一波變故,當地的部落,都有了防備。

  后續再想出來劫掠,風險系數只會更大。

  正在虞軍打掃戰場之時,大地突然顫抖起來,遙遠的天際若隱若現的出現了人影。

  茫茫大草原上,遇到虞軍同僚的概率無限為零,那么剩下的無論是哪方勢力,都是大虞的敵人。

  “停止打掃戰場,全軍立即準備戰斗!”

  沒有絲毫遲疑,蘇志勇當即下達命令。

  馬蹄聲越來越近,敵軍的身影,逐漸暴露在了他的視線。

  放下手中的望遠鏡,他知道一場苦戰在所難免。

  “額爾敦萬戶,區區一支虞朝孤軍,你犯不著這么緊張。”

  看著緊張的韃靼萬戶,塔爾古族長忍不住調侃道。

  齊齊哈達部落是最早投奔韃靼人的鬼方王庭部落,通過一系列的政治聯姻,雙方已經完成了政治捆綁。

  成為了自己人,享受的待遇,自然不是其他鬼方部落能比的。

  作為部落族長,塔爾古有資格和韃靼高層開玩笑。

  “塔爾古族長,虞軍的戰斗力不容小覷。

  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務必要小心敵人困獸猶斗,稍有不慎就會付出血的代價。”

  額爾墩一臉嚴肅的說道。

  運氣是一個好東西,額爾敦萬戶的運氣明顯不怎么好。

  先是在山東吃了虞軍的虧,麾下兵馬近乎全軍覆沒。

  接著又在上一輪會戰中,挑中了硬骨頭。

  雖然贏得了最終勝利,但自身已經付出了慘痛代價。

  連續的悲劇,讓他在面對虞軍的時候,情不自禁的打起十二分精神。

  唯恐哪里出現疏漏,被敵人有機可趁。

  這次聯絡鬼方人,合力剿殺虞朝邊軍,在別人眼中都是戰功,唯獨在他眼中是燙手山芋。

  成群的牛羊馬匹,都是盟友鬼方人的財產。

  就算贏得了戰斗,出于政治上的需要,他也不好意思爭奪戰利品。

  純粹的賠本買賣,遠不如進攻虞朝本土,獲得的收益大。

  “哈哈……”

  “額爾敦萬戶,你實在是太小心了。

  這次我們可是集中了四萬大軍,收拾一個不滿編的虞軍鎮,還不是輕而易舉。

  你且在一旁看著,接下來該鬼方勇士表演!”

  塔爾古哈哈大笑道。

  主動攬下進攻的任務,自然不是頭鐵。

  鬼方內部諸部之間,從來都沒有和諧過。

  這次圍剿虞軍,他就借助韃靼人的威勢,糾集了一幫和齊齊哈達部落不對付的部落組成聯軍。

  打頭陣,這種苦差事,自然是這些部落的。

  贏了,功勞他分走一大份;輸了,損失全是敵人的。

  “好!”

  額爾敦一口答應道。

  鬼方內部的矛盾,他沒有心思關注。

  只要有人當炮灰,消耗虞軍的實力,他都可以接受。

  “傳令下去,讓熬魯古雅、呼倫貝爾、煨特拉林部落充當先鋒,向敵軍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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