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策的話音未落，身旁的行軍隊列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煩悶地皺眉道：“該死，又出什么事了？”
有傳訊官從前面騎馬趕來，高聲報告：“將軍，阿勒河南岸發現了法國軍隊。我們的工兵營遭到襲擊。”
“法國人？！”霍策驚詫道，“這里怎么會有法國人？”
“這，不清楚……可工兵營說敵軍可能有上萬人。”
霍策有些懵。
他離開蘇黎世的時候還沒聽說法國出兵瑞士，這才不到5天，法軍竟然就出現在瑞士腹地了？！
法國和瑞士之間隔著汝拉山，要從山南側繞到瑞士最南端的洛桑，再北上到比爾附近，全程至少得走半個月。
他哪兒知道，早在奧地利宣戰的第三天，馬塞納就按照作戰計劃，開始率軍從羅切斯山口，翻越汝拉山。
這處山口雖然狹窄，但馬塞納的時間卻非常充裕。他在經過20來天抵達山南麓之后，又在這里挨了半個月的凍，才等到聯軍入侵瑞士的消息。
霍策很快便依靠職業軍官的素養恢復了冷靜，開始進行作戰部署，而后又親自前往阿勒河支流，查看敵軍的情況。
距離河邊還遠，就有隆隆的炮聲傳了過來。
一旁的參謀忙道：“將軍，驃騎兵報告說，對岸的法軍應該有1萬3千人，不過他們布置了至少15門大炮。應該是來阻止我們前往洛桑的。”
霍策來到一處土丘上，果然在望遠鏡里看到了阿勒河南側布置精良的炮兵陣地。
“法國人的反應確實很快。”他的嘴角勾起不屑的微笑，“但您看看他們這條悉心布置的防線，還有漫無目的的炮擊，顯然他們非常緊張，以為我隨時會強攻過河。
“可是他們錯了，我根本不會在這浪費時間。”
他對傳令官示意：“命令福格爾團在這里佯攻，其他人明天早上迅速趕往下游，從那兒繞過河去，然后攻擊法國人的側翼。”
“是，將軍！”
阿勒河南岸。
加岑聽著周圍不斷響起的大炮轟鳴聲，終于忍不住對馬塞納抱怨道：“將軍，奧地利人都還在射程之外，我們不該浪費寶貴的彈藥。”
馬塞納淡然點頭：“但這能顯示出我們在認真防御。”
加岑還想再說什么，一名驃騎兵上尉在旁邊勒住馬道：“將軍，經過反復確認，周圍12公里之內，沒有其他敵軍。”
“很好。”馬塞納從小木凳上站起身來，對烏迪諾道，“您可以讓士兵們開始準備了。哦，晚飯提前兩小時，多開些罐頭吧，等會兒可有他們忙的。”
下午4點，法軍第三步兵師的營地里，下士將剛從戰地餐車那兒領到的熱乎乎的面包，分發給士兵們。
一片枯草地上，榮譽代表探手摸了摸熱水里的罐頭瓶，露出興奮的表情：“溫度剛好，大家快動手吧！”
士兵們立刻爭先恐后地拎出罐頭瓶，用刺刀撬開，一股魚肉香味頓時在空中彌漫開去。
罐頭里裝的是燉好的金槍魚，凡爾賽宮御廚親手調配的湯料，味道絕對沒得說。
眾人當即開始大快朵頤，10分鐘不到，就幾乎都掃掉了大半根面包——這可是60多厘米長的法棍。
下午5點，吃飽喝足，精神抖擻的第三步兵師的近萬名士兵在岸邊，迅速完成列隊。
移動沙普信號車上開始發出連串命令，所有連隊幾乎是同時動了起來。
一個團的士兵搭乘臨時扎出來的木筏，快速抵達對岸建立灘頭陣地，其他人則舉著槍支和靴子，蹚水前行。
10月份正是瑞士的枯水期。這條阿勒河的支流最深處也就能沒過士兵的腹部。
而此時，北岸的聯軍士兵正百無聊賴地搭建營地，等待開飯。
當巡邏的漢諾威驃騎兵發出敵襲警告時，法軍第三步兵師已經有一半人抵達了河對岸。
奧軍營地里頓時響起了刺耳的號聲，士兵們大多不知所措地來回亂竄，軍官的喝罵聲此起彼伏。
直到法國突襲部隊的軍鼓聲響起，漢諾威士兵仍未能排成像樣的防御隊形。
隨即，烏迪諾親自帶領4千士兵組成的散兵集群，向奧軍的右翼，發起了猛攻。
第三步兵師作為法軍最精銳的部隊之一，射擊技能絕對冠絕全歐洲。
在線膛槍的加持下，數千發米涅彈第一次齊射就對敵軍造成了三四百人的傷亡。
而后，法國士兵們熟練地尋找最近的隱蔽物，開始躲在后面裝彈。這讓聯軍零星的反擊盡數落空。
很快，法國士兵又同時從隱蔽物后面現身，整齊地向前移動了十來步，再次舉槍射擊。
就這樣，僅僅射擊了4輪之后，最西側的漢諾威軍團便因巨大的傷亡，而徹底崩潰。
上千名幸存的士兵驚恐地沿河岸慘叫狂奔，將后面還沒搞清楚情況的聯軍士兵沖得七零八落。
不過很快密集的槍聲就傳了過來，更多的士兵紛紛加入潰逃的行列。
“法國人包圍了我們！”
“快跑啊！我們遭到了伏擊！”
“有好幾萬法國人！我們完了……”
各種亂糟糟的喊聲響徹大半個奧軍營地，加上天色開始變暗，更加深了士兵們的恐懼感。
霍策這邊在20分鐘之內，接到了五六種不同的報告，有說法國人從北面的山坡上沖下來的，有說敵軍足有三四萬人的。
霍策先后派出了三撥軍官，卻始終未能穩住防線。
終于在他隱約聽到了槍聲之后，不得不命令朝最近的索爾圖恩鎮撤退。
沒有斷后部隊，因為他已經找不到任何成建制的軍團了。
就在此時，夕陽也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以下。
聯軍潰兵如同沒頭蒼蠅般到處亂竄，被踩死的，摔死的，掉進河里的不計其數。
哀嚎慘叫聲一直持續到午夜，才逐漸弱了下去。
次日清晨，馬塞納來到河北岸時，一眼就看到士兵們押著大隊俘虜不斷經過。前后少說也有三四千人——這些可憐的家伙逃了一晚上，卻因光線昏暗，導致始終在附近兩公里內轉悠。天亮之后，就被法國騎兵給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