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有些納悶：“黃銅的硬度應該不至于這么低啊？”
薩內忙道：“殿下，如果增加鋅含量，的確能提高硬度，但同時也會出現‘氣孔現象’，所以……”
約瑟夫心說原來用的是低鋅黃銅，你們還真是不心疼經費啊。
銅的價格可比鋅貴了好幾倍。
他吁了口氣道：“您說的那是‘脫鋅’，也就是合金中的鋅被作為陽極氧化了。其實只要摻入少量的錫就能防止脫鋅。”
薩內馬上舉一反三道：“這是，犧牲錫來保護鋅嗎？”
約瑟夫揉了揉額頭：“不，這是錫通過原子之間的鍵來‘拉住’鋅，使其不易脫落……”
薩內只是不斷點頭，一副已經“放棄治療”的表情。
兩人說話間，馬車已從繁忙的船臺旁駛過。
約瑟夫側頭就看到遠處被高高架起的一艘三級戰列艦，有上百名工匠如同小蜘蛛般“貼”在船底，正不斷敲擊鉚釘來固定大塊的銅皮。
待“叮叮當當”的敲擊聲逐漸消失，馬車在船廠的主設計室前停了下來。
說是“設計室”，其實是一棟三層高，足有上百個房間的大樓，船廠的設計師和工匠們每天都要在這里進行討論并完善圖紙。
新任海軍部長瓦爾德·德·萊薩爾侯爵帶領海軍造艦總監波爾達等官員早就等在門口，見王太子下了車，立刻迎上來行禮。
周圍沒有樂隊，約瑟夫滿意地對拉薩爾侯爵點頭示意，在后者的引領下走進了進入設計室二樓的會議廳。
薩內則在后面興奮地對波爾達等人小聲說著更換鐵肋骨的方案。
約瑟夫示意眾人坐下，先看向布雷斯特船廠的工程總監尼古拉·布隆多：“布隆多先生，現在立刻開始建造四級蒸汽戰艦的話，每年能完工幾艘？”
后者早就做了準備，立刻道：“殿下，如果暫停其他所有三級以上戰艦的建造工作，每年能夠建成3到4艘。”
這幾年由于經費充足，船廠基本上每年都建造了一艘三級風帆戰列艦。畢竟遠洋護航暫時還離不開這些重型戰艦。
約瑟夫點頭：“在經費充足的情況下，擴大產能需要多久？”
布隆多頓時兩眼放光，船廠終于要大干一場了！
“擴大二號和三號船塢，大概需要5個月左右。船廠南面已經做過新船塢的規劃，如果工人數量充足的話，一年左右就能開始投產。”
約瑟夫又問道：“到那時的產量是多少？”
“每年能夠建造7艘四級艦，殿下。或者3艘三級艦。”
約瑟夫仍是有些不太滿意：“能否再快一點兒？”
他估算至少需要25艘四級蒸汽戰艦，才能在大西洋上和英國海軍正面交鋒，而想要具有優勢，則需要40艘左右。
布雷斯特造船廠每年7艘的話，土倫造船廠估計最多能達到年產4艘的速度。畢竟后者的主業是建造適合地中海作戰的中小型戰艦，蒸汽護衛艦的產能有一多半都在這里。
至于羅什福爾造船廠，能年產1艘四級艦就不錯了，畢竟是私人造船廠。
布隆多有些為難道：“這，恐怕不太容易，殿下。如果繼續擴產的話，就要在兩公里以外的海灘建造船塢，但那里現在還是一片荒地，至少要兩年多才能投入使用。”
就在這時，薩內突然插道：“布隆多先生，我認為有可能達到年產8艘以上。”
“哦？請說說您的理由。”
“剛才王太子殿下和我討論了使用鐵制船肋的技術。”薩內道，“如果試建順利的話，這能大量減少使用木材的耗時。”
“可銹蝕問題……”
“殿下已經解決了。”
布隆多也是內行，聞言頓時面露驚喜之色。
造船的木料可不是從樹上砍下來就能用的，而是要陰干很長時間才行，在加工的時候因為開孔，還要不時地停下來等開孔位置干燥。
但如果使用鐵制船肋，只要鋼鐵廠那邊的供貨跟得上，船廠幾乎能將鋪設骨架的時間縮短到原來的50。
薩內繼續道：“我剛才想過，龍骨也可以使用長鐵條加固，這能讓龍骨的選材更為寬松。”
戰艦的龍骨用料非常講究，必須是樹木天然長成龍骨所需要的曲線，因為任何人工彎折都會令其強度降低。
這就讓尋找合適的木料變得極為麻煩，且價格昂貴。
但如果用鐵質材料加固，那么就能選用更細一些的木料，同時干燥用時也更短。
薩內只覺得在解決了鐵制品的海上銹蝕問題之后，連天空都變得更寬廣了。
布隆多向他點頭，而后看向了約瑟夫道：“殿下，使用薩內先生所說的技術，應該可以達到年產8艘，甚至9艘四級戰艦。”
他又小心翼翼地補充道：“但這需要投入大量資金，包括擴建船塢和建造成本。”
約瑟夫點頭：“您估計需要多少錢？”
布隆多略做思索，道：“擴建大約需要900萬法郎。而四級蒸汽戰艦的造價差不多每艘100到110萬法郎。”
“請等一下。”一直沒機會出聲的波爾達道，“以后所有戰艦上的大炮可能會全部換為鐵制，這能讓造價降低20萬法郎左右。”
約瑟夫知道韋德里納那邊已經開始羅德曼鑄造法的嘗試，半年之內肯定能夠解決，于是點頭道：“那就按照每艘90萬法郎計算。布雷斯特造船廠的第一批建造計劃是——14艘。”
會議廳里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這可是四級戰列艦，不是護衛艦啊。
竟然一次新建14艘！
要知道，荷蘭海軍現在的主力也就6艘四級艦。
布雷斯特造船廠一次建造兩個半荷蘭海軍！
他們是不知道，土倫造船廠那邊也有7艘的建造任務。連羅什福爾都得建造1到2艘。
布隆多聲音有些發顫：“那么，一共需要2160萬法郎的資金……”
海軍不愧是吞金巨獸。
約瑟夫卻不在意地微笑道：“近幾個月船廠就會收到1千萬法郎的經費。財政部還會在一年內持續撥款。
“海軍窮了這么多年，這次你們可以放手一搏了。”